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0211以情換錢 文 / 唐小小
卓璟雯本是背對著大門的，聽到這暴怒的聲音，身子不由微微一僵，心底深處彷彿陷了一塊。厲先生？喬褚什麼時候改名的？
她深吸了一口氣，勉強的扯動了唇角，慢慢的轉過了身子，看向了站在門內氣色不佳的『厲先生』。微微一笑，道：「厲先生……」
一句話還沒說完，隨著一陣門風，大門砰一聲關上了，她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大約過了兩分鐘，眼前的大門再次打開。喬褚的頭髮稍微整齊了一些，站在門口，蹙著眉頭，看著她，明知故問：「你來幹什麼？」
卓璟雯低頭看了看店長寫給自己的地址，又抬頭仔細的看了看門牌號，彷彿經過再三的確認之後，點了點頭，說：「我是來給厲先生送衣服的，店長給我的地址就是這個，沒錯。」
喬褚看了她兩眼，也不否認，側過了身子，低低沉沉的說：「嗯，進來吧，你應該知道放在哪裡。」一雙幽深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目不轉睛的。
卓璟雯稍稍頓了頓，站在門口猶豫了好一會，還是沒有抬起腳步走進去，只是將手裡的衣服遞到他的面前，「不要了吧，我怕弄亂了您的東西。」
「哦，你們店的服務態度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差了？看來我必須打個電話去店裡投訴一下，我花錢可不是看人臉色，找氣受的。」喬褚倚靠在門板上，雙手抱胸，耍無賴。
卓璟雯抬眼，暗暗的往裡看了一眼，裡面的擺設跟她走的時候沒什麼兩樣，什麼也沒多，什麼也沒少。她略略吸了口氣，收回了手，一步走了進去。換了鞋子，逕直的走向了衣帽間。
裡面果然是什麼都沒變，只不過喬褚的衣服是越來越多了，看上衣櫃都不夠他塞的了。她開了所有的衣櫃，發現無從下手，後來想了想，另一邊放置女裝的衣櫃應該比較空，轉身正欲伸手開櫃門的時候，喬褚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這邊不許動。」她的手懸在半空，有些尷尬，隨後便收回了手。
笑容可掬，側過身子，面對著他，道：「衣櫃太滿了。」
「那你幫我整理整理，那些衣服過時了，都幫我整理出來。放心，我不會讓你白做的。」他站在衣帽間門口，隱隱的笑著，一副顧客是上帝，我們只不過是非常普通的僱主關係的樣子。
可卓璟雯心裡卻十分的不舒服，特別是他說出不會讓你白做這幾個字眼之後，心裡就更不是滋味。不是她愛多想，只是喬褚的話太引人遐想，好像一早就猜到她會很缺錢的樣子。其實她心裡也很清楚，卓威欠了那麼多錢，這事兒肯定跟喬褚有點關係。
當初卓威買地皮的事情，她沒有參與到，其中有很多事情他們都瞞著她。現在好了，所有的事情都砸到了她的腦門上，蘇美琳還真是聰明的很，跑的那麼快！左不過是有人在背後幫著她。
卓璟雯靜默了許久都沒有說話，喬褚看著她蹙起的眉頭，漆黑的眼珠子一轉不轉的盯著某一處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忍不住低低的咳嗽了一聲，道：「你還有什麼更好的想法嗎？」
他的聲音讓她稍稍回過了神，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輕扯了一下唇角，低垂了眸子，點了點頭，說：「我知道了。」語落，她就開始整理起了他的衣櫃。
以前這裡面所有的衣服都是她親自去買回來的，大致有些什麼衣服，她心裡也很清楚，手腳麻利的把以前的衣服統統都拿了出來，將這些新品按照季節分別都歸類了出來。這一整個過稱，她整整用了一個小時。()
當她抱著一大堆衣服出來的時候，喬褚坐在餐廳的餐桌前，不知道在做什麼。卓璟雯把衣服放在了沙發上，問：「這些衣服你打算怎麼處理？如果是丟掉的話，能不能給我？」
喬褚側過了頭，看著她斜挎著包包，頭髮已經有些凌亂了，站在燈光下才仔細的看清楚，她的臉色看上去不是特別好。目光掃了一眼堆放在沙發上的衣服，一件件都看著眼熟，眉心微微蹙了蹙，那些衣服幾乎都是當初她採購回來的。
現在是一件也不落下，打算統統都拿回去嗎？那為什麼，當初離開之前，不好好的把自己的東西都搬走！這整個房子裡，幾乎全部都是她的東西，連避孕藥都還在！他想換都換不掉，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換起，所以他索性就什麼都不換了。
