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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115章 文 / 黑天魔神

.    第一百一一節情報

    「對於普通人來說,想要在戰爭和災難面前保住自己的生命甚至財產。唯一能夠依靠的對象只有國家。而國家的概念一旦因為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而蕩然無存的時候,其國內民眾的態度不外乎兩種。第一:因為憤怒而產生反抗情緒。也就是俗稱的「民軍」。第二:因為絕望而轉為平淡與迷惘的平民。當然,這些並不是所有民眾的唯一演變途徑。不過,就其人數來看,卻佔到了其中的絕大部分。其中,尤以第二種情況為甚。」老將軍所說的這些,在座的人們都懂。只不過,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究竟想要表達最後意圖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閉上嘴聽他把話說完。「絕望的人類,是最可怕,也是最容易控制的生物。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往往會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與信心。他們會用各種破壞的方式,來尋找自認為是最佳的自救途徑。每當這種時候,英雄與偉人產生的機會就特別多。綜觀地球各個國家的發展歷史,每當戰爭或者災難爆發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領袖人物從平民中脫穎而出。可是就其原來在民眾中的品質而言,其實根本就不足以堪當這一角色。但是,在國家政權完全崩潰的情況下,迷惘的民眾也需要帶領他們重新獲得利益的領袖。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在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下,那些不符合移民條件的平民,完全可能放棄聯邦政府,轉而支持另外一些看似能夠幫助他們的陰謀者。國家的政權,往往會在這種時候被輕易顛覆。」「如果我們搶在他們前面動手,把這些居心叵測的傢伙一網打盡呢?」孟建突然問道。「搜捕,當然是最好的應對辦法。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已經沒有能力這樣做。」老將軍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些來回晃動的基因鏈:「這些陰謀者隱藏得太深,並且通過這次移民的機會,成功獲取了絕大部分平民的擁護。如果不是因為我們還控制著絕對武力及食品供應的話,恐怕現在他們早已開始進行著重新立國之類的把戲。」「他們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勢力?」穆林急於知道最後的答案。「具體的內幕,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們更多。」老將軍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眾人:「從目前已經掌握的情報與種種跡象來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系列事件大背後操縱者,應該就是那個新興的宗教……「真理與信念」。」此言一出,所有聽者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

    「打著宗教的旗號,的確是一種最為有效的行動方式。」韋俊森然道:「真理與信念……他們的教義我記得很清楚:「以拚搏和頑強對抗一切困難,幫助一切值得幫助的人。用和平與善念感化對手,把敵人變成我們的朋友……」哼哼哼!從表面上來看,的確是足以能夠誘惑絕大多數人的真理啊!」「對於一個國家來說,最大的威脅不是戰爭或者各種自然災難。而是來自內部的紛爭與強大勢力。」老人贊同地點了點頭:「就這一教派目前表現出來的所有動作來看,他們的幕後操縱者顯然想要在平民中掀起與聯邦的對抗。根據獲得的情報顯示,他們已經在暗中藏匿武器及訓練武裝戰鬥人員。我相信,移民團離開地球之際,就是他們全面發動武裝政變之時。」將軍的猜測沒有錯。事實上,從幾天以前,地面各基地軍事主官就已經發現:那些聚集在選定對像區域外的平民,已經失去了原來那種狂熱的衝動。他們紛紛離開了機械警衛的射程。轉而在各種建築物的遮擋下,悄悄隱蔽著自己的所有蹤跡。「他們究竟想要幹什麼?」這是所有基地領導者都為之困擾的問題。顯然,這些未能通過人口普查考試的平民們,正在醞釀著一場潛藏在暗處的陰謀。他們或許已經認識到,單純依靠衝擊移民區域帶來的死亡,絲毫不能改變自己的任何命運。而人類大腦中那種在億萬年進化中沉澱下來的智慧,在這種時候,卻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相比幾天前那種人頭聚的熱鬧場面,如今的基地門口卻冷清了許多。因為衝擊警戒區域,而被機械衛兵當場擊斃的屍體已經運走。除了地面上來不及沖洗而凝固乾涸的血跡外,用高壓電網和數道組合牆構成的防線外,只有破爛的衣物和各種死亡主人所遺留下來的殘骨碎肉。將自己手中的槍口轉而對準自己人,這恐怕是聯邦軍隊的創建者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事。然而現實就

    是這麼殘酷,當大多數人的意願與統治階層發生衝突的時候,軍隊,只能無條件地站在上位者一方。

    「我們毫無選擇。就算所有留下的國民全部死亡,也必須保證所有移民的絕對安全。我們都死。但是那些走向太空的人們卻能活下來。他們會保留亞洲聯邦的一切傳統。更會成為歷史的見證人。」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與信念,士兵和各級軍官才異常堅決地執行本不應該的任務。雖然他們已經手下留情。僅僅只向那些衝近牆壁的人群射擊。但是計算下來,在騷亂中被殺的平民,至少也超過數萬以上。新上海太空城的建造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可是軍部對於這樣的速度仍然感到不滿。來自最高參謀本部的催促命令接二連三地發到工程指揮中心。各種對於提前完工的誘人獎勵也水漲船高。在這樣的情況下,極度疲勞的建造者們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前所未有的毅力,瘋狂地和時間爭奪著屬於自己的東西。「工程進度必須加快。對於無理由怠工者,指揮人員可以當場格殺。而那些在工程中有突出表現的優秀人員,則可給予各種物質滿足。總之,整個安裝進度必須在本月底以前結束。」這樣的命令,幾乎讓所有建造者感到絕望。按照正常進度,太空城至少應該在三個月後全面竣工。如果以這道命令為準的話,剩下的可用時間,僅僅還有二十九天。命令下發後半小時,太空城工程建設總監的屍體從其自己的寢室內被發現。吞槍自殺的他有著絕對足夠的原因。就在命令的右下角,有一條醒目的紅色文字:「若規定時間內無法完工,則工程負責人將承擔一切後果。」人死了,可事情仍然必須進行。而繼任者倒也雷厲風行。

    他沒有與軍方進行那種無聊而無意義的口水仗。而是借助軍隊,強行徵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工程機械人。並且要求新北京電力集團保證能量的絕對供應。畢竟,與人類的疲勞相比,機械的零件老化,卻是可以用更換的方式來維繫。突然之間縮短工程進度,倒不是軍方上層故意所為。早在幾天前接到地面各基地的報告後,有十二顆軍用衛星已經改變了自己的運行軌道。它們將自己所有的探測鏡頭,從原本的固定位置紛紛移向了幾個主要基地的附近。把那裡所有的一切全部收入了自己的視角之中。太空指揮中心的桌子上放著一份文件的影印文本。從圖片中的物體來看,顯然是一塊從某種布質服裝上撕下的碎片。除了那些已經將其浸透並且凝固的紅色液體外,布片的中央,還留有一句用黑色塗料寫成的話。「大規模攻擊……重裝……武器……

    元素……sg5903……」這是一句相當模糊且不連貫的話。其來源,是一名隱藏在平民中的情報人員。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被混跡於一堆在騷亂中格殺的平民屍體。而這塊明顯是在混亂中寫下的布片,也被他死死纂在手中。若不是一名驗屍官發現其中異狀,將那些已經無法憾動的手指一一搿斷,恐怕這名情報員用生命換來的東西,也將會隨著他一起進入焚屍爐,變成一堆在昏暗天空下飛舞的黑灰。

