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八章 老友 文 / 薄暮輕寒
憐兒不甘心的咬了咬牙,「姑娘一直說湯大爺這般照看咱們是當初宋公子幫過他的大忙,宋公子臨走將你托付給他,湯大爺是個仗義之人,因此言出必行。可小姐有沒有想過,宋公子一走三年音信全無,或許早已成家立室把你忘了,你又何必這麼苦苦為他守著?」
這話說得楚湘君臉上一白,手裡的琴譜被捏得微微發皺,半晌方抬起頭面無笑容地冷道:「再說這樣的混帳話,你便不用再跟著我了,我會跟媽媽說,另外派個安安靜靜的丫頭來服侍。」
憐兒見她生氣哪裡敢再多說,只好低下頭委屈地小聲嘟囔:「我還不都是為了姑娘好,人家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好歹有個夫妻名分在那兒撐著,姑娘有什麼?過幾年人老珠黃美人遲暮,宋公子再不來,你下半輩子靠什麼過活?」
說完也不等楚湘君說話,自己氣鼓鼓地把步子踩得山響跑了出去,楚湘君望著撲啦啦晃動著的門簾子若有所思地出了一回神方長長歎了口氣出來。
晚上湯允文果然不曾歸家,曾夫人沉著臉看著跪在地下的湯華冷道:「你小子當著老爺的面兒再給我說一遍,你們大爺真是叫人吃多了酒睡在趙家了?」
湯華覺著自己臉上的冷汗就快要淌下來了,老爺太太一向和藹,今兒這般聲色俱厲是從來沒有的,只有硬著頭皮繼續扯謊道:「確……確實如此!趙二爺他們幾個埋怨大爺每每約他總不肯出門,因此幾個人捉著大爺一頓死灌,大爺酒量雖好,可也架不住他們存心的啊!」
曾夫人不動聲色地看了湯老爺一眼。湯老爺忙揮了揮手讓湯華下去,等屋裡沒了人方對他老婆笑道:「看這小子說得有模有樣的,或許真是老洪看錯了,凝香樓底下看到的不是咱們家的馬車。」
曾夫人急得眼睛都紅了,「這會子老爺還蘀那臭小子說話。我早叫人去趙家打聽過了,他們家老二陪他老婆回娘家去了壓根就不在家!早有人跟我說老大跟個窯姐兒勾勾搭搭我還不相信。反把人家臭罵了一頓。如今看來卻是空穴來風事出有因了。「
湯老爺到底維護兒子,親手給他老婆添了點兒熱茶方語重心長道:「好了紅了,便是玩玩兒。我們老大也是個最有分寸的孩子。不過逢場作戲解解寂寞罷了,又從沒因此誤過事。你這麼生氣幹什麼?別忘了大兒媳婦兒走了這麼些年了,兒子還年輕,難道是個金禪子苦行僧投胎不成?但凡無傷大雅,咱們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
這話說得曾夫人心裡越發不自在了,「既覺著冷清那便規規矩矩討房媳婦兒唄,可不能這麼在外頭胡鬧。那些個脂頭粉頭的天知道她們有多髒!」
這話湯老爺還是贊同的,不由幫著出主意道:「上回田家的閨女兒不是沒看得上眼嘛。要我說若一時半會兒的找不著合適的。就先在家裡挑個水靈些的丫頭先給他收到房裡,不也就有人把他絆在家中了嗎?「
曾夫人搖了搖頭。「逛窯子睡丫鬟說出來都不算什麼光彩的事兒,再說家裡這些個丫頭們一個個低頭不見抬頭見的,兒子要是看上誰,能好幾年都不吭聲?若他心裡不滿意,就是收在房裡也只有白白找麻煩。」
湯老爺聽了這話便也不再說什麼,夫妻兩個正坐著呢,忽然聽見裡頭傳來寶珠撕心裂肺的哭聲。忙搶著步子一前一後往房裡走去,卻見奶媽子正抱著剛睡醒的寶珠小聲哄著呢,看來是做噩夢了。
原來寶珠這兩天經歷了迷路、瑜哥兒墜入陷阱。她爹受傷半邊身子全染紅了血,小小的孩子著實受了不小的驚嚇,回來又不許說真話,心裡越發焦慮,因此便化作夢魘積在了心裡,一時從睡夢中唬得哭出聲來。
曾夫人忙三步並兩步趕上去一把接過她抖得厲害的小身子,「別怕別怕,只是做夢罷了,爺爺奶奶在這兒呢!「
寶珠蔫蔫地趴在她懷裡吸鼻子,「我要我爹爹。要我爹爹,嗚嗚嗚……」
曾夫人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一邊哄她說爹爹在外頭忙今兒歸不得家,湯老爺忙過來把孩子抱到自己手裡,「姐兒聽話,今兒天上的星星又多又亮,爺爺帶你到院子裡看看去。咱們再講個神仙的故事好不好?」
