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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四章 十年蹤跡十年心(五) 文 / 妖噬

    「聽到了,」我看了一眼此刻正不知道在同十一說什麼的黛黛,復又看嚮慕少白和俞子夜,「你們……一定要小心啊,」

    慕少白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腦袋,嘟嚷了句,「小爺難得聽你說句好話。」

    「好了。」聞得俞子夜一聲細不可聞的歎息。他道,「開始了。」

    破除結界的過程並沒有本姑娘想像中的勢如破竹,英姿颯爽。反而因著結界同法術之間的反噬,讓我等一行人顯得格外狼狽。北風捲地白草折似的,差點沒讓狐大狸身上的那根破鐵鏈子砸中我可愛的蘑菇腦袋。

    週遭的聲音異常吵雜,萬妖嘶吼,分外淒厲。鐵器碰撞,一陣天旋地轉,懷裡突然多了個毛茸茸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確認,就聽到俞子夜那邊大喊了一聲:「快走!」

    周圍塵土飛揚一片迷茫,抱緊懷中的小狐狸,反手扯過左邊的黛黛,便頭也不回地衝著鎖妖令指出帶有光暈的地方跑。

    大抵是感受到結界有波動,周圍走過路過的妖怪們情緒顯得格外激動。也正是在這種,黑燈瞎火吵吵嚷嚷地地方,小黛被我拉著的手扯了扯。

    她說:「蘑菇,現在不是心軟的時候。」即使將我這種不切實際且不計後果的想法扼殺在了搖籃裡。

    當我拉著黛黛七拐八拐約摸是跑到地下一層的時候,本姑娘突然一腳踩空。原是地面裂開了一個大洞,而且還不停地往外蔓延出一種極其噁心的籐蔓。

    也正是這種趁人之危的籐蔓,瞧著本姑娘一時大意,竟然纏住我的腳踝往地底下拖拽。

    周圍一片混沌,可見度極低,我連黛黛袖口的花紋究竟是藍的還是綠的都分不清。加上方才施展法力導致現下有些虛脫,亦是也沒想到該怎麼對付這噁心的玩意。

    俗話說的好,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乾脆把心一橫,在失重的一瞬間將手中毛茸茸濕漉漉的小狐狸,連同那塊因為跟我們一起做了壞事而顯得有些小激動的鎖妖令一併甩給了黛黛。

    也不知道本姑娘在喊出那聲『別管我,你先出去!』時,有沒有讓一向大條的黛黛在熱淚盈眶之際還能看到我妖性溫柔善良的閃光點。

    我估摸著這個大洞,就是我們方才為了劈開困住小狐狸的月印之封而間接導致的傑作。本姑娘被那根籐蔓一直拽啊拽,一直拽到地下三層最裡面的一個房間。而我之所以能確定這兒是地下三層,則是因為在慘無人道的拖拽途中,本姑娘恰好路經那塊曾經困著小狐狸的水牢。

    等籐蔓不再鬧騰了以後,本姑娘動了動手指,才發現現下正被這些籐蔓吊著一雙手,跟麵條似的掛在一顆可以將整個落星湖填滿的婆娑樹上。

    我暗自付忖一番,也不知道這顆婆娑樹是吃是長大的。一面彈了彈唯一能動的手指頭,捏了個極其普通的炎火術,辟里啪啦燒了捆著我的幾根草籐子,便穩穩當當地跳到了地面上。

    任它長的多麼壯實,可歸根究底可不就是一顆婆娑樹嗎,但凡是個婆娑樹,就沒有不怕火的。還好這炎火術並不太費心神,這樣想著,我有順手從乾坤袋裡摸出兩粒丹藥,將就著補一下氣血。

    話說,方才路過那水牢時,並未見到俞子夜同慕少白,想來他們應當是走遠了。不過也好,萬一天兵天將真的趕來而把他兩逮個正著,別說黛黛不會放過我,就連我自己恐怕都不會讓自己好過了吧。

    算算時間,一炷香的功夫應當已經到了吧。

    用炎火術搓一一把小火苗捧在手上,讓那些早已變異的噁心婆娑樹枝識相地與我保持距離。我不想死,倘若我現在出去,無疑會與天闕下來的人碰個正著。上面不能去,不如在這鎖妖塔裡找個地方就近避避風頭?

    反正本姑娘本來就是妖精,也可以提前過來適應適應幻境嘛。

    可是不去地下三層以上,該去哪兒呢?