    「死者頭部有多處被鈍器砸裂的傷口。沉重程度甚至使顱骨頭完全崩碎。除此而外,身體表面還有大量被毆打的淤痕。胸、腹等部位還有明顯的利器傷口。至於激光燒灼及子彈穿透的上口,卻沒有發現。」根據驗屍官的報告,調查小組很快得出結論:該情報員並不是在衝突中被基地境界系統誤殺。而是被一群暴徒合毆致死。至於其中的原因,很可能對方已經發現了他所掌握的秘密。至於那塊破布碎片,則是在危急關頭,他所能寫下用於向上級示警的最後途徑。「命令各基地加強防衛。必要時可以不經過請示直接向平民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同時要求幾艘已經準備好的星際航船開始接受移民。如果等不到新上海竣工,那麼移民團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人。」自從各個城市中的孕育之花開始出現後,散落的怪物們似乎也好像有了屬於自己的聚集地。它們已經從那些被摧毀的小城市撤離。轉而加入護衛著黑色花苞的同伴之中。這樣一來,一些地區自然就落到了無法進入基地的平民手中。雖然就亞洲聯邦的總面積而言,這些土地不是很大。可是對於數百萬平民來說,卻是一塊無比龐大的藏匿之地。以聯邦軍目前所剩下的軍力,當然不可能對這些區域一一進

    行搜尋。事實上,如果沒有那些數量龐大的機械警衛,單憑人力的話,基地早已無法滿足最基本的防衛需求。他們甚至連守衛移民區域都做不到。

    以南寧基地為例,這座設計人員應為兩千才能保證正常運轉的基地,其中連帶基地指揮官到最普通的士兵,僅剩一千二百餘人。如果不是數量超過萬餘的機械警衛和各種不同類型的機器人,根本無法保證每天正常的後勤供應及移民區域的安全。甚至就連複製人士兵必須幾道最簡單的工序,也已經完全交由機械管理。雖然初步的人工智能已經開始運用,但是卻達不到科幻小說中那種絲毫不用人類控制的地步。它們仍然是一群需要人類操縱的機器。至於那些數量相對較多的複製士兵,除了戰鬥,他們唯一所會的,就是通過管子吸取必要的營養液。在喪失幾乎所有軍隊的情況下,數量遠遠超過士兵的平民,卻在每天享受著基地供應食品的基礎上,醞釀著屬於野心家的陰謀。那名情報員的死亡,是一個相當明確的信號。它表明,潛伏在暗處的勢力終於想要浮出水面。而且,他們也擁有絕對不弱於聯邦軍隊的武裝。

    可以想像,身在一群狂熱宗教信徒中的間諜們,想要和軍方取得聯絡有多麼困難。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幾份來自不同基地的情報,仍然以各種方式匯聚到一起,最終出現在將軍們的辦公桌上。大口徑熱能炮、重型裝甲戰車、超遠距離弱效激光炮、還有數量多得可怕的輕型單兵武器……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從幾份情報中綜合整理出來的可怕名目。如今,它們正全部羅列在一張潔白的紙頁上,用充滿猙獰和獠牙的嘴驗,沖所有看到它的人邪惡地微笑。「這些東西,足夠裝備六個滿員整編師。他們是擁有自己的軍火工廠?還是有外來勢力幫助?或者……他們已經滲透了我們的基地,直接獲取了其中的生產車間?」面對老將軍的疑問,情報部門主官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直接將另外一份由衛星監控中心轉來的電報遞了過去。「外來物資輸送?怎麼會這樣?」王亢手中的電報,是一張經過透明化處理的照片。其中的內容非常清晰。尤其是那些用履帶式運輸車在廢墟中高速行進的龐大車隊。從畫面上看,這些車輛正要駛入一個隱蔽的平面聚居點。而車隊的尾端,正指向不遠處的國境線。

    「單單依靠這種暗地裡的運輸,恐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集結起數量如此龐大的軍火吧?」老將軍仔細端詳著面前的照片:「這應該只是部分他們最急需的物資。至於其它的部分……命令那些潛伏者,在不暴露自己身份且絕對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弄清其中的內幕。」望著轉身離去的情報主官,王亢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倦態。那是一種身心俱疲的表現。他實在想不到,看似團結的聯邦國內,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可怕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第二世界帶來的戰爭,恐怕直到自己死去,這些陰謀者還會無比耐心地等待下去。「移民計劃不能再拖了,必須提前啟動。就算新上海的建造無法完工,也必須將這些人提前送走。」重重揉了揉酸軟的太陽穴,王亢起身使勁揮了揮自己的雙臂。他很清楚,按照情報單上羅列的這些武器,剩餘在地球上的聯邦軍隊絕對不是平民們的對手。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對手發難以前,必須將移民計劃全部完成。並且要求各基地將所有航天器和相關生產車間全部毀掉。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些傢伙永遠留在地球。這一刻,老將軍忽然對強行留下十七小隊有些後悔。與其讓這些年輕人與自己一起戰死,還不如讓他們多享受幾年生活的樂趣……

    「莫清居然懷孕了……莫遠章,我倒是真有

    點羨慕你這個傢伙。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留下一個孫子……」「一定要這個小姑娘好好的活著。軍人唯一的血脈……

    必須存留。」這是老將軍在離開自己辦公室時,腦子裡的最後念頭。(莫清與雷成之間的關係終於可以挑明了。結果會如何?是莫清徹底離開?還是雷成獨自留下?或者是兩個人一起呆在地球?你會選擇哪一種?當然,女人與男人所想不同,換了是你,會怎麼做呢?)

    第一百一二節愛情

    王亢的想法,莫清當然不可能知道。事實上,現在的她,正在準備收拾東西,按照命令轉移到「軒轅」號戰艦的維生艙去。

    轉移命令兩天前便已經下達。從得知移民計劃的時候起,莫清毫不懷疑自己會身在離開的名單中。且不說已經身位准將。單就履歷來看,擁有博士學位的自己絕對會是軍方首先考慮的目標。畢竟,無論在任何時候,擁有高學歷的技術型人材,都是會獲得重視的寶貝。莫清並不怕死。身為軍人的她,早就已經有著必死的覺悟。當然,如果有生還的機會,她也並不抗拒。沒有人會主動願意送死。即便是傻瓜也不會。移民外太空,是莫清的一種期盼。倒不是她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而是她實在厭倦了地球。家庭的矛盾一直是她心頭難以解開的結。而莫名其妙意外懷孕,更是她哭笑不得的事實。她並不是沒有想過把這個不屬於愛情結晶的小東西打掉。可是根據一年前緊急公佈的聯邦生育法律:任何人私自墮胎,都等同於惡性殺人罪。對於罪犯的懲處也極重。若犯人為男性,則必須在服刑法期間每天上交一定數量的精液。若是女性,則必須在刑期內連懷產十胎作為補償。當然……前提是採取人工授精的方式。

    連產十胎……這種事情莫清想想就覺得可

    怕。她實在想像不出一支完督足球隊站在面前異口同聲叫自己「媽媽」是怎樣一種滑稽的場景。暗中把胎兒做掉,或者找人幫忙……這些手

    段她都有想過。然而那種有關生育法律可怕的連坐罪名,卻使任何人在這種事情面前都失去了勇氣。而軍隊固定的身體檢查也使她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念頭。莫清認命了。雖然懷孕和那晚的**沒有任何關係。但是不管怎麼樣,雷成卻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父親。離開地球,離開這個該死的男人。代替要其負責成了莫清腦子裡的唯一念頭。

    可以想像,當得知自己身在移民名單中的時候,莫清有多麼興奮。甚至在老將軍王亢敲開其房門的時候,她還在輕輕哼唱著某支快樂的歌。必要而簡單的問候,是雙方見面的禮貌開場白。然而,老人帶種有關胎兒切明顯帶有玩笑一般的說話,卻使得莫清聽了不由得為之一愣。「您說什麼?是他要求強行把我安排進名單裡的?」老將軍感慨地點了點頭:「丫頭,你眼光不錯。找了個這麼關心你的人。能夠在這種時候還想到你的安危,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莫清只覺得大腦思維陷入了停頓狀態。這個消息實在給了她太多的意外。說實話,她從未想過雷成會真的為自己做點什麼。畢竟,從開始認識的時候起,兩人之間的關係就一直保留在朋友的階段。至於那個時候要求他做自己男朋友之類的話,也僅僅只是想要在可能的時候,用他作為一種有效的遮擋吧!

