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1-215章 文 / 黑天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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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一節「前」妻
總後勤部經濟主官,歷來均由校級軍官擔任。這樣隈,僅僅只是對外掩人耳目的表象而已。誰都清楚:負責全軍後勤供應的資金來源有多麼重要。能夠坐到這個位子上的,不是被上面看中,便是擁有極其過人的賺錢頭腦。
雷成,二者兼有之。與這個時代人類相比,他所具有的最大優勢:就是熟知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他當然明白這個職位的重要性。也很清楚,這是上位者們對自身能力的測試及考驗。「嘿嘿嘿嘿!不就是錢嘛!小意思——」短短一周,軍經部門所有相關人員,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才是「賺錢」的概念。當雷成提出需要動用軍方目前所有資金儲備,包括當年撥給的全部軍備款項時。後勤總部的將軍們幾乎以為他瘋了。「答應他的一切條件,放手讓他去做。就算賠了,也有整個雷氏企業在哪兒當後盾。」面對下屬憂心忡忡的投訴,上位者只是輕描淡寫地帶了一句。其實,此刻連他自己心裡也是七上八下。全然就是一個僅有百分之五十把握的賭徒。亞元和美元,是主導這個世界經濟流向最基本的貨幣。也是通用於各國間的正常交易貨幣。二者比價幾乎對等為一比一。當然,浮動的概率,也以金融界各項對應指數為依據。低買高賣,逼壓對手,狂吞吃進拉高後再全部傾瀉而出……這些操盤最基本的「動作」,在「天機」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而在旁人看來,卻是雷成自己的實際結果。
五天後,重新回歸軍部帳面的所有款項。總金額高達此前總數的三倍以上。當內心忐忑不安總管後勤的一干將軍們,親眼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數字後面那一串長長的『0』時。幾乎幸福得差一點兒昏死過去。一名有著心臟病史的中將,更是無法承受內心的狂喜。當場心疾猝發死亡。如果不是害怕國際金融市場動盪太大,影響國內經濟穩定局面的話。國家財政部門也不會緊急與軍方磋商,要求即刻終止如此可怕的「掠奪」行為。這一天,除亞洲聯邦外,世界各地交易中心均慘淡收場。各項平均指數跌落歷史最低水平。在亞元的惡意打壓下,持續堅挺達幾個世紀之久的美元,也終於在無數傾家蕩產者一片憤怒悲哀的唾罵聲中。無奈地退出世界貨幣的前台。戰戰兢兢縮在幕後一角,可憐而謹慎地努力維持著二類貨幣的不甘角色。「賺錢!就是這麼簡單——」當雷成仰面躺在軍經部門寬敞的主控制室裡,動作幽雅地端起一杯沸騰的綠茶。在一干下屬敬佩不已的目光中,悠然自得品評著淡淡茶香的時候。聚集一干軍界大佬的緊急會議上,也發出一道被所有人一致認可的任免令。升格為準將銜。成為一支乙級作戰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如此劇烈的變動,使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驚訝。負責下發制服的後勤主官更是整整看了那份命令近半個小時。又對之作了無數次最細緻的核對後。這才長歎一聲,苦笑著在將軍制服的發放令上,簽下自己的大名。不過幾天的功夫,竟從校官躍升為準將。實在駭人聽聞。軍方如此作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有錢,自然是好事。
可是,這小子的斂財手段也實在太過變態。外交部已經連連收到數十個國家的聯合抗議。要求亞洲聯邦公佈席捲全球金融界神秘帳號的所有資料。有些損失慘重的國家甚至直言:如果此舉真是聯邦政府所為。那麼將被視作公開宣戰。憤怒,可以理解。想想看,如果是你自己經年積攢的財產,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你會作和感想?
從頭至尾,雷成都以個人帳號進行全部行動。絲毫沒有洩露任何政府的馬腳。憤怒的世界只知道是一名亞洲人搶走屬於自己的錢。至於這名該死的小偷究竟是誰?身在何方?卻找不到半點頭緒。「絕對不能再讓他碰經濟。這小子的手段實在太可怕了。照這個速度搞下去,用不了多久,他會把全世界的鈔票都弄到咱們的軍部大院裡來。馬上撤他的職,哦!不,應該是給他換個崗位。隨便什麼地方,只要先把他塞下就行。」錢多到可怕的地步。對於一干老將軍們來說,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從上校轉為準將,獲得實際的兵權。雷成終於開始得到想要的獎勵。自己身屬天級人員。卻是一支乙級部隊的指揮官。想想都知道,這肯定是一群上位者臨時決定的暫且安排。高昇,或者更大更多的權力,已經在不遠處等待著自己。按照一般人的常規性思維,青定會在這段時間無所事事。或者將其當作一種難得的閒暇加以放鬆。然而雷成卻不這麼想。他不能浪費分秒時間。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經濟方面的才能已經獲得認可。要往上爬,就得表現出過人的實力。
憑借強大的精神誘導力,全師五千餘名官兵在一夜之間。思維意識均被覆蓋上一道薄薄的引導意識。促使他們在新師長就任後第二天的公開演講會上,全員爆發出無比駭人的戰鬥意識。訓練強度加大、主動要求提升模擬作戰難度、對各類現有武器的調研報告,還有雪片般的個人決心書……所有的一切,都令兩周後緊急光臨該師的上位者們大跌眼鏡。按照天、甲、乙順序劃分的軍隊,經過軍方勘察人員最詳細的戰力計算。正常狀態下,五千人,僅為兩個不滿編的作戰大隊。也是乙級後備師的常規定員。因此,無論日常訓練、武器熟練程度、作戰分項考核等等,均比甲級部隊簡單得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些精於計算的將軍們根本不會相信:一支乙級部隊竟然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裡,突如意外爆發出強大的凝聚力和戰鬥**。訓練場上刻苦忘我超越新定目標的官兵們,就是最好的證明。區域性的精神誘導覆蓋,雷成實施起來毫不困難。這只是最基本,最簡單的暗示誘導。如果目標本人並不具備這方面的意識傾向。哪怕集中全部精力對其個人進行最強狀態的引導,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軍隊,為戰爭而生。士兵,為戰鬥而起。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加上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講,輔以潛在的片面意識強化。被激發出內在血性的官兵,單論精神狀態,堪比世上最強的軍人。按照加強後的訓練進度,假以時日,他們將會成為戰場上最恐怖的殺人機器。所謂軍人之魂,就是這個道理。
事實說明一切。然而,無法想像的事實,卻令所有親臨現場者目瞪口呆。在他們心中,雷成這個已經被打上黃金記號的敵對國庫搶劫者。瞬間又變幻成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新角色。「人材——不!簡直就是帶兵的天才!給他一個師,不!不用給!就以現在的這個師為基礎。立即通知各有關部門部門,把他們升格為甲級作戰部隊。按照正常情況擴編。如果這小子當真有此能耐,那麼,將是國家之大幸!民族之大幸!」一干老將軍在背後對自己的評價如何,雷成絲毫沒有興趣探究。他只知道:自己盼望已久的機會,終於來了。按照慣例,下週一,也就是華族古歷的中秋佳節。聯邦各地軍隊將級以上軍官,都要和所在駐防地各級民政官員舉行聯誼酒會。屆時,所有軍官家屬也可列席參加。同為一師之長的准將莫遠章,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自己未來的妻子,也會出現在雷成面前。京府飯店,聯邦首都佔地面積最大的一流酒店。也是權貴們平日裡最喜歡光臨的銷金場所。參加酒會的軍方人員,除上將級別外,餘下者不得攜帶警衛。在京衛戍部隊會提供絕對安全保障。比之普通警察,軍人在罪犯心目中,具有更加可怕的死亡含意。身著一套筆挺的將軍制服,從軍用吉普車駕駛座上走下的雷成。當即吸引了周圍人群的強烈注意。畢竟,一名年輕的將軍,加上顯赫的軍車。在密集如雲的豪華轎車和與會者中,彷彿鶴立雞群。
