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三十六章 抄家 文 / 薄暮輕寒
原來董惜雲琢磨著自己交給齊家的賀府罪證,決計不止賀錦年在外頭這點子不關痛癢的花花腸子上,那邊只先抽出這一樁來,無非用來試探侯府的虛實和皇家的意思,誰知賀錦年被拘走後福安還是進宮去求了太后和陳皇后,而且賀老爺也往幾位素日裡較有來往的親王和伯爵府裡走動過,誰知並無人肯出來為賀錦年開脫,因此她大膽揣測齊家接下來的動作會更大。
或許會將那幾本私帳遞交朝廷也說不定。
果然第二天天不亮外頭就有人跌跌撞撞到裡頭來敲門,二門上的婆子睡得瞇著眼拖拉著鞋不耐煩地出來,剛想開口罵娘呢,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噠噠噠噠紛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響,就著黎明的天光隱約能看出有一大隊人馬正從橋上走過來。
那來敲門的家丁一把拖住她的袖子下死命地猛搖,「快,快!快進去告訴去,多少穿官靴的兵老爺進來了!肅親王帶的頭,凶神惡煞的這是要抄家啊!」
說完就低下頭拚命喘氣再也說不出話來,那婆子唬得什麼也顧不得了,扭過頭就不要命似地朝裡頭跑去,就連鞋子掉了也沒發覺,一路跑一路喊著,「不好了不好了,救命啊!朝廷派人抄家來了!」
整座原本還在熟睡中的賀府花園頓時吵鬧了起來,賀老爺不明就裡地帶著兩個兒子慌慌張張到前頭去迎,因肅親王不向與南安侯府不大往來,那賀老爺也不好上去套近乎,只好陪笑問好,誰知那肅親王一吹鬍子連正眼都不去瞧他,反而眼皮子一翻冷道:「無事不敢輕造。今兒卻是奉了皇上的旨意。」
賀老爺一聽這還了得,忙拉著兩個兒子誠惶誠恐地噗通跪地,那肅親王瞇起眼睛義正詞嚴道:「上諭,南安侯賀廉,結黨營私貪贓枉法,於天元四年江西賑災謀職務之便貪污官銀三百萬兩,於天元五年河東造堤貪污官銀六百萬兩。十餘年來大小污跡不甚枚舉。更管教無方縱子行兇,辜負朕恩,著革除世職捉拿嚴辦。賀錦年,窮凶極惡寵妾滅妻草菅人命,橫行霸道欺男霸女,有損祖德人神共憤,同捉拿嚴辦!南安侯府所有家人財產。固封看守不得有誤。欽此。」
肅親王宣旨的時候賀老爺便聽見他說一句整個人就抖上三分,待全部聽完早就嚇得老淚縱橫,又見有官兵上來拿他和賀錦年兩個,當即掙扎著訴起冤來。
那貪污之最數目分明,想必證據確鑿他也不敢再辯了,可縱子行兇草菅人命云云說的又是那樁,當即哀嚎道:「皇上聖明!微臣一家一向本本分分老實度日,就連家裡的奴婢也從不打罵重責,如何當得起草菅人命窮凶極惡這幾個字啊!求王爺開恩,容小弟面聖詳稟!」
肅親王給上來捉人的手下使了個眼色。那幾人忙先停下手站到一邊。
賀老爺以為他肯聽自己求情。還要再說,卻見他嘿嘿冷笑湊過來小聲道:「老侯爺還在做夢呢。所謂君無戲言,若無十足的證據,皇上能下這道聖諭?或許老侯爺一家害人性命太多記不得了,就讓小弟來給您提個醒兒。當初大公子的原配老婆通州董氏是怎麼死的?」
這話問得賀老爺臉色頓變幾乎朝後仰倒過去,賀錦楓忙一把扶住他,賀錦年這時候也心驚膽顫得厲害,忙慌慌張張接腔道:「那賤……那。那董氏確實是難產而死,我們家裡的丫鬟奴婢統統可以作證!」
肅親王臉上的嫌惡越發明顯起來,「小侯爺,所謂抬頭三尺有神明,您當真這般篤定?」
賀錦年被他反問地整個人一怔,這時候福子從人群中跌跌撞撞地爬了過來匍匐在他耳邊悄道:「爺說話可要當心,先大奶奶的棺材已經叫衙門的人起出來了,聽說還有早年遣散的幾個丫鬟婆子也都被陳府尹找了出來接到衙門去了!」
賀錦年聽了這話幾乎嚇得屁滾尿流,當即便面無人色地囉嗦了起來,哪裡還敢抬頭看肅親王,倒是肅親王笑了,「本王活了幾十歲,沒聽見過誰家規規矩矩給添了孫子的兒媳婦兒死了,卻叫人以米糠塞嘴將亂髮覆面,赤身**躺在棺材裡。你們以為人死了就不會說話了?告訴你們吧,正是董氏自己親口告訴的聖上,有人將她一個即將臨盆的婦人生生毒打致死!」
