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3 文 / 唐輕
這天傍晚，時近晚餐時間，陸擎坐在餐廳內看報紙，林葭幫忙端碗筷，管家走進來匯報。「先生，有一位程小姐在門口！」
陸擎蹙眉，「讓她進來！」
這幾天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二人小天地突然闖入了一個外人，林葭有點意外，有點不習慣，也有點說不出的……不適。
程青桑走了進來，一身chloe套裝，端莊得體，盡顯名媛氣質。她按捺喜悅，溫柔地頷首，「打擾了！」
陸擎眉宇透出淡淡的冷漠。「你怎麼知道這裡？」
「是陸伯父告訴我的！」程青桑笑笑，「這裡還挺隱蔽的，我找了好久！陸伯父說你的手機打不通，讓我親自過來勸你回家，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談！」她掃向林葭，心裡幾分警惕，卻沒有表現出來，依舊是溫和有禮的模樣。「這位是？」
「我是林葭！」
「原來是阿擎的侄女！你好！我是程青桑！」她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按說兩人是叔侄關係，她應該安心。卻不知為什麼，總有幾分警惕，不自覺把她當成情敵。暗笑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小氣了，連侄女都懷疑，愛情會讓女人變得這麼喜歡吃醋嗎？
林葭與她握了握手。
「陸伯父說讓你一起回去！」
林葭「嗯」了聲，覺得自己有點多餘，「你們還有事情要談吧？那我先上樓了！」
陸擎起身拉住她，手指的熱度，灼燙了她的肌膚。她心下一慌，使眼色讓他放手。程青桑還在旁邊，他就不怕被她看出端倪？女人的直覺，敏銳得可怕。
陸擎卻不顧，冷淡地望了眼程青桑，「知道了！請回！」客氣而生疏、冷淡。
「可是……我剛來……」程青桑自知不該黏著他，可是一個月好不容易見到一次，她不想錯過機會。望了眼飯桌，她柔聲問：「你們也沒吃晚餐？」
一個「也」字，意思很明顯，她想留下。林葭忙說：「是啊！既然來了，一起吧！」她極力表現得自然，表現得她和陸擎只是普通的叔侄關係，這樣才不至於引起她的懷疑。
陸擎臉色一沉。
林葭推開他的手，熱絡地上前招呼程青桑。「今天正好多做了幾道菜，於媽手藝很棒，你有口福了！」
「謝謝！」程青桑轉頭，見陸擎還緊繃著張臉站在原地，有點奇怪。「阿擎，你怎麼不坐？」
他薄涼的目光掃了眼林葭，而她低頭專注盛飯，完全無視他的眼神，叫他喉嚨一堵，悶悶地不想開腔。一語不發地坐下，臉色不怎麼好看。
「對了，下周有一場慈善晚宴，你能陪我參加嗎？」程青桑故作漫不經心地問，「如果不行，也沒關係，我再……」
「沒空！」
拒絕，不留餘地，直接得連林葭這個外人都尷尬。心裡埋怨陸擎太絕情，一點都不顧女生的面子。更何況是名門千金，面皮更薄。於是忙打圓場，「下周的事，現在怎麼知道？說不定那時候就有空了呢？」無視他越來越冷的眼，她熱情洋溢。「三叔，我先替你答應下來！程小姐放心，到時候他有空，我一定督促他去！」
程青桑的臉色這才緩和了幾分。「謝謝！」
「我常聽爺爺提到你，有空經常來家裡做客！」
程青桑偷偷望了眼陸擎，紅了紅臉。「就怕有人不歡迎！」
「怎麼可能？保證我們全家上下都歡迎你，是吧？三叔？」她朝他使了個眼色，但陸擎壓根不接話。唯有自己圓場，「我們三叔話比較少，嘴上沒說，但不代表心裡不歡迎你！說不定，是在等我提呢！」
「嗯？是嗎？」程青桑心頭柔波似水。他心裡真的期待她去嗎？
陸擎夾了一塊排骨塞進林葭碗裡，冷淡地擠出兩個字。「吃飯！」
林葭「哦」了聲，不敢惹惱他，只好拉著程青桑聊一些無關緊要的話題。飯畢，找了個借口想溜，卻被陸擎一道冷眼制止。他對程青桑道：「你回去吧！」
「現在？可是，現在還早！」
「是啊！才七點多，你們多聊會兒，我去給你們泡茶！」腳還沒邁開，又被陸擎扯住。
「我讓余森送你！」