男人的嫉妒、女人的愛慕,甚至,一些年紀老邁的貴婦,也在兀自暗拋媚眼,垂涎無比地猜測著英挺軍服下面的強壯**。若在平時,雷成倒也並不介意從諸多面色飢渴的女性中,挑選幾個晚上幫助自己暖被窩的人形熱水袋。而此刻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對面那道近在咫尺的玻璃門上。納米機械人已經發回信息:莫遠章及其女兒,即將從那裡進入酒店。精通人類心理雷成,早已站在門壁邊上。那裡是進門後的最佳對視角度。也是大廳燈光相對聚集的焦點。利用光線的反射,身處其中的自己,加上擺放極為得體的個人姿態。對望間,足以在首次相識的陌生人心目中,留下深刻的良佳影像。果然,當身著一襲白裙的莫清頗為意外地望向自己時。雷成知道,盤算已經收到意料中的效果。「真巧,莫將軍,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您。」作為同僚,莫遠章自然知道眼前這位英俊的年輕准將,正是近段時間在軍內引起轟動的後來居上者。連忙微笑著回應答腔。,這是小女——莫清!」「很高興認識你。」下意識伸出右手的同時,雷成的內心,也在猛然驟跳。只是,表面看來,仍然是一副不卑不亢,充滿微笑與善意的模樣。和所有漂亮的女孩一樣,莫清知道自己對男人的殺傷力有多強。對方得體的舉動,加上英俊的外表。還有與自己相仿的年紀,肩膀上赫然與父親比及的將軍徽章。所有的一切,都使她給眼前的男人在評價等級上,打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優秀」字樣。連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名年輕的將軍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使得平日裡自視甚高,從不搭理任何男子的自己。居然將白嫩的小手,老老實實塞入對方掌中。
握手,最簡單、最基本的禮儀。但是對於莫清,卻是例外。若非親眼所見,莫遠章也絕不相信驕傲的女兒竟然有如此舉動。驚訝之餘,他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絲隱隱笑意。「難道,清清看上了這小子不成?嘿嘿嘿——有意思!」連雷成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從此刻起,在莫遠章眼中,自己赫然就是被內定的女婿人選。「女大不中留。」准將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惜女兒才貌俱佳,尋常人等根本入不得眼。雖說這是個愛情自由的世界。但是做父母的,當然會對兒女之事有所擔憂。雷成的能力莫遠章雖然不詳。不過憑著自己的眼光,以及軍中各種傳聞。再加上此刻女兒的異態。他已經暗暗在策劃著:應該什麼時候叫上雷成回家吃頓便飯。酒會,本來就是權貴們相互促進彼此關係,連接利益的最好時光。分合聚攏的人群,也在默默暗示著一個個無形的小小團體。人為構成的圈子內部,也充滿了勾心鬥角和千絲萬縷的相互聯繫。誘導,這是雷成從握住莫清的小手後。一直默默動作的唯一意識。將所有注意力全部聚集在一個人身上。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十餘分鐘後,潛意識中本就存在的好感,在外來的引導思維能量作用下,已經有部分轉化為男女間的相互愛慕。加之熟識對方喜好的雷成,適時拋出對應的話題。主導著她的思維順序朝自己需要的方向潛移默化……沒多久,莫清竟然萌生出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念頭。
「難道,他就是我永遠的愛人?」雷成自然感受到對方內心的略微疑問。大喜之下,不動聲色的他,連連發出數道誘導能量。徹底攻陷莫清內心世界的最後一道障礙。令其自己在腦海中自然給出了問題的肯定答覆。當事物基本形態已經決定。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花落蒂熟。就著兩杯紅酒,幾塊餅乾。談興正濃的莫清在誘導逐漸淡化,乃至徹底消失後。仍然沒有想要離開雷成身邊,另外尋找新玩伴的意思。穿越整整六年的時間來到這個世界。在心愛的妻子面前,雷成終於能夠忘卻未來的一切。被怪物生吃的女友,爆炸中死於戰艦的愛人……都已煙消雲散。緣分,就是如此神奇。莫遠章慢慢嚼著一份美味兒的牛排。斜睨的目光絲毫沒有從二人身上離開。當他看到:雷成再次牽起女兒的小手,緊緊纂在掌中的時候。老頭也無比欣喜地大口灌下一杯極醇的烈酒。來家裡吃飯似乎太過麻煩……嗯!不如訂婚?或者,什麼時候舉行婚禮?還有,該請些什麼人呢……
簡直就是跨度超大的跳躍式的思維。「你能想像嗎?我們似乎應該在哪兒見過!」莫清眼中,已經看不到旁人,只有眼前的他。
「怎麼?你也有同樣的想法?」雷成微笑著,慢慢牽過她的另外一隻小手。「可能,是在夢中?」「或者,是在另外一個時空。」「哦?你是指過去?前世?」「為什麼不說是未來?」「未來?呵呵!你真有意思,未來,我們又會怎樣?」「我會愛你!」「真的?」「真的!」兩個人的談話,只有心儀的對方才能聽見。誰也沒有注意到:雷成的眼中,不知什麼時候,隱隱閃過一絲液體浸潤的亮色。而這滴穿越時光而來的珍貴淚水。也被其主人無比吝惜地僅僅一晃而過,便重新隱沒在自己的體內。
第二一二節噩夢
時間,仍在繼續向前緩緩流逝。歷史的車輪,在略微改變既定方向的同時。仍在慣性作用下,執拗地朝前轉動。雷成手中的計劃,同樣沒有任何遺漏。仍在衡定的範圍內悄然展開。人類,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最基本個體單位。也是悠久文明得以流傳繼承至今的必須媒介物。女友、隊友、朋友。未來已經死去的人們,重新在自己身邊一一「復活」。
輪迴,是佛教對人生因果的解釋。前生的尊貴無比皇帝,今生可能變成囚犯。可能變成妓女。也可能,變成一條只要能夠有屎吃,就是最大幸福的癩皮狗。以「地獄」冠名的十七作戰小隊。在世界覆滅的二零九九年,已經是全聯邦,乃至全世界最強大的單兵作戰部隊。然而,在充滿歌舞昇平的二零九三年。就算全隊滿編,裝備以最強大、最昂貴的武器。它仍然不過是聯邦轄下一支戰鬥力平平的特殊編製小隊。隊員,已經聚齊。除了隊長,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只有在未來才可能擁有的絕強實力。利用重金維持的漸進式訓練,能使受訓者擁有強壯的身體基礎。卻並不意味著在實戰中擁有超越一切的力量。經驗,是決定戰鬥勝負的關鍵。也是為什麼六年後,軍方會從城市廢墟倖存者中,選中十七小隊基本班底的真正原因。沒有親身經歷過生與死的痛苦,沒有從瀕死邊緣慢慢爬出,為了一點點霉爛食物,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殊死搏殺的人,根本不會明白目前擁有的幸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用這句話來形容目前的十七小隊成員。再恰如其分不過。相比陳章等人,甬已屬於雷成的五十名特勤官兵。此前已經接受過最嚴酷的各項軍事訓練。加之其身份在軍隊中的超然地位。自然帶有一種略微的優越與驕傲。他們願意接受上級命令成為雷成的警衛。卻不大願意接受簡單枯燥的重力適應。尤其是把四個明顯沒有受過任何基礎訓練的新人加入其中。更使得自視為最精銳部隊的特勤們有些憤怒和恥辱。雷成早已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你們強?有多強?既然不服氣,那就索性來一場對抗比賽。贏了,以後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要是輸了……從今天起,所有訓練科日強度增加兩倍。」對抗的雙方,當然是特勤與四名新兵。然而,結果卻令人大跌眼睛。零比五十。最簡單的匕首白刃對抗互搏。利用地形與各種便利條件,新兵們把所有特勤殺得一個不剩。在無法否認的事實面前。驕傲的精銳們,徹底低下自己公雞般驕傲的頭顱。參戰的對手,當然不可能是陳章等四人。而雷成從空間內部調出,外貌體格均與四人完全相同的強化戰鬥複製人。
這根本不是什麼公平的對決。而是一次徹頭徹尾的作弊。如此作為,利處有二。第一、立威。率先在眾人心目中,定下四名未來隊長的最基本影像。第二、讓陳章等四名菜鳥明白:自己與真正的戰士之間,差距究竟有多大。「我能暗中幫你們一次,卻幫不了你們一輩子。穿上這身制服,就永遠都是聯邦軍人。我不希望你們戰死沙場。但是,一旦真的身臨險境。你們就會發現,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訓導,在四人心目中引起的反響不大。雷成冷眼旁觀下,甚至可以看到諸人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戰死,距離和平世界太過遙遠。習慣享受的人們,早已喪失了最基本的警覺。和枯燥乏味的訓練相比,陳章更關心的,是自己什麼時候可以獲得成功的事業。甚至,得到岳父母的諒解。軍隊不過是他目前暫時寄居的小窩罷了。高家兄弟不怕死。可是,殘酷的訓練在孝順的他們看來,遠遠不及老娘本人口水四濺的一頓臭罵。
小美人嚴蕊就更誇張。她有足夠的資本對所有人宣佈:「老公高大勇就是我的守護神。」雷成也不多話。直接放棄了最根本的語言教導。他不會因此終止未來隊友的戰鬥培養。既然歷史可以改變,為什麼不能把六年以後的恐懼場景轉換到現在的世界呢?
