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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3章 消息 文 / 風止雲棲

    這樣的畫面,已是恍如隔世。

    喬暮陽不由的停下步子,黝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燈火闌珊處,之前的尷尬與忐忑不安,統統變得無足輕重。

    那燭光明亮處,一襲紅衣的女子,斜倚在榻上,黑髮自由傾斜落地。她一手撐著頭,一手執著書,蒼白勝雪的皓腕上,一隻金玉相間的鐲子隱有紅光閃動,恍若血光妖嬈。

    喬暮陽看著看著,就有些不知身在何處。彷彿那五年的等待是一場噩夢,又彷彿眼前的一切才是他夢中的幻境。他不由地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那兀自低頭看書的女子,又怕驚醒了他自己,又是一場美夢成空。

    喬暮陽不知,他再怎麼小心翼翼,屏息凝神,他的視線卻太過膠著,太過認真,很難令人忽視。

    金鴻突然撇過頭,滿滿的不悅,透過她面具後冷冽的視線,抿成一線的薄唇宣洩著。她身份尊貴,被多少男子傾心注視,被多少男子自薦枕席,她厭煩之極。是以,她毫不猶豫的,以盛怒之態回頭,她要明明白白告訴他,一切不過是一場交易,要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而然她突然捕捉到的眼神,竟完全超乎她的意料。

    那與她匆匆一對就狼狽的閃躲開去的黑眸,彷彿藏了千言萬語,又不能宣之於口,那種深沉的悲慼,那種無奈的苦痛,又令她心頭升起一抹奇異的情緒。

    金鴻坐正了身子,放下手中的書,微微一擺手,令下人們統統離開。「過來坐。」她指了指斜對面的床榻。

    喬暮陽心虛的垂著眸,剛才他看得入了神,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被她突然回頭逮了個正著,他不知道他毫無防備而流露出來的深沉愛意,看在她的眼中,她會如何看待與他。他心跳如雷,又委屈的想哭,明明她是他的妻,明明他愛她勝過生命,卻得裝成陌生人,明明他求她救的是他們兩人的孩子,卻必須把這一切談成一場利益滿滿的交易他低著頭,按著她所指的方向走去,走著走著,眼中不受自己控制地落著淚。

    金鴻看著那突然從他眼中掉落下來的水滴,眉頭不由地緊緊一蹙,這個男人還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她煩惱的低低一喝,「你哭什麼?」她自認為,她對這人已經夠好的了。

    喬暮陽屁股剛剛黏到床沿,被金鴻忽然這麼一喝,一驚之下再次立了起來,眼淚掉的更凶了。

    「嘖,你到底哭什麼!不准哭!」昨晚上逼得她差點落荒而逃的男人,那氣勢都去哪兒了。金鴻忍不住諷刺道,「你昨夜不是很能耐麼?今天這又是哪一出?」

    喬暮陽被金鴻這麼一諷刺,倒真是不哭了,惱羞成怒地怒瞪著金鴻,「梁王,不過是交易,您出現在此,又是何意?」

    金鴻抿了抿唇,簡直要被這男人氣得背過氣去。臨江府的多次談判,她曾還暗暗欣賞過這男人,覺得他雖為男子,倒眼光長遠,為人處事,也進退有度,堪稱難得。哪曉得,這時候,他又蠢笨到這等程度。難不成是鰥夫做久了,他就忘記了這後宅之爭了麼?她冷冷的哼了聲,實在不想跟這麼個蠢貨多費口舌,漠然一眼,撇過臉,冷冷道,「莫三。」

    金鴻話音一落,便有人在房門外回道,「屬下在。」

    「老規矩,鬼祟者,殺無赦。」

    「是。」

    金鴻說罷,冷漠的瞥了眼喬暮陽,「不要輕易靠近本王,本王醒著,興許還能收住劍勢,本王睡著的時候」唇角邪氣的一勾,「近者即死。」她說著就扯起臥榻上的虎皮往身上一兜,「睡覺。」

