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五十四章 肖暮雪 文 / 薄暮輕寒
雖說沈慕時的出現令董惜雲著心提心吊膽了好幾天,可不知是不是兒子說過的緣故,這一晚她睡得尤為安穩,不但不曾做惡夢,甚至還閉上眼睛就踏踏實實一覺睡到了大天亮。
早晨醒來時依偎在她身邊的瑜哥兒還睡得很香,她看天色也早,便輕手輕腳穿衣服起身不忍心吵醒他。
雖說重生以後嫁入賀府便如願以償又做了這孩子的娘,可高門大院裡頭規矩重花樣多,別說她是繼母,就算是親娘也沒有自己奶孩子的,更別說帶孩子睡覺了,不過生下來就全部丟給奶娘,年輕的媳婦兒們一來自己要保養身體料理家務,二來也要籠絡丈夫的身心再喂家裡添丁。
因此到了上水之後她想都沒想就決定帶著瑜哥兒隨她睡,瑜哥兒就別提有多喜歡了,頭兩晚愣是興奮得睡不著,眼看著三更半夜了還是圓圓地睜著一雙眼睛,一會兒讓董惜雲給他說故事聽,一會兒纏著董惜雲問這問那就是不肯好好睡覺,生怕睡著了他娘就要走開似的。
後來碧草嚇唬他,你晚晚不肯安睡鬧著奶奶,回頭奶奶吃不消了可只好把你丟給楊嫂帶著睡了呢,這才把這壞習慣給改了。
碧草和蔣媽媽已經在廚房裡忙碌起來,見她走進來,蔣媽媽忙拆下圍裙將本來就挺乾淨的桌椅又仔仔細細擦了一遍方笑著讓她坐,董惜雲拉著她的手笑道:「都是一家人,媽媽何必這樣客氣。」
蔣媽媽一輩子老實不會說話,從董家到了賀家。又從賀家輾轉跑了出來,哪一位主子真心拿他們這些下人當人待,她卻還能看出來。
因此對董惜雲母子的飲食起居照應得十分盡心。
董惜雲見蒸籠上冒著熱氣,輕輕吸口氣全是香甜的味道。便問在做什麼好吃的,碧草忙手腳麻利地揭開蓋子裝了兩隻出來,原來昨天下午楊嫂帶瑜哥兒在門口玩耍的時候他肚子餓了。楊嫂便給他在對街買了豆沙包子,誰知他吃著卻喜歡,回來跟蔣媽媽說得眉飛色舞的恨不得又要流口水呢,蔣媽媽便忙煮了紅豆熬了豆沙,又親手擀面做包子,這不已經蒸上了,就為著給瑜哥兒早晨起來就能吃到呢。
董惜雲聽了原委不由笑了。「媽媽也不用太慣著他,小孩子心性兒總是隔鍋飯香來著,一樣的東西在家吃著時平淡無奇,到別人那兒吃起來就格外香甜了。其實也不過一時興起,叫他多吃幾次保不準就膩了。」
蔣媽媽笑呵呵地給她泡了壺平日裡自己捨不得喝的好茶。
「哥兒懂事得很。從不跟我們要什麼,難得他喜歡,怎麼不做給他吃?他若吃膩了,明兒我在弄別的,帶孩子可不就這麼著麼,看著他吃著香,媽媽我心裡頭就高興了!奶奶既然下來了就在這兒趁熱把早飯吃了吧,回頭端到堂屋裡就涼了,也難為你空著肚子跑出來還得跑回去。」
董惜雲與她相處了兩個月已經漸漸熟稔。聽她這麼說來也不推辭,便坐在桌邊吃了起來,想著小門小戶到底親親熱熱有說有笑得好,比起那睜開眼睛就講規矩講排場冷冰冰的賀家,來到上水的日子簡直每天都跟在天上一樣。
接下來的十來天裡沈慕時果然不曾再來打擾她的清靜,可他的人不來。他的消息卻不曾斷過。
這話從何說起呢?
原來自打寶珠吃了他藥,果然哮喘的症狀大有好轉,曾夫人在鎮上人緣極佳,如今心肝寶貝兒的病有了盼頭,她還能不逢人就把沈慕時給誇得像朵花兒似的嗎?
很快這位京裡來的神醫沈先生便紅遍了整個上水,今兒陳員外家裡到湯家來托曾夫人引見引見,給看看家裡老爺子的老風濕;明兒李大官人家裡又來了人,想煩曾夫人幫著問問沈大夫能不能看婦人不孕的毛病,怎麼才能包生兒子。
總之自從醫好了湯家的小小姐,沈慕時可是一天也沒閒著,而他每天都見了什麼人,看了什麼病,自然也有湯蘅如數家珍般不厭其煩地在董惜雲耳朵邊叨叨個沒完。
這天帶著寶珠過來找瑜哥兒玩耍,看兩個孩子在院子裡打鞦韆玩得正高興呢,她兩個大人坐在廊下百無聊賴地描花樣子,董惜雲簡直就跟老僧入了定一樣地專心,可湯蘅的心卻早已飄到這高高的院牆之外去了。
「姐姐聽說不曾,今兒吳家派人把沈先生請到他們家去了。」
董惜雲輕輕哦了一聲,吳家在鎮上算是人口最多最興旺的人家,他家請大夫又有什麼稀奇。
湯蘅見她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忙一把按住她手裡的活計嗔道:「姐姐果真是心如止水了,就不能替妹妹出出主意?前兒我聽趙家姐姐說起過,說吳家兩位姑娘都在她面前狠狠誇過沈先生,說他是神仙一樣的品貌,世間少有的才情,說明她兩個早就偷偷去瞧過了。如今吳家一本正經地請他,會不會是家里長輩的意思?」
長輩的什麼意思?相看?