    「他要求,用所有的軍功為你和孩子換取一個離開的名額。為此,他寧願放棄所有的職位,重新去做一名最普通的士兵。」老將軍絲毫沒有放過莫清眼中迷惘的神色。儘管不知道其中的內幕,他仍然在為雷成說話。在他看來,不怕死的軍人就是好兵。而能夠在關鍵時刻把生機讓給女人的男人,更是其中的榜樣。可以想像,這些話對於莫清有多麼強大的撼動力。

    女人,是一種冷血動物。也是一種最容易被感動的情感生物。而感動她們的後果,就是她們永遠的跟隨和奉獻。雖然,這樣的情況實在不多。可是很明顯,平日裡一向冰冷的莫清,內心卻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東西。當想像與事實截然不同,並且發現自己其實是被關心對象的時候,任何女人都無法保持自己的矜持與冷漠。幾分鐘後,莫清的身影出現在十七小隊的訓練場門口。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都知道了?」「回答我!為什麼?」「我不想為此做出解釋。你說了,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也懷了我的孩子,我應該照顧你們。」「僅僅只因為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是否也會同樣把這個機會讓給我?」雷成沉默了。這話問到了關鍵。事實上,如果不是知道莫清懷孕,恐怕他根本不會多想有關她的任何事情。然而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的奇妙。望著面前這雙憂鬱且說不出究竟是愛或恨的眼睛,雷成忽然想起自己那喪生於怪物口中的前女友。「換了是你,我一定把活

    的機會留下。然而,現在卻是另外一個女人。而且,我並不愛她……可是,她有了我的孩子……

    或許,女人,永遠都應該是軍人應該守衛的對象吧……」雷成的想法,莫清不可能知道。她只覺得,面前男人的目光有些迷離。那種包含在其中的淡淡愁緒,使她不禁有種想要將之摟在懷中的衝動。臨近的死亡,也許真的能夠在某些時候促成愛情的結果。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明白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當十七小隊另外幾名成員從訓練場中走出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隊長,正和那名漂亮的女准將一起,雙雙摟在門口忘情地拚命親吻對方……

    「不要以為你是我的男人,就從此擁有指揮我的權力。我承認是喜歡你,但是卻不是你的附庸。」幾小時後,在軍官單身宿含中。混身**的莫清表情疲憊地從雷成那肌肉結實的身體上爬起時,彷彿預告一般留下了這樣的宣言。這實在令雷成有些哭笑不得。他能夠覺察到對方的感情絲毫沒有作做的成分。可是,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候,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抱以無奈的苦笑。莫清實在是一個太有主見的女人……不過,

    她的確很漂亮,床上也很狂放,這就夠了。「我不想走了。讓我和你一起留下吧!」「不行!」雷成面無表情地邊穿上褲子邊回答道。

    「你不走,我一個人去宇宙,還有什麼意思?」莫清的表情已經有些淒婉。「飛船艙位的名額只有一個。聽話,帶著我們的孩子乖乖離開。」雷成轉身輕輕吻了穩她光潔的額頭。「以你的軍銜和軍功,絕對可以離開。為什麼你寧願留下?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還是那麼冷漠嗎?」不知為什麼,莫清絲毫沒有想要發作的感覺。她只是有些莫名的悲傷。「既然你想知道,那麼我也可以告訴你實話。」雷成沉思片刻,歎道:「我和整個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接受過生物艙的全面改造。我們的強大戰鬥力實際上是以破壞整個身體的所有機能換取。按照以往的記錄,改造者的壽命最長也不過四年左右。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瀕死的人。除了在地球上依靠戰鬥發揮最後的作用外,即便去了太空,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莫清呆住了。作為研究部門的一名將軍,她多少也對這種生物改造有所耳聞。卻絲毫沒有想到,強悍與力量的獲得,竟然是以人的生命為代價?

    「有什麼辦法能夠改變你的身體嗎?更換肌肉?內臟?或者……保留記憶重新換取一個新的身體?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應該不難做到這一點啊?」「沒用的!」雷成苦笑道:「戰鬥的能力與這具身體已經聯繫在一起。更換雖然可以延續生命,但是卻要放棄所有的戰鬥本能。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對於軍方來說,我等於是個廢人。更不可能獲得離開的機會。」「為什麼會這樣……」莫清喃喃著端坐在那裡,絲毫不顧遮住胸口的被子從肩膀上慢慢滑落,露出那一抹驚艷的酥白。她只覺得上天對自己實在不公。本以為不可能擁有的愛情,居然會用如此殘酷的代價來交換。難道,這個能夠對自己付出所有的男人,真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活下去嗎?

    「別擔心!我知道有一種辦法能夠改變目前的狀況。」看到莫清眼中疑惑的神情,雷成強笑道:「我查閱過一些資料,如果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強行進化到更高的程度,就能轉化那些已經衰老的細胞。從而獲得新的生命力。」「進化?這可能嗎?」作為科研人員,對於這個名詞的含義,莫清顯然要比雷成瞭解得多。

    「機會很小。但卻並不是沒有希望。」雷成老老實實地答道。莫清沒有說話。進化的機率有多大?這個問題她比誰都清楚。雖說進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可是其中的發生概率不過千萬、甚至是億萬分之一。都說古猿依靠進化最終變成了人類。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又多少古猿成為了那些稀少進化體的陪葬品?進化成功的古猿不過只有那麼可憐的幾群,而它們當中的絕大部分,卻走上了不同的分支,變成了猩猩、猴子、狒狒這些靈長類動物。雖然僅僅只是一步走錯,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以目前地球殘存人類僅為一億左右的數量,面前這個男人的進化機會,又能有多少呢?

    「我還有任務,得先走了。」雷成動作麻利地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和裝備,從口袋中摸出一張複製光盤塞進了莫清的衣服。俯下身來在她那柔軟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聽話,今晚就上飛船。那裡很安全。我會好好守護那裡,直到你們離開。」光盤的內容,是雷建斌博士所有資料的複製部分。其中也包括了博士所有保存在聯邦財產的提取密碼和身份證明。錢這種東西,對於一個只有殺戮的世界毫無用處。沒有文明的制約,貨幣,永遠都只是被發明者拋棄的垃圾。

    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對於這個女人的複雜感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她。可是不管怎麼樣,自從莫清在訓練場外主動抱緊自己的那一瞬間,雷成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和從前不同。至少,自己的第六感官完全能夠明白她那種發自內心的愛意。戰爭,必須讓女人走開。男人,必須為女人負責。望著床上滿面淒婉的莫清,雷成只覺得內心有一種久以未出現過的刺痛。自從女友死後,他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惡毒地詛咒這場該死的戰爭。他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上天對自己的一種殘酷折磨。在無情地奪走屬於自己的愛情後,它看似慷慨地再次將之賦予自己。然而,卻又陰險地躲在暗偷笑著,逼迫自己不得不離開……

    這樣做,和殺掉莫清有什麼區別?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瞬間將雷成的內心全部填充。

    那種迫切想要得到又不得不放棄的患得患失心理夾雜在其中,變成了狂熱火焰的劇烈助燃劑。「無論是神、鬼、或者人,只要是阻擋在我的面前,統統該死。從今天起,老子要逆天改命……」對於一名戰士來說,憤怒,相當於最好的戰鬥興奮劑。不過雷成顯然沒有發現:這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卻在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體內血液的流動速度。那種近乎江河氾濫的巨大沖刷力,將沉澱在血管內的大量衰老細胞,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一起帶動著流向了其它身體部位。更在大量新造細胞的包裹聚攏下,逐漸在那些已經萎縮的核心中央,重新開始了新的分裂……

