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一百八十九章 背信 文 / 薄暮輕寒
原來當年宋廷、湯允文與楚湘君都算年少相識的老友,後來宋廷的祖父病危,他父親這一支本不是嫡系,誰知嫡系無後,幾個叔伯家裡生的也都是女兒,因此家裡的祖產便全等著他回去繼承,那時候他也不過二十上下最最少年得意的年紀,當時曾拉著楚湘君的手對天起誓,要她等他回來娶她。
這一等都五年了,起初還有書信,漸漸的便連隻字片語也全無。
兩年前湯允文做生意經過他老家便過去探他,卻沒見上面兒,聽他家裡的管家說爺這兩年在家的日子也極少,大多在外頭跑貨。
既然如此恐怕楚湘君平時寄來的書信都給耽擱了,宋廷壓根不曾看見,有了這麼個揣測,已經漸漸等得絕望的楚湘君又開始有了盼頭。
就這麼又無聲無息地過了兩年,湯允文私心想著或許宋廷有了別的主意,畢竟自己的女兒都這麼大了,他還比自己大半年,難道就不想早日成家立室老婆孩子熱炕頭不成?
要說才接手祖家生意有許多事情需要打理安頓,這一安頓這麼多年也夠了,為什麼就是遲遲不來接人?
不過他心裡雖然懷疑,可當著楚湘君的面兒卻不敢說出一句半句來,須知她平日裡樂觀要強外柔內剛的一個人,內裡全靠等著宋廷這個信念在支撐著,若這個念頭一斷,恐怕她會支持不下去。
有時候看著楚湘君固執地給宋廷做鞋做襪收在箱子裡,湯允文也會想著有一天宋廷回來該是怎樣兄弟相見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快活場面,可卻怎麼也想不到竟是今天這樣一個叫人尷尬失望的局面。
他自己遲遲不歸。卻疑心自己和楚湘君的清白,人不現身,反而找個小白臉先出來試探,這會子算是試出了彼此無事方出來和他們相認。若一不小心有點兒誤會在裡頭,那他是不是就打算就這麼不聲不響讓楚湘君繼續白等下去了?
雖然他說出口來的只不過寥寥數語,不過董惜雲約莫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看來這宋廷本身並非一個磊落之人。分明是你臨走托的人家,怎麼倒過頭來又懷疑人家呢?
這趟回來恐怕也不會如楚湘君期待的那般順利,不過看楚湘君的反應,恐怕她自己已經料到了。
果然第二天宋廷便遞了帖子上門請湯家兄弟兩個飲宴。
湯允文胳膊上的傷並未大好,本不願出門,現在的宋廷已經不是當初那個無話不談真心相交的好友,就算勉強在互相應酬。恐怕也只會惹出更多不快出來,因此便想尋個借口推脫掉,可湯允禮卻一直慫恿他去。
「那姓宋的全家都搬得差不多了,這趟回來恐怕就是為了湘君姐姐。大哥既然已經幫了她這麼久,何不送佛送到西。助她圓了心願?」
湯允文搖搖頭,他這個弟弟還是太單純。
看宋廷和他那位好朋友的穿著打扮出門排場,恐怕他祖家比當初他說的還要富貴許多,早不就聽說他有兩個叔叔還是當官兒的麼,這樣的人家……
他別的不愁,唯一擔憂的便是楚湘君恐怕要受委屈。
雖然她是個清倌兒,但畢竟出身就在青樓那種地方,賤籍難脫,宋廷好幾年不聞不問。如今要說他真有篇矢志不渝的心思,他倒不信了。
後來還是拗不過他弟弟,兩個人一同到了宋廷暫居的肖家。
說起來也巧,原來宋廷那替他出面調戲楚湘君的好友叫做馮柯,是個游手好閒連半夜起來小解都要人服侍的世家子弟,與肖晚星竟有些老交情。這趟他陪宋廷一趟來到上水,一為遊山玩水,二也順道探訪探訪肖晚星。
宋廷見了湯允文簡直比一盆火還熱情,三杯酒下肚便面紅耳赤吐沫橫飛地攬住他的肩膀給肖晚星和馮柯說道他這位兄弟和自己當年如何如何親厚,做人如何如何仗義,湯允文見他已經有了醉意,不過不冷不熱地應酬。
湯允禮見桌上氣氛尚好,便親手給宋廷斟了杯酒笑道:「宋大哥走時我年紀還小,只記得大哥個子可高,是個最爽快的人。今日再見小弟先敬你一杯。」
宋廷被他捧得心裡很受用,當即便一仰脖跟他乾了一杯。
「湯二弟也越來越會說話了,我真希望這趟回來能多待幾天,跟你們好好聚聚才好,可惜家中事務繁瑣脫不開人,最多也就只能逗留個四五天。」