    喬暮陽順著那突來的叮噹聲一瞧,原是她那把佩劍被她卸下放在了身側。他臉色微微一白,啟年到底是經歷了什麼,她過去何曾會把一柄利劍放在手邊才能入睡,她……喬暮陽眼神複雜的凝著她蓋了獸皮毯子,依然削瘦得厲害的背脊瞧了一會兒,才把視線移到那對熊熊燃燒著的龍鳳燭上。他猶豫了下,還是決定把這對燭火熄了。啟年睡覺的時候,有了光便難以入睡,何況這對紅燭,對於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金鴻雖閉著眼睛,還是能感覺到燭光閃動,她翻過身,見他在撥弄燭心,冷漠中帶了絲薄怒,「你在幹什麼?」

    「你睡覺畏光,我把蠟燭滅了。」喬暮陽說得順口,話音一落,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他猛的回頭看她,見她早已背過了身躺著,這才暗暗舒了口氣。

    金鴻只是奇怪,這種事情游景怎麼會告訴他,卻也沒有多想。

    月光透過月籠紗透進屋裡的光線已經十分微落,朦朦朧朧的,讓屋子裡更顯得靜謐無比。

    可這樣的靜謐,依舊無法令喬暮陽入睡。他仔細的傾聽,覺得啟年的呼吸清淺的猶如往日她熟睡的樣子,才輕輕的翻了個身,讓自己面向著她。

    雖然這是一個傾斜的角度,雖然黑暗中,他只能朦朦朧朧的看著她的背影,可他還是覺得那般滿足與不可置信。等了五年,他終於可以回到她身邊了,雖然還差一點點,但也只是一點點了。如今,只要祈兒平安回來,他們就可以一家團圓了。黑暗中,他傻傻的笑,淚濕枕畔。

    金鴻閉著眼睛,卻根本沒有入睡。那道如有實質的視線,又纏到了她身上。她不用回頭,就能想像,那漆黑若夜的眼眸,又是如何複雜莫名的注視著她。她不解,十分的不解,想開口問一問,又覺得對於游景之外的男子,連詢問都是多餘。「我已派人去救祈兒了。」

    金鴻突然出聲,可真是把喬暮陽嚇得不輕,彷彿又是被她抓個正著一樣,他輕輕動了動身子,讓自己平躺睡著,眼睛望著床頂,「多謝梁王。」

    「往後叫本王妻主吧,另外,不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本王,本王不喜。」那樣的眼神,會讓她覺得好奇,而好奇會讓這場簡單的交易變得危險。

    喬暮陽愣了下,這樣直白的話,令他狼狽得無地自容,許久之後他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是,妻主。」

    「嗯,睡吧。過幾日,就能與你孩子團聚了。」

    軍備物資得以解決,停歇了沒幾日的戰事,又被提上了日程。

    大錦朝自開國皇帝金凰之後,皆是碌碌無為的守城之君,直到皇位傳到金天翊的手裡,才又把以武興國的念頭擺了出來。而然,大錦朝的官員百姓們早已習慣了這種安穩平靜的日子,誰還願意拋頭顱灑熱血的。

    而金鴻麾下的將士們則不然。當年梁王的慘敗就像一場懸案,沒有人明白,為什麼一切準備就緒,只等最後一搏的他們,會突然收到梁王的命令,全軍退走。他們接到梁王之命,隱居到關外,與西部的部落混居。關外艱苦的生活條件,把他們磨礪地更加鋒芒奪目,只等著有朝一日,梁王后人,能帶著他們打回大錦國都去。這一興一衰的對比,直讓梁王部隊,所向披靡。而且只要糧草充足,這大錦朝的冬季,對於在關外的嚴寒中磨礪過的將士來說,真是不值一提。

