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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七章 抄家2 文 / 薄暮輕寒

    董惜雲帶著瑜哥兒站在廊下恭候,見了肅親王便不卑不亢地施禮相迎。

    恭親王見她年紀甚小卻能臨危不懼,心裡不由添了幾分讚賞,再則因知道她是景山書院孫先生的獨女,孫先生的學識人品自己一向都是極敬重的,如今見了這她,身上倒也頗有幾分文人傲骨的意思,因此便點點頭算是答應過了,隨著她的步子進了堂屋。

    「少夫人深居簡出,外頭的事兒想必還不曾弄清楚,不過都不打緊,娘娘曾再三囑咐不許打擾少夫人的清修,本來老朽也不該過來叨擾,只不過……」

    肅親王並不肯接董惜雲親手捧上的熱茶,而是開門見山道明來意,銳利的目光毫不客氣地落在正坐在羅漢床上玩兒九連環的瑜哥兒身上。

    董惜雲心裡明白他的來意,便摸了摸瑜哥兒的腦袋笑道:「娘與王爺有話要說,你回屋裡去玩會兒可好?」

    瑜哥兒年紀雖小,可一大早上的外頭就兵荒馬亂叫嚷哀鳴不斷,他就算不懂為了什麼,多少也知道家裡是出了什麼事兒了,唯恐給他母親添亂呢,因此忙乖巧地點點頭跳下了床,臨走還不忘端端正正給肅親王鞠了個躬。

    肅親王看著小傢伙稚氣未脫卻分外懂事的背影不由心生一絲側影,畢竟是個才懂事的孩子。

    董惜雲不動聲色地觀察著他的神色有意輕歎道:「到底是個沒娘的孩子,懂事得叫人心疼,平時在這個家裡幾乎也覺察不到他的存在。你給他吃什麼用什麼他都說好,叫他睡就睡,叫他玩兒就玩兒,叫他看書寫字立馬便安安靜靜坐下。要是有誰給他一個笑臉兒。他能天天屁顛顛跟在人後頭討好,就為著人家再對他笑一笑,或者抱抱他。」

    這話原是她心裡早就編排好了說給肅親王聽以博取同情的。()可如今一字一句從自己嘴裡說出來,不知怎麼竟又不爭氣地悲從中來紅了眼眶,肅親王想起瑜哥兒的生母董氏屍身的慘狀,料想這孩子恐怕是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不由也不自覺地跟著唏噓了起來。

    董惜雲見狀便知有門兒,忙邁步上前在肅親王腳邊跪了下來。

    「不怕王爺笑話,小婦人到了侯府這大半年來。與自己的相公倒算平常,卻與這孩子格外投緣,所謂稚子無辜,如今皇上也並未提及罪及妻兒的意思,他祖父和父親犯的事兒。求王爺別嚇著小娃兒,他才活了幾歲的年紀,受過的罪實在太多了。」

    說著說著便哽咽了起來,肅親王畢竟六十開外的人了,董惜雲這麼一個可以做他孫女兒的秀麗女娃兒在自己面前苦苦哀求動之以情,如何能不叫他動容?因此便也有些坐不住,忙勸她快快起來。

    「少夫人是皇后娘娘的替身,本王若大搖大擺坐著受你跪拜恐怕大不敬,你還是起來說話彼此便宜些。至於小哥兒。也不至於將他也捉拿,不過此處佛門清淨地不好多有俗務滋擾,你還是將他交給咱們送去與他祖母等家人一道看管的妥當。」

    董惜雲見他還是不肯鬆口忙換了個法子以退為進求他。

    「既然如此小婦人也不好十分叫王爺為難。想想這孩子當初滴血療親叫太后娘娘聽說了,還曾接他到宮裡玩耍,又賞了不少東西,特特交代咱們要好生教養不可怠慢。卻沒想到如今覆巢之下無完卵,只可憐了這孩子,誰叫他有個不爭氣的父親呢!」

    說罷便擦了擦眼角站起身來,作勢要喚人去把瑜哥兒帶過來,卻被肅親王給攔了下來。

    「少夫人且慢,小哥兒此舉確實曾經在京城裡被人津津樂道了好一陣兒,你不提本王倒忘了,如今想想既然是太后娘娘看中的好孩子,倒也很該網開一面莫嚇壞了他才是。」

    因此不過又隨口寒暄了幾句便起身告辭,董惜雲明知他不過指著這個好到老太后面前邀功去,畢竟當今身上事親至孝天下皆知,老太后雖不干政,但她嘴裡說出來的話在皇帝面前是極有份量的。

    不過面上還是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親自將他送到了院門外,肅親王臨走時又停下步子來吩咐她,「賀家的世職已經丟了,這座敕造的大宅子恐怕也保不住了,今兒清查完家產過後便會查封。娘娘的意思還請少夫人再此先忍耐幾日,皇家自然為你另覓清靜之地安心修行。」

