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原來是你 文 / 霍當天
寶馬車從廣播道一路駛進無線電視台。
不過，下了車，張紹平就有點傻眼了，不知往哪邊走才好。
無線的總部只有兩座相連的大樓，但如果不知佈局，一間一間房的去找，等找到主管廣告的市場營業部恐怕人也得累趴下了。
「讓一讓！請讓一讓！謝謝啊！」一人走得火急火燎的，彷彿火燒屁股了，隔著還遠就急吼吼的。
張紹平一下樂了，這正想找人問路，就有人送上門來。
「這位仁兄，稍等一下！」張紹平忙攔住這個神色匆匆的傢伙。
「別攔我！」這人大聲道，說著便想往旁側閃過去。
「我不攔你，我只是想問下路。」張紹平一把拉住這人，如實道。
「挑！沒看到我很急嗎？」
「看得出來！」
「你故意的是吧？信不信我吐你口水？」這人急了，威脅道。
「你吐我口水，我兩人便群毆你！」
「哈哈哈，少年仔，就你們兩個小胳膊細腿的，我單挑你們完全沒問題，我用得著怕嗎？」這人擺了個李小龍的架勢，喊了聲阿打，挑釁道：「今天我阿叻豪氣點，你們儘管放馬過來，我一定要讓你們知道不是誰的路都可以隨便攔滴。」
「是嗎？我這位朋友可是參加過越戰的，殺人如砍瓜切菜，你真的要試？」張紹平戲謔道。
「哪，咱大家都是斯文人，吵歸吵，可不興動手啊！」這人腦袋一宿，徹底沒轍了，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是故只能自認倒霉，他大度道：「看你那麼有誠意，三請四請，非得向我問路，好吧，你儘管問吧，我絕對是問無不答，答無不盡！」
「挑！早先這樣識趣不就好了！說吧，無線電視台的市場營業部怎麼走？」
「呃？你就問這個？我還以為拿來問我阿叻的，得是多複雜的路線圖呢，卻原來如此簡單，這不是侮辱我嗎？哪，聽好了，進這棟樓，直上三樓，向左轉，倒數第二間房就是了。」
「太感謝你了！剛才真是不好意思，我道歉！」張紹平覺得這人還是挺不錯的，「為了表示歉意，等我辦完正事，我請你飲茶，如何？」
「我阿叻是施恩圖報的人嗎？你這也太看不起我了！」
「咦，眼睛大大如牛眼，其貌不揚，老兄，你貌似有點像陳佰祥耶？」這人阿叻阿叻的叫，張紹平還以為他叫阿叻，不過這時越看他越像喜劇明星陳佰祥，便疑惑地問道。
「挑！敢情說了大半天，你丫的根本沒認出我來！」這人牛皮哄哄的，「我就說嘛，你這人的眼睛絕對有問題。我另類的帥氣，那麼明顯，你都視而不見，睜眼瞎了吧？」
張紹平終於確定了，這貨就是傳說中的陳佰祥，一個隨隨便便破產，隨隨便便賺個幾千萬的牛人。只要是喜歡看電影或者喜歡賭馬的就都認識他，「大眼仔」陳百祥，人稱「阿叻」。
說他牛是有根據的。這傢伙20出頭，便憑借4萬塊和朋友合建製衣廠，三年內開了三家廠，買了5輛車，身家過千萬。當時幾萬塊就可以買套寬大的公寓，論值錢那時的千萬更勝現在的億元，可是他三年後窮得要向譚永麟借三萬塊去申請破產。他還和海盜待過三四年，賭馬一個月連中六次，炒期貨賠掉幾千萬身家，然後又神奇地扯出一家公司上市，市值最高時有25億多。
可以說，這傢伙的生平事跡比小說寫的還曲折離奇，比影視演的還精彩絕倫。這樣的人物當面，張紹平趕緊上前一步，握著他的手，使勁的搖：「久仰！久仰！莫怪！莫怪！回頭見，請你飲個茶！」
被搖了一陣，陳佰祥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才見張紹平揮揮手不留下半點名姓，消失在大樓中。張紹平的身影剛不見，陳佰祥立馬以破紀錄的神速，鑽進另一棟大樓，他得意的笑：「我阿叻甘醒目，不過略施小計，就擺平了兩個暴力狂徒，所以說，這世界食腦才能笑到最後。」
