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二十一章 談判 文 / 薄暮輕寒
原來竟是賀老爺怒髮衝冠地走進來,屋子裡兩個小丫頭早唬得跟海棠一道退出門去,琉璃遲疑地看了一眼王夫人,見她點頭後方也退下,很快屋裡便只剩下老夫妻二人,王夫人因不知所為何事,只好陪著小心起身相迎。
「老爺怎麼了?好端端的,這又是從哪兒惹來的邪火?」
「哼!」
賀老爺重重哼了一聲,卻並不回答王夫人的問話,而是從懷裡摸出一封封口被蜜蠟封緊且已被拆開的信件唰地甩在炕桌上。
「你看看你看看!我說你整天在家裡都折騰些個什麼勁兒!把孩子都給教成什麼樣了!」
賀老爺的語氣幾乎氣急敗壞,整張臉也黑得跟個鍋底似的,王夫人心裡隱約覺著不妥,便忙將那信拆開來看看,果然當即也變了臉色。
原來是賀老三爺的親筆便箋,寥寥幾筆說清了前因後果要他們過去領人,王夫人眼前看著的是薄薄的信紙,可老三叔那張不苟言笑陰陽怪氣的臉已經浮現到面前來了。
她一向便有些怕那老傢伙,因此多年來能少走動便少走動,奈何祖宗禮法不可廢,他的輩分德行在那兒,自然便是公認的族長,這件事兒他是有權說話的。
賀老爺看她怔怔地坐著不動不由越發光火,一把搶過她手裡的信道:「還磨蹭什麼,還不快去穿衣服!老二不在家,你把老二媳婦兒也叫著,再不過去,難道讓二丫頭把孩子生在三叔家裡給咱們丟人現眼不成!」
這話雖說得誇張些,不過王夫人也是個知好歹的,自然明白這會子耽擱不得。可一聽見讓請趙夫人,她忙朝賀老爺拚命擺手連說使不得,賀老爺被她這神神叨叨的樣子弄得越發不耐煩,正要甩開她的手,卻聽她有意壓低了喉嚨問他。
「老爺可知道與二丫頭有染的男人是誰?」
賀老爺兩眼一瞪,「我從哪裡知道去?連三叔都還不知道呢!」
「那便好了,今兒咱們先跟三叔說說好話認個錯將孩子領回來。那男人就靜悄悄地放他走吧,千萬別叫西府裡聽見風聲,也別把事情給鬧出來!」
賀老爺一聽這話奇了,當即把袖子一甩恨道:「這是什麼混賬話?臭小子糟蹋了我們南安侯府的千金小姐,你叫我靜悄悄地放他走?要依我的性子,恨不得打斷他渾身的骨頭丟到城門外去餵狗!」
王夫人見他不肯,當即眼圈兒一紅落下淚來。「那我且問你,咱們家的小姐,到底是從芝尊貴些,還是從蓉尊貴些?在老爺心裡頭,到底是從芝親近些,還是從蓉親近些?」
賀老爺被她這莫名其妙的問話問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那還用說?從芝是我的親閨女,從蓉是老二家的丫頭,孰輕孰重孰遠孰近我還不會分那我可不白活了?」
「有了老爺這話我就放心了,不怕告訴老爺。我知道從蓉丫頭的相好是誰。本欲偷偷把她肚裡的孽種給結果了,卻叫她覺察出來才逃了出去。什麼連日臥病什麼出城休養都是我編出來的!只因此事若洩露出去,不但從蓉丫頭要悔了,就連咱們乖巧老實的芝兒也給毀了呀!」
王夫人連珠炮似的一番剖白,說完後整個人已經哽咽得幾乎說不出話來,賀老爺愣了半晌,很快又明白過來似的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背,「夫人的意思。是怕從蓉丫頭惹出來的醜事會連累從芝的名聲?」
王夫人流著淚點了點頭,「這只是其一,更作孽的是從蓉丫頭勾搭的那個男人,正是齊家老四齊浩!」
什麼?
一句話晴天霹靂一樣劈得賀老爺幾乎暈厥,自己千挑萬選費盡心思撮合來的乘龍快婿,盡尚未成婚就跟別的女子**胡為弄出了孩子,而那女子竟還就是自家的親侄女兒!