話都說這份上了，程青桑也不好再死皮賴臉地留下，點了點頭。「晚上公司還有場會議要出席，那我就先回去了！林葭，謝謝你的款待！」
「不客氣！我送你！」林葭瞪了眼陸擎，推開她的手，笑盈盈地的送程青桑出門去了。
等她回來，陸擎站在樓梯口，一副等著興師問罪的模樣，但林葭當做沒看到他。
「你剛才，什麼意思？」他冷淡的質問在她耳畔響起，她頓了頓步，微笑。「幫你招呼客人啊！」單純無辜地眨眼，「難道我招呼不周？」
那笑容在陸擎看來極其可惡，有衝動一把掐斷她的小脖子。「有必要？」
「怎麼沒必要？爺爺把這的地址告訴她，讓她親自上門找你，基本上已經確定她是準兒媳！招呼好未來的舅媽，是當侄女的本分！」
「未來的舅媽？」陸擎不怒反笑，「這個玩笑好笑嗎？」
「她出身名門，你們家世相當，爺爺又很滿意她。我認為，她成為我舅媽，概率很大！」
「所以你就迫不及待把我推銷出去？」
「不需要我推銷，她已經是你准未婚妻！」
陸擎蹙眉，「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我沒有！」
「那你就是心虛！」
「我……」林葭憋著一股氣，想據理力爭，但最終敗給了自己的內心。閉了閉眼，輕輕歎了口氣，「沒錯！我就是心虛！自從和你發生關係後，我每天都像驚弓之鳥，生怕別人察覺我們之間的事。我怕程青桑誤會，所以只有一直向她示好，一直把你推給她，以免她懷疑。否則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你以為她真的一點警覺都沒有？」
「你認為這樣有用？」
「我不知道，但我不想坐以待斃！這幾天，不用接觸外面的世界，不用去想阮煜南、齊菲，以及陸家的恩怨，我過得很輕鬆。我甚至把這裡當成了自己的避風港，可是，程青桑的到來提醒我，紙包不住火。就算這裡再隱蔽，還會有人知道！」
「這裡只有爺爺知道，我可以再找個地方……」
她搖頭，「這不是關鍵！關鍵是，我不能再自欺欺人了！與世隔絕，一味的逃避根本沒有用。該面對的，始終要來，我不能再當鴕鳥了！這幾天，謝謝你收留我，我真的很開心，但現在我必須回去面對！晚安！」
說完這句話，她快步逃上樓去了。
陸擎緊盯著她的身影，握拳，慍怒。他要如何讓她明白，他想給她的不止是避風港，而是一個家！
……
回到公司工作不多久，林葭就被阮煜南抓進辦公室興師問罪。他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難看，眉宇緊皺成一團，如同要將她活生生吞活剝了。但林葭一點都不害怕，因為，她問心無愧。
無視他陰鷙的目光，她淡然問：「有事嗎？我很忙！」
「害死了一條人命，你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嗎？」他惡狠狠磨牙。
「現在是上班時間，我不想談與工作無關的事情！」她起身要走，卻被阮煜南攔住了去路，「請你讓開！」
阮煜南一把將她推倒在沙發上，粗魯的動作，猝不及防，令林葭的身體都彈了起來，頭髮亂飛。她惱了，「這是公司，你幹什麼？」
「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你晚上不會做噩夢嗎？你就不怕他們找你索命嗎？」
林葭覺得荒唐，冷笑。「你跟我提狠心？荒謬！說到狠心，全世界哪有人比得過你阮煜南！就算沒有那天的事，你也會逼許佳陌打胎，不是嗎？自己的孩子都下得了狠手，你不怕下地獄？」
「就算下地獄，我也要拉你一起！」
她翻了白眼，涼涼地說：「抱歉！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不會和你這種人一起下地獄！」
「你還狡辯！」
「許佳陌知道你不會留下孩子，怕肚子大了事跡敗露，所以在和我推搡的時候故意摔下樓，想把責任都推給我！我不過是她『借刀殺人』這招裡的那把刀而已！」
「是我親眼所見，你還想騙我？」