原來陳佰祥故意指錯路，把張紹平打發掉。
這辦公大樓，陳佰祥熟悉得很，他在無線待過，他的老婆黃杏繡更是無線的當紅演員，所以他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好友王晶。
胖子晶這時正眉飛色舞的說著葷笑話，逗得身旁的美女咯咯大笑，前仰後合的，周圍幾個男人看得暗爽，大飽眼福。這裡的人，陳佰祥都認識，狄瀧、汪瑀、陳惠民、羅烈，唯一女的是余安安。
陳佰祥人剛到，便笑呵呵道：「阿晶，我來了，沒來晚吧？」
「挑！阿叻，你比我這個導演還大牌，讓我在這等你，你知不知道，我等得很悶的。哪，你讓我等也就算了，你還敢讓余小姐等，你知不知道，這是極不禮貌的！你別怪我說你，我說你是因為我是你的好朋友，好朋友就是拿來說的。」王胖子像機關鎗一樣，嗖嗖嗖的說了一大堆廢話，他心裡頭那個爽啊，做導演就是牛啊，想罵誰就罵誰，想說誰就說誰，還可以在美女面前表現一下威風。
胖子的人品秉性，無線裡頭是人盡皆知，狄瀧等人早就麻木了。這貨哪是悶著，這是怪陳佰祥出現打攪他的泡妞好戲呢。
「我」陳佰祥剛想說話，就被王胖子打斷。
「我啥我，你是想說我說得不對，是吧？」
「你」
「你咋就不肯認錯呢？作為兄弟，我內心無比糾結啊！」
「不是」
「不是什麼？你有苦衷？有苦衷就說出來嘛！」
陳佰祥這下忍無可忍，大叫道：「死胖子，你再沒完沒了的，別怪我爆料你的糗事啊！」
「哈哈哈，阿叻，你真幽默！我這胖子界的帥哥，迷倒萬千少女的未來大導演，能有什麼糗事？」王胖子打了個哈哈，「阿叻，我和你雖然一世人，兩兄弟，同穿一條褲子，但你要是敢誹謗我，我可和你急啊！」
陳佰祥不屑地瞥了他一眼，道：「誰有閒心說你那破事！哪，我這人你們是知道的，從來不遲到，準時出現，準時完工。這回遲到，是碰到個直腦筋的少年，非得纏著我問路，和他扯了一通浪費了不少時間。」
「借口！拙劣的借口！問個路，能耗多少時間？」王胖子表示懷疑，「你買馬忘記時間了吧？」
「誒，我當時不是急嘛，生怕遲到了，便不想搭理那少年。於是氣氛立馬緊張，大有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勢頭。我這人食腦的嘛，怎麼能和他們動粗呢，憑著我機智的頭腦，亂指了個地方，那少年就欣然而去，還說回頭請我飲茶呢。呵呵呵，這少年挺有趣的！」陳佰祥樂呵呵道。
「咦，我怎麼覺得你說的那少年仔，聽著挺耳熟的？」王胖子若有所思的樣子。
他這話一出口，狄瀧等男士盡皆翻了翻白眼，女士余安安也是沒好氣的撇了撇嘴。這貨的口頭禪，沒人不知，常是：「咦，這位朋友，看著挺面熟的。」或是：「咦，聽著好耳熟啊，肯定是認識的。」
「喂，你們這是什麼表情嘛！這次，我是認真的。」王胖子很是無辜，「阿叻，那少年是不是還有個跟班，高高瘦瘦的，很精悍的樣子？」
「奇了，怪了，你怎麼知道的？莫非你用望遠鏡窺視美女，卻看到了我？」陳佰祥詫異了。
王胖子騰地一下往門口跑去，動作奇大，頓時嚇了大家一跳，他邊走邊揮著手，咬牙切齒道：「那傢伙坑苦了我，他化成灰我都認識！我找了他許久，終於聽到他的消息了。」胖子一臉憤憤，像似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腳下更彷彿踩著風火輪一樣，跑得極快。
