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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四十九章 肖家2 文 / 薄暮輕寒

    這莫名而來的煩亂竟令向來凡事泰然的董惜雲坐立不安起來,正琢磨著練練字靜靜心,卻見碧草笑呵呵地走了進來。

    前兒她丈夫蔣棟才從京裡送貨回來,因此她留在家中幫著收拾了兩天不曾過來,這會子一進門就見董惜雲正在書櫥裡翻找東西呢,忙湊上來輕道:「找什麼呢?」

    董惜雲只顧低頭忙碌,「前兒新買的玉版紙上哪兒去了?我記得在這個抽屜裡呢。」

    碧草聞言不由失笑,隨手往桌上一指道:「這可不就是?奶奶今兒是怎麼了,這麼魂不守舍的?」

    董惜雲抬起頭一看果然桌上便是,不由也跟著笑了起來,聽她這麼問起便輕輕蹙起眉頭道:「倒也不知怎麼了,就是心神不寧似的。」

    「想是累了,聽香菱說你一連兩晚給瑜哥兒趕製過冬的皮襖,可不是太心急了?如今才九月下旬,桂花正香呢,哪裡就要落雪了?」

    碧草關切地扶她到一邊坐下,又給她倒了杯熱茶擺在面前,主子的心思她心裡最明白,這麼多年沒能跟兒子在一起,她總想著一夜之間能把瑜哥兒上輩子和這杯子受的罪都給補償回來,因此但凡涉及到兒子,她便變得尤其固執。

    董惜雲挨著羅漢床沿坐下怔怔地瞅著那裊裊上升的熱氣出了一回神,半晌方想起來了似的問她,「蔣棟這趟去京裡,可曾打聽到什麼消息?」

    碧草正在整理針線簍子裡打了一半的纓絡,一聽這個忙放下笑道:「看我,可不就是為了這個家去的麼,竟忘了說。蔣棟在城裡待了六七天,也到處打聽了,賀家對奶奶和瑜哥兒失蹤的事兒竟就這麼撂開手不管了。大太太沒了以後便是二太太當家了。聽說正在給三爺說媳婦兒呢,別人都在背後笑話他們,整個家業都拜了,死的死散的散,竟還有心思說親。」

    董惜雲抿了抿雙唇,賀錦鴻並非大奸大惡之人,在他弟兄三個之中他幾乎可算是個正人君子。雖說與白姨娘有些不該有的首尾,可畢竟發乎情止乎禮,外人倒也不好胡亂置喙。

    可惜白姨娘一心奔著自由身而去,並不留戀眼前虛幻的溫柔。

    為何說是虛幻?賀錦鴻自然是不能娶她的了,就算他肯不顧聲名納了她,那帶給她的也不過是另一個跟東府裡一樣的富貴牢籠罷了。

    總歸是做個旁人,總歸是低人一等。總歸是受人欺負。

    因此她算是個看得最通透的,比起男人那些來無影去無蹤的輕憐密愛,自己的自由身和近身財顯得更加可靠。

    不過賀錦鴻本來在賀家就幾乎沒人留心他的存在,如今卻成了家族復興唯一能指望上的男丁,自己的父母又真正能說話做主了,想必並無外頭傳說得那樣落魄,京城繁華多是非,賀家這點子笑料,恐怕不出三五個月就會被別家的荒唐艷史給替代了去。

    想著想著便想起了流放在外的賀錦年,這個前世要了她的命今生也算毀了她一輩子的畜生!

    碧草見她緊緊交握的雙手顫抖得厲害。忙一把握住她道:「奶奶放心。賀錦年那個畜生不得好死!蔣棟有意使了些錢跟他們家後門上的小子打聽的,說是在外頭很苦。本來在家裡連穿衣服都要人伺候的公子爺,在那邊卻要給伍長倒夜壺,不知怎麼嫻兒勾搭小廝氣死大太太的事兒叫他聽說了,就吃了不少酒,糊里糊塗竟動了伍長的女人,被打個半死不說,下頭那話兒聽說也不中用了。便是不死,也終究是個廢人。」

    流放的年歲還長,能不能活著撐回京城都是個未知數,便是回來,恐怕也沒他的容身之所了。

    聽說了賀錦年的下場,董惜雲心裡自然解氣,可臉上凝重的神色並未減輕,半晌方歎了口氣道:「這話別在瑜兒面前提起,不管怎麼混賬,到底是他爹。」

    碧草明白地點點頭,忙又換過個高興些的事兒來說,「蔣棟還跟著奶奶的吩咐去了趟孫家,不敢明說,不過也勾著孫老爺往這方面想來著,只當奶奶在外頭獲了救,為著不想又被捉回去當尼姑便在外頭躲了起來。」

    「嗯,做得好,只不知我爹能不能聽明白。」

    碧草忙道:「想必是明白的,蔣棟進門時老太太並未露面,說這話也是跟老爺悄悄關起門來說的,吃飯時太太便出來了,二老十分熱情,太太嘴上的笑容一直掛著。」

    董惜雲想起吳氏慈愛的笑臉,不由眼眶也濕了,這裡又聽碧草道:「走時孫老爺還千叮嚀萬囑咐,別再回去了,也別派人探他們,女兒在外頭自由自在地活著,雖然見不著面,也比天天看著她叫人囚著青燈古佛鬱鬱寡歡一輩子的強。從今往後他二老不再掛著奶奶,也求奶奶別再掛著他們。」

    這話說得董惜雲眼裡的淚水頓時如同絕了堤的河水一般洶湧落下,可憐天下父母心,孫氏夫婦對她的心思可不就跟她對瑜兒的心思一樣麼?