王夫人顯然還怕他一時想不明白,忙跟在後頭補充道:「因此決不能讓西府的人過去,若三叔只是發頓火叫咱們將這對孽障嚴懲拆散那是最好,可我生怕他多管閒事偏要追問齊浩的家世來歷讓他給二丫頭負責到底,又當著西府的面兒,難道老爺能袒護自己女兒不答應他們?可到時候咱們芝兒怎麼辦?總不能給齊家當小老婆給從蓉丫頭當丫鬟使吧?還是退婚回來,將來再也找不著好人家?」
這話說得賀老爺急得直跺腳,「既然如此哪裡還有這許多廢話!若那姓齊的小子挨不住三叔的棍棒主動求親一下子將身世全招了那就全完了!」
說罷夫妻倆手拉著手匆匆忙忙出了門,賀錦年早套了車在外頭等著,扶他們上了車後便一家三口破天荒地一個僕從也不帶從侯府後門裡出去,直奔賀老三爺的宅子。
誰知一到門口就聽見賀錦年低呼了一聲不好,賀老爺和王夫人同時揭開車簾子往外看去,頓時兩個人的臉上都刷得沒了血色,原來大門外早已有另一輛馬車停著,十來個身強體壯的家人整整齊齊在車旁站著,看這陣仗,搞不好是齊家的人先到了。
說起來也是天意,原來齊家的人一聽見九斤回去報告的消息那還了得,不知哪裡來的土匪蠻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擄劫他們國舅府的公子,因此立時派了家裡的老大老二兩位小爺帶了一群人馬氣勢洶洶地殺了過來,他們的母親齊大太太因實在放心不下小兒子,便坐著車遠遠跟著。
那齊大公子畢竟年紀長些,雖說賀家的老三爺早已深居簡出,可這所宅子他卻認得,到了地方便知不是擄人要錢那檔子事兒,其中想必另有內情,遂請了他母親出來,又將一眾家人都留在外頭,母子三人客客氣氣請門房通傳、並大搖大擺地進了府。
門房上的人見了賀老爺等人忙迎了上來,「大老爺快請,咱們老太爺可等了有一會兒了,恐怕要不高興呢!」
賀老爺和王夫人這會子哪裡還敢耍威風,只好硬著頭皮邁開步子往裡頭走,穿過院子裡的抄手遊廊進了大堂,果然見賀老三爺端端正正坐在上首,而齊大太太和兩位齊公子正坐在他底下右手邊的一溜椅子上。
見了他二人進來兩個小輩都站起來行禮,唯有齊大太太巋然不動,賀老爺男人家心思粗些倒還好,可王夫人卻總覺著齊大太太瞅他們的眼神怪不客氣的,當即臉上便訕訕地不敢上去招呼,只老老實實先給老三爺請安問好。
賀老三爺的臉拉得比掛面還長,任由他兩個彎腰屈膝了半晌都不肯應答,眼看賀老爺額頭上的汗珠子就要往下滴了,才半真半假地咳嗽了兩聲,「罷了罷了,你們都免禮吧。如今當著客人我也懶得再說了,人老了臉皮薄,說起來臉上臊得慌!齊家也是老朋友了,這事兒你們就商量著辦吧!」
這時有丫鬟上來請賀老爺和王夫人就坐,他兩個也只有惴惴不安地在齊家母子對面坐下,彼此你看我我看你,那叫個尷尬,那叫個難為情!
到底還是齊大太太先忍不住了,皮笑肉不笑地輕輕一笑朝王夫人道:「不知貴府裡到底打的怎麼個主意,一個女孩兒還沒過門,另一個女孩兒又自動送上門來還大了肚子,這叫我們家可如何是好?若現在這個是個丫頭倒算了,先收了房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也無妨,可偏偏又是你們三姑娘的堂姐,是你們府裡堂堂正正的二姑娘,委屈了哪一個,說出去可都是要叫人笑掉大牙的。」
這話說得明白,妻是主妾是僕,沒有姐妹兩個一妻一妾的道理。
賀家不怕沒臉,齊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王夫人一輩子橫行霸道慣了,幾時受過這等閒氣,又不是自己的孩子闖了禍,可沒必要受這等委屈。
因此便挺了挺腰桿微微一笑道:「叫親家太太看笑話了,我們夫妻二人實在沒臉見你。只因我們二叔家裡兒女單薄,只得一兒一女,因此自小格外寵溺嬌慣,向來都是要什麼給什麼,管教起來也是寬多嚴少,從蓉那孩子年紀也輕,哪裡聽過什麼是男人的花言巧語什麼是真情什麼是假意,想必就這麼犯了糊塗,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說起來真是可恨又可憐。」
這話說得不卑不亢,明裡是在數落賀府二房不會教孩子,數落賀從蓉品德有虧,可話裡話外也在暗示齊浩畢竟年長幾歲又是個東奔西走見多識廣的男人,所謂一個巴掌拍不響,想必他也曾蜜意勾引,兩個人都行得不端不正,又有誰能撇得一乾二淨?
齊大太太聽了這話不由一時語塞,方纔的囂張氣焰也不知不覺中下去了些許,手裡的帕子被她擰了又擰後方聽她氣哼哼再度開口道:「如今追究對錯還有何用,我們只想聽聽侯爺和太太的意思,如今咱們家可只有一個兒子,該拿你們家的兩個女兒怎麼辦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