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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五十章 :物非人非 文 / 一半浮生

    微微的頓了頓,她又接著道:「就算是判刑,你也得有個期限是不?」

    蕭子蕭閉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小程,冷笑著開口,「敢情你這次來是做說客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知不知道你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概括的是我怎樣的痛苦?你知道走投無路,絕望是什麼感覺嗎?你知道失去至親的人孤伶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是什麼感覺嗎?」

    她冰冷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一字一頓的道:「你以什麼樣的立場來為他打抱不平?你憑什麼來為他打抱不平?你只是一個局外人,你有什麼資格來批判我?!」

    說完這些話,大概是覺得自己太過於激動,深吸了一口氣,復有淡淡的開口:「我從未要求他替我做過什麼,也不敢再奢求,從前是我異想天開。沒有誰被狠狠的捅過一刀後,還會傻傻的趕著倒貼。我只想離他遠遠的,最好是永世不再相見。可是這座城市太小,做不到永世不相見,但相逢已是陌路。這次他救了我,我很感激。但我早已累了,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以後這些話請不要再提起。」

    門口突然傳來細微的叮的一聲脆響,小程抬起頭,半掩著的門外,一個熟悉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她起身追出去的時候,熟悉的身影已消失在走廊盡頭,門邊上是一個小小的黑色的打火機。

    她彎腰拾起,回頭看向蕭子蕭,她正在看手中的雜誌,像是什麼事情也未發生過一般。

    她在心裡輕輕的歎了口氣,將那打火機放在床頭,拿起包悄無聲息的離開。

    待到晚上倪潼回家,她的第一句話就是,「子蕭也太倔強了一些,我本想好好的勸勸她,誰知道她竟然連同我斷絕關係的心都有了。」

    倪潼歎了口氣,無奈的道:「我都跟你說過很多次了,讓你別去管他們倆之間的事情。你什麼都不清楚,只會越幫越忙。」

    聽到倪潼的話,小程有些委屈,鬱悶無比的道:「不是你老說凌墨有多多不容易我這才想他們好的嗎?」

    這就是典型的好心辦壞事,倪潼又歎了口氣,道:「凌墨不容易,那是他自找的。當初他對子蕭做的那些事實在太過分,我早勸過他要為自己留條後路,卻被他毫不留情的嗤笑。他有今天是自找的,一點兒也不值得同情。」

    話雖然是那麼說,眼底卻透露出隱隱的擔憂。他太瞭解凌墨,他絕對是那種越是死胡同越要鑽的人。只怕,他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引得蕭子蕭更加的反感。

    蕭子蕭本來以為白天凌墨聽到那些話,不會再來了。誰知道她半夜醒來,他又坐到了床頭的椅子上。這次他沒有睡覺,垂著頭在暗黃的燈光下發呆。

    大概是不能抽煙難受,一旁的桌子上擺了好幾塊口香糖。蕭子蕭的心中百味雜陳,最終選擇閉上眼睛裝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一切都被收拾得乾乾淨淨的。桌上的口香糖不見,椅子像小程走的時候一樣放在原位,好像昨天晚上的那一幕只是夢境一樣。

    她在呆呆的坐了好一會兒,待到andy來時,便立即讓她去問醫生能不能出院。她自己感覺沒什麼事兒,只是月事較多。但醫生卻建議留院再觀察一下,andy是絕對聽從醫囑,當即就讓她躺回了床上。

    中午去看陳助理,他告訴蕭子蕭,她讓他查陳副總,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依舊和原來一樣,該花天酒地的時候花天酒地,該工作的時候工作。

    蕭子蕭不由得有些鬱悶,越加的搞不懂莫玉榧說的麻煩是什麼。難道,他有預測天災的能力,所說的麻煩就是泥石流?

    下午,那位律師和項目部的馬經理來醫院看蕭子蕭,大抵是當時只顧著自己逃命,沒有過問過蕭子蕭,兩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尷尬。蕭子蕭卻並不在意,危難臨頭,逃生只是人的本能。這個社會,就連親人之間的利益劃分也是清清楚楚的,何況只是陌生人,並且還關乎性命。

    見蕭子蕭並未有任何的芥蒂,兩人走出病房的時候都長長的舒了口氣。

    暮色時分,吃過晚飯後蕭子蕭獨自出去溜躂。在病房裡躺了幾天,真的是悶死了。這個醫院她太熟悉,當初蕭盛和在醫院中的時候,她每個星期都會跑幾次。

    畢竟過了三年,多多少少的都有些改變。原來的草坪建成了門診部,後院的空地建成了員工宿舍樓。在時光的摧毀下,並非是物是人非,多數時候都已是物非人非。

    蕭子蕭正發著呆,一個遲疑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子蕭?」

    她回過頭,一個擰著滿滿一袋塑料瓶,易拉罐包著頭巾的女人站在不遠處,驚喜交加的看著她。

    她差點兒認不出蕭韻美,不過才三年的時光,歷來注重保養的她臉上皺紋橫生,乾枯的手上肌膚鬆弛,平端端的老了二十歲不止。

    她驚訝到了極點,不知道這幾年到底發生了些什麼,愛美愛面子的蕭韻美不僅老了很多,而且竟然還在撿垃圾!