    董惜雲忙連連點頭,「皇恩浩蕩,小婦人必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如今既人還在府裡一日,還求王爺法外開恩容我多看顧那沒娘的孩子一日,將來若要將我騰挪出去,少不得也只好送他回我們太太那裡,絕不敢給王爺添半點麻煩。」

    肅親王一聽這話挺上道兒,便也不再說什麼便擺擺手自去了,董惜雲回到屋裡見瑜哥兒坐在門檻兒上紅著眼睛看著她,便知方纔的話被他聽見了,忙一把將他摟在懷裡輕聲哄道:「哥兒別怕,娘騙他們呢。這輩子咱們娘倆兒要生一塊兒生,要死一處死,娘絕不丟下你一個人。」

    孩子乖乖伏在她懷裡一動不動,卻還是忍不住發出了幾聲極小聲的嗚咽,小孩子不會說話,唯有一雙小手臂更緊地摟住他娘親的身子不肯放鬆罷了。

    且說王夫人這裡,肅親王一干人等又拿又搶又抄又寫整整折騰了一天,直至夜幕低垂方漸漸有了些眉目,家產算是清點出來了,跟著便進來清點家眷人頭,有名有姓的一一記錄在冊,跟著便驅逐她們出府去。

    整個賀家頓時哭聲震天哀嚎四起起來。

    王夫人在賀錦楓和崔姨娘的攙扶下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賀府大門,戀戀不捨回過頭還想再看一眼,卻只見朱漆大門上頭寫著「南安侯府」的金字匾額正被人粗手粗腳地往下撤呢,叮叮噹噹鎯頭錘子的聲音充盈著她的耳朵,卻就跟敲在她的心頭肉上也差不多。

    心知這塊牌子一沒了,賀家的指望也就全沒了,當即便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醒來時發現自己已經置身西府,趙夫人和賀錦楓正坐在她房裡守著。

    說起來還算天無絕人之路,賀家雖犯了事,卻並未罪犯株連九族,而二老爺也不在官場,雖說游手好閒卻並未有甚麼過錯,再者東西兩府早已分家,因此東府雖沒了,西府卻還保得住。

    只不過如今一切都變了,當初王夫人鼻子裡哼出一口氣來都能叫東西兩府的地面兒抖上三抖,如今去成了寄居投奔在這裡的窮親戚。

    趙夫人看了她這麼多年的臉色,此時此刻地位陡變,不知心裡是作何感想。

    賀錦楓見她仍愁容滿面忙寬慰她道:「母親放心,兒子已經派人到衙門裡打點過了,好歹叫爹和大哥不要受那皮肉之苦,聽說要過幾天才會上堂,明兒天一亮兒子就出去走走,昔日裡父親最是個喜歡結交朋友的,或許如今便有人能幫咱們一把也未可知。」

    趙夫人卻不樂觀地搖了搖頭,「都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如今咱們家算是倒了,還有誰敢上來幫咱們,就不怕被齊國舅秋後算賬整治死?」

    賀錦楓雖然也知道這個道理,但到底是自己的親爹和親哥,哪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也唯有硬著頭皮四處奔走,卻果然如趙夫人所說,人走茶涼,馬不停蹄地跑了一整天,愣是沒有一戶人家給他開過門。

    包括從來來往最密的四王府和臨安伯府,臨安伯的小兒子與他還算有些交情,偷偷把他拉到後門口勸他道:「你們家這次得罪了齊國舅,又得罪了薛家,你爹貪贓枉法,你哥殺了自己的老婆,這些都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你還在為他們托人,難道就不怕把自己也拉下水去?我若是你,橫豎已經沒指望了,還是好好顧著自己吧!」

    賀錦楓聞言不由苦笑,「你以為我沒想到這一層?可你看我也二十好幾的人了,既無功名又無家產,如今侯府一倒我又能有什麼作為?」

    那人聽了這話不由冷冷一笑道:「難怪你沒出息,你爹是一味偏心你哥哥,可你還有老婆啊!顧將軍手裡的兵權可是硬傢伙!如今你只要跟賀家撇清界限,還怕你老丈人不替你張羅不成?連我都聽說他們老夫妻兩個是最最溺愛女兒的,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這話還真把賀錦楓給說得心裡活動了起來,回到家裡便把顧馨竹拉到房裡關起門來商議。

    顧馨竹早知道他心裡打的什麼主意,只不過裝糊塗不說罷了,需得逼得他自己開口,自己方有出招的餘地不是?

    果然賀錦楓支支吾吾顧左右而言他了半晌,最終還是繞上了正題,想求岳丈大人幫一把手。

    因此便含笑拉起他的手道:「其實今兒我家裡已經有人上門來,說我爹娘的意思,如今賀家樹倒猢猻散,寄居在叔叔家裡實在難看,叫我問問你的意思,若你肯丟下你父兄那攤爛攤子別去惹禍上身,便出錢給咱們夫妻兩個重整旗鼓自己過日子,若你執意要去飛蛾撲火,他們的意思,便是綁也要把我綁回顧家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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