    想著想著,腦海裡突然有一個聲音對我說道:「去到地下九層,找到折骨蕭。」

    折骨蕭……

    地下九層,靜的可怕。幽幽一條青石板路,一眼看不到盡頭。

    走這條路的時間似乎變得越來越長,因著這裡離之前關著小狐狸的那層太遠,是以我不打能分清,那些神仙是否已經聞訊趕到。

    歿水說折骨蕭在地下九層,讓我找到它,可也沒告訴我具體方位怎麼找到云云。這裡這麼黑,看起來路程又那麼遠,本姑娘總不能一間間地找過去吧。

    我聽過折骨蕭的故事,也在那場綺麗的夢境中見到過這玩意兒。現下,夢中出現過的人,要我去找這麼一件夢裡面出現過的東西,本姑娘心下不免有些悵然。折骨蕭還在,歿水還在,容兮還在。可是夢裡面曾經有過的溫度,如今卻這麼近又那麼遠。

    凝視著手掌上縱橫交錯的掌紋,聽說長安城城牆邊上有一個單名一個蕘字的姑娘,看相批命倒是挺準的,沒事倒是可以讓她給我瞧瞧。總不可能讓花彎彎同志都春心蕩漾了那麼多年,本姑娘那顆歪脖子的桃花樹卻還連一顆花骨朵兒都瞅不見吧?

    折骨蕭啊……

    嗯?那是什麼?

    正念叨著,前方漆黑的都快將一切吞沒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銀色雪亮的光點。而且照光點逐漸擴大的意思來看,它似乎正快速朝我這邊飛來。

    本姑娘跌跌撞撞退後幾步,還沒來得及問候天帝他老人家呢,那玩意就已經帶著勁風近在咫尺了。

    於是乎,本姑娘腿一軟就一屁股坐到了冰冷的青石板上。由於條件反射,也順抬起手一把抓住了那在這漆黑的環境下顯得格外耀眼的玩意。

    握住了,手不痛,證明不是暗器仙咒什麼的。

    本姑娘深吸一口氣,感慨了一下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什麼的。等從腦袋上拿下那玩意,乖乖,差點沒把我嚇死。

    我說,這是蕭吧,我說這蕭是白色的吧,我說這蕭好死不死地和我夢裡頭見到的折骨蕭長的是一樣吧?!

    這不會就是……

    拿著這支樂器,哦,不應該是凶器的手抖了抖,這……不會……那麼巧吧……

    捧著這支折骨蕭,本姑娘很是悵然。

    你說我夢到折骨蕭也不算什麼,我也夢到過天後她老人家不是?我雖然聽過折骨蕭的故事,卻在現世根本就沒有見過這玩意兒。可可怕的是,我明明沒有見過它,可是它偏偏就和我夢中夢到的一模一樣!

    就連……

    指尖觸碰到玉簫末尾的一塊凹凸處,那兒是蕭身的背面,在哪兒,如我所夢所料,用硃砂刻了一簇千瓣紅蓮。

    於是本姑娘即使這樣跪坐子啊冰冷的青石板上,自然而然地陷入了各種搞腦子的冥思苦想之中。

    昔蕪幻境裡的那個神仙同我說什麼鏡花水月一場癡夢,我當時信了,便也以為被拽到鏡子裡後所發生的事情不過只是一場幻夢。

    可是如果僅僅只是幻夢,為何這支折骨蕭會同夢中弒尤給我的那支一模一樣?

    我記得夢裡,弒尤,亦或是南華,都對我說過什麼我是折骨蕭的持有者。如果單只是夢而已,那歿水,又怎麼會特意囑咐我來到這鎖妖塔的地下九層,叮囑我來找這支折骨蕭呢?

    歿水……魔君……皇兄……

    難得他真的是我哥哥?

    我……

    真的是夢中那個魔族公主嗎?

    可是……我明明……明明是妖啊……

    一種從未感受到的冰寒與恐懼,在這陰森的空間裡瞬間蔓延開來。折骨蕭在我手裡,沁著絲絲冰冷的寒意,似乎都能刺到我心裡。

    我不禁抬手拔下容兮送我的紅蓮簪子握在手裡,一時間竟然流出淚來。

    可能是我握的太緊,是以導致簪子上那些薄如蟬翼的花瓣刺破我的掌心,在我後知後覺的疼痛中,緩緩蔓出鮮紅的血液,與我臉頰下淌下的一滴淚,一併落在了那支折骨蕭上突兀的紅蓮上。

    爾後,發生了一件這一天第二次讓我感受到悲傷的事情。

    那就是,在本姑娘的血與淚都滴到那朵蓮花印記上又被它給吃下去的時候。手中的折骨蕭突然變得灼熱起來,燙的我差點將它扔到地上碎掉的時候,它竟然發出刺目的白光,將此時此刻由一臉悵然變得一臉震驚的本姑娘罩了起來,忽閃忽閃了一下,竟然帶著本姑娘瞬間消失了!

    其實它帶我離開我還是很感激的,可難過的是,這玩意兒帶本姑娘去哪兒不好偏僻將本姑娘帶到了無垠蜃樓!

    也許你會問我無垠蜃樓是什麼地方,我只能捏著衣角捂著小臉略顯嬌羞的告訴你,這個廣袤無垠的水澤幻境,就是我那個從上到下無不鑲金嵌玉,那個在旁者眼中視浮名如糞土,卻揮霍到令人髮指的倒霉師父容兮大神的浴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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