「放著吧，我還沒想好。」他幽幽的說，聽不出喜怒。
卓璟雯點了點頭，模樣看起來有點遺憾，最後看了那些衣服一眼，便徑直的走向了玄關，打算回去了。
「過來一下。」他抬眼看著她毅然決然想要離開的身影，及時出口。
「還有什麼事兒？按照時間來說，我現在已經下班了。」
「錢！」她的態度，讓喬褚心裡十分不是滋味，連帶著口氣也變得不怎麼好了。
卓璟雯站在原地，掃了一眼放在餐桌上那一疊粉色的錢，忍不住嘲諷的笑了笑。抬眼，目光冷漠，道：「不需要，你是我們店裡尊貴的客人，做那麼點小事，也不過是分內的，不用給我小費。厲先生。」
最後三個字，讓喬褚臉上的表情僵了僵，「你別誤會，我只是替我兄弟買衣服，不要想太多。」
「我沒想。沒別的事，我先走了。」她轉身，深吸了一口氣。
開門的時候，正好碰上了洛菲，她穿著最普通的衣服，臉上未施粉黛，一張乾淨清純的臉，看到她的時候，眼裡閃過了一絲驚訝。然後扯動唇角，衝著她笑了笑，笑起來的樣子十分勉強。
卓璟雯微微點了點頭，含著笑，側過了身子，非常自然的解釋，道：「我是過來給喬先生送衣服的。」
洛菲稍稍有些晃神，聽她那麼一說，略微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想說點什麼，可是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也只是靦腆的笑了笑。然後低著頭，當著她的面前，走了進來。
卓璟雯沒有多做停留，等洛菲從自己眼前走過之後，就迅速的退了出來，並且替他們關上了門。將自己隔絕在了他的世界外面。
她的手捏著門把，久久沒有鬆開手。
其實她一點也不關注新聞，不管是財經的，還是娛樂的，她都是不聞不問，她已經很久沒有買報紙了。可是有些消息，她不需要刻意關注，也有辦法鑽進她的耳朵裡。
因為名字太特別了，人家一說，她的耳朵就不由自主的把消息統統都包攬了回來。洛菲拍完手頭上的戲，準備隱退一段時間的新聞，已經過去了整整半個月了。隱退的原因撲朔迷離的，沒有一個確切的信息，但說的最多的還是嫁給富商一說，然後是奉子成婚等等。
有些事情前後一聯繫，卓璟雯自己腦內補充一下，整件事的原型也就出來了。
她出了墨香苑，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路過銀行的時候，她忍不住停下了腳步，拉開了自動取款機的門，走了進去。把自己的卡插了進去，查看了一下餘額，然後退了卡。想了很久，又把梁辛的卡放了進去，查看了一下餘額。
等數字跳出來的時候，她忍不住伸出手指，數了數。等手指點到最後一位到時候，她的心忍不住動了一下，腦子裡有一個非常邪惡的想法。用情換錢！
她在自動取款機前站了很久，外面的天都黑了，她還站在裡面。
取出卡，她將這張薄薄的卡片放回了皮夾子裡，然後把皮夾子放進了包包裡，轉身推開門走了出去。臉上依舊滿是愁容，她在街上走了許久，握在手心裡的手機震動了起來，看了一眼手機屏幕，吸了口氣，接了起來。
「梅子，晚飯你自己吃吧，今天晚上我有點事情，自己在外面吃。不用擔心我，不會太遲回來了，放心吧。」她用非常輕鬆的語氣說著。
林梅在那頭欲言又止的，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問，只說了一聲好，就掛斷了電話。
卓璟雯也算是鬆了一口氣，依舊將手機緊緊的握在手心裡，似乎是不想錯過任何一個電話，又好像是在醞釀著給誰打電話。路過快餐店的時候，她進去花了二十塊錢，一個人吃了一頓晚餐。
嚥下最後一口飯，她才放下了手裡的筷子，拿紙巾擦了擦嘴巴，將餐盤往前推了推，再次拿起了手機，解鎖，毫無目的的點來點去，玩了一會遊戲之後，還是沒忍住，點開了通訊錄。
手機裡存著的號碼不多，一眼就能看個遍，梁辛的名字跳進她的眼睛裡。眉心微微的蹙了蹙，手指停在名字的上方，久久沒有落下。
最後，她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摁了下去。屏幕上的畫面一跳，轉成了通話狀態，她的心懸著，手機貼在耳邊。
梁辛接的並不快，其實卓璟雯挺希望他不接的，可他最後還是接了。
「阿卓？」他的口氣帶著一絲疑問。
「是我。」卓璟雯應了一聲，沉默了幾秒之後，才幹干的笑了兩聲，問：「梁辛，你什麼時候回來？」