董惜雲這會子才算開始認真琢磨她說的話,要說到了上水有什麼是她從前不曾見識的,那就是湯、吳這兩戶人家家裡女孩兒的恨嫁心思。
家裡的大人著急就算了,有意思的是她們自己似乎也並不忸怩掩飾。
「你若不放心,何不把心思跟你母親說說,讓她也給你謀劃謀劃?」
說這句話時董惜雲也有點拿捏不住自己的心思,沈慕時是個好人,湯蘅也是個討人喜歡的姑娘,若能撮合他們成就一段好姻緣,也是功德一件,可怎麼就好像不知道哪兒出了錯似的心裡這麼虛得慌呢?
湯蘅聽見這話不由沮喪地托了托腮,「我母親是官家小姐出身,雖然家道中落,可打小的教養卻不凡,因此對我也是極嚴厲的。雖說有心為我好,可這話從我女兒家嘴裡說出來畢竟不妥,恐怕不說還不打緊,若說了只有惹她老人家不痛快呢!」
說到這裡不由煩惱地歎了口氣,可看著董惜雲又忽然想起什麼來似的眼底一亮,「母親在家常誇姐姐,總說你這也好那也好,又跟你談得來,簡直就跟那戲文裡說的忘年交似的!若你向我母親提起,或許她能聽進去也未可知?」
董惜雲哪裡肯摻和到這裡頭去,忙連連擺手道:「這怎麼好說,我是個年輕寡婦,由我開口給你們說和喜事可不吉利,我勸你快別再提了。」
湯蘅一聽見不吉利三個字心裡也猶豫了起來,這時兩個孩子玩得滿身是汗跑了過來,董惜雲忙藉機一手拉一個帶他們到裡屋去洗臉洗手,唯恐湯蘅過一會兒又想出什麼令人尷尬的歪點子來求她幫忙。
沈慕時從吳家回到肖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因聽見林姨娘告訴他肖公子已經歇下了,他便打算回自己房裡休息去,誰知卻被林姨娘一把拉住。
「先生這早晚回來難道已經在吳家吃過晚飯了不成?」
沈慕時微笑著搖了搖頭,「吳家客氣留了飯,不過我確實累了沒什麼胃口,便不曾在他們家吃。」
「這怎麼行?都說人是鐵飯是鋼,你年紀輕輕正是要用力氣的時候,怎麼能不吃飯?快快快,今兒我們姑娘也吃得遲,剛剛才擺上飯呢,你就跟她一道吃些吧,都是她親自下廚弄的幾個小菜,先生可千萬得賞臉!」
這話說得沈慕時更加為難了起來,前頭半句聽起來好像是碰巧遇上了一起吃一頓飯的意思,可後半句又來個親自下廚,這大姑娘自己一個人想吃什麼不都吩咐一聲下人就行了,還得親自下廚?這聽著又有點有意招待別人的意思,若果真如此,那這頓飯恐怕沒那麼好嚥下去吧?
林姨娘也是個直爽的人,不太會說話,看沈慕時為難立刻便意識到自己說錯了,急得忙捂了捂嘴訕道:「看我,說得什麼糊里糊塗的!先生只管跟我來吧,再怎麼也沒有餓一頓的道理,叫我這個做主人的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說完便拉著沈慕時朝裡頭走去,這一回卻並不是一家人大桌子吃飯的堂屋,而是內院的一間偏廳,從這廳堂穿過,便是肖暮雪的屋子。
「這……天色不早了,恐怕不大方便。」
沈慕時在門外站住了腳,正要跟林姨娘推辭,卻聽見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兩個丫鬟笑嘻嘻地接了出來請他進去。
屋裡頭明晃晃亮堂堂的,果然一桌子好菜,而肖暮雪顯然也驚心打扮過了一番,落落大方地在桌邊坐著,一派坦蕩蕩的樣子,一時覺著若自己再找借口推辭,倒好像是他小人之心糟蹋了主人家的好意了。
而且肖暮雪的性情很倔,若當著眾人這麼給她沒臉,姑娘家恐怕很難自處,因此只有咬咬牙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肖暮雪見了他並未站起來,而是輕輕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跟著兩個丫鬟上來給他兩個滿上了酒,便無聲無息地退到門外守著,還好並未把門關上。(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