    金鴻與楊戎等將士商量了接下來的作戰路線之後,手裡握著楊戎安排此次運糧之事的詳細記錄,便準備去找喬暮陽。

    她邊走著,邊細細思索著。這糧食的數目之巨,令她咂舌,可細細一想,就覺得不對味了。這麼多的糧食,絕不可能是近期採購的,如此巨大的數目,絕對會令大錦朝廷起疑。也就是說,這些糧食,是那商號的主人,幾年前就開始命人準備的。而這主人,如今正是剛剛成為她側君的喬氏。

    為什麼他要存那麼多的糧食,彷彿他根本就知道,有朝一日要用得上一般。這樣的想法一出,一種細密的恐怖感油然而生。金鴻不由地加快了腳步,她很想知道答案。

    「主上!」

    是莫大!

    金鴻聽到莫大的聲音,頓時心頭一喜,且不說這喬氏到底存了什麼心思,可到底他是好好的幫了她一把,能早日幫他把兒子救回來,自然是極好。可金鴻一回頭,見到莫大的模樣,剛剛微微一翹的唇角,立時往下一拉。她抿著唇,顯示著她此時的不悅,淡淡道,「回書房再說。」

    莫大在金鴻洞若觀火般明瞭的眼神下,低下了頭,「是。」

    莫三與莫四還看不太明白怎麼回事,直覺好像莫大去辦的事情不太順利,令主上不高興了,而且……她們奇怪的望了眼莫大,用眼神詢問著莫二在何處。

    莫大跟在金鴻身後,接到兩個妹妹的眼神,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們先不要多問。

    莫三、莫四乖覺地沒有跟著金鴻與莫大入內,只站在門外把手。

    金鴻見莫大一關上門,就往地上一跪,面具下眉頭幾乎快蹙到一起了,「你傷得不輕,莫二可還好?」

    主上雖然對他們辦事不利感到不悅,可她卻不先問事情如何,而問了他們姐妹的情況,莫大心中頓覺溫暖。同時,她對主上細緻入微的觀察敬佩不已,她其實昨夜就回了,調息了一夜,確定別人看不出異樣,才出現在此的。只一想到他們去大錦皇宮所得,頓時又覺得通體生涼,「屬下沒有尋到小公子。」

    金鴻默不作聲,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屬下與莫二還有十位侍衛一同摸入大錦皇宮尋人,人沒有找到,卻聽到一個消息,屬下頓覺蹊蹺,這才匆忙趕回來稟報主上,令莫二留下繼續探查。」

    「什麼消息?」

    「屬下當夜親耳聽康平帝說倘若主上敢攻城,她就用您親生兒子的命,令您後悔莫及。」

    金鴻原本緊皺的眉頭霎時一展,忽然噗嗤一笑,「那康平帝是嚇瘋了麼,本王何來兒子?」

    可回答她的,卻是莫大垂得更低的頭,她頓覺事情沒這麼簡單,「她還說什麼?」

    「她還說……」莫大稍稍猶豫,最後一咬牙,一股腦兒道,「還說,您可笑,連自己是誰都不分不清,被人當成傀儡箭靶也不自知。」

    金鴻久久不語,好一會兒才繼續問道,「你被發現了,所以受傷了?」

    「不,是同去的侍衛中,有人行跡可以,屬下懷疑是楊戎安排的人,是以,把他們全殺了。截殺中,不慎中了招,才…」

    金鴻微微頷首,手中的文書被她緊緊一握,「你辦得很好。」不論真假,康平帝那兩句話,在她還沒有想明白之前,決不能透露出去。「莫二一人恐怕不行,你速回去,務必在開戰之前,把孩子救出來。」

    「是。」

    莫大離開之後,金鴻在屋內獨坐了一會兒。她再次展開手裡的這卷文書,越看眉頭皺得越緊,手指輕輕的敲擊著桌面,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才把文書收好,放入袖中,開門出去。

    「讓廚房多備些酒菜,本王要與阿景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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