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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五十三章 扯謊 文 / 薄暮輕寒

    碧草心知肚明董惜雲和沈慕時有話要說,便哄瑜哥兒跟她到廚房玩兒去,因為今兒她婆婆在菜市上買了只附近山裡人家剛捉住的刺蝟,拿籠子裝回來還不曾殺呢。

    瑜哥兒在侯府裡住著哪裡見過這些,立刻便興致高漲地要看,碧草忙帶了他去了,留下董惜雲和沈慕時兩個面對面坐著。

    相比較沈慕時的氣定神閒,董惜雲臉上雖然淡淡的,心裡到底還是有些波濤。

    自打疑心那大夫就是他的時候起,她已經開始不自覺地在心裡編起了故事。

    總不能說自己死而復生借屍還魂,可帶著丈夫前妻的兒子冒死出逃背井離鄉,還外有恆產,這些都不是隨口搪塞就能矇混過關的。

    恐怕只能兵行險招,半真半假,就算他不能全信,信個六七分也便算就此揭過了。

    因此便微微一笑道:「不知先生可還記得,當初我曾經對先生說過,我與哥兒的生母有些淵源。」

    沈慕時點點頭,不由自主回想起十幾年前曾遠遠一瞥過董惜雲的模樣,雖然連她的容貌都不曾看清,但這並不妨礙他被從水裡救起後悄悄留意打聽,悄悄把這位恩人給銘記在了心裡。

    但董惜雲接下來所說的,卻令他瞠目結舌驚愕至極。

    「其實這段淵源,就算我說出來,只怕也沒人相信。當初我嫁入賀府的前一晚,曾經做過一個夢,夢見一個面目模糊的少婦人對我三跪九叩。求我照顧她可憐的孩子,作為答謝,她許我家財千萬,並囑咐我提防嫻兒。」

    董惜雲說這些時並不敢看著沈慕時的眼睛。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不妥,雖然兩個人並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還是避諱些得好。

    因見他並未說話。她便接著緩緩說道:「那時候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兒,甚至根本不知道她口中的瑜兒和嫻兒是誰,醒來以後想著不過一場荒唐夢便丟開手了,誰知嫁過去以後才知道還真有這些人,也慢慢明白了那個女人就是過世的董氏。也正因為先有了她的警示,我方知道一進門就需提防著嫻兒,因此幾番化險為夷。我心裡感激她,自然也多疼瑜兒。」

    沈慕時臉上的神色變得複雜起來,沉默了半晌方道:「那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計劃出走的?」

    董惜雲暗地裡捏了捏手裡的帕子,心裡卻琢磨開了。

    若順著他的問題說自己早有謀劃,只怕他的懷疑更多。畢竟她一個十幾歲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小戶女兒,哪裡能來那麼多的心機和謀算?

    橫豎都在誆他,便叫他安安心心將此事放下才好,因此便蹙起眉頭輕輕歎了口氣。

    「賀家與我並無深仇大恨,我又有父母兄弟在京裡,好好的為什麼要出走?根本沒有計劃,一切不過都是撞上的。我因好奇董氏夢中所說,便有意留心了她所說的嫁妝,果然真的在一隻首飾盒裡發現了暗藏機關。不但內有田契房契,還有不少銀票。本來這些我不過替瑜兒收著,太太和大爺對孩子如何你是知道的,若叫他們知道了孩子的親娘還有錢財留給他,只怕也保不住了。誰知後來出了皇后娘娘要我當替身的事兒,福安郡主又過了門。我本只需關門避世倒還能苟且偷生,可賀家竟又被抄了,她們倒莫名其妙地疑心起我來還托了你來害我,如此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怎麼能不走?」

    這番話說得合情合理周詳得很,就算沈慕時對鬼神之說一向是不相信的,可也找不出破綻來,更何況他打心底裡也肯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

    困擾了他這麼久的心結算是解開了,不由長長舒了口氣笑道:「都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如今我算是信了。你也算好人有好報,若你不肯照顧瑜哥兒,恐怕他親娘在天有靈,便不會保佑你事事逢凶化吉最後還離了那是非之地了。」

    「可不是麼?如今想來在賀家這大半年倒真跟做了一場亂七八糟的夢似的,除了捨不得我爹娘,在這裡過日子倒比在京裡踏實得多。如今我已將來龍去脈都說給你知道,求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嘴下超生吧。」

