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六十五章 溺水2 文 / 薄暮輕寒
好容易在吐出了幾口水並劇烈咳嗽了幾聲之後肖暮雪可算是醒了，眼睛還沒睜全呢就扯著面前能扯到的人的衣服啞著嗓子拚命喊著沈大哥沈大哥，卻「並不知道」這會子扶著她坐著的人正是沈慕時。
沈慕時見她如此不由心頭一軟，便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在這裡，我沒事。」
肖暮雪這時方看清了他的臉，不可置信地看了半天後才喜極而泣似的一頭扎進他的懷裡嚶嚶哭泣了起來，兩條胳膊緊緊摟住沈慕時的腰，沈慕時雖未將她推開，卻還是下意識地整個人後傾了好些，雙臂也敞開著沒有碰她。
這是林姨娘已經在丫鬟的攙扶下顫巍巍地趕了過來，不知是收到了沈慕時求救的眼神，還是光天化日之下這一幕卿卿我我實在太扎眼了，她還是給金蓮和另一個丫鬟使了眼色，讓她們把肖暮雪扶回去換衣服。
沈慕時此時也渾身都濕透了，不過還顧不上自己，忙問眾人那幾個小孩子如何了，一個小丫頭回道：「都救上來了，已經抱進去了，先生放心吧，除了咱們姑娘昏迷了一陣，那幾個小娃子都只不過嗆了幾口水而已，沒有大礙。」
「那董奶奶呢？方纔她還在這裡。」
「先生不曾看見她？你身上披著的氈子可不就是她從屋裡的椅子上扒拉下來的麼，恐怕那會兒先生也嚇壞了沒留心，你一上岸她就給你披上了。董奶奶真是個菩薩心腸，見大夥兒都忙著圍在這裡照看你們倆。她就過去幫著抱孩子了，還脫下自己的褂子給小孩子裹著，剛才抱著一個最小的女孩兒跟其他人到裡屋去了。」
沈慕時低下頭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的氈子不由微微一怔，她並非不關懷自己。只不過她比別人更善於把心思壓在心底裡。
想了想還是匆匆回屋先換了身乾淨衣裳，這時有個小丫鬟過來給他送了碗熱騰騰的薑湯，見他喝完撂下碗就往外走忙一把拉住他。
「先生可要過去看看我們姑娘？不知道是不是著了涼。裹了兩床被子還喊冷呢，整個人哆嗦得厲害，額頭還有些發燙。」
沈慕時為難地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推開了她的手道：「那勞煩姑娘也先端一碗薑湯給你們姑娘飲下捂得暖和些，我去去就來。」
那丫鬟卻不死心，又跟著出了房門亦步亦趨地問他，「那先生這是要上哪兒去？」
沈慕時停下步子略一思忖。「我先看看幾個娃娃去。」
那丫鬟卻笑了，「都說先生精明，我看也不過如此，那幾個都是下人家的孩子，如今淘氣害得我們姑娘險些丟了性命。不跟他們計較都算主人家大方了，難道還留他們住下請大夫看他不成？早給家裡接出去了，你就放心吧，窮人的孩子皮糙命大，方才撈上來的時候不就一個個還活蹦亂跳的嗎？」
沈慕時見這丫鬟說話可夠尖酸的，不由多看了她幾眼，這才認出了她是肖暮雪身邊的大丫鬟金蓮的妹妹銀葉，因心中不喜，便也沒再搭理她。只管抬起腳就往前走，待他感到水榭附近的幾間廂房時果然看見只有兩個婆子在掃地打掃屋子，方才抱過來的幾個孩子和董惜雲都已經沒了蹤影。
那兩個婆子見了他都怪慇勤的，見他臉色不佳，其中一個胖乎乎圓臉的便勸他，「孩子們都沒事兒。就是唬得不輕，見了自家爹媽來接一個個都哭得什麼似的，咱們也都嚇傻了一個個傻愣著不知道動，還好有董奶奶在這兒，提著咱們燒火把屋裡烤得暖暖的，又叫咱們熬了薑湯給每個孩子都灌了一大碗下去。」
另一個皮膚微黑的媽媽也笑了，「可不是嘛，好好地誰能想到會有這一出？先生快回去歇著吧，咱們把這屋裡打掃乾淨就也要鎖門了。」
沈慕時本來急著趕來就為了見董惜雲一面，誰知道還是沒見著她就又走了，這時又有丫鬟匆匆找來，說姑娘燒得厲害開始說胡話了，公子爺急得派人滿府裡找他過去看看呢。
論理說肖暮雪這場罪是為了他才受的，他理應過去看看，可畢竟男女有別，今兒這一出下來就連瞎子都能看出來那姑娘對他的情意，他若去了，恐怕便算是默認了，到時候如何脫身？
所謂人生在世也不過幾十年，若不能與心裡真正裝著的人白首偕老，糊里糊塗過一輩子又有什麼意思？
因此便急中生智惡狠狠地打了好幾個噴嚏，忙拿帕子捂著嘴像那丫鬟連連擺手道：「不成不成，恐怕沈某自己也著了風寒，這會子過去恐怕會被病氣傳給姑娘，你還是趕緊出去另外請個大夫去吧。」
