《》章 節目錄 第一百零五章 文 / 薄暮輕寒
卻說王夫人得到沈慕時回復說大奶奶的元氣未復最好半年內還是不可與大爺同房時臉色便有些掛不住了,悶悶地半晌說不出話來,待將他送走便把琉璃叫到跟前細問,琉璃想想臉上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難怪奶奶跟先生說了幾句話之後臉色也白了,眼睛也紅紅的,想必先生一盆冷水潑下去,奶奶多半有些受不住了。」
王夫人嘴上雖然不說什麼,心裡卻忍不住埋怨董惜雲的身子不爭氣,調理了這麼久也不見好,這半年不能同房,那得什麼時候才能生出個兒子來?
想她快五十的人了,只有賀錦年這麼一個親生兒子,而他成家也有十年有餘了,又只有瑜兒這麼一個不稱心的兒子,叫她心裡怎麼不急?
當即便氣得犯了胃氣疼的毛病飯也吃不下去,崔姨娘和白姨娘聽說了忙趕著上來服侍,王夫人見著白姨娘那張年輕鮮艷的臉就渾身不自在,哪裡喜歡看她在自己跟前兒晃悠,便不大理睬她。
白姨娘倒也不找麻煩,不過老老實實地候在一旁,見有丫鬟進來送藥她便小心翼翼地接過來,這時王夫人正半坐著與崔姨娘說話,見她走到床前低下頭放下藥碗時不由兩個人臉上的神色都變了一變。
原來白姨娘後頸上有好幾處深深淺淺的吻痕,本來並不大顯眼,這會子按下頭去卻叫人想看不到都難。
白姨娘見她二人色變似乎也知覺了什麼,忙紅著臉退到一邊輕撫髮髻遮掩,崔姨娘臉上黑得幾乎能擰得下醋汁子來,當即皮笑肉不笑朝王夫人道:「這人與人可真不一樣,咱們大奶奶還沒懷上呢,不過叫奸人害了就大半年挨不得相公。可白妹子倒得天獨厚強健得很,這才小產了兩三個月吧,伺候起老爺來就是最賣力的。」
言下之意,白姨娘你就是個離不了男人的**賤貨的命格。
王夫人臉上淡淡地回她,「老爺只有兩個兒子,我倒也盼她身子康健早日再給老爺添個老來子呢,不過古人說得好。命裡有時終須有,命裡無時莫強求,兒女子孫都是命數,也不是你想要想求想爭,就能要到求到爭到的。做人貴在自知,你可懂了?」
這話看似是跟崔姨娘說的,實際上敲打的卻是白姨娘。
崔姨娘這裡故作倉皇地跪下答應。一雙眼睛卻鄙夷地瞥了白姨娘一眼。
賀錦年聽說還得半年才能跟老婆親熱當然沮喪得很,滿屋子裡只有白蘭心裡最高興,大爺血氣方剛正是離不了人的時候,大奶奶不能服侍,鸚哥不堪服侍,那不就只剩下自己了麼?
只要每晚大爺都到她房裡來,她就不信她懷不上!
等她肚子裡有了消息,這姨奶奶三個字還能不穩穩當當落在她頭上嗎?
因此越發慇勤體貼地伺候賀錦年不提。
都說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這事兒很快便也傳到了賀從蓉那裡。便趁午後安靜過來看看董惜雲。
董惜雲見了她倒高興。雖說姐妹兩個已遠不及當初她還未過門在家時的親密無間,不過這滿府裡除了她也沒什麼可以說得上幾句話的人了。
賀從蓉見她還是一副安安靜靜氣定神閒的樣子不由著急。「也就只有你才能這麼看得開,方纔我進來的時候撞見白蘭,身上那衣裳緊得……一對**都快從領子裡擠出來了!從前在太太房裡她敢這麼穿?竹筍燉大肉有她一頓好吃的!」
董惜雲聽得噗哧一笑,「別說,你這形容得可真好,有好幾回我見她這麼穿都替她著急還能不能喘上氣來,不過人家倒偏好端端的呢。可見沒事兒還是別瞎操心的好。」
賀從蓉氣得瞪起眼睛來掐了她一把,「我這是為誰好呢!好心沒好報,替你著急你倒排揎起我來了!」
董惜雲笑嘻嘻地連連討饒,「好啦好啦,知道你為我好,不過如今我這麼個樣子已經理虧在前,難道還能攔著她上去伺候?到時候別人可怎麼說我呢,自己盡不到為人妻為人媳的本分,還偏愛拈酸吃醋打壓別人!你說說,這話很好聽嗎?」
賀從蓉被她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方幽幽歎了口氣,還要說什麼呢,卻忽然一張臉變得煞白,雙手用力捂著嘴連連作嘔又嘔不出來的樣子,董惜雲忙給她拍了拍背,「這是怎麼說?」
賀從蓉眼睛閃閃爍爍吞吞吐吐地,「沒事兒,中午吃的糯米糕,可能不克化。」