每一個人的心裡,都有一個無法放棄的無形珍寶。這是一種相當模糊卻又真實存在的概念。因為,這個珍寶本身。可能是物,也可能是人。甚至,是某種牽掛至深,永遠無法扭轉解開的心結。大腦,是人類科學中最隱密,最複雜的分類。夢境這種由大腦思維衍生而來的產物,在人類看來擁有太多的奧秘。其中暗含的警示預見,似乎是對未來的說明。更是對朝日往夕的連帶牽引。熟睡中的人腦,是活動能力最弱,且絕大部分功能均處於休息狀態的時候。夢境,正是在這種極其微妙的淡薄意識中產生。利用強化意識,誘導沉睡的對象進入特殊夢境。對雷成來說根本沒有絲毫困難。弱化的目標意識在外來強大能量壓制下,只得無奈地按照對手的意圖,默默改換著固有的思維。在朦朧的幻想中,被迫進入一個夾雜了陌生與熟悉的古怪場所。崇拜神靈,往往被斥為迷信。相信科學,在現代人眼中,卻是必須具備的常識。夢幻,是介之二者間的中和。夢中的一切,對現實中的人們,總有著某種說不清的特殊意味……
四個人,每晚都會做夢。雖然夢中的具體內容各有不同。但是,他們每天都會在幻境裡「看」到與自己有關的種種慘劇。
陳章終於發達了。豪宅、別墅、名車、事業……應有盡有。岳父母也在成堆的金錢面前,眉開眼笑承認了自己這個搶奪女兒的野男人。藐視自己的對手被一一踩在腳下。一個成功的男人的價值,在虛幻的夢中,竟然被體現得如此徹底。美麗溫柔的妻子,甚至給自己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這僅僅只是夢境的前半部分。與無限令人神往的一切相對的,是怒血洶湧,無比竦然的恐怖。突然降臨的戰爭,毀滅了身邊的一切。攻陷城市的敵**人,當著自己的面,獰笑著砍下老人的頭顱。輪流強暴妻子致死。甚至,無比發指地用軍刺捅穿兒子的身體。將那幼小的屍體架在熊熊的旺火上。烘烤成一塊塊脂油四溢的香濃熟肉。整整一周,陳章都會從可怕的夢中驟然驚醒。明白現實與幻想差距的同時。汗流浹背的他,內心早已在恐懼與驚駭的統治下,莫名產生了另外一種奇特的念頭。「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就算有錢,又能怎麼樣呢?」雷成是一個從地獄中爬回的親歷者。熟知人類心理的他當然明白:同樣的勸戒多用無益。因此,陳章每晚的夢幻,都會有所差別。猙獰凶殘的敵人,可能是某個地球國家軍人。也可能是黑幫份子。更可能是非人類的外來生物。它們都會殺盡自己的親人。都會吃掉自己的兒子。甚至,會把尚在滴血的凶器,逕直伸到自己面前。但是,在雷成巧妙的思維控制下,夢中的陳章,總是在死亡面前驚醒。帶著無比的恐懼和無窮的悔恨、驚怒,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顫抖著渡過無法入眠的下半夜。
男人,都有尊嚴。即便是在夢中,面對受辱後被殺的妻兒屍首。總會生出莫名的悲憤與滔天的殺意。意識誘導的依據,必須以引導者固有的思維概念為基礎。陳章的戰鬥能力本就不強。加之被雷成刻意擴大,在夢幻中的「他」看來,自己根本就是面對仇敵卻無法手刃的最怯懦者。恥辱,無法忍受的恥辱。彷彿窺視心靈的惡魔,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陳章的內心。無論在夢中還是清醒,只要想到妻兒慘遭虐殺,自己竟無反抗之力。男人至高無上責任感被踐踏在地的憤怒與悲哀,活像一條飢餓的赤練毒蛇,拚命撕咬吞噬著他的身體。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慘痛,令他幾欲瘋狂,陷入徹底的絕望。「就你這種熊樣,也配叫做男人?你以為屁股前面長根精**棒就是男人嗎?嘿嘿嘿嘿——連最基本的保護都做不到。你他媽憑什麼擁有這個女人?老子就是要操你的老婆,就是要看看,那麼多兄弟一起操她,能持續多久的**?不服氣?來啊!來殺我啊!呸——你他媽有那個本事嗎?」知恥而後勇。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如此古怪的夢,可是一直被折磨的陳章,卻在無形中將存在於夢幻的敵人,當作自己最大的對手。不用旁人多加催促,他已經在在日常訓練中,主動添加了數倍以上的強度。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儘管明白現實與夢幻二者不能混為一談。但是在他的本能思維中,卻有著想要依靠現實中的作為,改變夢境的非正常念頭。在醫學界,此類症狀有一個相當可怕的特有稱呼——多重人格幻想症。用通俗的話講,就是精神分裂。
雷成當然不會故意造就一批只會戰鬥的瘋子。他很清楚意識誘導的能力有多麼強大。在刻意壓制被引導對象的同時,也在清醒狀態下慢慢撫慰震撼幅度過大的神經。正是憑借這種半模糊的意志能力。誘導目標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潛移默化改變著固有的思維觀念。朝著數年後的自己,慢慢靠近。當然,絕望的壓制,肯定不能持續太久。否則,帶有強烈絕望意識的引導,會將目標思維徹底改變。利用無盡痛苦碾壓引導的同時,也要給予對方相當程度的渺茫希望。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意識對比。就好像落水溺斃者的救命稻草,臨終亡故者死前看到的最後一絲曙光。古代希臘神話中,裝滿無數痛苦精靈的潘多拉魔盒裡,同時也暗藏了象徵希望的神使。因此,無論人類在承受多麼艱難的磨難時,在他們的內心世界,總有著一絲不肯認輸的希望存在。帶有強烈壓制意識的誘導,與之出於同理。現實中的艱苦訓練,並非沒有效果。最起碼,夢中的陳章,終於可以打翻一個對手。然而,就在他帶著難以形容的快感,用匕首狠狠割斷對方喉嚨的時候。更多的敵人,卻從黑暗中一擁而上。瞬間將自己圍起。每當面臨必死絕境的時候,他總會從可怕的噩夢中驚醒。死而復生的無上幸運,仇人尚存在恥辱,悔恨交加的心理……也會同時灌注在其內心。最終演化為充滿無比劇烈意念的強勁動力。不知不覺中,連陳章自己都沒有發現:原本執著的金錢觀,正在逐漸淡化。隨著對妻兒眷戀感的日甚,巨大的潛在危機感,也將自己的固有意識徹底改變。
在他看來,錢,不過身外之物。只要能與所愛者永遠廝守,即便粗茶淡飯,便又如何?
力量,就是男人的尊嚴。夢境,會根據各人實際情況有所不同。高家兄弟的噩夢,同樣面臨生死兩難的巨大考驗。無數次,憨厚老實的他們都會「看」到:白髮蒼蒼的老娘,被人活活用斧頭砍掉腦袋。或者被萬千可怕的野獸活活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思維簡單的人,控制起來顯然要簡單得多。很多時候,雷成都會對過世的高老爺子佩服不已。這個大局觀念極重的老軍人,究竟是怎樣調教出如此孝順的一對兄弟?