這話不說也罷,說出來當即把賀家父子嚇得抱頭亂顫,賀老爺只差沒當場中風厥過去了,兩邊腮幫子顫個沒完哪裡還能說話,那賀錦年還不甘心,滿嘴裡「胡說」,「冤枉」,「這世上根本就沒有鬼」之類顛來倒去嘟囔個沒完。
肅親王不屑地抬起腳就朝他踹了過去,「蠢材,你真以為死人不會說話?你媳婦兒連骨頭上的傷痕就是明證!還有她身邊的丫鬟到底是殉主而亡還是被人活活淹死?公堂之上自有人證等著你!本王就不信,天理昭彰,你們這些個衣冠禽獸還能有活路麼?統統給本王帶走!」
眾人一見王爺發怒忙蜂擁而上將賀家父子給扭綁出去,賀錦楓雖不曾獲罪,可也早就雙腿發軟跪在地上起不來了,肅親王拿眼角掃了他一眼冷道:「糊塗東西!你還不進去叫女眷迴避!」
賀錦楓聽了這話方如獲大赦,忙進裡頭去將外頭的情形稟告給王夫人,下人們也紛紛奔走相告人心惶惶,王夫人聽了這話唬得一度暈厥,崔姨娘等人手忙腳亂地拿鼻煙來給她嗅了方好些,卻還是雙腿發軟癱坐在床上站起不來。
可眼看官兵就要近來了,眾人也沒法,只有強行將她攙起來,想著福安畢竟是個郡主,肅親王總須給她三分薄面不至於到她那裡去放肆,便一家的女眷一股腦全往福安住的地方躲去,丫鬟奴婢們另外圈了兩間屋子躲避,官兵雖不入內,卻在外頭嚴加把守。
說是清點家產,可這裡頭的油水有多足那些個官兵們哪個不知道,一個個摩拳擦掌兩眼放光地闖進各屋各院去,金器銀器翡翠瑪瑙、外頭見不到的好書好畫甚至桌圍椅搭扇子小玩意兒等,能往懷裡揣的絕不拉下,行動粗魯野蠻且不細說,家裡多少古董瓷器打碎在地,唯有一些大件的傢俱,如桌椅屏風等方不情不願地記載入冊。
又查出不少御用衣裙器皿,這些也都是逾制的,肅親王聽見部下的上報,得意地連連點頭吩咐底下統統細細記下。
福安花了那麼大的工夫才找了賀家這麼個體面的避風港,丈夫心思不在她心上也好,她倒樂得天天跟紹祺廝混呢,說出去又是侯府的大奶奶少夫人,只等王夫人一死家裡就唯我獨尊了,正當心滿意足呢,沒想到竟遇上這檔子事兒,當即也顧不得安慰淚流不止的王夫人,自己不管不顧地衝出去找肅親王去了。
肅親王正端坐廳上監督著呢,眾人見她怒氣沖沖而來紛紛忙不迭地躲避開去。
叔侄兩個關起門來在裡頭密探了半天,起初還能聽見乒乒乓乓摔東西的聲音,跟著便漸漸安靜了,不多時福安垂頭喪氣地出來,肅親王在裡頭揚聲道:「郡主乃忠良之後皇家血脈,賀家不肖不宜久留,來人,且先護送郡主至本王府中小住。」
原來皇帝早有密旨,先將福安帶出來,以免墮了皇家的面子。
可好不容易才將她這晦氣的侄女兒給弄出宮去,這會子她可算是越發不祥了,怎麼也不能弄回宮裡來,便命肅親王先帶回家裡看著。
肅親王心裡就算不樂意,也不敢駁皇上的回,只有自認倒霉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下來。
福安起先不願,在這裡好歹是未來的女主人,若到了肅親王府豈不寄人籬下仰人鼻息?
可等肅親王按耐下性子對她挑明厲害,你看,如今連宮裡都不讓你回了,可見連太后也不護著你了,讓你上我們家可是給你個台階兒下,你要是不肯,難道要跟著賀家人睡大街去嗎?
因此也只好委屈點頭,王夫人這裡原指望著福安郡主的身份多少能幫上些忙,可誰知道伸著脖子等了半天也不見她回來,只好叫崔姨娘跟門口看守的官兵打聽,待聽說福安已經甩下她們出府去了以後,氣得又闕過去一次,這一次可險些一口氣上不來,崔姨娘狠狠給她掐了好幾把人中才幽幽醒來,看著眾人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唯有啞著嗓子默默垂淚不止。
要說這府裡除了福安的院子,卻還有一個地方是獲了特赦的,那便是董惜雲住的地方。
因為她是皇后娘娘的替身,不說見了她如同見了皇后那般離譜,但若果真折辱了她,陳皇后面子上也不會好看。
因此肅親王在聽說賀家還有一個小公子在她院子裡住著時,不由有些為難。
倫理說賀府所有人都要拉出來一併看管才是,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親自上了董惜雲的門,卻不敢強行闖入,反而派了個賀府的老婆子進去通傳。(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