電話那頭的人默了一會，才清淺的笑了一聲，道：「怎麼？是不是等不及了？太想我了？」梁辛的語氣裡滿是玩笑的意味，似乎並沒有當真的意思，其實誰都知道，他這樣說只不過是不想讓卓璟雯覺得厭煩，不想去強迫她什麼。
卓璟雯聽著他的話，心底不由的沉了沉，有些話終究還是難以說出口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笑笑說：「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上次小黑說你大概一個月多就回來了，可是現在不都一個多月過去了麼？」
「嗯，這邊的情況不好說，隨時都會有變化，東城內部到現在還沒定下來，幾個人已經到了爭鋒相對的時候了，所以一切都不好說。當然，你要是真那麼想我，我會盡快早點回來。」
他說完，停頓了一下之後，試探性的問了問：「阿卓，你是不是想帶我走了？」他照舊說的半真半假，可語氣裡不難聽出一絲期許。
「沒事，你自己在那邊小心點，讓自己好好活著，這是最重要的，知道嗎？」
卓璟雯最後還是沒有說出關於錢的事情，其實她心裡再清楚不過，只要她開口，無論要多少錢，無論他梁辛拿不拿的出來，他都一定會拿出來幫她把欠下的巨款全部還清。甚至不要任何回報，更不會用這個來要求她非得愛上他不可。
這樣一個人，是卓璟雯無論如何都不想傷害的，也不想連累的。八位數，不是一筆小錢，梁辛不是顧東笙，他只是顧東笙的手下。那麼多錢，他未必能夠一下子掏出來。用血和命換回來的錢，她下不了手，也張不開嘴。
那天之後，卓璟雯算是徹底打消了向梁辛尋求幫助的念頭，她十分努力的賺錢，可欠款的數額實在太大，她覺得自己打一輩子工，也還不完，連每個月的利息都還不了。
她找了卓威生前的私人律師，想問問父親手裡沒被政府沒收的私人財產還有沒有，對方的否定讓她十分絕望，不過有一點倒是提醒了卓璟雯。曾經卓威給過她一張卡，她隱約記得，卓威為了不讓蘇美琳發現，用了國外的賬戶，似乎好像還是用她的名字開的戶頭。
起碼在律師羅列出來的資產表裡，沒有那一張卡的存在。
她並不知道卡裡有多少錢，會有多少錢，但她十分高興。急匆匆回了家，從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翻來翻去找了半天，除了海景別墅的鑰匙，沒有發現半張銀行卡的蹤跡。
她坐在小床上想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上班，工作的時候，才恍然想起來，當初有很多東西都放在海景別墅房裡了。
那錢對她來說很重要，可是海景別墅是喬褚的房子，她不能確定他會不會找人在那裡看著房子。她糾結了很多天，一直到臨近他們來要債的日子，她才硬著頭皮去了遠離城市的海景別墅。
由於這天恰逢有人跟她換班，原本的晚班變成了白班，因此，她只能等晚上下班再過去。
傍晚下班的時候，因為一個要求頗多的客戶，耽誤了她的時間，等離開店舖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在附近隨意的解決了晚餐，給林梅打了個電話說了一聲，就坐出租車去了海景別墅。
等她站在別墅門口的時候，已經快八點了。天已經全黑，別墅裡亮著燈，看起來裡面似乎有人。卓璟雯拿著鑰匙，站在門口有些猶豫，可千里迢迢來一趟不容易，錢的事情又迫在眉睫，沒辦法，就算碰到喬褚本人，她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卓璟雯想，這老天爺一定是在跟她開玩笑，怎麼他們一群人，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要湊在她回來找東西的時候來！
她開門進去的時候，整個屋子的燈都開著，客廳和餐廳裡都不見人影。她捏著鑰匙，走了進去，站在玄關處張望了一下，倒是透過玻璃窗，隱約看到外面有幾個人影。
原本，卓璟雯還想悄悄的來，悄悄的走。可是她上樓，在房間裡找了很久，愣是沒找到印象中的那張卡。
東西沒找到，反而被傭人給撞見了。
幸虧人家還算斯文，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她，問：「你是誰？也是喬先生請過來的客人嗎？」
她蹲在床頭櫃前，臉上的表情十分尷尬，慢慢的站了起來，笑了笑，道：「嗯，我只是在找東西，你不用理會我。」
「喬先生他們都在外面，要不要我帶你過去？」那女傭人的目光中閃過了一絲疑惑，好像開始懷疑她的身份，變得有些警惕。