那丫鬟年紀還小哪裡聽得出他的謊話，忙急匆匆地回去給林姨娘回話，林姨娘正在肖暮雪床邊陪著，一聽這話不由懊惱地連連跌腳。
「你看看你，凡事又不肯先跟姨娘商量，就這麼趕鴨子上架混來，你倒是當了人家的救命恩人呢，可人家為什麼反而躲著你？」
肖暮雪滿心以為這一招舊事重現必能喚起沈慕時小時候險些溺水喪命的記憶，況且大夥兒都說她不識水性，想必會令他更加感激她，卻沒想到適得其反，一定是那姓董的女人暗地裡搗鬼。
當即便恨得眼眶紅紅地默默垂淚不肯出聲，林姨娘畢竟心疼她，見她如此哪裡還捨得說她，只好拍了拍她的肩頭勸道：「你也別想得太多了，我看沈先生與董奶奶倒是光明磊落的，你又何必逼得他太急呢？橫豎他眼下身邊並沒有別的女孩兒，彼此又住得近，你每天一點一滴地關心他，水滴石穿，我就不相信他能不動心。」
但肖暮雪卻是個一旦認準了就九條牛也拉不回來的性子，她既篤信沈慕時對董惜雲有情全因董惜雲密意勾引，便再也聽不進任何人的勸，不過嘴上含含糊糊答應她姨娘，心裡卻越發把董惜雲恨到了骨子裡。
卻說董惜雲幫著把幾個孩子妥善安置了後便同林姨娘打了聲招呼回家去了，回到家和碧草說起今兒在肖家的事情不由驚魂未定。
這肖暮雪實在太毒了，拿別人孩子的命不當人命，還好她沒有把瑜哥兒帶去，否則看見好幾個小娃娃他能不過去一起玩兒麼？到時候也得一同到冷水裡泡一把了。
碧草聽她說得心驚不由半信半疑，「奶奶真能肯定全是肖姑娘的佈置？或許孩子落水是湊巧，她有意表現向沈先生表示倒是真。畢竟這麼小的年紀，哪裡來那麼多歹毒心思？」
董惜雲細細回想方纔的一幕又一幕，卻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當時你若在場，恐怕就不會這麼說了。首先那幾個孩子都是肖家下人家的孩子，我後來問過他們的父母，肖家來了這一個多月，從未提過讓孩子們到花園裡玩玩的事情，就是前天林姨娘忽然派人吩咐的，可見事出有因。」
碧草聽著覺得有理，不由跟著點頭，跟著又聽見她道：「而且沈慕時本來可以不聲不響地走到孩子們身後萬無一失地把他們拉回岸邊，可那肖姑娘卻非得扯著嗓門兒冷不丁在後頭鬼喊一聲嚇得他們站不穩腳跟，任誰都知道那時候孩子們玩得入了迷有人半個腳掌都是懸空在外頭了哪裡還經得起驚嚇，她卻來這麼一招，可不是有意要叫人落水她好表現嗎？」
這話說得碧草額頭上也漸漸出了密密的一層汗，雙手合十連連念佛道：「菩薩保佑，保佑我們瑜哥兒化險為夷，還好奶奶多留了個心眼兒對她。可如今沈先生恐怕得對她感激得要命了，奶奶想想，總不至於以身相許吧？」
最後一句話她是壓低了喉嚨湊到董惜雲耳邊說的，這也正是董惜雲心裡擔憂的事情，當時本來想留在肖家跟沈慕時好好談談，可轉念一想他並不是個糊塗人，在京城那麼多水晶心肝玻璃人的貴婦圈子裡都能游刃有餘全身而退的一個沈大夫，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一個小丫頭略施小計給騙過去了？
若果真如此，那恐怕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上當受騙的，人家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自己又何必枉做小人去拆穿她？
因此便還是回到家裡先把活蹦亂跳地兒子摟在懷裡再說，本來倒可以不去想那些個煩人的了，偏偏碧草又把它給說了出來。
碧草見她沉默不由越發急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啊，簡直就是生死存亡了，可不能再裝糊塗裝穩重裝溫吞水了！
忍不住又推了她一把，「碧草並不是呆子，沈先生心裡對你如何我也能看出來幾分。至於奶奶你，對他也並非完全無情。好容易逃出生天來改名換姓再活一次了，難道你就打算冷鍋冷灶冷冷清清一個人過一輩子？」
董惜雲心虛地扁了扁嘴，「怎麼冷冷清清了，我還有瑜哥兒。」
碧草啪得一把打落她手裡正把玩著的一把梳子，「過個十來年哥兒就不成親不討媳婦兒？到時候還能天天跟你貼心？你冷了熱了渴了餓了又能指望誰？傷風感冒半夜裡起不來想喝口熱水又找誰說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