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四章 溺水 文 / 薄暮輕寒
金蓮雖然不明白她主子究竟想幹什麼，但肖暮雪自小就是個極有主意的人，她既說得如此胸有成竹，恐怕那姓董的寡婦今兒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這時又聽見肖暮雪問她，「沈先生那兒你去過了嗎？」
金蓮忙連連點頭，「我跟他說我們姑娘請了董奶奶到家裡來坐坐，順便給她賠個不是，不過上一回惹得她那樣生氣姑娘心裡也怪怕的，還請沈先生過去壯壯膽，哪怕打個招呼就走呢也不要緊。」
肖暮雪對著鏡子理了理垂在胸前的兩縷青絲滿意地笑了笑，「你做得好，那咱們這就過去吧，叫客人久等可不好。」
金蓮為難地咧了咧嘴，「可沈先生只說知道了，並未答應去還是不去。上個月姑娘打發人回家鄉去查他從前的事兒，那人回來不是提過他小時候掉到池子裡差點兒淹死，後來就不大肯近水待著麼，這一趟又偏偏擺在水榭，我看他的臉色不大情願呢。」
「呵，你懂什麼？他便是不情願，為了見見那姓董的狐狸也必定會去。」
肖暮雪垂下眼看了看手上鮮紅的蔻丹，也不再與這丫鬟多囉嗦，站起身來在鏡子前頭轉了一圈，確信今兒自己的穿著打扮絕不會被別人比下去之後才帶著一點篤定的笑意不緊不慢地出了門。
此時董惜雲已經在水榭坐了有一會兒了，肖家後花園裡此處設計極美，不遠處的人工飛瀑自假山上傾瀉而下，山間清泉汩汩流淌，一汪碧潭清可見底，臨水幾株桂樹與秋海棠開得正好，陣陣清芳伴著微風輕送，令人心曠神怡、流連忘返。
「肖大爺雖是個藥罐子，可卻真會享受，就這一塊地方加裡頭那個溫泉的泉眼。就給這房子漲了多少價錢了呢！」
香菱貼近董惜雲的耳邊悄聲嘀咕，董惜雲微微一笑不做聲，目光卻落在不遠處幾個正在池邊放紙船做戲的孩童身上。
那幾個孩子看上去最大的也不過**歲的樣子，小的恐怕還沒有瑜哥兒大。
因此不由心生疑竇。「肖家不是只有他們兄妹兩個麼，這幾個孩子是哪裡來的？」
不過回答她的並不是香菱，而是正從外頭走進來的林姨娘。
「我們自家人丁單薄，早已許多年不曾聽見過孩子的笑聲。那幾個都是下人家裡的孩子，前兒管家媳婦兒跟我說小孩子羨慕這園子裡好玩兒，我便想不如找一天讓他們約齊了一道進來玩一天，咱們家裡也熱鬧熱鬧。卻沒想到我們姑娘偏在今兒請下了奶奶。可是擾了奶奶的清靜了？」
董惜雲見她還是那樣笑嘻嘻一盆火似的，哪裡好意思擺出一張冷臉來，只好搖搖頭笑道：「哪裡哪裡，我自己家裡也是有孩子的，小孩子家的笑聲最熱鬧也最好聽，不過這池邊沒個遮攔，恐怕在這兒玩並不妥當。」
說完又抬起眼朝那幾個孩子玩鬧的地方看去，林姨娘聽了也贊同地點點頭。回過身去向她身邊的丫鬟輕道：「找個媽媽過來好生看著他們，可別出什麼事。」
那丫鬟應聲去了，這時肖暮雪也到了。在路上正好遇上趕過來的沈慕時，少不得二人並肩通行，看在董惜雲的眼裡就跟雙雙對對一同出來待客也沒什麼兩樣。
今兒本是肖暮雪做的東道，和他沈慕時有什麼相干？
莫非他已經以這府裡的男主人自居了不成？
董惜雲雖然不曾與沈慕時說過什麼，可兩個人歷過患難的情分到底不同一般，如今一旦有了這麼個念想，心裡不由就跟扎進了一根刺一般難受，面對林姨娘和肖暮雪尚且可以維持風度，可卻就是連眼角都不肯掃沈慕時一眼。
沈慕時心裡也是有苦說不出，他何嘗不明白自己跟肖暮雪出雙入對是件多麼容易叫人誤解的事情。可彼此都在一個院子裡住著，又是到同一個地方去，撞都撞上了若偏要一前一後不肯同行，豈不過分矯情也白白叫人家姑娘難堪？
若董惜雲心裡還沒被酸糊塗，應該明白他跑一趟想見的人到底是誰。
可看她愛理不理的樣子便知要糟，又見肖暮雪老老實實以茶代酒說了好些賠罪的話。她也客客氣氣地接受了，自己本來只被當個和事老給拉扯來的，如今事兒也完了人也被嫌棄了，難道還厚著眼皮杵在這兒惹笑話不成？
因此便也板著臉起身告辭，林姨娘只當他一個大男人不樂意跟她們幾個女眷混在一起，也是常事，董惜雲一個客人更加無可無不可了，卻聽肖暮雪看著外頭瞪大了眼睛，一張臉剎那間就失去了血色。