    透過新北京太空城無比堅硬的舷窗,你一定能夠清楚地看到:幾艘體積龐大的飛船,正在導航艦的帶領下,笨拙地調換著自己的的姿勢,以便重新集結成預訂隊形。這就是亞洲聯邦從幾十年前就開始秘密建造,直到現在才在世人面前亮相的宇宙艦隊。作為艦隊主力的「軒轅」戰艦,是亞洲聯邦數任最高領導者的驕傲。這艘代表著目前人類文明最高科技的結晶,正靜靜地停泊在新北京附近的空域。四面張開的巨大出入口中,不斷有小型穿梭機來往。它們正在將那些通過人口普查開始的移民,從地面的各個基地中運出,直至安全進入戰艦的本體。增加了人手的新上海太空城,工程進度明顯加快。只不過,當各基地內移民數量明顯減少的時候,那些成天圍聚在警戒線外,用羨慕與嫉妒目光仇恨地望著一架架升空穿梭機的平民們,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瘋狂。他們開始嘶吼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口號,拚命衝向警戒區封閉的大門。甚至就算被激光貫穿身體也在所不惜。

    「瘋了!他們全都瘋了!」望著各基地傳送回來的畫面圖像,韋俊搖頭歎息著。幾個月前,這些人都還是謙和的民眾。然而,在死亡與生還的選擇下,他們卻變成了一群可怕的暴徒。法律和警戒,對於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加強防衛。必須確保所有移民的安全。」對於士兵來說,服從命令本屬天職。可是,並不是所有的軍人都不怕死。尤其是對地球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士兵手中的槍械,也變成了達到自己目的的最好工具。連續幾天,各基地內都有小規模的騷亂發生。其中的原因,無一例外都是由於部分士兵搶佔太空梭而引起。雖然在眾多核心部隊與機器衛兵的攻擊下失敗,但是不可否認,那種對生的渴望,已經代替服從命令成為某些軍人頭腦中的衡量準繩。然而,這還不是最令將軍們頭疼的事。

    從昨天起,基地頻道就連續收到多起來自平民聚集地的主動通訊。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一些擁有通訊器材的平民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與聯邦上層進行直面對話。

    第一百一三節毒販

    對話。這樣的要求並非不能滿足。尤其是現在這種緊張的狀態下,任何能夠緩解平民情緒的機會都不容錯過。就這樣,將軍們幾乎是在沒有任何考慮的情況下,便痛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只不過,當幾名通過秘密渠道,由機器衛兵接應進基地的談判代表提出所謂要求的時候,所有在座的將軍們,都不約而同感到一種由衷的憤怒。「用十噸黃金,外加一百顆超大規格的極品鑽石,換取太空移民團內十六個艙位。這就是我的要求。」這句莫名其妙的開場白,讓所有聽者只覺得一陣發楞。尤其是被簇擁在眾人中心的老將軍王亢,更是半晌都沒弄明白,對方這句話的含意究竟何在?

    「……如果不行!我可以再加上聯邦中央銀

    行的六億存款。這樣的價碼,應該足夠了吧?」老將軍非常不喜歡這幾個聲稱前來談判的傢伙。雖然僅有四人,可是他們身上穿的黑色外套,以及架在鼻樑上的寬邊墨鏡,看上去都使人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再加上那種說話時極其誇張的身體動作,還有口吻中流露出的陰狠,都好像是一種帶有威脅性的舉動。就戰前的整體經濟環境而言,聯邦公民的生活水準算得上世界第一。大部分平民的收入也相當高。可是,六億存款即便在一些富有的家族看來,也絕對是一個具有相當比重的數字。

    更何況,在這筆巨款的背後,還有數量多得可怕的黃金與鑽石。金本位貨幣系統為所有地球國家承認。作為一種必要的儲備,黃金一向都是聯邦政府嚴格控制的貴重金屬。就算是奢侈品及國民的裝飾需要,能夠在市場上流通的黃金也僅有一個相對平穩的數量。然而,十噸黃金,就這樣輕而易舉從一個明顯屬於聯邦平民的人物手中拿出,實在不得不令人覺得難以置信。「你是什麼人?公民身份編號是多少?」一旁的韋俊看來不想在這筆巨大金錢的數字上玩遊戲。直接轉向了另外一個眾人最為關心的問題。「我的名字……你們應該都聽過。」說著,

    平民談判方為首的男子取下了自己的墨鏡。以絲毫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慢慢說道:「我就是李承志。身份編號……

    23511……」此話一出,將軍們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男子竟然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李承志這個名字,在聯邦警務系統算得上是如雷貫耳。只不過,這種名聲所帶來的影響,卻是一種負面效應。販毒,這就是李承志的主要「工作」範圍。根據相關資料顯示,南美及東南亞每年出產的毒品,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必須通過這個人才能出手。就算是臭名昭著的美洲黑幫有這方面的需要,也必須借助於他的幫助。沒有知道李承志靠販毒究竟賺了多少錢。不過就知情者透露,以兩年前國際刑警組織在某國際銀行查獲其二十億毒資的數額來看,還不到他總財產的十分之一。按照當年的貨幣價值,二十億聯邦幣,足以和某些勢力中等的財團媲美。「年輕人,膽色不錯。如果你是軍人的話,一定是一名優秀的士兵。」老將軍王亢不動聲色地輕讚一句:「不過,如果你以為用區區一個談判代表的身份就能脫身的話,恐怕你的想法也太幼稚了點。」說著,站在兩旁的武裝士兵與數台履帶式警戒機械人,紛紛將手中的槍口抬起,死死瞄準了面的四名黑衣人。

    「王老將軍,您一向是我敬重的人之一。想不到,您居然會趁機落井下石?」李承志處變不驚地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撩拭著自己的墨鏡:「我之所以親自來和您談判,無非是想要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罷了。絕對不是您所想像的自投落網。我知道,對於聯邦政府目前的狀況而言,這些東西的價值並不大。當然,既然是來談判,那麼我所準備的價碼當然也遠遠不止這些。」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看上去,這個聲名冠絕的大毒梟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色。只是,旁邊的韋俊卻從那台正對自己顯示的人體溫度探測儀上,看到了一個顯然不屬於正常範圍的數字。驚慌,可以在瞬間帶動體溫驟然升高。雖然從面色變化上無法用肉眼看出,但是機器的作用,卻遠遠超過了人類的眼睛。「這傢伙也會害怕?哼哼哼!我還以為所有毒販都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韋俊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他分明看見:李承志頭部左邊的側面,已經滲出了幾滴微小的汗珠。這與他那平靜的表情實在非常

    不和皆。

    被十幾支槍指著腦袋的滋味兒的確不好受。尤其是在對方有無數理由殺掉自己的時候。電影裡那種面對死亡處變不驚的場面當然也有可能發生。只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那一步。「除了黃金和錢,你還能拿出些什麼呢?」老將軍以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對面的男人:「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命令他們開槍。要知道,這裡屬於軍事特別區域。就算你沒有販毒,我也一樣可以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殺掉你。至於法律……這種被你一向看做護身符的東西,在這裡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說著,老人從腰間摸出一支大口徑手槍。旁若無人地抖出彈匣。在寬大而冰冷的桌面上慢條思理地將子彈一一取出後,又將它們重新塞回了原來的位置。「順便提醒你一句。」正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孟建接口道:

    「剛才你所提的條件沒有任何價值。目前整體空間已經被我們全面管制。就算那筆黃金下落不明。它也不可能飛出地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尋找。至於你……我想,用槍在你腦門上開個洞,應該不會比踩死一隻螞蟻更加困難」「你們……竟然威脅我?」李承志眼中掠過

    一絲明顯夾雜著惱怒的陰狠。

    「不想說就算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你身上。衛兵,把他拖出去。」說著,有些不耐煩的仇見方上將已經要推開桌子起身。兩名武裝機械人也用自己冰冷的鋼鐵手臂,死死扣住了目標的肩膀。「怎麼會這樣……等等,等一下。我還有話

    要說……」「要說什麼就快點兒!我們沒功夫陪你玩。」仇見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給你五分鐘。如果你仍然抱著和剛才一樣的心理,那麼將會死得很慘。」李承志現在的心裡充滿了後悔。他發現完全低估了對手。這些渾身都散發著殺氣的軍人,與過去打交道的警察明顯不同。手中握有特權的他們做事根本不計任何後果。以億為單位的金錢在他們看來絲毫沒有任何價值。身居高位的人自己不是沒有見過。想當初,那幾個依靠自己資金做後盾的小國元首在和自己談判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畢恭畢敬?何嘗有過這樣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經歷?

