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32章 梁泉的信 文 / 銀杏黃
李馗轉頭看了他一眼,大致猜到他在想什麼,說:「你別擔心,陳老頭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李遠之默默地抽了一下嘴角,心說,小叔,您忽視了一個事實,陳叔他早就死啦,再死一次,就徹底死了。
吃飯時間,齋堂裡人滿為患,秉著跟著住持有肉吃,李遠之一步不離的跟在李馗身後,不僅飯菜加量,還找到了空位,受傷的這段時間,李太后每天不是雞,就是排骨,要麼是鮮魚,大補得他都膩了,今天吃到素菜,甚是合胃口。
「對了,遠之,前兩天,那位叫梁泉的美女來寺廟找你。」李馗目光閃閃,渾身散發著八卦的氣息。
梁泉來寺廟找他?李遠之抬頭,對上李馗意味不明的眼神,面皮一抽,淡定地說:「小叔,收起你的八卦之魂吧,你應該早就知道她是誰了,她來找我什麼事?」
流觴花苑事件鬧得那麼大,連陰差都驚動了,他就不相信他家小叔不會去查梁泉,估計人家祖宗八代都被他挖了一遍,對了,那個什麼為愛殉情的爛借口,還是他告訴李太后的呢。
虧得他家太后一顆少女心,現實如此殘忍,他都沒捨得戳穿。
「那姑娘沒說,不過給你留了一封信。」李馗嚥下口中的菜,繼續說:「白色的信封,我捏了一下,挺厚的,不過,我看她那天神色悲慼,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你確定不要去安慰她一番。」
李遠之搖頭,那晚的事件,梁泉的父親也死了,家裡突然遭遇這麼大的巨變,不是他安慰就能有用的,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好在血玉已經不在她哪裡,應該不會再出什麼怪事。
吃過晚飯,李遠之一路溜躂回到禪房,推開門,見白乙正坐在書桌前,目光沉沉地看著桌子上的信封,李遠之心頭一跳,突然有些心虛,不過轉念一想,他好像也沒有心虛的道理啊。
想到這,他神色坦然的走到書桌邊,和白乙打了一聲招呼,拿起那封信,當著白乙的面撕開,信件一共三頁紙,洋洋灑灑,主要說的是血玉的事情。
梁泉的父親,梁雨聲,是位國畫家,除了繪畫之外,對古玩也頗有研究,尤其是古玉,大概五個個星期前,朋友聚會,有位叫劉德英的人拿出一塊血玉與人共賞,劉先生說家裡有人生病,急需用錢,想要出手血玉。
梁雨聲見到血玉的第一眼就被吸引住了,經過一番討教還價,如願把玉買了回來,玉買回來的當晚,梁雨聲就做了噩夢,夢見了七寶如意石。
當時,他正沉浸在斬獲寶物的興奮情緒當中,並沒有把這個夢放在心上,也沒有告訴家人,更沒有把噩夢與血玉聯繫到一塊,因為那時市博物館文物被盜,還鬧出了詐屍事件,消息滿天飛,沸沸揚揚的,梁雨聲以為自己夢到七寶如意石純屬巧合。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那天晚上,他家裡的人都做了噩夢,只是沒有夢見如意石,接下來的時間裡,因為對血玉愛不釋手,他每天都要拿出來觀摩品鑒一番,可每晚都做荒誕詭異的夢,讓他的精神一日不如一日,這時他才警覺起來。
私下裡一打聽,原來先前的那位劉先生得到血玉之後,也做過噩夢,劉先生倒是個警惕的人,猜測這噩夢可能和血玉有關,便很快把血玉賣出去了。
梁雨聲得知真相,雖然喜歡血玉,但玉跟命比起來,還是命比較重要,而且他得知女兒梁泉也一直做了噩夢,還失眠,女兒梁泉是他他老來得子,寶貝得跟命似的,事情涉及到女兒的性命,那這血玉就怎麼也不能留了。
至於之後的事情,李遠之都知道的,只是看完這封信,他心裡又生了好幾個疑問,首先,那位劉先生是從哪裡得到那塊血玉的;其次,季言工作室的縱火案一直沒抓到兇手,王子健的死和這位劉先生有沒有關係。
不過,有一點他現在可以肯定,季言偶遇梁泉,建議她做心理治療,應該是衝著血玉去的,只是後來,不知道他怎麼就和焉拓老頭勾搭上了,最終目標還轉向了白乙。
李遠之抬頭,見白乙目光曜曜地看他,便把手中的信紙遞給他,說:「正正經經的敘事信,不是抒情散文,」