眾人一道循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由紛紛倒抽了一口冷氣。
原來方纔還在池邊玩的幾個孩子不知怎麼已經手拉著手跑到了窄窄的碼頭上，幾個人擠在一處站著不知往水裡張望著什麼好東西，渾然未覺這有多危險，只要有一個人用力轉個身，擠在最外頭的那孩子恐怕就得立馬掉進水裡。
林姨娘慌得口齒都不清晰了，四下張望著顫道：「馮媽媽人呢？不是讓她看著那幾個娃娃嗎！」
「沈大哥，這可如何是好？好險啊！」
肖暮雪囁嚅著嘴朝沈慕時的身邊挨近過去，留給董惜雲等人一個揚起的側臉，寫滿了無助和依賴。
沈慕時哪裡還顧得上跟她多說，早邁開大步就朝孩子們待著的方向衝去，肖暮雪卻一把拉住他也要跟著，卻被董惜雲出言制止住了。
「水邊濕滑危險，姑娘若也跟著，萬一有個好歹你讓沈先生是顧孩子還是顧你呢？」
這話說的是實情，倒並非針對她，誰知肖暮雪卻不肯買賬，反而拉扯著董惜雲眼裡蓄了一泡眼淚泣道：「這些孩子雖然都是寒門小戶的出身，可也都是家裡頭爹娘心尖尖上的寶貝，但凡有誰出個意外，叫我怎麼對得起他們家中父母。」
言下之意，冷靜淡定阻止她過去救人的董惜雲倒有點兒鐵石心腸了。
沈慕時幼時落水險些送命，因此對小娃娃們擠在水邊格外慌張，哪裡還有辨別肖暮雪所言做作、矯情與否的餘力，只好點點頭答應道：「那你就跟著吧，只別也到水邊去。」
肖暮雪這時方破涕為笑小心翼翼地跟著去了，董惜雲眼圈紅紅的咬咬牙沒再做聲，還是林姨娘可能覺察出她家姑娘說話過了頭了，只好歎了口氣抱怨道：「奶奶別生氣，這是我們姑娘胡鬧。咱們幾個女人手無縛雞之力又不通水性，過去幫不上忙反倒添亂，還不如老老實實在這兒等著。」
這話正說中了董惜雲的心思，以沈慕時的世情練達不可能想不通這一點，可就是這麼著，他還是由著那肖姑娘胡鬧，甚至這麼夾槍帶棒地埋汰她。
當即像林姨娘輕輕擺了擺手，「姑娘還年輕，心腸好卻是好事。」
這裡話音未落，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肖暮雪尖銳的喊叫聲。
「喂——你們幾個幹什麼呢！別動別動當心啊！」
原來眼看著沈慕時躡手躡腳已經快走到幾個孩子身邊了，只需再往前幾步就能一把穩穩抱住他們，誰知這個不省事的肖暮雪卻站在後頭冷不丁地厲聲大吼，嚇得幾個孩子紛紛回頭張望，前一個的後腦勺撞上了後一個的下巴，後一個的前腳掌踩上了前一個的後腳跟。
眼看一個沒站穩個個都打晃，竟一個跟一個掉進了水裡。
沈慕時飛撲過去拖住了其中一個孩子的胳膊，可他們幾個人的墜勢太猛，他又不肯鬆手，便生生被一起拽入了水中。
「天哪！」
林姨娘驚恐地大叫了一聲便暈倒在了董惜雲的身上，董惜雲見沈慕時也跟著落水哪裡還坐得住，只得將人往香菱手裡一塞便朝提起裙子朝那幾個人跑了過去，一路跑一邊揚聲大喊。
「來人啊！快來人啊，救人啊！」
本來還指望肖暮雪這個主人趕緊搬救兵去，誰知就在她快要跑到她身邊時，不可置信的一幕竟就這麼發生了。
只見肖暮雪對著水面上掙扎的人影哭喊了幾聲沈大哥之後便也縱身一躍下了水裡。
董惜雲一個人站在案上約莫有過一瞬間的怔忡，可這會子哪裡還顧得上疑惑，唯有扯著嗓子拚命呼救，很快便有幾個婆子和家丁從四處圍了過來，家丁們紛紛下水救人，很快就將肖暮雪和沈慕時兩個救了上來。
沈慕時畢竟身體強健，雖然嗆了幾口水，但吐出來也就沒什麼大礙了，倒是肖暮雪臉色蒼白昏迷不醒，一動不動地躺在沈慕時的懷裡。
唬得金蓮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這可怎麼是好，我們姑娘可是不懂水性啊呀！姑娘，姑娘你不能有事啊，快醒醒啊！」
不通水性竟然不由分說就下水救人？
這句話就像個巨槌狠狠砸在董惜雲和沈慕時兩個人的心門上，不同的是董惜雲被一下子給砸醒了，這一回總算明白了肖姑娘的用意，好一出不留餘地的苦肉美人計；而沈慕時卻被敲糊塗了，這個無依無靠的女孩兒，為了自己竟連命都可以不顧。(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