在兩個肌肉男的心目中,老娘就是上帝。誰敢動俺老娘一根頭髮,老子就讓他狗日的斷子絕孫。信念簡單,執著目的性強。感受到夢境中強大壓迫力的兩兄弟,在現實中的訓練,活像是在玩命。相比之下,嚴蕊卻是所有人當中,最令雷成頭疼的角色。公主般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接觸社會的最低層。為了生活而付出一切的慘痛。在她看來,僅僅存在於神話之中。甚至,屬於空幻無比的天方夜譚。
雷成知道,對於嚴蕊,絕對不能用強。此時的她,意志承受能力極低。嬌弱的溫室花朵,在突然襲來的暴風驟雨面前,唯一的結果,便是枝斷莖折。如果不是預先知道未來的一切,雷成決不可能選擇嚴蕊作為培養對象。與柔弱的她相比,大把的聯邦女兵可堪更好的選擇。其中的關鍵,在於個人的意志。能夠從滿是怪物的城市中倖存,這不是僅僅需要實力。更需要無比堅韌的意志。看破生死,不亡不休的絕死之志。這種意志每個人都有。然而,嚴蕊未來的一切經歷雷成早已清楚。相對而言,改造的難度,自然也會簡單得多。摧毀現實,在毀滅中涅磐。從死亡中誕生最強者。深思熟慮後,一個精心編造的故事,開始在嚴蕊的睡夢中悄然出現。父親生意失敗,高利貸者的出現。親眼目睹母親為保全父親的生命,無奈接受數十名要債者輪番奸辱。可是,在發洩完獸慾之後。自己竟然又被垂涎已久的放貸者奪去貞操。繼而被賣做妓女,在燈紅酒綠與密集往來的客人中,麻木地重複著穿戴性感暴露至極的衣物,等候被**亢奮者撕裂,挺起身下陽物狠狠刺入體內肆意發洩的悲慘命運。
與一名黑幫小頭目**,從其口中套知父母已死,還慘遭剝皮製成玩具的噩耗後。不堪折磨的嚴蕊終於從淫窟逃出。在神秘的黑衣殺手幫助下得以安身。這是另外一個維度嚴蕊經歷過的現實。雷成絲毫未變,不過是將之一一重現而已。其中唯一的不同,只是殺手的真面目,被替換成現實中的高大勇。
第二一三節改命
想要改歷史,就必須在某種程度上按照本來的軌跡,從中獲得自己需要的既定利益。夢境中的一切,與未來現實沒有任何區別。經歷淡默相處的嚴蕊與殺手,在微妙的感情世界中,迎來了第二世界生物的恐怖戰爭。歷經生死搏殺後,力竭的殺手高大勇,在充滿悲苦蘊調的城市廢墟中,帶著心愛的女人拚命掙扎。深愛對方卻不善表達的他,在嚴蕊熟睡後,充滿無限溫情地最後看了她一眼。緊咬牙關毅然用匕首插進自己的胸膛。用最直接的方式和最寶貴的生命,表達了堪比最純潔鑽石還要貴重的意願。「吃了我,活下去。多餘的肉都烤乾。這也是我最後能夠為你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把我的骨頭埋了。至於墓碑,落款……就寫你的丈夫吧!雖然,我從未說過喜歡你。但是我仍然很希望能有你這麼一個妻子。就當作是我遲來的求婚吧……」這是嚴蕊在未來永遠無法忘記的求婚書。也是沉默少言的殺手,唯一留給自己的愛情信物。啃食屍體,這在嚴蕊看來根本無法想像。然而,夢中的她,卻在飢餓的驅使下無所選擇。幻想與現實的巨大反差。使清醒後的嚴蕊終於發現:愛情,並非自己想像中那麼美好。甚至,必須以對方的生死為之相守相護。柔弱的小手,第一次握起沉重的槍柄。用無數高檔化妝品精心保養的嬌嫩皮膚,第一次被骯髒濕臭的汗水所覆蓋,從未走過遠路的白晰雙足,也在重力作用下的高強度訓練中,磨出一層厚厚的繭皮。善於在黑白分明鋼琴按鍵中歡快遊走的十指,卻不得不熟練玩弄起鋒利無比,隨時可能致人死命的匕首。
殺死模擬訓練中的仿真對象。在鮮血淋漓的光幻場景中挖出敵人心臟活活啃食。求生訓練中最噁心的老鼠、蟑螂、螞蟻,被當作香美的油炸雞腿大口吞嚥。無水狀態下,以死人身上的血液,甚至自己的尿液止渴。……所有的一切,都是嚴蕊必須經歷的現實。很難想像,嬌生慣養的她,竟然會在地獄般的模擬訓練中獲得完美通過。當雷成看到走出模擬室的嚴蕊臉上,露出沒有絲毫感情冰冷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已經徹底離開這具漂亮的身體。除了對未來的迷惘與掙脫死亡的**,保留在她內心深處的,僅剩最後的親人和朋友。意識誘導相當成功。潛移默化下,未來的隊友已經初顯對生死的漠視。為了保全自己頭腦中最珍貴的東西。他們必須付出最辛勞的磨練。環境,對於人類的進化歷程,有著無法估量的促進。這種完全來自外界的非主觀性因素,卻是影響古猿走出森林,以雙足直立行走,乃至最終進化為現代人類的最根本原因。如果用剛剛誕下的嬰兒比作古猿。那麼經歷一系列變故,在不同家庭、社會、人際關係中生長、成年的人們。則相當於擁有不同技能、經驗的社會構成分子。所謂「時勢造英雄。」正是基於同樣的原理。二零九三年的地球,充滿無比的祥和。儘管各個國家勢力間存在劇烈的爭端與衝突。可是,在國際力量的調停下,卻也仍舊維持著表面的和平。軍隊的存在,似乎顯得多餘。尤其在一般人眼中,士兵發揮的作用,竟然比警察更加不如。
相比之下,隨時充滿濃烈火藥味的十七小隊重力訓練地。更像是一塊被巨大死亡危機所籠罩的可怕殺場。利用誘導意識引發強烈生存危機感的特別輔助。獲得了極其顯著的效果。從恐懼睡眠中醒來的人們,恍然如同隔世。明白現實與幻想中巨大的差距後,心有餘悸的他們,下意識地以提高訓練強度的方法,盡快提升自己的戰鬥實力。他們很清楚:死亡,僅僅只存在於夢中。然而,雷成暗中在其大腦深處植入的潛在能量。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四名被誘導者——死亡的危機,正在悄然臨近。恐懼轉為動力的最顯著結果。便是對實力迫不及待地獲取**。當你面對一頭飢餓的猛虎,一定很後悔為什麼我不是武松?
當你面對一個嬌艷欲滴的美女臨近**前突然萎射,你一定會驚慌為什麼我不能一槍從晚插到天亮?
危機意識,是一切動力產生的根本。當夢境與現實交替重疊的時候,所有置身其中的人們,已經無法分辨其中的真偽。他們只是憑著最基本的求生**,在可能的情況下奮力搏殺。白天,強化身體。夜晚,擴大腦部精神能力。
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已經在巨大的思維壓力面前崩潰發瘋。然而,雷成的精神操縱能力無比巧妙。加上熟知所有隊員內心深處的秘密,他總會在誘導目標意識趨於崩潰的邊緣將之狠狠拉回。而這種身臨其境,又無法為之的悲哀。卻是**動力的最根本來源。如果阿斯摩德復生,一定會恐懼無比地大聲狂呼:這才是地獄深處,利用最卑鄙無恥的精神烙印,加上窺探他人內心世界弱點,形成完美結合,從而控制並訓練出最強大戰士的魔鬼教練。半個月後,四個從未經歷戰火的本分公民,其棉布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冰冷、殘忍的目光,掩蓋了雙瞳內的清澈。對於生命的渴求,超越了對物質的享受。為了守護各自所愛的一切,他們甘願放棄最純真的幻想。選擇成為最墮落、最冷血、最無情的殺戮機器。強大的精神**,催動現實中的他們以極限為代價,超速運轉自己的所有能量。在汗水與血水的拚命滲透下,淡薄的眼淚,最終被浸沒為二者之一。決死的人,是相當可怕的。僅以四人中最柔弱的嚴蕊為例。她已經達到六年後,與雷成在基地內部初識階段綜合實力的近半。飛躍,這簡直就是實力的飛躍。
真正從城市廢墟中拚殺而出的嚴蕊,雖然擁有高超的搏殺技巧,卻沒有充足的營養維持身體必要消耗。現實中的她,這一缺陷得以彌補。而且,在每天的睡夢中,雷成更會把技巧中的最微妙動作重現。在強化記憶的深處,使之變成最基礎的身體本能反應。假以時日,同樣規模的十七小隊,也會再次降臨世間。陳章,是所有接受誘導者當中,最先發覺事情不對勁的人。擁有高等學歷的他,大腦思維能力遠比普通人強悍得多。雖然遠遠不及雷成那般恐怖。卻足以看清楚事物的根本。誘導意識帶有一定程度的壓制效果。其作用,正是針對被引導者潛意識內的疑惑所設。激發內心**,強化自身的過程。相當於變相促發進化的必須因素。很幸運,在身體機能的帶動下。陳章的大腦,率先突破了外來意識的壓制。陡然進化為擴散性的自主思維能量。這是一種小範圍的突變。每個人的身聲都有可能發生。
聯想到認識雷成後,自己遭遇的種種經歷。陳章不禁有些恐懼。對方就好像是通曉人心秘密的魔鬼。能夠在符合邏輯的前提下,讓自己一步步走向預先設置好的陷阱。然而,他也發覺,「陷阱」這個詞,似乎與事實不甚相符。儘管對方所為的動機不明。可是,卻絲毫沒有想要傷害自己的意思。甚至,在對待女友家庭一事上,根本就大力伸出了援手。雷成,究竟是什麼人?