白乙接過去,掃了兩眼,又把紙遞了回來,說:「我看不懂。」
「看不懂?」李遠之驚呆了,心裡炯炯有神的想,沒看出來啊,平時一副君子如玉,文質彬彬的樣子,沒想到竟是個文盲。
不,不對啊,前段時間的夢裡,白乙還向那個胖子沈陌要書看的,怎麼就……
白乙見他神色變化,一臉便秘的表情,大致猜出他心裡在想什麼,說:「我認識的字和你們現在的字很多不一樣。」
李遠之心思一轉,便明白了他是什麼意思,近現代漢字簡化之後,對一個古人來說,自然是看不懂的,就像他看繁體字一樣,算得上是半個文盲了。
想到這裡,他從旁邊拖了一把椅子坐下,大致給白乙說了一下信的內容,問:「你說,那位劉先生會不會和季言工作室的縱火案有關?」
白乙垂著頭,手指捏著信封,沉默了一會兒,說:「不知道,你可以去查一下。」
李遠之點點頭,第二天去學校上課,把信件給沈煜看了,沈煜也覺得有必要查一下這位姓劉的先生,說:「你下午還有課,這件事就交給我吧,晚上我給你消息。」
「也好。」李遠之點頭,又叮囑了一句,說:「那人若真的和縱火案有關的話,大概算不上什麼好人,你記得要注意安全。」
沈煜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讓他不要擔心。
下午,兩節課後,李遠之和人約好去打網球,幾個人去了學校新校區新建的網球場,四個人,分了兩組,輪流打了三場,結束時,李遠之的胳膊都快要抬不起來了,不過,雖然很累,但身體也舒暢了不少。
養傷的這段時間,他躺在醫院裡,都快躺陳殭屍了,稍微運動一下,李太后就大驚小叫起來,「遠之,別亂動啊,傷口要是再次裂開,你就得去隔壁的整容醫院了,雖然現在整容技術在進步,但整容後遺症還是很難避免的,看看棒子國那些臉歪嘴斜的女明星就知道了,你要是被整殘,以後找不到媳婦怎麼辦啊?」
李遠之當時整張臉差點沒抽成帕金森綜合症,心想,太后,您想得可真遠,不過,您兒子到底有沒有那個命娶媳婦,還得看旁邊這位白先生的意思呢,他要是一不高興,明天就把我給殺了,娶媳婦的事只能拖到下輩子了。
李遠之收好球拍,和其他人道別後,便去停車場取車,晚上六點,深秋的天黑的早,學校裡的路燈已經全部打開,到處都是出來閒逛的學生。
剛運動完,李遠之一身汗,他一路循著人少的地方走,盡量避開人群,可還是有人會莫名其妙的撞上來,這都是天黑惹的禍,還是沒看見他這麼一個大活人啊。
突然,李遠之聽到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他,他忙抬頭,循著聲音望去,前面不遠處,明滅的燈火中,梁泉一身白裙,站在人群裡,正對著他招手,輕柔的叫著他,「遠之,跟我來,遠之,跟我來……」
李遠之疑惑的皺眉,心想,梁泉怎麼會在這裡,只是不等他想清楚,就感到眼前一黑,下一刻,他整個人像是丟了魂一般,眼神空洞起來,機械地抬腿,往梁泉的方向走去,前方的梁泉每走幾步就會停下來,等著李遠之跟上,說一句,「遠之,跟我來。」
兩人一個在前,一個在後,一個輕柔的召喚,一個順從的跟隨,新建的校區和老校區隔了一條街,梁泉很快便領著李遠之到了路口,向路中央走去,周圍人來人往,誰也沒有注意李遠之的異常。
「遠之,來,跟我走……」梁泉站在馬路中央,對著李遠之招手,笑得妖異而溫柔。
李遠之剛要抬腳跟上,突然,迎面衝過來一個女孩,「彭」的一聲,撞在了他身上,他腳步踉蹌,停頓了一下,女孩抬頭,眼神閃爍,迅速地看了他一眼,又移開了眼,手指揪著衣角,小聲說:「對,對不起,學長,我,我不是故意的。」
神情木然的李遠之視線一直定格在不遠處的梁泉身上,根本沒注意到眼前的女孩,他抬腳越過女孩,機械地往路中央的梁泉走去,女孩見他不理自己,臉上唰的一下變白,露出失望的表情,咬著嘴唇,慼慼然的看著他越走越遠的背影,只是下一刻,女孩卻驚恐地尖叫了起來,「啊……不要……」
馬路上,一輛疾馳的的車子,突然失控一般衝向路中央的人群,人群立刻騷動起來,尖叫著四散逃開,只有李遠之對突發的狀況懵然不知,一步一步,自殺一般地走向道路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