    「我知道一個針對聯邦政府的顛覆計劃。」短暫地思索之後,李承志決定不再有任何保留:「而且,那些人已經準備就緒。隨時都可以發動。」「顛覆計劃?」韋俊眉頭一皺。「對!確切地說,是由一個宗教組織帶頭,涉及了大量平民的計……」「真理與信念!你所說的,應該是這些傢伙吧?」忽然,老將軍打斷了他的說話。

    「……怎麼,你們……都知道了?」「不要忘了,聯邦情報局的人,並不都是電影裡那種無能的角色。」老人鄙夷地笑了笑:「說吧!說點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則,不要說是移民團裡的艙位,就連你想安全的走出這道門,估計都很困難。」李承志看了看周圍的幾名將軍。並沒有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驚奇與。看來,這個消息的確沒有預料中的震撼力。想到這裡,他不禁使勁嚥下一口唾液,無比艱難地說道:「好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只希望……

    你們……能夠遵守諾言……」首次與「真理和信念」接觸,是六年前的一次毒品交易。那次買賣的地點在公海。兩條分屬不同公司的巨大油輪中,夾帶了整整六噸高純毒品及多得彷彿爛紙一樣的聯邦貨幣。所有的這些東西,將成為美洲聯邦癮君子的消耗,以及亞洲聯邦必要的經濟「補充」。交易完畢後的美洲黑幫並沒有急於離開。他們將一名亞裔人介紹給了李承志。據說,此人曾經幫過他們的大忙。做為必要的報酬,他的要求,就是需要對方協助引見李承志。美洲黑幫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李承志心裡比誰都清楚。而該男子居然能夠幫助他們,這就不得不讓李承志對此極其重視。畢竟,作為一名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死亡的毒販,他非常樂意結交一個強大的朋友。

    「那個人,他有一種奇怪的能力。他似乎能夠與另外一個空間的生物溝通。並且能夠通過召喚的方式,讓這些可怕的東西出現在地球。」說到這裡,李承志臉上的肌肉微微有些顫抖:「那些生物……它們……實在太可怕

    了。你們根本就想像不到,它們……它們,居然會……

    吃人……

    「你所說的,應該就是第二世界的生物吧?」韋俊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漫不經心地說道。「對!對!就是那些生物!」李承志連聲道:「當然,現在第二世界的存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然而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它們的存在。」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在海上的夜晚。剛剛結識的男子微笑著說要送給自己一份見面禮。只見他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精緻的木盒,以一種無法辨別的語言輕輕念叨著。很快,漆黑的海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李承志看得很清楚,那個漩渦並不是因為颶風或者什麼別的自然現象所引起。感覺上,就好像海底有一台功率巨大的馬達,正在拚命旋轉捲起周圍所有洋流。巨大的漏斗形渦體以可怕的速度移動著。幾分鐘後,那艘滿載著交易後毒品的美洲油輪已經被它趕上。在一陣無力的左右搖擺後,巨大的油輪以九十度傾斜著轉入了漩渦的中央,一直被吞沒在那無法看透的厚重黑色之下。除了從通訊器裡傳來陣陣絕命前的淒慘求救外,便是那種船隻下沉發出的特有撞擊。當海面重新恢復平靜後,剩下的,只有電流不暢帶出的「沙沙」聲。「一場海難。局部颶風引起的海難。對於這樣的天災,相信那些美洲人絕對不會把帳算到你的頭上吧!哈哈哈哈哈!」李承志沒有笑。只是用好奇且驚懼的目光望著這個年輕人。難道說,他真的能夠控制自然?並且擁有操縱它們的神力嗎?

    男子顯然不想隱瞞什麼。當他把李承志叫到舷窗旁後,從濃密的夜色中,目光能夠抵及的平靜洋面上,赫然出現了一頭體積大得可怕的八爪章魚。它那密密麻麻滿是吸盤的巨大觸手,完全可以輕易將任何船隻輕易拖下海底。

    「十噸毒品,能夠滿足美洲聯邦兩年的消耗。海難,屬於自然所造成。相比這些傢伙肯定還會要求進行第二次交易。呵呵!十噸,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便在現在的價錢上再加一倍,這些傢伙也肯定有相當大的利潤空間。」果然,半個月後的再次交易,李承志狠賺了一把。只是望著那些碼放得像山一樣的鈔票,他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興奮或者快樂。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緊張。男子要求與他合作。他會用任何方法提高毒品的售價。當然,這些方法的結果絕對不會給李承志帶來任何麻煩。而他所要求的,也不過只是所有毒品交易利潤的百分之四十。「我們的利益是共同的。合作愉快!」這是男子在每次交易後都會說的一句話。可是李承志卻從中明顯聽出某種威脅的意味。幾年以後,一個叫做「真理與信念」的新教派悄悄產生。

    教祖正是那名連名字都不肯說明的年輕人。雖然該教派的教義並不像邪教那樣極端,可是摯信基督的李承志卻相信,在宗教的外衣下,神秘男子一定有著連上帝都會為之恐怖的內心。錢,越來越多。多得連李承志自己看了都覺得煩。甚至就連被警察破獲的戶頭,他也並不覺得可惜。他甚至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解脫和救贖。畢竟,那都是與魔鬼合作的報酬。那只海中的巨獸,是李承志永遠的夢噩。不過,在一次意外的集會中,他發現:男子似乎能夠控制其它一些可怕的生物。因為,就在一次以自己為中心的黑幫火拚中,他居然召喚出幾頭面目猙獰的生物,將所有在場的反對者全部當點心一樣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更令他恐懼的是,就在那些怪物「咯吱咯吱」起勁嚼著骨頭的時候,神秘的男子竟然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又好像是在拉攏……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這些怪獸的食物吧?」從那個時候開始,李承志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找不到一個看似安全的地方。想要徹底擺脫那個神秘人,大概,只有死亡.或者離開地球吧……

    這段描述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在場的人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表演的成分。只不過,當韋俊從電腦中調出一副圖像轉到李承志面前的時候。他卻彷彿看見了惡鬼一般恐懼地吼叫起來。

    「這怎麼可能?你們……你們怎麼會有他的照片?」

    第一百一四節心臟

    李承志的驚恐是有原因的。他相信自己與男子之間的所有事情,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是現在,軍方居然可以根據自己的描述就拿出對方的照片。這種事情,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範圍。也就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要求談判,或許根本就是個錯誤。這些手握重權的軍人,他們似乎什麼都很清楚。難道說,聯邦情報局的那些特工人員,真的像王亢老將軍所說的那麼神通廣大?