湯允文心知他弟弟勾著宋廷說話是為的引他說出此番回來該如何對待楚湘君,只好歎了口氣佯作玩笑道:「昨兒你可把湘君認真得罪了,才四五天她可未必氣消,到時候你可如何是好?」
宋廷尚未開口,那馮柯已經嬉皮笑臉地嘿嘿笑了起來。
「不過一個歡場女子,她們只要見著銀子哪裡還會當真生氣?不過故作清高勾著男人的心罷了,湯大哥你太實誠了,難怪宋師兄一直說你厚道,還不許我跟你們開這個玩笑呢。你可別往心裡去,全是我的主意,拿個粉頭給咱們兄弟幾個開開心也沒什麼。」
這話說出來湯允禮的臉色已經全變了,到底他哥哥老成些,只在桌子底下一把按住他弟弟的膝蓋不許他胡來。
一雙眼睛還是看向宋廷不再客氣地正色道:「喬公子把楚姑娘當粉頭也就罷了,宋大哥也是這麼想?」
宋柯臉上微微泛紅,乾咳了兩聲方道:「好兄弟你別動氣,我這位馮兄弟是個爽快人,說話難免不拘小節。我若不在意她,這一趟又怎麼會特意回來接她?昨兒已經跟老鴇子談好了價錢,可她還在惱我,死都不肯給我開門,這不,我也只好來求你做個和事老了。」
湯允文聽見他說確實回來接楚湘君,臉上略緩和了些,誰知他跟著又道:「我記得湘君是個溫柔婉順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因此好幾年來也對她念念不忘,沒想到她還有這等烈性脾氣,等跟我回了家對上了我家裡那母老虎,那可不知如何是好了?」
湯允文一聽他果然在外頭成了家,這幾年音信全無想必也是故意的,還說什麼常不在家錯過了,不由怒極反笑,「宋大哥的意思是把楚姑娘買回去做小?」
宋廷無奈地轉了下筷子,「小時候不懂事或許說了些瘋話,可如今彼此都大了,湯老弟你也是在外頭摸爬滾打了好幾年的狠角色,有些話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罷了,說出來反而傷人,你說呢?」
言下之意,楚湘君的出身壓根就配不上他,怎麼可能娶回家做正經老婆?
話既然說到了這份上湯允文也沒什麼可說了,按捺著性子又坐了一會兒方起身告辭,饒是主人家再怎麼盛情挽留他也不承情,兄弟兩個出了肖家的大門後湯允禮方忍不住惡狠狠朝身後吐了口口水。
「什麼玩意兒!你聽見他說的那些算人話?口口聲聲把湘君姐說得就跟路邊勾搭過她的窯姐兒一模一樣,他忘了當初他怎麼半夜學狗叫趴在人家窗戶底下哄人看他一眼了!」
湯允文沉著臉輕輕一躍上了馬,本意到凝香閣看看楚湘君如何了,誰知卻撲了個空,原來她一大早就帶著憐兒到老孫頭家去了。
卻說無巧不成書,楚湘君回回去老孫頭家都沒遇見過董惜雲,自從昨天凝香閣裡一頓大鬧,今兒卻就撞了個正著。
原來董惜雲自從送瑜哥兒去了學堂,白天在家越發清閒,前幾天在家和碧草兩個縫了兩床又厚實又軟和的凍被,今天看天氣不錯便坐了車親自送到了老孫家來。
一進屋見了正給孩子們唱歌玩笑的楚湘君不由微微一怔,孫婆子忙給她兩個相互引見,又燒了壺滾水過來給她們泡茶。
「還是上一回董奶奶家送來的麵粉,我給孩子們和了點子地瓜粉和山藥泥,也算個點心,就是粗糙些,兩位貴人也當嘗個鮮兒吃著好玩吧。」
楚湘君倒豁達得很,「婆婆這話說得,我小時候連樹皮都沒得吃的日子也有呢,這香噴噴甜滋滋的打白面兒哪有嫌棄的道理。」
說完就掰了一塊丟進嘴裡有滋有味地嚼了起來。
董惜雲看她乾脆爽快的樣子心裡倒喜歡,遂也向孫婆子笑道:「婆婆忙你的去吧,我們自己招呼自己就成。」
偌大一個家只有老孫頭夫婦兩個照看,孫婆子整天從雞叫忙到鬼叫都有忙不完的活計,因此一聽她們這麼說便也就回廚房洗菜去了,楚湘君看著董惜雲微微一笑道:「昨天我見過你。」
董惜雲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三姑六婆愛湊熱鬧,姑娘別往心裡去。」
楚湘君輕輕搖頭道:「我們這樣的人,凡事若不自己想開些,恐怕早活不成了,再說這事很不與奶奶相干。早聽說奶奶也是常來的,卻一向緣慳一面沒見上,今日得見,可見是我的福氣。今後我便不能來了,厚著臉皮求一求奶奶,以後得閒兒還來看看這幾個可憐的孩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