他意欲何為?
強大、訓練、加入軍隊,又是為了什麼?那血腥殘酷,充滿死亡折磨的可怕夢幻,難道當真是他的所為嗎?
深思熟慮,進行最確切的優劣比對後。陳章最終選擇了最直接的解決辦法。作為超越這個時代人類的「神」。雷成在實踐自己的計劃前,已經將所有額外因素全部考慮在內。當然,小隊成員在高強度訓練中逐步進化自身,並且覺醒的可能,早已在意料之中。只是,令他感到頗為驚訝的是:陳章的覺醒,顯然顯然超出了預定的時間週期。「你說的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背後操縱的原因。你們每天晚上的噩夢,也是我利用精神誘導強制約束的結果。如此做為,不過是想讓你們獲得更加強悍的實力。」雷成以淡淡口氣道出的話,使陳章恍然間張口結舌。對方坦誠的態度,令他一時間有些忙亂。他曾經設想過談話會出現無數種可能,卻從未料及對方竟然如此直言不諱。「想知道原因嗎?那就跟我來。」歪著頭斜睨一眼,雷成也不多話。雙手一揮,驟然撕裂能量空間,將滿懷狐疑的他直接帶入其中。「這裡,是不屬於地球的另外一個世界。也是專屬於我個人的另外一個空間。至於你所想要的問題答案,全都隱藏在那裡。慢慢看,我有充足的時間與耐心,等待你做出最後的選擇。」「天機」早已將未來的一切全部加以儲存。一塊面積超大的巨型電子屏幕,在瞠目結舌的陳章面前緩緩展開。在清晰的光線作用下,將數字化的內容以最生動的場景圖像,再次重現在尚未抵及歷史邊緣的進化者面前。
至於雷成本人,則悠閒的端起一杯咖啡。在和絢的微風中,享受品嚐著馥郁香濃的美妙滋味兒。整整近五十個小時。被鮮紅血絲充斥雙眼,滿面疲憊之色的陳章。這才從封閉的信息播放室內蹣跚著走出。在大量煙草的熏燎下,其額前的髮梢都已略略發黃,活像一從乾枯僵死的爛草。「看完了嗎?」說著,雷成頗為憐憫地順手遞過一塊用冰水浸濕的毛巾。整部資料片的播放時間,前後不過十餘個鐘頭。他一直呆到現在才出來,其間還喝下數十杯苦得與湯藥無疑的濃茶……其內心承受的無比劇烈的可怕感情煎熬。自己完全可以體驗得到。陳章沒有答話,只是接過冰潤的毛巾,在自己滿是粗糙短髭的臉上狠狠悟住。任由眼角溢出的淚水,在這種掩飾性的外表下盡數吸乾。讓摸索在面部的徹骨冰冷,刺激著近乎麻木的大腦重新運轉後。這才高高昂起尚在微微發顫的頭顱,仰面望著湛藍誘人的天空。強擠出最後一絲無比渺茫的希望,近乎哀求般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完全可以理解對方內心此刻的掙扎。就算不說,陳章也已料到會是這般回答。他把整部片子足足看了五遍之多。其中所有的細節,全都烙印般深深刻在自己腦中。如此問語,不過是想要獲得最可怕、最不願意接受、也是最真實無比的答案。「這……就是未來?」「對!未來的地球,未來的人類世界。」「第二世界的生物,當真那麼強大?人類,就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可以制止它們嗎?」「如果有,我也不會穿越六年的時間回到現在。你以為,離開原來的世界,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雷成赫然動容臉上,顯出一絲隱隱的悲傷:「那裡,有我的朋友。所有愛我,並且為我所愛的人們。我的親人。還有,我那出世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的兒子。」如此親情,有誰能夠割捨?
訥訥咀嚼著這些苦澀無比的字句。陳章不由得想起片中對未來「自己」的重現。在數頭猙獰怪物的巨口中,活活被撕成碎片的妻子。以四肢死死攀住大門邊緣,為自己換來生還機會的血腥鏡頭。以及從其隆起腹中掉落的模糊未**形肉團。令他幾欲目裂髭張。妻子,為我而死。兒子,被異界生物當作點心。這一切,與夢中所見並無二異。這就是未來?
這就是自己今後的現實遭遇?
這就是歷史軌跡發展的必然?無法抗拒的命運?
巨大恐懼轉化而來的憤怒。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想咆哮,想要怒吼,想要釋放出憋悶在內心的所有悲泣。卻無法在可怕的未來現實面前肆無忌憚的發洩。
「你,相信命嗎?」不知什麼時候,滿面肅然的雷成走近身前。以無可抗拒的威嚴氣勢淡然問道。「命?」迷惘間,陳章似乎透過時間的迷霧,看到數年前剛剛走進城市,滿身鄉土氣息的自己。「這是六年後的地球。也是最真實的世界。你、我、所有的人,都無法逃避在戰爭中死亡的最悲慘命運。如果換在原來所在時空。我已經被那些強大的傢伙活活挖出腦漿,當作滑嫩的豆腐吃掉。但是,我不想死。既然選擇來到這個世界。我會盡全力阻止這種慘劇的發生。換句話說——我要逆天改命——」「逆天?改命?」聞言,陳章眼中精一縮。喃喃著自言道:「改變未來……真的可以嗎?」「單靠我一個人。當然不行。」說著,滿面熱切的雷成張開雙臂:「我需要你的幫助。在未來,我們曾是親如兄弟般的戰友。雖然時間阻隔了一切,卻無法改變另外一個空間已經發生的事實。來吧!我的兄弟。自己的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瞬間,無數似曾相識的幻境畫面,蜂擁著擠入陳章近乎停頓的大腦中。一幕幕鮮血淋漓的慘狀,一幅幅恍入地獄般的骨肉屍堆。傾瀉歪倒,在肆虐狂風中淒苦**的城市廢墟……在雷成暗中擴大增幅的意識引導下,徹底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維。一種逆運而上的不屈頑勁,也隨之從潛在意識的最深處勃然而發。倔強而頑強地拚命抗爭著。「兄弟……兄弟……這是命!這就是命啊!」瞪著被通紅血絲充斥的雙目,微顫身體的陳章。終於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臂。以艱難而沉穩的口氣狠狠低喝道:「謝謝你,我的好兄弟。我看到了未來——正如你所說,這就是命!但是,我絕不承認,絕不接受。老子要變成神,變成最強大的神。還要——逆天——改命——」
第二一四節異像
意識的催化,需要恰當的時間和機會。陳章自身意甲的突然萌發,與其內在心理因素有相當的關聯。如果不是在未來朝夕相處,熟知對方的一切。即便是神,雷成也斷然不會運用如此強大的意識灌輸。在內、外雙重壓力下,迫使陳章徹底繼承自己未來的所有意識。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只有現在的他,才是真正從內而外徹底復活的未來戰士。來到這個全新的世界後,雷成獲得了第一個能夠信任的朋友。一種難以言表的喜悅之情,頓時貫穿了他的全身。能量空間內部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送出陳章後,原來的世界幾乎沒有任何時衡變動。匆匆交代了幾句必須的話,雷成獨自縮身返回空間的內部。
與第二世界開戰,不僅需要強大的領隊將軍。還需要數量龐大的軍隊為依托。強大的武器為後備。空間,正是一個可攻可守的中間要隘基地。各種武器的製造,由「天機」**控制完成。雷成此來,並非想要卻認其中的數量。而是進行另外一件只有他自己才能為之的密謀。二零九九年的地球,人類徹底淪為第二世界生物口中的肉食。從絕境中逃出的雷成,脫離時間控制前往過去世界的同時。也在未來被廢棄的地球表面,留下大量低耗型光能衛星探測機械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未來的世界,是聯繫整體戰略的一個缺口。收集已經降臨地球的各類生物相關情報。對於進攻另外一個時間維度的第二世界,有著絕大的幫助和益處。甚至,在無法料知結果的戰爭結束後。攜餘威重新返還的雷成,也要重新發動新的戰爭。徹底消滅黑暗世界的所有異物。回到過去,培養強大的個人勢力。甚至,將整個世界全部納入戰爭體系。以先進的地球科技和強大的人口基礎為根本,結合未來獲得的情報資料。輔以數量龐大的複製人、生化人、類生物型智能兵器,組建多達億萬的軍隊。以人海戰術蜂擁突進第二世界。讓那些該死的生物嘗嘗家園被毀的沏味兒。在獲取足夠的實力與資本之後,最終從宇宙中抹掉那個世界存在的一切痕跡。你們愛吃人,老子就先下手為強。堵住你們的屁眼,縫死你們的嘴巴,敲掉你們的牙齒。最後,開膛破肚,架在火上做成最新鮮的燒烤料理。
據於地球食物鏈最頂端的人類,什麼都敢吃。何況是來自異界的新鮮野味兒。蕩平那個世界,順時間而下。重新返回未來,發動全面戰爭。這就是雷成的全部戰略計劃。如果不是人類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未來美洲聯邦突然破開空間通道。如果人類早在戰前有著絕對周密的準備。損失也根本不會如此慘重。甚至,丟掉整個地球,死絕大部分同胞……