    世界頭號毒販驚駭的神色,完全落入了對面五名將軍的眼中。幾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後,韋俊再次開口道:「你所說的這個人,他現在哪兒?」「我……我不知道!」說著這句話,李承志神情古怪地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種明顯夾雜著釋然般的思索。就好像這個問題帶給他的是一種無法解決的煩惱,又是一種難得的解脫。「不知道?」坐在正中的老將軍眉宇間掠過一絲殺意。「不,不,千萬不要誤會。」李承志連忙慌張地擺了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哎!應該怎麼說呢!我……我……我確實不知道啊!」見此,幾名將軍不由得疑惑地相互看了看。這番話說得實在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根據房間內隱藏的測謊儀器分析的數據來看,李承志說的,應該是實話。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我殺了他,可是……

    可是……他卻……不見了……」李承志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用語言把自己想說的話表達出來。他很慌,很亂。兩年了,他實在很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全都痛痛快快向其他人好好傾訴。可是,一時間,他實在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開口……

    那個男人,是個魔鬼。這是李承志對他下的定義。海洋,將地球分割成為幾塊互不相連的大陸。從生物繁衍之初,文明就必須受到這種自然的地域限制。作為文明的組成部分之一,宗教的發展,自然也在此列。李承志是一名美籍亞裔人。出生之時,篤信天主的父母就將他送到教堂受洗。雖然不知道基督是否贊成販毒,可是這對李承志所從事的職業絲毫沒有任何影響。他仍然在將以噸為單位毒品出售的時候,同時也在面不改色地虔誠祈禱上帝保佑自己,一定要從那些該死警察的手中再次逃脫。毫無疑問,上帝是仁慈的。作為自己的職業需要,李承誌喜歡將所有宗教主神的祈願標誌都帶在身上。天主的十字架、釋迦的萬字印、道教的三清符、密宗的各種法器……。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總會在他的身邊佔據相當的位置空間。

    販毒本來就是一種相當危險的工作。李承志並不介意自己信奉任何一個神。在他看來,只要信奉對像能夠確保自己平安無事,那麼就算是地獄裡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也比自己的親娘還親。可惜的是,他這次真的遇到了魔鬼。「我需要幾個童男童女做為祭品。」這是自從認識那個神秘男子後,李承志從其口中聽到重複最多的一句話。而每次聽完後,他總是毫不遲疑地讓自己手下無論如何也要滿足對方的要求。他無法忘記那個在海上的恐怖夜晚,也無法忘記那只盤桓在陰森海面上的巨大章魚。況且,這個不知姓名的男子也說過:他會建立一個宗教。一個有著真正可崇拜真神的教派。

    童男童女?

    祭品?

    這些東西和我有什麼關係?

    那個時候,在李承志看來,花花綠綠的鈔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東西。有錢,可以買到一切。包括人命。更何況,用親生兒女去換取鈔票的無良父母,在這個世界上大有人在。每天兩個孩子,男女各一,年紀不得超過三歲。不論種族、膚色皆可。對於這些孩童的去向,李承志其實非常好奇。但是表面上他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毫無興趣的模樣。只不過,那種被他刻意所壓制,渴望知道其中所有內幕的心理,卻在這種看似平淡的時間中,慢慢擴大、膨脹。

    自從與男子認識後,除了用各種手段幫助李承志獲取更多的販毒利潤外,所有的時間,他都呆在那個安排給自己的小房間。據守侯在房間周圍的武裝警衛報告:這間屋子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凶宅。因為他們總能聽到從那裡面傳來陣陣不知什麼野獸發出的低吼,而那些被索要的孩童,也都只見進去,絲毫不見出來……

    「想知道那些孩子都到哪兒去了嗎?」在一次與李承志共進晚餐的時候,男子忽然問道。望著對方那張充滿善意的

    柔和笑臉,李承志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使勁兒地點了點頭。既然是對方主動提出,斷然沒有在知道所有秘密後,殺人滅口的危險。在黑道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然而,當他在男子的帶領下,走進這個極其寬敝房間的時候,仍然被充斥於其中的濃厚血腥味道,還有那種無比詭異的氣氛所震驚。一個碩大無比用白色油漆刷成的六芒星圖案,正靜靜地躺在地板的中央。除了幾盞懸掛在天花板上發出慘白光亮的燈泡外,整個房間裡最多的,就是那些濺滿牆壁與地面,早已乾涸且變成黑色的凝固血跡。

    祭品,本來就是作為一種必須被消耗的東西。李承志很清楚那些孩子可能早已死亡。但奇怪的是,除了血跡外,在房間的任何角落他都沒有看到人骨或者碎肉之類的拋棄物。看上去,就好像這裡曾經被清理過一遍,將那些令人做嘔的東西全部拖了人們的視線。「這是我的聖殿。確切地說,應該是我用來迎接神所降臨的殿堂。」男子絲毫沒有在意李承志臉上的驚異之色。若無其事地張開雙手微笑道:「你是一個不錯的合夥人。非常誠實。我昨天查過,每一筆交易後屬於我的那份利潤,你都會存在指定的戶頭。一分錢都沒有少過。呵呵!在以往合作的對象當中,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做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一些更多的東西。」李承志使勁兒嚥下一口唾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你相信神的存在嗎?」「當然!」回答這話的時候,李承志甚至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口袋裡的天主十字架。「那就好。」男子笑道:「只有虔誠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神的恩澤。也只有那些為神奉獻出一切的信徒,才能獲得神的承認。成為神的代言人。」這番話說的極具誘惑。可是在目前身處的環境下,李承志怎麼都覺得有一種混身發冷的感覺。

    「真理與信念,這是我所信奉的神。作為合夥人,難道你不想一同加入進來獲知神的最高奧義嗎?」「最高奧義?」李承志有些意外:「是什麼?」「如果毒品交易能夠合法化,那麼你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男子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微笑著看了看他:「根據我的計算,你現在擁有的財富,足以無比奢華的過上好幾千年。呵呵!只不過,就算用最新的科技為你替換身體,也不過只能把生命延續一百年左右的時間。這與那些屬於你的鈔票相比,實在太過短暫了吧!」這是實話。越有錢的人就越怕死。李承志就屬於其中特別怕死的那一類。「我能讓你永生。」望著對方充滿疑惑的眼睛,神秘男子淡淡地拋出了在其聽來這無疑於重磅炸彈般句話。「永生?」「永生!」「這不可能!」李承志幾乎是下意識地嚷道:「你是說,我永遠都不會死?這怎麼可能?」「以人力當然無法做到。」男子臉上一直保持著那種陰險的微笑:「神的能力無所不為。永生,對於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這話對於李承志的誘惑實在太大。大得令他根本無法拒絕。「怎麼做才能獲得永生?你所說的神,究竟是誰?」這一刻,上帝與佛祖,還有曾經虔誠信仰的諸神,都被李承志全部拋之九宵雲外。

    「真理與信念,這就是神的啟示。」男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依然掛著那種可怖的微笑道:「今天的童男童女,你準備好了嗎?」儘管不明白男子究竟想要做什麼,李承志還是摸出電話,讓手下將一對兩歲的孩童送進了房間。六萬聯邦幣。這是用來與出賣孩子孤兒院長交換的籌碼。「不錯的祭品,非常健康。」男子捏了捏被綁男孩的手臂,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只見他從地上輕輕抱起兩個已經用麻醉劑迷翻的孩子,逕直走向房屋中間的碩大六芒星圖案。「我會讓你看到神的存在。從現在起,你和我一樣,都是神的奴僕。永遠都不能背叛。」這是男子對他所說的話。也是事後李承志記得最清楚,也是最為後悔聽到的一句話。

    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匕首,輕輕割開了男子手臂上柔嫩的皮膚。幾滴在燈光下散發出顫人紅色的血液,隨之流淌到地面已經凝固的黑色之上。男子口中發出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神秘語言,為這種詭異的儀式更添了幾份陰森。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種根本不應該存在於文明世界的東西。李承志摸出一支香煙,用顫抖的手將其點燃。他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保持自己必要的鎮靜。隨著從男子手臂滾落血液的逐漸凝固,六芒星圖案的中央也顯出一個完全由氣流構成的圓環。平整的水泥地面似乎在某種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下變得扭曲。它們正在以漩渦形狀向地面下陷。在李承志的記憶中,只有地震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然而令他所驚懼的是,地面並沒有出現想像中的破裂。灰色的地板好像一團巨大的橡皮糖,正在那種肉眼無法觸及的力量下瘋狂旋轉。而漩渦底部原本被燈光所照耀的地方,也在不斷下陷中,變得陰森且黑暗……