    沈慕時聽了這話不由冷笑,「我若不想你好,當初何必屢施援手?」

    這話問得董惜雲啞口無言,臉上不由訕訕的,半晌方想起來了似的,「聽說肖公子的病不好治,不知這一趟你們會在上水停留多久?」

    沈慕時哪裡能聽不出她話裡的意思,她這是巴不得他趕緊離開,別再給她添亂呢。

    其實本來只打算待上個把月,京裡的鋪子不能丟著不管,不過看她這麼巴望著他走,他心裡又不樂意起來,便有意逗她。

    「他們兩個既然買了房子恐怕就要長住了吧,我麼,好容易找了這麼一戶捨得出錢又容易伺候的金主,我是想著若他們留我,我便不走了,就留在肖家一心給肖公子調理身體。」

    董惜雲本來就心虛,竟未曾察覺他說這話時唇邊一抹差點兒就按捺不住的促狹笑容,聽見他說不走已經夠捏了一把汗了,又聽見他說要常住肖家,不由聯想起早前曾夫人跟她提過的肖姑娘肖暮雪的事兒來。

    當即心裡便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真琢磨不出那是什麼味道,總之就是一股怨氣憋著,便冷下臉來皮笑肉不笑地給他把面前的杯子給滿上了茶水。

    「肖家大方是好,不過我看除了這個,另外還有一件妙處。」

    沈慕時艱難地活動了一下腮幫子方不曾笑出聲來,聽見她這陰陽怪氣的話語卻更加洋洋自得起來,乾脆朝椅背上一靠大大方方笑道:「願聞其詳。」

    董惜雲見他這般得意忘形的樣子更加恨得不行,臉上卻笑嘻嘻地,「那肖家的大姑娘貌美如花又正待字閨中,而且對先生又仰慕得緊,說不定正是你的好姻緣到了,到時候兩家並一家,豈不更方便彼此照應?哪裡還需要走呢?」

    話音剛落董惜雲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這話說得實在太像拈酸吃醋了,當即便臉上唰得通紅了起來。

    沈慕時雖然喜好捉弄她,可對她的性子卻也摸出了幾分,知道這會子若再火上澆油招惹她,恐怕以後想再進她這家門就難了,因此便有意乾咳了兩聲壓低了喉嚨道:「多謝大奶奶關心,家中老母若還健在,恐怕也是這麼為沈某操勞呢。」

    董惜雲一聽他奚落自己跟他娘一樣囉嗦多事不由抬起眼來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倒正好把才纔的尷尬給解了,見天色漸漸不早了,便催促他回去。

    沈慕時也並非無賴之輩,當即便乾脆告辭,董惜雲不過礙於臉面準備送他到院子裡而已,他卻走著走著腳步一頓回過身來。

    「奶奶這麼急著催我離開上水,究竟是怕我洩露你的秘密,還是怕我在這兒待久了,會生出什麼別的事端來?」

    董惜雲咬了咬唇不做聲,他卻湊過來離她更近了一步悄聲道:「你明知我不會告發你,卻還這般畏懼,你究竟怕的是什麼,不肯坦誠相告也不打緊,但求你別自己哄騙自己,糊里糊塗就這麼一輩子過去了豈不可惜?」

    這話說得曖昧,只需再多說一句那層本來就不算厚實的窗戶紙就要給捅破了,董惜雲驀然白了臉,堅定地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瑜兒是個可憐的孩子,他娘給了我自由自在做人的機會,我只願好好把孩子帶大來報答她,做人若能一輩子有義有信,又豈算糊里糊塗?」

    沈慕時怔怔地看了她半晌,雖然心有不甘,可又不忍心逼她,只好苦笑著點了點頭。

    「那奶奶多多保重,沈某還在鎮上這些時日,若有用得到的地方,派個人到肖家說一聲便是。不過要是再冤枉我勾搭人家大姑娘,我別怪我再多的酬金也不上門哦!」

    最後一句話聽起來不是好話,可卻又像澄清似的,董惜雲耳根子上火辣辣的也顧不上細想,胡亂點了點頭便逃回屋裡,卻見碧草正站在窗戶底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主僕兩個彼此對視了一眼,卻都不曾說什麼。

    這天晚上碧草不曾回家,卻讓香菱回房去睡,她在這裡陪陪奶奶。

    香菱知道她兩個親厚,恐怕有話要說,自然沒有不答應的,董惜雲一見她進來便用手把兩隻眼睛一捂道:「今兒可累,我睡著了,有話明兒再說吧。」

    可碧草並不是別人,哪兒能這麼容易就打發了,乾脆坐在床沿一把拉下她的手,「連哥兒一個六七歲的孩童,我這個不識字的丫鬟都看得出來沈先生絕不會出賣奶奶,那我倒要問你,你這麼巴不得把他打發出上水鎮到底是為什麼?他只不過同在鎮上裡住著而已,難道能把你給吃了?我看人家是真心關懷你跟哥兒,你倒好,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就知道欺負人家!」(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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