「你的雙眼早就被仇恨蒙蔽，能看到真相嗎？」林葭站了起來，盯著他的雙眼，毫不畏懼地與他對視。「我最後跟你說一次，當年陸莞滾下樓，是意外。而這次，是許佳陌故意嫁禍給我！這就是真相，你愛信不信！」
「你……」阮煜南猛力將她拉回，抬手一巴掌朝她臉上甩了過去。額頭青筋突突跳得厲害，像一隻失去理智的野獸。他的大掌停在她臉頰邊，卻怎麼也甩不下去。極力控制力道，忍得整條手臂都在發抖，指骨咯咯作響。
他仇恨的目光，彷彿她是十惡不赦的罪人。如利刃，將她狠狠刺穿。過去的八百多個日夜，她曾被他無數次傷害，卻都沒有此刻那般痛徹心扉，絕望。
臉，痛得失去了血色。她卻擠出了一抹嘲弄的冷笑。「怎麼？想打我？為什麼不動手？別告訴我像你這種人也會不忍心！但我不會站著讓你打，因為全世界最沒有資格打我的人就是你阮煜南！」
她用力推開他的手，大步離開了。背脊挺直，無堅不摧。眼眶，卻在出門的那一剎那紅了。
……
林葭去洗手間稍稍整理了一下，出來沒多久不小心在走廊上撞上了一堵人牆，並且撞翻了對方手裡的資料，一時紙張亂飛。她連聲道歉，忙蹲下身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一根手指，突兀地挑起她的下巴。抬頭，迎上了蘇遠遊深沉銳利的眉眼，他嘴角一貫揚著雅痞的壞笑，尋味地問：「哭了？」
林葭忙撥開他的手，「沒有！」
「為什麼哭？」
「我說了沒哭！」她難以自控地揚高聲音尖叫，隔了幾秒，輕輕說了聲。「對不起！」
蘇遠遊倒是不在乎地聳聳肩，表示理解。「大姨媽來訪？」
林葭臉一紅，刻意拉遠兩人的距離。「蘇總監，我們還沒熟到那種程度！」
誰知蘇遠遊絲毫不理會她的話，反倒一把將她攬入懷裡，無比自在。低頭在她耳邊壞笑，「雖然我們不同組，但也沒必要劃清界限。怎麼說也是同事，有緣才聚到一起，下班一起吃個飯？美女賞臉嗎？」
林葭被他親暱的舉動攪得週身不自在，不斷想要脫離他的「魔爪」，「蘇總監，這是公司，請別這樣……」
「你的意思是私下就可以？」
對上他眼裡狡黠的壞笑，林葭暗惱。關於蘇遠遊的傳聞，她是聽過的。他在工作和私生活上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工作認真嚴謹，鐵面無私，私下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家裡背景了得，含著金湯匙出身的公子哥，玩女人很有一套。只是沒想到，魔爪會突然伸到她身上！就算只是一時心血來潮逗逗她，還是讓她不爽。
一氣之下，抬起高跟鞋踩向蘇遠遊的腳，耳畔立即傳來一聲慘叫，她解氣地笑了。
誰知她一笑，蘇遠遊也放下腳跟著笑了，「是不是一轉移注意力，就沒那麼難受了？」
「難道你剛剛那麼做是為了……」見他點頭，林葭好氣又好笑。「我還以為你飢不擇食對我下手！」
「放心！就算飢不擇食我也不會找你！我的意思是，不會找同公司的人！」
「以我們的交情，你需要為了讓我解氣，受那麼重一腳？」
「無所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蘇遠遊滿不在乎地聳肩，逗樂了林葭。
「那我該感謝你？」
「感謝就不用了！心情好壞直接影響到作品，帶著負能量工作，是設計師的大忌！」
「謝謝你做出的犧牲和指導，我會記在心裡！」林葭對蘇遠遊的印象更好了，兩人隨口聊了幾句，沒想到很投契，直到一陣冷風襲來。
陸擎高大的身影從兩人間插過，同時響起他沉穩冷淡的嗓音。「林葭，跟我進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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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吃醋會怎麼教訓小葭葭呢？明天依舊萬更，求鼓勵求支持！祝親們看文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