    當這一切全部散去後,一隻滿面猙獰的怪獸,代替漩渦出現在兩人面前。從其口中伸出的巨大獠牙與散發出噁心臭味兒的涎水,似乎在說明對於食物的無比渴求。

    李承志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齒。只有這樣,他才能略微消除那種由於恐懼而產生的寒冷。否則,上下不斷撞擊的牙齒肯定會在「得得」聲中碎裂成一顆顆堅硬的微粒。從外形上看,這頭怪獸應該是一隻狗。只不過,它實在很大。數米高的身軀已經佔據了房內的大部分空間。而且……它的腦袋,居然有三個之多。「這就是主宰真理與信念唯一的神——塞伯拉斯。它將賜予我們永遠的生命和無法磨滅的**。」「塞……塞伯拉斯?」聽到這裡,李承志急忙問道:

    「這,這不是地獄裡那條三頭犬的名字嗎?」「不錯!」男子微笑道:「但是對於我來說,它就是真神。唯一的神。」說著,他抓起身邊陷入昏迷的男孩,用匕首輕輕佻開其衣服上的鈕扣。將一片柔嫩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你,你要幹什麼?」雖然多少已經猜到男子接下來的動作,李承志仍然結結巴巴地問著。雖然他自己也曾殺過人,但是對如此幼小的孩子下手,他卻也有些不忍。

    「當然是為了你的永生!」男子輕笑著,將右手搭在男孩的頭部猛一發力。只聽得「卡嚓」一聲脆響,沉睡中的孩子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便被活活擰斷了脖子。這並不是動作的全部。就在這之後,男子用匕首直接捅穿男孩屍體的胸腔,將左手伸進去來回摸出了一陣。終於從中掏出一件被鮮血包裹的塊狀物體,逕直遞到李承志的面前。「吃了它!」李承志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團散發著熱氣的血物。用顫抖的雙手慢慢接過。手指的碰觸間,有一種柔軟溫和的感覺。這塊粘稠血腥的**,幾秒鐘前還屬於躺在地上死亡的男童。

    現在,卻已經屬於了自己。這是那個孩子的心臟。還在發出輕微的跳動。「快!趁熱吃了它!」不知什麼時候,男子臉上的微笑已經不在。一種近乎冷漠般的殘忍,代替成為了其中的唯一內容物。望著對方手中尚在滴血的匕首,還有男子背後三頭巨犬猙獰的獠牙,李承志沒有任何考慮,直接將手中的心臟塞進了嘴裡。這團肉,不大。僅有一個李子大小。

    而且,很軟、很嫩、很脆口。「第一次吃,有些不習慣。以後吃多了,你會發現,這其實比得上任何美味兒。」說著,男子又將另外一顆心臟遞了過來。地上的男童屍體旁邊,又多了一具同樣被破開胸膛的女孩屍首。李承志想吐。但是他不敢這麼做。他只能盡量將內心那種強烈的嘔吐**硬壓下去。他在幻想,自己不過是吃了兩個太過新鮮的水果而已……

    地上兩具幼小屍身散發出的血腥,引起了三頭巨犬的注意。它發出陣陣渴望般的低吼。似乎是在要求,又好像是在盡量克制。

    男子沒有耽誤時間。之見他將兩具屍體分別搬運到六芒星的左右兩側。在圓形圖案的中央,用其自己的血液劃出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同樣陣列。在一種怪異的能量交合中,一頭體積有如牛犢般大小的馬形怪獸,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李承志已經麻木。對於剛剛活吞了兩顆心臟的他來說,這些無法理解的生物,多一隻與少一隻,並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這頭馬形怪獸似乎對於地上的孩童屍首非常感興趣。只見它剛一出現,便迫不及待地衝到女孩屍體前,津津有味地啃嚼起來。

    第一百一五節祭品

    「神給予我們永生。我們當然必須為此做出回報。」男子的話,永遠都是那麼難以理解。就在馬形怪物將兩具屍體全部吃淨的瞬間。早已守候在旁邊多時的三頭巨犬突然猛撲上來。死死咬住怪馬的咽喉,將其一把拖翻在地。同時另外兩顆頭顱也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地嘶咬著對方的身體。在那種充滿快感的大口吞嚥與清脆的骨頭裂響聲中,馬形怪獸的身軀在迅速縮減。幾分鐘後,除了一灘橫流的膿血與幾根散落的毛髮外,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與肉屑或者骨頭有關的東西。

    三頭巨犬顯然還沒有吃飽。它正在用自己長滿肉刺噁心柔軟的舌頭,拚命刮舔著地上那些新鮮的血跡。李承志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它絕對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刮穿那堅硬的水泥地面。「從今天開始,祭品的數量得再增加一倍。當然,其中有一半是為了你準備的。」李承志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走出了那間恐怖的屋子。發自內心的寒冷與恐怖,在那之後很久都一直驅之不散。他忽然發現:傳說中的魔鬼,原來真的存在。男子與三頭惡犬之間的關係,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從吞下那兩顆幼小心臟的同時,自己就已經屬於魔鬼中的一員。

    他只能聽從男子的話,為那個所謂的「真理與信念之神」,還有對方曾經答應過的永生,虔誠的獻上自己的一切。神,似乎並沒有欺騙自己。連續服用兒童心臟半年後,李承志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和以前相比,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年青時代。那種早已不在的活力與能量,又逐漸充滿了其中已經空虛的部分。而那只巨大的三頭犬,似乎也在隨著時間推移而生長。到了李承志最後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個房間已經無法將其容納。一個利用廢棄籃球館改建的屋子,成為了男子和它新的祭所。如果不是因為那次糾紛,李承志很可能會和他永遠保持這種可怕的合作關係。

    祭品,只能用孩子代替。比起隨便殺幾個人,搞到孩童的難度,顯然大了許多。畢竟,不是所有父母都能為錢出賣自己的骨肉。而各大醫院和孤兒院頻繁的人口失蹤,也引起了警方的密切關注。為了滿足需要,李承志不得不動用所有力量,從世界各地任何角落弄到需要的祭品。也正因為如此,才得以將這種血腥的儀式維持至今。他曾經考慮過能否以試管人代替。但是這樣的建議卻遭到了男子的反駁。其中的理由很簡單:試管嬰兒不符合要求。只有那種真正經過男女**交流後自然孕育的兒童,才能充當合格的祭品。當供應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矛盾自然也就隨之產生。

    終於有一天,祭品無法正常運到。按照計劃,那應該是兩對從非洲空運而來的孩子。因為天氣變化,飛機只能延遲起飛。李承志不是沒有考慮過有一天會出現這種狀況。他也曾將一些多餘的孩子供養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可是,那天恰恰用完了所有的「儲備」。「現成的祭品你為什麼不用?」當男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古怪的回問,使得李承志心裡猛然一驚。「現成的祭品?」「你的孩子就可以。正好一男一女。」對方的回答冷漠至極。

    「你是說……我的兒子?還有女兒?」李承志的眼中,掠過一絲陰狠。「當然!你不是要永生嗎?只要你活著,孩子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他們其實就是你養育的牛羊。吃掉,再生一個就是。反正你有的是錢,女人也很多……」當李承志離開男子房間的時候,地面已經多了一具頭部被大口徑子彈轟得稀爛的屍體。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離開一個,剩下的,不用說也知道。

    作為一名毒販,李承志的確能夠做到冷血與毒辣。但他畢竟還算是一個人。就算已經習慣以人心為食的他,也無法忍心吃掉自己的親生兒女。死亡男子的屍體處理得非常乾淨。李承志親眼看著將其火化成灰,並且撒在了自家後院的樹下。他決定徹底忘記這個人。就好像忘記那些被自己活活吞掉心臟的孩子。兩個星期後,一名陌生人再次找到了李承志。「這不可能!不可能!」望著面前的來人,李承志只覺得有一種毛骨竦然的畏懼感。他想逃,徹底逃出對方的視線,永遠也不再回來。

    來訪者與之前被殺死的神秘男子完全一樣。面容、頭髮、聲音、著裝……絲毫沒有

    任何異常。他根本就沒有死,他仍然就坐在面前,帶著慣有的微笑款款而談。「我想和您談一筆交易,對你,對我,對大家都有利……」李承志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對面的男人。要知道,就在幾天前,自己親手殺了他。並且將這傢伙燒成了灰。鬼!一定是鬼!