寶珠到底是小孩子心性,聽她爺爺這麼一說便頓時分了神,湯老爺便笑呵呵地抱著她出去了,曾夫人看著祖孫倆的背影搖了搖頭,跟著就囑咐奶媽子道:「你遠遠守著,看姐兒安靜了就去抱她回來睡覺,老爺年紀大了,哪裡抱得動這小秤砣子。」
奶媽子答應著去了,也不過小半個時辰就抱著再度熟睡的寶珠進了屋,曾夫人到底不放心,便跟湯老爺兩個人帶著她在自己屋裡睡了。
第二天湯允文回家,曾夫人還沒說什麼,湯老爺先板著臉把兒子罵了個狗血淋頭,曾夫人心裡偷著樂,看來說多少道理都沒有他打心眼裡心疼孫女有用。
寶珠見了他倒是興奮得很,又對他神采奕奕的樣子很是疑惑,湯允文確有意忍著疼雙手把她拋過頭頂再接住來逗著她玩兒,惹得小孩子心裡也不確定起來,恍恍惚惚以為在山上遇到的事情真是夢境呢,因此心頭縈繞不去的恐懼便自動散了開去。
這幾天瑜哥兒的精神也不大好,夜裡總是驚醒,董惜雲只好寸步不離的守著他,可第二天又是他上學的日子,已經因為在山裡遭遇意外而告了兩天假,再遲到恐怕惹夫子不快,因此她也只好狠狠心把天快亮時才睡沉了的瑜哥兒也喚醒過來。
才拉著他的手預備出門,卻聽見院子裡有人說話的聲音,像是蔣棟,忙隔著窗戶問他怎麼還不去套車,碧草笑嘻嘻地朝門外一指,「奶奶這可怪不著咱們,分明是有人來搶飯碗了!」
香菱也跟著樂了,「奶奶別聽她胡說,是湯大爺的車在外頭等著哥兒呢。」
董惜雲聽見此人不由想起昨天在青樓門口的奇遇,因而忍不住蹙眉,正要開口拒絕呢,擱不住瑜哥兒已經歡呼了一聲掙開她的手奔了出去。
董惜雲忙加快了步子跟著,到了門口就看見瑜哥兒已經跟個猴兒似的粘在湯允文身邊要跟著駕車。
這時湯允文正低著頭給他耐心地解說著什麼,見了董惜雲便揚起臉來笑笑算是打招呼,不等董惜雲開口他已經拍胸脯保證道:「這一回要是再叫哥兒少了一根頭髮,奶奶就活剝了我!」
董惜雲眼皮子也不抬,你不少他一根頭髮,你把他整個人都給弄丟了可如何是好?
本意一口回絕,可看著兒子期期艾艾的小眼神又有些不忍心,最後只好妥協,不但沒能把瑜哥兒從湯允文的馬車上弄下來,連自己也坐了上去。
不知是因為湯允文的面子還是董惜雲出手豪爽,夫子見了瑜哥兒來了倒十分高興,因為這時候其他學童已經開始了早課,兩個大人也不好意思坐著打擾他們,便只在門口略站了一會子就告了辭,馬車經過一條小巷時卻不得不聽了下來。
董惜雲在車裡聽著喧鬧,忙揭開簾子往外看,只見整條大路都被興奮的人群給堵得嚴嚴實實,不知前頭怎麼了,看這地段,莫非又有什麼新店開張不成?
湯允文見她等得不耐煩便道:「再走兩個街口就到了,要不咱們下車步行,恐怕還快些。」
董惜雲點點頭,湯允文轉手把疆繩交給了車伕,兩個人一前一後不遠不近地走進了人群,也聽見了許多人的議論。
「聽說那幾位縣裡來的公子哥把凝香樓的招牌都給砸碎了,還把老鴇子打了一頓,撒了滿地的銀子滿口狂言立等著就要把楚姑娘帶走呢!「」這可是大白天的搶人啊,也不怕人家報官?「」誰管這些,又不是良家婦女,說什麼賣藝不賣身,恐怕早就給湯家大公子睡爛了,還裝什麼黃花大閨女!「
人群裡熱熱鬧鬧的議論在見了湯允文之後便戛然而止,有人訕訕躲開,也有人湊上來賣好。」湯大爺,有人要強搶楚姑娘回家做小老婆呢,您還不快去看看,晚了就來不及了!「
默默站在湯允文身後的董惜雲這時算是明白了發生何事了,這小巷的另一頭可不就是凝香樓麼?
湯允文並非不知道鎮上那些關於他和楚湘君的流言蜚語,不過以前是覺著沒必要跟誰解釋,而且這杯弓蛇影的還能保護保護楚湘君不讓小混混們打她的主意,可沒想到這些話就這麼當著董惜雲的面兒叫人煞有介事地給說了出來,頓時耳朵裡嗡嗡做響傻站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還是董惜雲淡定,輕推了他一把不急不徐道:「爺是先救人,還是先發呆?」
湯允文這時才如夢方醒似的,撥開人群就朝裡頭奔去。(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