    碧草見她傷心忙抽出帕子裡給她拭淚,又覷著她的神色支支吾吾道:「哥兒近來晚上時常驚醒,也不知是不是抄家的時候受了驚嚇,這趟我就囑咐蔣棟還是到沈先生那裡配點壓驚的丸藥回來。」

    董惜雲一聽這話不由臉色一變,「上水沒有大夫麼?好好兒地又去招惹他做什麼?沈慕時為人警醒機變,若叫他看出個破綻來可怎麼好?」

    碧草心裡直犯嘀咕,提誰都不見你急,偏偏一提這一位就擼到你的逆鱗了似的。

    只好打著哈哈道:「哥兒常吃著他的藥,習慣了。再說他也不認得蔣棟,怕什麼?而且也沒遇上他的人,說是到病人家裡隨診,恐怕有一向回不去呢,如今在鋪子裡守著的是另一位大夫。不過我可不怕說一句,就算他知道奶奶在外頭,難道會害你?替你高興都來不及,沈大夫這個人啊,是出了名的心地好……」

    「好了好了,知道他是個好人。你一回來就叨叨個沒完渴不渴嘛?廚房裡做了銀耳蓮子羹,快去盛一碗,遲了可叫香菱和青萍兩個饞丫頭給掏騰沒了。」

    話音剛落外頭就傳來脆生生的抱怨,「虧我們聽說碧草姐姐回來就巴巴地趕著來巴結呢,奶奶倒這麼說人。」

    抬頭一看卻見香菱笑吟吟地走進來,手裡可不正托著兩碗蓮子羹麼?

    董惜雲一碗,碧草一碗。

    這裡見董惜雲又要問,忙搶著先開腔道:「哥兒的早就送過去給他啦,楊嫂看著他吃完的,直說甜死了嚷嚷著還要呢,楊嫂怕他吃撐了吃不下晚飯,就哄他玩別的去了。就是沒等來寶珠小姐,剛剛還在跟楊嫂抱怨一個人玩兒沒勁呢!」

    這話說得董惜雲樂了,「這孩子倒跟寶珠投緣,不過我看他跟誰都老實,就愛欺負寶珠,可那娃娃又是個更老實巴交的,還偏整天瑜哥哥瑜哥哥的在後頭跟著。」

    碧草到底偏心瑜哥兒,一聽董惜雲數落他便忙幫著他道:「那也不見得,我看我們哥兒是極懂事的,有什麼好吃的好玩兒的,不也藏著留給寶珠小姐嗎?最多說起話來不肯謙讓罷了,那是他性子直,實誠!」

    董惜雲笑笑搖了搖頭,主僕幾個說說笑笑不多時天色便暗了下來,董惜雲打量著湯蘅是不會過來了,便吩咐下去準備開飯,早點兒吃完了帶兒子猜謎語玩兒,誰知湯蘅竟趁著夜色來了。

    「可吃飯了不曾?快坐下吧,香菱添雙筷子。」

    董惜雲看著她氣色不大好的樣子,不知是累的還是怎麼著,便忙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將剛準備夾給瑜哥兒的魚肚子放到她碗裡。

    湯蘅當著幾個下人的面拉不下臉來,董惜雲看她不自在的樣子便給碧草使了個眼色,於是碧草等人便都先下去了,只留下董惜雲母子和湯蘅。

    她這時方苦著張臉道:「今兒我母親到肖家去過了,聽說他們家那位公子病得只剩一口氣了,坐臥都要人伺候。」

    這麼說,好姻緣又泡湯了。

    董惜雲明白地蹙了蹙眉,也不知怎麼安慰她,只好轉移話頭道:「那肖姑娘是個怎樣的人品?」

    湯蘅眼珠子轉了轉似乎在會想曾夫人跟她們透露的信息,「聽說是個美人兒,就是黑了點,我母親說過幾天請你們到家裡花園子坐坐呢,到時候你便能見了。」

    董惜雲倒是無所謂,她又不圖什麼,見與不見都在其次。

    誰知這姑娘今兒晚上才怏怏地走的,第二天又滿臉笑容地跑了過來,額上就差沒寫滿「我遇上好事了」幾個大字了。

    也不等董惜雲問她,她自己走過來將她手裡正修剪花枝的剪子一把搶了朝邊上一丟,附到她耳邊悄道:「肖公子纏綿病榻離不了人,這一趟竟帶著個年輕大夫同行,早晨我在街上撞見了他,你猜怎麼著?我敢打包票,姐姐一輩子也沒見過這麼清俊的男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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