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02相忘於江湖 文 / 唐小小

    一夜無眠。

    清晨，卓璟雯起床的時候，喬褚只翻了個身子，便不再動彈。今天是雙休日，本來可以休息，不過卓璟雯還是想去公司裡看看，好好的盤算一下賬目。

    見著喬褚只是動了動，並沒有起來的跡象，便自覺的放慢了動作，輕手輕腳的起床，進了衛生間，再輕輕的關上了門，盡量不發出半點聲音。卓璟雯一定是不知道的，他喬褚這一個晚上根本就沒睡著！

    她洗洗弄弄沒多久就出門了，躺在床上的喬褚，聽到外面響起關門的聲音，眼珠子微微的轉動了一下，良久之後，才慢慢的睜開了眼睛。房間裡十分安靜，只有空調發出嗡嗡的聲響，緩緩側過了頭，從窗簾的縫隙中看出去，天氣依舊很好，光線很充足。

    只是有點刺眼，他微微瞇縫了眼睛，抬起手，張開手指，擋在眼前，透過指縫看過去。片刻之後，猛地坐了起來，在床邊坐了一會之後，起身去了衛生間，隨意的梳洗了一下，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卓璟雯出去的時候，估計是開了中央空調了，推開門的時候，並沒感覺到悶熱。夏日的天氣，總讓我覺得悶熱，容易煩躁。他緩緩的走至廚房，裡面的狀況比昨天好了一些，卓璟雯在離開之前，大概稍微做了一下整理。

    給自己倒了杯水，拿著玻璃杯，一隻手插在口袋裡慢慢的走了出去，在客廳裡轉了一圈，最後還是在電視機前面停了下來。漆黑的屏幕上，倒影著他穿著白色背心煙灰色休閒褲的身影，喝了一口水，低眸看著那幾個抽屜。

    喉結滾動，他忽然很渴的樣子，幾下功夫，就將被子裡的白開水全部喝了下去。喬褚不笨，其實不用打開抽屜來看也知道卓璟雯在裡面放了什麼，對於床第之事，喬褚算得上是隨性了。他不會刻意去避免什麼，手邊有套子的時候，他會順手戴上，沒有的時候便也順其自然。

    當然，這種順其自然，更大程度上是賦予卓璟雯的。孩子，對於曾經的喬褚這樣的人來說，是一件奢侈又簡單的事情，奢侈在於留下這個孩子，並讓他健康成長，給孩子一個完整幸福的家，簡單在於，很多人都想為他生孩子，只要他願意。

    可現在，他卻有一個極其可笑的想法，當這個想法在腦海中閃現的時候，連他自己都覺得非常可笑。一個孩子能夠讓一個家變得完整，也可以讓兩個人這一輩子都綁在一塊，剪不斷，甩不開。

    他慢慢的蹲下了身子，將玻璃杯放在了一旁，伸手拉開了抽屜，裡面放著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那盒藥就放在角落裡，他將藥盒拿在手裡，看了一眼之後，又放回了原處。關上了抽屜，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卓璟雯去公司是跟林梅約好的，兩個人關起門來，把卓氏所有重要的賬目，相關的資產等等東西，統統都拿出來做了統計。卓璟雯看著林梅皺著眉頭的臉，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但還是故作輕鬆地問：「怎麼樣？」

    「不是很樂觀，資金抽的太厲害，幾乎等於整個掏空。其實先不管，單純算個月工工資，就是一大筆。然後還有這個，兩個月之前的，是在某個縣級市引進卓氏百貨，這個項目並沒有真正開動，但提前向銀行借貸。我怕這個月的貸款，會成為一個問題。」林梅緊蹙了眉頭，看向卓璟雯的時候，眼中滿是擔憂之色。

    「除非在短時間內投資成功，或者找人注資，不然的話……」她並沒有將破產兩個字說出來，但卓璟雯一看她眼中的神色就明白了。

    她低著頭，一隻手輕輕的揉著腦袋，默了一會，才慢慢的開口，「有可能資產重組嗎？」

    林梅剛想開口，卓璟雯卻搶先歎了口氣，說：「算了，等真的到了那一天再說吧，就算我現在把一切都想好了，萬一跟我預期的不一樣，也不過是白費了。」

    「雯子，你家裡到底出什麼事了？這事情，你爸爸知道嗎？其實這種事情，可以報案的，從數額上看，已經構成犯罪了，而且這罪還不清。」

    卓璟雯捧著自己的腦袋，側目看著她憂心忡忡的臉，淡淡的笑了笑，道：「放心吧，我爸他心裡清楚，這事如果報案，卓氏會亂的，到時候人心惶惶，手底下的工作人員一個個都不工作了，更加沒辦法挽救了。這事兒，只能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還有我爸知道，對外一個字都不能說。」