    心中雖然驚訝,但是臉上卻沒有什麼表情,很平靜的開口叫道:「姑姑。」

    一句姑姑讓蕭韻美的眼淚嘩啦啦的流了下來,她一邊伸手擦著,一邊欣慰的道:「子蕭,我以為你不會再認姑姑了的。」

    過去的那些事情,蕭子蕭是真的不想發表任何的意見,抿住嘴唇不說話。她本來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當初的氣憤因為蕭韻美的蒼老以及淒涼消減不少。

    兩人走進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館,看見蕭韻美小心翼翼的將那一袋垃圾放在角落中時,她說不出的心酸。

    點了菜,見蕭子蕭沒有動筷子,蕭韻美有些侷促的攏攏頭髮,不自在的笑著道:「子蕭你怎麼不吃?」

    「我吃過了。」蕭子蕭抿唇回答。

    「啊,既然吃過了我們就該在外面找個地方聊聊就是了,浪費這錢幹啥。」她說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又侷促的扯了扯挽起來的衣袖。

    「這頓飯我還請得起。」蕭子蕭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淡淡的說道。

    蕭韻美大概是沒想到蕭子蕭會那麼說,愣了愣垂下頭道:「子蕭,當初是姑姑對不起你。當初姑姑被豬油蒙了心,做了那些該死的事,說了那些該死的話,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我也無顏去面對你爸爸。」

    蕭子蕭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些,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不耐煩的道:「陳萌萌呢?你怎麼會出來……」撿垃圾幾個字雖然沒有說出口,但是蕭韻美卻已經明白。

    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道:「她很久就已經不和我們聯繫了,也不回家,上次是什麼時候見過她的,我也記不清楚了。」

    她的語氣苦澀而無奈,卻沒有怨氣。

    蕭子蕭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問道:「你現在這樣,她知道嗎?」

    蕭韻美低下了頭,低聲的道:「知道,以前我去百貨商場門口撿的時候,曾碰到過她幾次。」

    那時候陳萌萌和朋友在一起,大概是怕丟臉,看也未看她一眼。後來大概是怕再遇見,特地的回家警告她,讓她別去那種地方,她嫌丟人。後來她便沒有再見到她,但是這個城市只有那麼大,總有風言風語傳到耳朵中。

    坐了一會兒,蕭韻美看了看對面牆上的時鐘,慌慌張張的站了起來,對蕭子蕭道:「都這點了,我得回去給你姑父做飯。」

    看了看桌上未動的飯菜,她有些不自在的道:「這菜也沒動過,我打包帶回去吧。」

    蕭子蕭沒有說話,看著她到前台問服務員要一次性的盒子,麻利的將飯菜裝上。

    兩人走出小飯店,蕭子蕭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我姑父還在賭嗎?」

    「不賭了不賭了。」蕭韻美趕緊的說道,說完抬頭看了蕭子蕭的臉色,又低聲的道:「早不賭了,那次的債沒有還完,他被打斷了腿。沒有錢送去做手術,雙腿已經萎縮了。」

    大概是怕蕭子蕭誤會她是想問她要錢,說完這話,她趕緊的道:「我得回去了,中午就出來了。看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說完擰起滿滿的一袋瓶子往對面的馬路走去,蕭子蕭本想開口叫她,話到了喉嚨,卻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怎麼也開不了口。眼睜睜的看著那瘦小的身體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回到醫院中,她有些病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以往看過一部電影之後便會有睡意,可是今天卻怎麼也睡不著。關掉燈,關掉電視,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

    以前的時候,她確實是恨蕭韻美的。恨她的勢力,恨她的冷血,恨她的自私。她甚至在心裡暗暗的發誓永遠都不會再搭理他們那一家人。可是,當今天看到她那蒼老的模樣時,心裡忽的軟了下來。

    陳姓姑父癱倒在床,也許還需要藥物治理,陳萌萌不幫忙,憑她那一點兒退休工資,簡直就是杯水車薪,根本抵不上用。

    又要操心老公,又要操心女兒。難怪短短的三年時間,她就老了那麼多。蕭子蕭輕不可微的歎了口氣。

    正翻身打算睡覺,便傳來了輕微的開門聲。病房中太安靜,一點點的響動都會無限的擴大傳入耳中。蕭子蕭全身繃得緊緊的,待到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時,神經才漸漸的舒緩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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