與未來相連的空間通道,被雷成設置在一間全密封的高溫房間內部。而他自己,也身穿厚厚的防護服。確認沒有絲毫遺漏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撕裂空間。在預定坐標位置取回放置的探測機械人。未來的地球,已經遍佈可怕的細菌和病毒。如果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冒然進入其中的雷成,根本不用什麼高級生物動手。當場就會被密密麻麻的微小生物當作最鮮美的寄生大餐。清洗、消毒……一系列必須的動作後。從機械人體內取出的記錄芯片,被輕輕塞入控制電腦的腹中。與幾個月臨走時相比,六年後的地球,外表沒有任何變化。突然蔓延病毒細菌,成為地球絕大部分倖存生物的終結殺手。只有那些具有強大免疫能力,極其頑強的生命,才會在纍纍廢墟與無盡的殺戮中僥倖存活。然而,由於輻射與病毒的關係,它們自己的身體內部,也在悄然進行著微妙的變異。老鼠、蟑螂、蚊子……這些歷史上曾經被稱之為「大害」的小生命,出乎意料地表現出強悍無比的生存能力,食物的匱乏,環境的惡化,促使它們在外界因素面前,不得不改變固有的生物種性。更多的身體機能,被運用在齒、爪的銳化,以及身體強度的增幅方面。大略來看,它們已經不再是人類記憶中微弱的小生命。更像一群在黑暗中搜尋最後一點點殘剩食物的飢餓殺手。
設置在某城廢墟中的機械人,記錄下一組駭人無比,卻極其有趣的鏡頭。一頭閒步在雜亂瓦礫中的異界牛獸。被數十隻變異後的老鼠活活按翻。頃刻之間,攻擊性極強的變異鼠已經啃斷對方的脖子,將之亂口咬死後,堂而皇之拚命大啖個隱藏在廢墟內部的甲蟲群落。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吸吮著難得的鮮美液體。嚙食著以外獲得的殘剩飯食。不到半小時,健碩的牛獸,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森森白骨。自始至終,蟲、鼠二者間,絲毫沒有爆發爭鬥的跡象。它們就好像是兩撥熟識的朋友。默默享用著屬於自己的那份美餐。雷成呆呆地坐在屏幕前,死死注視著其中的圖像。他完全沒有想到,佔據地球成為新主人的生物,竟然遭到如此可悲的下場。擴散釋放的病毒,對於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影響似乎不大。從遠距離拍攝的部分畫面來看,聚集在京、滬一帶的天使們,外觀沒有明顯的變化。他們只是利用各人的身體能量,將潔白的聖光聯結成環。用這種方法,把整片城市徹底圍在當中。在那些被廢棄的城市中,還在不斷出現新的孕育之花。雖然個體大小與數量多達千計。卻再也沒有了此前上百萬低級生物簇擁其中的壯觀場面。那些紡錘形狀的梭狀花體,好像一枚枚銳利的鋼針。徑直刺入陰沉的天幕。人類的訊息,所有機械人均未發現。大概,這些原來的統治者,已經被徹底滅絕。不過,在收穫的信息中,倒也有著令雷成絕對意外的驚喜。
被天使一族摧毀的監控衛星群裡,居然有兩顆附帶自我修復能力的特殊類型。當日被利劍一劈兩半後,隱藏在星體內部的自動機械臂,在智能記憶的幫助下,強行連接並修復了破損的部分。並且,依靠地面探測機械人的電波指引,再次環繞軌道而行。將自己「看」到的一切,轉為數字模式發給新的接受者。完全意外的收穫。大喜之下,雷成不禁急忙打開軍方衛星資料庫的核心。仔細尋找著其中每一條微小的可用文字。他想知道,擁有此類功能的衛星,還有多少。答案簡直出乎意料。半數以上的軍用武裝衛星,以及漂浮在太空軌道外的對地攻擊系統。均裝有同類智能修復系統。「馬上進行系統甄別。從中找出可用的部分。做出最詳細的評估結果。」帶有特殊使命的探測機械人,幾乎是在雷成顫抖的手中慢慢放出。攜帶有小型控制電腦的它,會自動發射相關命令至太空。如果武器軌道站能夠正常接收。說不定,開啟修復功能的它們,還會重新再造一條新的環地金屬軌道。另外一條引起注意的信息,則是一組意義不明的通訊文字。「你是人類?」非常簡短,非常古怪。
乍看上去,這條信息似乎是在詢問。當然,也可能是某些倖存者對外界發出求救信號的前半部分。或者,是某個智慧型異類布下的陷阱?
冥思苦想半天,沒有任何頭緒。最終,雷成放棄了所有探究的念頭。將所有探測機械人重新放回原來的世界。並且交代「天機」對所有獲得信息逐一進行甄選判斷後。轉而展開自身能量,以反拒地心引力的方式,「飛」到遠在百里開外的生物研究所。這是他在近段時間裡,突然領悟的最新能量運用技巧。地心引力的存在,使得表面附著物無法擺脫重量的控制。只要釋放出超越引力的強大能量,就能在失重狀態下自由飛行。生物研究所,屬於空間內部的新造部分。也是整個戰略計劃中至關重要的環節。一對結合的精卵,能夠演變成一個**的生命。一次正常的**,能夠產出數量多達億萬的精子。按照雷成的要求,研究所必須同時滿足一億名複製人的同期產量。浩大的工程,此時也不過僅完成了一半。即便如此,被挖掘一空的星球地下基地內部。乳白色外觀層層疊摞在一起的透明方形盒子,好像整齊排列的蜂蛹一般。密密麻麻排滿了巨大圓筒狀空間的四壁。五千四百萬具生物培養艙。依靠修建在星球外界的能量接受器。來自太空的龐大能源,足以維持這些外表漂亮的「棺材」,在二十四小時內產出同樣數量的複製戰士。
這僅僅只是基地的一半。全面建設完工後,巨大的產量基數,將會飆升至一億一千萬之多。無論任何人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肯定會認為:雷成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的確,只有喪失理智的瘋子,才會幹出如此可怕的舉動。一億一千萬,無比龐大恐懼的數字。就算是同樣數量的惶蟲,也能在瞬間嚼光成片的農業作物。何況,這還是基因裡帶有暴力傾向,格鬥技能豐富無比,生存力被擴大到極至。並且配備有最先進武器的強大戰士型複製人類。為了報仇,可以不擇手段。只要能贏,管它什麼方法,我都會義無反顧的使用。只要達到目的,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常規作戰,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萬不得已情況下,雷成甚至打算使用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武器——當量可怕的巨型元素彈頭。如果事危,那就一口氣扔上幾百上千枚元素彈。把第二空間徹底炸毀了事。反正不關地球的安危。能量巨大的行星毀滅炮、強效糜爛型毒氣、擴散性寄生細胞原體、各種名目繁雜的變異種群……為了報仇,雷成根本不計任何代價。改變環境,在潛移默化中縮減生物的適應能力。以自然效果達到衰竭對方實力的目的——環境戰。
以現有生物為基礎。改變數量最龐大種群的食居習性。使之變異、強化攻擊能力。改變柔弱的外表,一躍成為最可怕的殺手生物戰。結合多種放射源,配以大量類物質元素對環境造成全面污染。改變星球最基本的基礎結構。頻繁引發地震、火山爆發等災害——輻射戰。這些,僅僅只是其中的部分例子。結合人類歷史上所有經典戰例。雷成甚至打算毒化第二世界的所有生物營養源。讓這些非人類生物無食可吃,無水可飲,甚至,就連睡覺的安穩地方也無法獲得。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面前自然而亡。侵略者,必須付出最慘重的代價。在另外一個世界虐殺人類的同時,它們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遠在另一時空的同胞,居然得承受著自己造成的一切。「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人類,是宇宙間最可怕、最恐怖、最無法得罪的智慧型統治者。」這並非雷成個人頭腦思考而出的戰略。而是綜合歷史上所有做亂者的所為,從中獲得的最寶貴財富。數十年前,令美洲聯邦頭疼不已的某個小國武裝勢力,正是運用各種卑鄙的下流手段。令龐大的聯邦不得不花費億萬金錢和大量軍力與之對耗。也正因為如此,亞洲聯邦才能一躍而起,以積蓄甚久的國力,躋身於最強悍的地球國家之列。能量空間,是雷成擁有的最佳道具。他可以通過這裡隨意攻守。對手卻絲毫不能奈及。「戰爭,是會死人的。就算上帝本人,也必須接受最殘酷的現實。」默默念叨著類似威脅般的話語。心情大好的雷成,終於走出空間。進入六年後的現實。
戰略準備,已經有序地展開。在此之前,還有最為關鍵的一件事必須得到確認——第二世界的具體位置。沒有目標,何來戰爭?