「不好！我們快跟上去，遲一點，就怕阿晶和那少年打起來了！」狄瀧招呼一聲，當先追在後面。
陳惠民很是鬱悶，都還不知發生啥事，等會就可能幹架了，他邊追邊問：「阿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阿晶怎麼那麼大反應？」
陳佰祥撓撓頭，暫時把對王胖子的承諾拋之腦後，解釋道：「是這樣的」
無線電視台的總部，兩棟大樓，一棟是辦公樓，另一棟是攝影樓。張紹平進去的就是影視製作大樓，有別於清水灣邵氏影城的另類片場。
廠廈分層放著一台台工業機器，而電視廠房卻是大大小小的攝影棚、新聞製作部和綜藝製作部。每個攝影棚都建造了不同環境的佈景，囊括古裝、時裝和民初。
至於其他的電視劇攝影棚，導演和監製會根據拍攝不同的劇本去作出修改，而道具師也會根據不同的時代背景構造不同的道具擺放進去，和真景其實相差不是太遠。
張紹平在看到各種攝影棚裡的人員忙碌著，便知道被耍了。不過，他這是第一次來到片場，目睹影視的拍攝過程，倒也看得津津有味，毫無跑錯地方的覺悟。
影視的拍攝，人員紛雜，有導演、監製、燈光師、攝影師、演員，還有數量眾多的龍套。穿著上更像是各種時空的人混雜一起，有穿古裝的，有穿時裝的，有明朝的，也有清朝或民國的，古今中外，全都出現了。
在《獵鷹》劇組，張紹平看到了劉德樺，很帥的小年輕，一臉青澀樣，還沒練出演技，天王風範更是沒邊兒。這會兒，他正忙著拍攝，勤奮和努力的勁兒已然顯見。
爬上一層樓，這又是另一個劇組《播音人》，張紹平認出的人只有以後大名鼎鼎的周閏發、趙雅之。
現在的周閏發還不是往後的發哥，而是被人喊作「大頭髮」。周閏發因《上海灘》而紅，但還遠沒有以後「小馬哥」那般紅得透天亮，在圈子裡很多人看不慣他的迅速上位，時不時會冷嘲熱諷幾句，因他高瘦而顯得頭大，喊他「大頭髮」。
至於趙雅之，卻見她臉頰秀美細長，下巴尖尖，眼睛猶如潭水清澈，臉上淡淡笑意，正是「巧笑倩兮，美眸盼兮」，一顰一笑，顧盼生姿。她是「蘇蓉蓉」，她是「馮程程」，熟透了的御姐風範，一舉手一投足，都風情萬種，散發美艷的氣息。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於陳鈺蓮的美，秀雅、古典、如詩如畫，是一種水墨山水畫的美。
此時，片場休息，一些群演圍著幾位主角搭訕，索要合照簽名的不少。張紹平很想湊到趙雅之的身旁，討個臉熟，為以後發生點曖昧鋪下路，但又不想和周閏發走得太近，人就是這樣，認識深了，有的事情發生時就不好辦了。
「暫時沒戲看了，上個洗手間先！」張紹平來個眼不見、心自靜。
為了節約空間，無線的洗手間都是公用的。張紹平剛想開門進去，卻見木門從裡面突然打開，一人走了出來。一進一出，兩人不可避免的撞在了一起，「哎喲」一聲，張紹平聽出這是個女子。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裡面有人！」張紹平趕緊道歉，還伸手去扶這女子。
等看清她的臉，張紹平便愣住了，這女子竟是那有一面之緣、令他戀戀不忘的陳鈺蓮。陳飛虎也認出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仙子小妞了，當即大叫道：「張生，她不是那晚我們送去醫院的小姐嗎？好像姓陳，是吧？」
陳鈺蓮聞言，吃驚地道：「原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