    「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可透露半點風聲，對於現在的卓氏來說，人心很重要。」

    語落，林梅忍不住笑了起來，她側頭白了卓璟雯一眼，苦笑道：「雯子，我可不是你的員工，也不是你們公司的高層，你安慰我有什麼用。其他任何人，任何事情，我都不關心，我就關心你這個人，記得替自己多想想，別把什麼事情都抗在身上。」

    「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我又不是傻瓜。行了，收拾收拾，我們逛街吃飯去吧。」卓璟雯笑了笑，合上了手邊的本子，起身將一些重要的資料一一收拾了起來，鎖進了櫃子裡。

    馬爾代夫的沙灘上，一個衣著亮麗，身線極好的女人，帶著遮陽的帽子，帶著墨鏡，手裡拿著一杯冷飲，姿態優雅走至一旁無人的空座位上坐了下來。黑色鏡片之後，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沙灘上來往的人。

    「茱萊小姐，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那麼寂寞？」先聞其聲，未見其人。

    可茱萊的身子，還是微微一僵，脖子僵硬，直挺挺的坐在那裡。一直到說話的人，從她身側走過，然後走至她的面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並且取下了架在鼻樑之上的墨鏡，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目光直直的看著她，還衝著她招了招手，笑道：「想必不需要自我介紹了，你應該認識我的。」

    她握著杯子的手緊了緊，「你特意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只見對方高深莫測的笑了笑，讓茱萊的心，猛地一緊。

    週日那天，喬褚就跟著卓威一塊去了s城，他們走了三天，回來的時候，卓威臉上堆滿了笑容，立刻邀請了厲慕天吃飯。

    卓璟雯也一塊去了，一張大圓桌上，一共就坐了四個人，厲慕天和喬褚，卓璟雯和卓威。當晚，最開心的當屬卓威了，從進門到現在嘴巴就沒合攏。據說，在喬褚的幫助下，原本一塊要價一個億的地皮，卓威僅用了幾千萬。

    但究竟卓威是用多少錢購買下來的，卓璟雯也不知道，她沒問，卓威也並沒有打算告訴她。卓璟雯心知肚明，卓威對她是有所隱瞞的，特別是在這件事情上，幾乎是什麼都沒告訴了她。

    起碼，每次他跟喬褚單獨商量的事情，她一件都不知道，甚至連一點皮毛都不知道。

    開心歸開心，卓威當然是忘不了那塊地皮的後續問題，比如說什麼時候開始動工，整個工程大概需要多久等等問題。

    整個飯局，卓璟雯吃的食不知味，中間的時候，覺得實在難受，還跑去衛生間躲了一會。最後，飯局以卓威喝醉告終。

    卓璟雯攙扶著他往外走，將他扶上車子，正打算往後退的時候，卓威忽然伸手緊緊的拉住了她的手腕，一張臉泛著紅光，微微睜開了眼睛，吃力的坐正了身子，輕喘著氣，道：「雯雯，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就算我不在了，我也要幫你安排好所有的事情。我不是個好父親，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你媽媽。我能給的，就只有這些，只有這些東西……」

    「雯雯，對不起啊……」他的最後一句話說的十分含糊，卓璟雯似乎聽清了，又好像沒聽清楚。

    卓威的手十分粗糙，上面長滿了許多老繭，那種粗糙感慢慢的從她手臂上消失。卓璟雯只站了一會，便退了出來，最後看了卓威一眼，關上了車門，對開車的司機，說道：「路上開慢點，他身體不好，你多注意一下，萬一有什麼情況，就先送醫院，再通知我們。」

    「好，那卓小姐，我們先走了。」那司機站在車子邊上，恭恭敬敬的說完，見卓璟雯點了點頭，才坐上了車子。

    卓璟雯往後退了兩步，視線一直緊緊追隨這卓威的車子離開，她並未發現，喬褚此刻就站在酒店門口，與她的距離，僅僅只有三步。然而，有些事情，他們彼此，永遠都不會知道。

    如果他們可以糊塗一點，又或者如果他們的頭腦可以再保持的清晰一點，只是很多東西，誰都說不清楚。

    誰能夠理解喬褚心中的鬱結，掙扎，猶豫，和害怕。

    誰又能夠理解卓璟雯心中的絕望，痛苦，逃避，和恐懼。

    卓璟雯轉過身的時候，一眼便看到他立在酒店裡，自然而然，衝著他淺淺的笑了笑。

    我不知道你愛過我，那麼就算結局是分開，形同陌路，我也不會覺得那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