    李承志沒有任何猶豫,再次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在對方充滿驚愕的面色中,拼盡最大的力量扣動了板機。在巨大的聲響與硝煙中,男子帶著無法理解的表情再次倒下。雙眉上的額頭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代表死亡的巨大孔洞。「他的確死了。」這是醫生對李承志所說的話。為了保險起見,他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這具怪異的屍體。無法理解整件事情的毒品販子甚至砍下男子屍體上的一個指頭作為證明夠,這才將其送入了焚屍爐……」兩周後,同樣的事件再次上演。一模一樣的男子也再次出現。

    也就是這個時候,神經趨於崩潰狀態的李承志終於明白,被自己殺死男子所說的「永生」,大概並不是一種騙人的把戲。這傢伙已經在自己面前死過兩次。這一點毫無疑問。那截已經乾枯的手指仍然保留在李承志的身上。在聽完對方仍然要求合作的所有說話後,難以理解面前所發生所有事件的毒販突然意識到:殺掉對方,可能是個極大的錯誤。很明顯,新出現的男子與之前被殺的兩人,有著某種無法解釋的關係。但是他並沒有另外兩人的的相關記憶。最起碼與李承志有關的部分並不存在。否則,他肯定不會要求與自己合作。而是直接召喚出那頭巨大的三頭犬要了自己的命。李承志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從邏輯上來說也並不合常理。然而現實的確如此。

    抱著一種試試看的心理,一個月後,李承志再次親手幹掉了這個男人。可是兩周後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好像無法死掉的靈魂般,同樣容貌的男子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也就是這個時候,李承志終於放棄所有的想法。轉而一心一意與男子合作。當然,為了確保自己的兒女不被吃掉,他想方設法也要保證祭品的充足供應。從那之後,「真理與信念」教派才真正得以展開。在強大的金錢後盾下,信仰該教的人員劇烈猛增。而李承志也獲得了副教主的身份。一批所謂的牧師與神職人員也被委以重任。通過走私與各種暗藏的方法,大量武器裝備成為了教派的必備物資。對此,男子的解釋是:「為了更好的迎接真神的降臨。」神,是真是假李承志已經不再關心。他很清楚男子是在利用自己的錢進行某種計劃。但是除了永生外,其餘的事情他根本就不關心。畢竟,這個世界由誰做主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只要有錢,有地位,有足夠的利益,由誰做主宰,又有什麼關係呢?

    或許,神,可能會允許販毒合法化吧……

    這樣的想法,直到第二世界入侵後,才完全有所改變。「這個人……現在哪兒?」老將軍王亢首先打破了房間內的沉默,這也是所有在座將軍們所關心的問題。

    「我真的不知道。」李承志苦笑道:「他已經失蹤很久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可能已經死了。」「為什麼?」老將軍瞇起了雙眼。「因為從他失蹤兩周後,一個新的「他」又再次出現。並且接手了教中所有事務。只是……只是……新的「他」,似乎喪失了某些已有的記憶。並且對於一些已經議定的事情根本毫不知情。這種現象,實在非常怪異。」「那麼你呢?你為什麼又忽然想到要用黃金來和我們做交換?」一旁的韋俊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我是一個商人。我不想死。」李承志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神秘的男人能夠帶給我巨大的利益。但是我也同樣感受到他所帶來的威脅與恐懼。和他相處那麼久,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些可怕的生物究竟從哪兒來。我只想活,好好的活下去……」「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典型的記憶複製體。」望著被衛兵帶出房間的毒販背影,韋俊憂心忡忡地說道:

    「被李承志所殺死的那幾個人,顯然屬於複製後繼承了部分記憶的新個體。在他們的意識中,顯然已經鎖定李承志作為既定合作對象。因此,對於前者的死亡及未繼承的記憶部分,他們毫不知情。

    「「可是,他為什麼要把李承志作為唯一的合作目標呢?」孟建有些不解。「生物複製,需要大量金錢做後盾。」老將軍的指頭重重敲了敲桌面:「我相信他的合作對像肯定不止李承志一個。只是由於其它各種原因,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其它對像罷了。不過,從對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作為來看,野心不小啊!」

    聽到這裡,幾名將軍的目光頓時集中到電腦的顯示器上。那裡,清楚地有著被李承志所認定複製體的所有資料。

    姓名:李元。國籍:亞洲聯邦。福建省漳州人。2010年出生,曾經就讀於北京大學高等生物研究專業。2043年因為車禍意

    外身亡。未婚,無裔。「李承志所說的失蹤,應該就是我們在成都城外獲得的死亡複製體。綜合目前已經掌握的所有情況來看,李元的複製體應該就是「真理與信念」的主導人。因此,如果不將其複製庫完全摧毀的話,僅僅只消滅現有複製體本身,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他似乎指定了某種複製模式,一旦前一個體死亡,後一個體會在兩周內出現替換。而相關記憶也會在固定時間內進行存儲。單就這一點看來,已經具有和我們所媲美的生物技術。只是由於某種原因,無法大規模量化複製而已。如果……」「現在所有的猜測和討論都已經沒有意義。」老將軍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韋俊的話:「發佈命令,讓所有剩餘工程部隊全力參與新上海太空城建設。一周內所有工程必須結束。必備物資的集結也會在同期完成。兩周後,移民團必須出發。」「這麼快?」孟建有些吃驚:「按照預訂計劃,時間至少還需要一個月。太過匆忙的話,會不會……」「匆忙也沒有辦法。」老將軍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們必須趕在敵人動手之前出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你們送上太空。至於地球……我會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傢伙知道,背叛國家,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將軍們的決議,絲毫沒有影響到沉浸在歡愛中的雷成與莫清。對於即將分開的他們,抓緊時間享受現在的一切,成為了最為必要的事情。而十七小隊其餘的隊員們在訓練之餘,自然也多了對自己隊長的諸多黃色笑料。雷成的內心,從未像現在這樣的輕鬆。他發現,放下一切專心享受,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那種時刻被戰鬥所束縛的神經,就好像放出籠子的鳥兒,正在肆無忌憚地朝著無盡的天空展翅高飛。玩,就是這麼一件愉快且歡樂的事情。

    「原來徹底愛上一個人,居然會如此美妙。」莫清只覺得遺憾。自己為什麼沒有早發現如此優秀的男人就在身邊?以至於白白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她有時候甚至會祈禱,讓那滿載希望的太空城永遠也不要建造完工。歡愛,當然會有疲憊的時候。奇怪的是,每當這種時候,雷成總會發現:自己的腦域探測範圍,似乎更遠,更強。有時候,他甚至能夠利用強大的腦波能量,操縱並控制一些微小的物體。這是否就是所謂的「第七感」?

    作為對愛人負責的表現,雷成對於莫清毫無保留地道明瞭所知的一切。他甚至要求莫清同樣攜帶小型重力發生器。當然,這只是一種預防措施。在沒有自己所在外太空,一個女人擁有的實力,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她所具有的自保力量。魔鬼阿斯摩德仍然被囚禁。雖然它拒絕在回答任何問題。

    但是憑借催眠的力量,雷成仍然得到了不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當然,所有的資料也都被他像「父親」雷建斌博士一樣,整理成為密封形式交由機器人管理。以便日後由自己那未見面的後人所繼承。「大腦的強化,是所有進化的關鍵。」這是「智龍」對雷成所說的話。也是他正拚命去做的事情。拓展腦域,古猿歷經億萬年才做到。現在僅有四年時間,自己能成功嗎?

    雷成不知道。他只能盡量去做。但是不管怎麼樣,效果尤其明顯。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利用腦波能量控制一柄飛刀,高速插入目標所在位置。這在以前的他看來,根本就是小說中的幻想場面。「進化的最高等級,就是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所有生物的未來,都可能是神。」這是阿斯摩德意識深處的記憶。也是魔鬼絕對不會讓人類知道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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