創造自己的「父親」,雷建斌博士,正是答案的擁有者。以私人身份探訪一位著名的學者。無疑屬不明之舉。面對陌生的造訪者,主人無一例外都會做出否定的答覆。任何人都有朋友。雷博士也不例外。只不過,名震世界的物理學泰斗卻是一個怪胎。他不喜歡社交,不喜歡與人交談。只願意呆在自己的實驗室裡,進行各種無比危險且後果難以料及的試驗……
看過資料,加之「天機」的描述。雷成當然明白「父親」的怪僻。作為同類基因的繼承人,他完全理解此類做為。至於自己,只能以同樣方式,「複製」父親的性情而為之後。大概方能有所收穫吧!遠在西京的雷氏研究所,外觀與六年後沒有絲毫差異。潔白混圓的天頂建築,在低矮高度及視覺效果巧妙的遮擋下,絲毫不會引起任何關注。時空的限制,並未引起相關坐標的變更。按照固有的位置,撕裂空間躍身於外的雷成,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以身置守衛森嚴的研究所內。突然出現在陌生人的家中。這在法律上被成為「破門而入者」。屬於偷竊類型的大罪。房間內部的異常,博士第一時間已經發覺。驚訝的同時,也毫不留情地命令警戒電腦把這個突然出現的垃圾,從我的家裡攆出去。這是有文化,有修養人士的文雅說法。當然,其中的實際意義,僅僅只是「殺死」或者「幹掉」的延伸。
很快,正要抬腳邁步的雷成,赫然發現:旁邊光潔平滑的牆壁上,驟然伸出一排排密集的激光發射器。晃動在空氣中醒目紅點,正牢牢對準自己身體的所有部分。
第二一五節父子
老爸打兒子,天經地義。更何況,那還是自己從未謀面的親爹。可是,打歸打。總不能剛一進來什麼話不說,就用激光槍指著腦袋叫自己滾蛋。甚至,看著架勢,就算自己馬上離開也不行。老頭子可能是想殺人滅口。當場把未來的兒子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以雷成現在的身手,應付區區幾束激光,當然不在話下。只是,他卻顯然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再怎麼說,這裡也是「父親」的家。也是另外一個時空自己的誕生之所。莫名其妙就開始火並,似乎……有些尷尬。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這邊雷成躊躇著究竟應該如何開口。那邊呆在實驗室裡觀望監視鏡頭的雷博士,卻在面色冰冷地盤算著:激光發射器的開口,應該瞄準這個陌生人的腦袋?或者,還是別的什麼身體重要部位。兒子想認老子,老子卻想宰了兒子。多麼擁有共同語言的一家人啊!「給你個機會,馬上從我的研究所裡滾出去!」老頭最終還是沒有狠下殺手。只是在揚聲器裡發出一陣近乎咆哮般的怒罵。直震得雷成耳朵裡隆隆發響。「請聽我說,是這樣……」雷成在盡力辨解。
「滾出去!馬上」老頭口頭上為威脅,手上可不含糊。驟然間,臨發狀態下的激光器,死死瞄準了對方身上所有要害。「您怎麼不講理啊?」雷成急了。「老子叫你滾蛋——操——」火暴的脾氣,與博士溫雅的頭銜簡直無法對稱。憤怒之下,一道指頭粗細的紅色激光,在微小的嘶吼聲中破空而出。沿著無比精確的線條,逕直射向對方。雷成嚇了一跳,連忙躍身靈活地閃避開來。隨即,頗為狼狽的他不禁衝著牆頂上懸掛的監視器怒道:「媽的,你居然還真下得了手。要知道,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的親兒子啊——」「兒子?」坐在監控室裡的老頭一楞。隨之爆發出一陣無比誇張的捧腹之笑。「哈哈哈哈!小子!撒謊也要看看對像再說話。兒子?嘿嘿嘿!我老雷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個親生的兒子。可惜啊!賊老天偏偏要和老子做對,就是不給我留個種。你該不是那些雜七雜八的電影看多了,情急之下胡說八道吧?哈哈哈不過話又說回來,就衝你這句話,老頭子今天倒還真能放了你。喏,自己按下門口那個凹角。出去以後,別再回來了。」博士,終究不是冷血的殺人狂。「我操你八輩祖宗。」氣急敗壞的雷成,不禁回了一句粗鄙的髒口:「老子沒騙你,我真是你的兒子。」也許是因為血緣和內心深處敬畏意識存在的關係吧!在親生父親面前,雷成的表現活像個無能的孩子。情急之下的他,甚至忘記早已準備好的應對之策。單純以大聲喊叫證明自己的清白。試想一下,假如某天走在街上。突然衝出一個陌生人。死死摟住你的大腿,一把鼻剃一把眼淚狂呼亂喊管你叫「老爸」。你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大兄科學家都有獨特的怪僻。雷成憤怒的叫嚷,絲毫沒有引起雷建斌的反感。他甚至不慌不忙地摸出口袋裡的楠木煙斗,塞上一搓細密的煙草。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美美地猛抽一口。興趣昂然地欣賞著面前的活話劇。有人管自己叫「爹」。而且還是不用給錢不用負責的那一種。這等好事,上哪找去?
忽然,老頭愜意的眼神,被屏幕上顯現的圖像所吸引。使他不禁伸手扶了扶鼻樑上下滑的眼睛。慢慢湊近淡藍色的監視屏幕。
滿面憤怒的雷成,正高高舉起手中一張寫有密密麻麻數字代號的表格。從大體格式來看,似乎是聯邦人口普查局配發的基因對照表。基因?
對照?
什麼意思?
難道,這個被自己當作猴子耍弄的傢伙。當真是我的兒子?
疑惑間,老頭不由得輕輕按下旁邊的細胞樣本搜集器。反正閒著也是閒著,不如索性看看,這傢伙究竟還有什麼花樣?