董惜雲信以為真,忙親手跟她倒了杯熱茶遞過去,又在她身邊坐下柔聲道:「我這裡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便是真成了個廢人,大不了再給大爺納幾房美妾罷了,又不要我出錢養著。橫豎也有瑜哥兒這麼個現成的兒子充數了,將來就算無所出,總不至於太淒涼。倒是你,前兒我聽二太太說薛夫人有意將她們家堂房一個弟弟與你說和,怎麼二太太才說了個話頭你就尋了個理由跑了,你心裡到底是怎麼個心思?」
賀從蓉按著頭不出聲,實在被董惜雲問得不耐煩了方道:「也沒什麼心思,就是不想嫁人,沒意思。你算是個秀外慧中樣樣都出挑的了吧,二嫂子算是有才有貌娘家又厲害的了吧,可大哥二哥還不是不知足?要說嫁人就是這麼窩囊地過日子,我寧可留在家裡,好歹也不受那零碎氣呢。」
這話說得孩子氣,卻也不是毫無道理,董惜雲一時不知也不知說什麼才好,只好訕訕地岔開了這話頭,姑嫂兩個又各懷心思地閒談了一會兒。
而當宮裡傳話的太監抬著下巴尖著嗓子站在南安侯府裡傳旨時,王夫人也離開了病榻領著滿府的女眷烏壓壓跪了一地,起初不知皇后特特傳口諭給她所為何事,因此心中難免驚慌,待知道是皇后請她入宮賞春時,不由又分外臉上有光,當即高呼千歲謝恩。
那傳旨的太監叫做長安,因常年往來各權貴府邸,與南安侯府也是極熟識的,傳完陳皇后的口諭之後便笑嘻嘻地向王夫人道:「皇后娘娘聽說大太太對茶花最有研究,這一回得了南邊進貢的稀罕花苗可喜歡得了不得,獨獨只請了大太太您一人,這可是旁人都不曾有過的體面榮光。」
王夫人臉上樂得合不攏嘴,忙一疊聲說賞,早有丫鬟捧著鼓鼓囊囊一個絲絨布袋子從裡頭走出來,先交給琉璃,又由琉璃交給長安。
長安將錢袋拿在手裡一掂量,自然心滿意足眉開眼笑,不過卻不曾就回去,反而湊到王夫人面前跟著又道:「皇后娘娘對侯爺家的小哥兒滴血療親的舉動十分讚賞,又聽說哥兒的母親並非親生而是繼母,卻能如此教導有方,著實叫人欽佩,這一趟請大太太務必將大奶奶帶著同往,叫我們娘娘好好看看。」
王夫人聽見這話不由有些錯愕,畢竟瑜兒那孩子的事兒到現在也有三四個月了,早先宮裡也賞賜過東西,當時卻並不曾提出要見見兒媳婦兒,怎麼隔了這麼久皇后娘娘倒來了興致了?
不過轉念一想,想必是皇后請了她之時順帶想起了這茬兒方捎帶上了兒媳婦兒也是有的,因此忙客客氣氣地含笑點頭,「勞煩公公走一趟,娘娘美意不敢不從。」
等送走了長安,王夫人便命海棠去請大奶奶,而當董惜雲聽說當今皇后要召見自己時不由呆住了。
賀錦年不過是個從四品的閒職,自己更無誥命在身,皇后好好地指名道姓要見她幹什麼?就算真心讚賞瑜兒,可當時自己也才嫁過來一兩個月的樣子,能給這孩子多少教導?若說因此而賞她,倒叫人更加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如今君後召見,自然也不得不從了。
因此第二天天不亮,董惜雲便梳妝打扮得齊齊整整到王夫人房裡等著,王夫人此時也已經按品大妝妥帖,把個董惜雲從頭到腳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不由連連搖頭,「就知道你這孩子省事兒,你當是出門閒逛呢?咱們是去宮裡,是去參見皇后娘娘!琉璃過來,把我的箱子打開看看有什麼用得著的,先給你們大奶奶使吧!」
琉璃在外頭答應了一聲,很快便捧著個盤子進來,裡頭五彩繽紛流光閃爍擺著好幾樣首飾。
董惜雲怪不好意思地看著王夫人不動,王夫人自己看了一圈,親自挑了幾樣將董惜雲身上的髮簪、耳墜子、金項圈兒與手鐲子統統換過,董惜雲原本喜好簡素因此穿著打扮並不花哨,雖說一樣的穿金戴銀遍體綾羅,卻貴氣裡帶著不愛張揚的味道,如今經王夫人這麼一打扮,立刻就出落得彩繡輝煌明艷動人起來。
崔姨娘在一邊忍不住拍手,「這才像個侯門年輕媳婦兒的樣子,奶奶本來長得好,太太又會收拾,這麼一看別人只怕都要以為是拿畫裡的神仙妃子走下來了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