卓璟雯本想拒絕的，轉念一想，她已經把這兩個房間裡裡外外，上上下下，角角落落都已經找遍了，可就是沒找到她想要的東西。屬於她的東西，在這個房子裡不見了，詢問一下主人，應該也不為過！
她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點了點頭，跟著那傭人下去了。
下樓的時候，她忍不住問了一句，「你是什麼時候開始在這裡工作的？」
「前不久，不過我們都是看房子的，喬先生說，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讓進。除非是喬先生自己帶進來的。您應該是喬先生的朋友吧？」對方還是有些將信將疑的，側頭多看了她兩眼，似乎是越看越不信，大概是覺得卓璟雯的衣著，跟喬褚帶來的那群人有點出入了。
卓璟雯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其實連她自己都說不出來，她跟喬褚是個什麼關係。前妻？普通朋友？或者是陌生人。她想了想，還是想不出最恰當的關係，只能閉嘴不答，讓人家自己猜去吧。
那些人卓璟雯都認識，遠遠的看見，喬褚看起來心情挺好的，洛菲坐在他的身側，笑容可掬，幾個人都嘻嘻哈哈的。當然也可以看出來，紀肖和宋予宸之間的氣氛不是特別好。
快要走近的時候，卓璟雯不由的停了一下步子，稍稍猶豫了一下之後，才吸了一口氣，放在身側的手緊了緊，昂著頭，大步的走了過去。
他們之間已經互不相欠了，她卓璟雯也沒什麼好怕的。
她出現的那一刻，在場的人，幾乎是在一瞬間閉上了嘴巴，幾雙眼睛直直的看向她，眼裡充滿了好奇。只有唐心甜還是那麼熱情，叫了她一聲。
「二嫂。」唐心甜一出口，就迅速的糾正了自己，笑哈哈的說：「不好意思，一下子改不了口。」
沒有人回應她的話，喬褚隱了臉上的笑容，抬眸掃了她一眼，笑道：「那麼老遠跑到這裡來找我？有什麼很重要的事情嗎？卓璟雯你這是在跟蹤我嗎？」他笑著，舉杯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卓璟雯就站在他的眼前，不動聲色的看著他，臉上沒什麼笑容，不喜不怒的，淡定自若。
「其實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我只是忽然想到當初有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落在這裡了，最近有急用才想起來，應該是放在這裡了。只是我剛才把整個房間都找遍了，也沒找到。剛好你在這裡，就想過來問問你。過年時候我爸給了我一張卡，儲蓄卡，你見過嗎？」她說的一本正經，十分嚴肅，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樣子。
喬褚的臉色發生了變化，眉眼之間沒了笑意，微微染上了一抹慍色。
「我不知道。」他冷淡的回應。
卓璟雯意外的執著，她伸出了手，抿著唇看著他，許久才一字一句的說道：「那是我爸爸給我的，你應該知道我現在是什麼情況，無論裡面有多少錢，對我來說都非常重要，你還給我！」
喬褚只是十分冷漠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側過頭看向了別處，彷彿眼前壓根就沒有人一樣，徹底的無視了她的存在。周圍的幾個人都面面相覷，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喬褚跟卓璟雯之間的氣氛很不對，沒有人敢插上一句話。
喬褚這人若真是發起狠來，是六親不認的。
卓璟雯舉著手臂良久，看著他無視自己的樣子，心底忽然有了一絲恨意。他的趕盡殺絕真的夠狠！
弄死了她的父親，毀掉了卓氏集團，對她的報復，是打算毀掉她的一生嗎？
果然，他喬褚是真的沒有心的！所以他才可以做到讓感情收放自如！演得那麼逼真，逼真到她心裡隱隱以為其實他對她也是有情的，他也是會糾結難受的！愛情？真是個可笑的東西。不對，是她卓璟雯，真是個可笑的傻瓜。
她慢慢的收回了手，一句話都沒說，就轉身離開了。
喬褚捏著酒杯的手非常緊，眼角餘光注視著那一抹身影消失在了眼前，臉色鐵青，嘴巴緊緊抿著，沒再說話。
卓璟雯用最快的速度離開了別墅，走出大門的時候，原本應該停在門口的出租車竟然不見了！她簡直欲哭無淚！人倒霉起來喝水都塞牙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