對密佈於空氣中的人體雜質分析結果,很快在屏幕上分列出一項項比對表格。望著眼前不斷閃爍的光標,手持煙斗的老頭,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二者間的相對符合率,竟然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如果換在平時,博士敢打賭:檢測的對象,就算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一定是以自己的基因為根本製造出的複製人。問題是,和自己有過**關係的女人就那麼幾個。懷孕的機率有多高老雷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那些女人連蛋都不會下,自己也不至於把她們統統趕走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兒子。可是你知道嗎?我連婚都沒結過。甚至連代育的女人也沒有。哪兒來的兒子?」老頭終於覺得,這個玩笑不是那麼好笑。就在他打定主意好好探究一番時。雷成口中冒出的驚人之語。差一點兒沒把他駭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知道你不喜歡按照固定的生育模式製造繼承者。確切地說,我也不是你在這個時空的創造物。我來自六年後的另外一個世界。至於真實面目,就是那個帶有你的所有基因,被送到孤兒院長大,現在正就讀某高中的複製人。」科學家從不相信神靈的存在。雷建斌也不例外。可是,對方所說的這一切,無一不使他感到震驚。本以為所有秘密只有自己知曉,卻突然冒出另外一個陌生的知情者。這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連老頭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打開防禦系統,讓雷成走進最機密的實驗室與自己相見。也許,是父子親情?或者,血緣?還是那種只存在與基因內部的最微妙聯繫?
但是不管怎麼樣,最吸引他的,莫過於對方那句:「我來自未來。」單憑這句話,老雷就認定——小雷有著足以充當科學家的思維理念。雖然,有些狂妄。
「事實勝於雄辯。」被折磨的沒好氣的雷成,簡直懶得多說。直接撕開自己的空間:「所有的秘密都在裡面。自己看去!」「這,這就是……能量空間?」頗為識貨的老頭,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顫抖的語言,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回答正確。不過沒有獎品。」長長地出了一口惡氣,雷成二話沒說直接揪起「父親」的衣領退入其中:「當然,秘密的本身,相當於最好的獎勵。」就這樣,一對奇怪的父子。在能量空間內部流速緩慢的時間狀態下,整整渡過了近一個星期。在這段時間裡。雷成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他也終於明白「兒子」,意味著什麼。甚至,他還有些後悔——為什麼閒著沒事偏偏要找到這個該死無良的老頭。還要讓他徹底相信,我,就是你的親生兒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完全可以形容老雷現在的幸福生活。而且,他指名道姓要求雷成專門伺候。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未來的恐怖和淒慘,對這個沒心沒肺的老頭絲毫沒有任何影響。在看到雷成獨自徘徊在城市廢墟的模擬鏡頭時。甚至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你小子就是笨。那裡明明有一團觀音土可以挖出來吃。你卻偏偏要和那些怪物去拚命?簡直就是犯傻!」第二世界的生物,某些具有人類女性的漂亮外表。尤其是看到被收取的破壞神老婆迦莉的時候。老頭的話,差一點兒被把雷成活活氣得吐血。「年輕就是好,隨身弄個漂亮小妞跟著。走到哪兒都能野戰。**旺盛得令人羨慕啊!只是次數別太多。雷家雖然有你為後,卻也還要延續未來的香火。」如果沒有基因做證明。雷成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個滿口荒唐言的老鬼,居然是自己的親爹。
玩笑歸玩笑。當二人從能量空間重返現實之後。老頑童般的雷建斌,終於沉默了下來。「那個時候,只有你一個人活了下來?」滿目瘡痍悲慘無比的圖像,顯然不是電腦合成可以完成的特殊效果。精明的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真偽。更何況,場景中大量出現的密集怪物,與自己無意中進入的另外一個世界,有著根本上的類似。單憑這一點,博士完全可以肯定:面前口口聲聲管自己叫「老爸」的年輕人,的確就是從未來穿越時間抵達現在的「兒子」。多奇妙的事情啊!如果這種事情換在幾十年前發生,當自己正在上學或者還在幼兒園大班的時候。這傢伙就穿越時光摟著自己亂叫「爸爸」……嘿嘿嘿!那會是何等有趣的一副親情畫面?
「倖存者,可能還有。但是,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徹底變成那些生物口中的肉食。」「幾十億地球人,都死光了?」「都被它們吃光了。」雷成沉重地點了點頭:「加入軍隊以前,殘留的倖存者,全世界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幾千萬。第二世界上位者的降臨,使得人類近乎滅絕。」雷建斌不再多言,雙手捏攏成拳,慢慢杵在下巴上的他。已經陷入沉思。每當專注思索某件事情的時候。他總會做出近乎入定般的模樣。「為什麼想到要來找我?」良久,老頭這才動口發問。「我需要您的幫助!」雷成臉上,滿是誠懇:「您是這個時代唯一瞭解那個世界的人。也是一名具有相當成就的科學家。我會和您一起,改變這個世界的未來命運。」「解救人類?拯救地球?」「對!」「嘿嘿嘿——」老頭面無表情話令笑道:「小子,你大概找錯人了吧?我不過是個混吃等死的糟老頭子,沒那麼偉大。這類重責大任,你應該去美洲聯邦,找找那個能在天上亂飛,把紅色蕾絲內褲穿在外面當招牌的超人。」雷成一陣語塞。對方毫不留情面的話,令他一時間哭笑不得。「人類滅絕,關老子屁事?」博士繼續著自己的卑鄙見解:「我一個人呆在所裡自由自在。需要女人,老子自己造。沒吃的,我可以自己種。所有的一切都能自給自足。何苦要來攙和這淌渾水?何況,你剛才也說過,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死了。老子連命都沒了。旁人的死活,與我何干?」「您的意思是,就連您的兒子的性命,也不會多加理會嗎?」忽然,雷成似乎琢磨到父親如此說法的原因所在。「兒子?哈哈哈——」突然爆發的笑聲中,博士終於獲得了滿意的答案:「臭小子,終於想到應該怎麼說了?真不知道你究竟哪點像我?腦子如此不靈光……早這麼說,何苦挨到現在?哈哈哈!」繞賴繞去,不過就是為了讓兒子求父親而已。這點微不足道的父威,在久已未嘗親情的博士看來,的確比整個地球重要得多。「說吧!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很簡單。告訴我第二世界的實際坐標。」雷成斬釘截鐵地說道。
「怎麼?你想進入那個世界?」老頭一楞,神情有些不解。雷成點了點頭:「我需要數量充足的融合媒介物。利用它們,完成精銳部隊的最後改造。」「你的意思是……融合?」老頭想了想,將右手徑直伸到兒子面前:「拿來!」「什麼?」「資料、筆記。未來時空我遺留給你的所有文件。」博士的口氣絲毫不容置疑:「還有,馬上在這個空間裡給我安排一處舒適隱蔽的工作所。這裡風景不錯,我很喜歡。」現在的父親,自然還未擁有未來那般完整的研究。能量空間內部時控弱於外界,用做研究,倒也可以節省大量時間。只不過,老頭說話的口氣……那裡像在要求。簡直就是**裸的勒索。兒子滿足老子的要求,天經地義。可是,無論是誰攤上這麼個無良的老爹。恐怕都會暗地裡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如此神勇,非得在那場決定命運的精液賽跑中奪得冠軍……
依靠強大無比的精神誘導能力。隸屬於雷成的新編甲級作戰師,所有官兵均爆發出強悍的戰意。加之錢多得沒出花的後勤部,一再提高軍隊食品公司供應標準。月餘後,完成全部訓練科目,且在加強三倍強度基礎上,仍然保持旺盛精力的部隊。開始成為雷成手中第一塊試金石。一個月,想要訓練出一個凶悍無比的整編師。簡直就是做夢。不過,換之雷成而言,侄!也不是什麼難事。訓練,需要時間。換句話說,只要控制了時間,就能隨心所欲改變依靠時速變化的一切。普通的軍人,自然不可能擁有強大的精神意識。因此,帶有壓制效果的引導意識,對他們而言,實際效果相當於半催眠狀態。依靠大腦中本能的軍人概念,**與思維協調同步增長的時段,足以改變固有的生物鐘狀態。加之雷成利用自己的空間,暗中變化兩個世界的相互對比。被故意淡化日常時間觀的軍人們,自然無從察覺其中的異狀。
訓練、吃飯、休息。這是一個週而復始的簡單過程。雷成所,不過是把這個過程的重複次數疊加。簡單來說,就是讓官兵們在白天進行正常訓練。入夜休息後,以半催眠狀態進能量空間。在極其緩慢的時間流速中,重複展開同步的訓練與休息。空間內部,擁有完備的意識控制設備。該狀態下的受控者無法分辨自己身在何處。被催眠的意識也只能以體內生物鐘為淡化後的大概時間標準。加上按照現實營房環境改造而出的實地景觀。根本沒有人懷疑過,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從地球來到另外一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