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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九十章 :挑釁 文 / 一半浮生

    凌墨緊緊的握住杯壁,眼睛一瞬不眨的盯著對面的人。該死的,她怎麼可以那麼平靜,那麼雲淡風輕?

    蕭子蕭確實很平靜,她已經將現在的場景演練過無數次,甚至,比這更糟糕的狀況她都已經想到了,任何一個人都一樣,某一件事情演練了無數遍,最後內心再怎麼兵荒馬亂,表面的平靜也能維持。

    饒是智商不高,情商不高,演練過無數次之後,熟稔還是有的。她端著面前的茶水小口小口的喝著,無視了對面凌墨眼中那惱怒生氣。

    凌墨直直的盯著蕭子蕭看了三分鐘,哦不,也許是五分鐘,也許比五分鐘更長。他們坐離得不遠,她臉上的每一個細微的表情他都能絕對清晰的看得見。

    可是,在這漫長而又短暫的時間中,蕭子蕭的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依舊是淡然自若,沒有皺眉頭,也沒有一絲的不自在。

    「好好好!」凌墨咬牙切齒,冷笑著一連說了三個好。將手中的杯子啪的一聲放到了桌子上,大半的熱茶水從杯中溢出來,在桌子上四下濺開。

    包廂裡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異,凌墨不耐的伸手解開了襯衫上的扣子,從煙盒中抽出了一支煙點上,乳白的煙霧讓他的面容變得有些模糊。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掐滅了煙頭,頹然的道:「為什麼?」

    他斜斜的靠在椅子上,英俊的面容上的幾分憔悴一點兒也沒有影響到那張臉所展現的美感,幾分落拓幾分滄桑。

    蕭子蕭端起茶杯喝茶,卻發現杯子已經空了。她將杯子放回了桌子上,沒有再續茶,雙手輕輕的轉動中手中的杯子,淡淡的道「沒有為什麼。」

    微微的頓了頓,她又接著道:「我們早已回不去,但是凌墨,我從來都不欠你什麼,蕭家也不欠你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她抬起頭,直直的看著凌墨的眼睛。凌墨眸子如一汪深潭一般,看不見底。而她的眸中,坦然自若,像是在溫和的陽光下清澈的湖水似的。

    凌墨沒有說話,又掏出了一支煙來點上。包廂中再次的沉默了下來,只餘下牆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清脆的響聲。

    凌墨最害怕的,就是她提起過去。他的過去,是一個矛盾體,糾結而又痛苦的矛盾體。那些已經造成的傷害,他甚至不敢去回憶。

    過了良久,他邊吐著煙霧邊道:「不欠,你從來都不欠我什麼。」

    是的,她從來都不欠他什麼。由始至終,都是他欠她的。

    他故意的忽略了某些東西,蕭子蕭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他是聰明人,自然知道她說的重點是什麼。

    菜過了很久之後才上來,每樣量不多,但是卻非常的精緻。麻婆豆腐又嫩又滑,吃入嘴中齒頰留香。清蒸黃魚魚身完整,刺卻已經被挑得乾乾淨淨。烏骨雞湯被撇去了油沫,清淡鮮美。爆炒龍蝦被點點的紅辣椒蔥段點綴著,粉白色的肉在晶瑩的外殼之下看起來無比誘人。清炒菜心碧綠通透,又嫩又脆……

    最後每人面前還上了一隻小小的砂鍋,鍋中是翻騰著誘人香味的麻辣牛肉。

    兩個人一大桌子菜,根本就吃不完。好像凌墨在外就一直是這個排場,估計是經常應付客戶留下的習慣。

    所有的菜上完之後,凌墨向像服務生要了兩瓶紅酒。他好像經常來這邊,那服務生的態度異常的恭敬,沒多大會兒就送上了兩隻杯子和兩瓶紅酒。

    凌墨自己動手倒了一杯,也不看蕭子蕭,一口飲盡。唇邊落下幾滴暗紅色的液體,堅硬的線條勾勒出妖冶和冷酷。

    明明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子菜,但蕭子蕭卻沒有什麼胃口,有一搭沒一搭的吃著。轉眼間凌墨已經喝了半瓶紅酒,面前的筷子卻並未動一下。

    「買醉的話最好喝白的,那樣醉得更快一些。」蕭子蕭挾了一塊牛肉,垂著頭面無表情的說道。一滴紅油滴到米白色的桌布上,看著有些礙眼,她抽出紙巾將那油給擦去。

    凌墨放下手中的杯子,懶懶散散的靠在椅子上,瞇著眼睛盯著蕭子蕭看了好半響,忽然自嘲的一笑:「蕭子蕭,他們說的心冷,但我現在發覺,你的心比我還冷。」

    他為了她借酒澆愁,她卻火上澆油的讓他上白的。這是有多冷漠,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哦,或許對她來說,他不過就只是個陌生人而已。不,陌生人也會勸解,而不是火上澆油,他對她來說,也許連陌生人也不如。

    蕭子蕭沒有說話,舀了一勺子麻婆豆腐放在白瓷小碗中。凌墨見她沒有任何的反應,嘴角突然綻放出一抹妖冶的笑容,微微的往前傾身,低而曖昧的道:「那我就如你所願,上兩瓶白的。」

    兩人之間離得太近,蕭子蕭甚至能感覺得到他那微帶著酒味的熱氣打在臉頰上,她有些不自在,臉頰微紅。正想抬起頭,凌墨卻忽然抽身坐直,摁了鈴,慵懶的對著進來的服務員道:「再給我上兩瓶白的,撿好的上。」

    那服務員看了看桌上的兩瓶紅酒,又迅速的掃了蕭子蕭一眼,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對面的凌墨手握著高腳杯,輕輕的搖晃著杯中暗紅的液體。領口的襯衫半解開,露出精緻的鎖骨以及誘人的肌膚。他懶懶散散的靠在椅子上,左手食指漫不經心的敲打著桌面。

    現在的凌墨,與幾天前那個溫柔,帶了點兒孩子氣的男人判若兩人。明明他就近在眼前,卻感覺像是遠在天邊一般。

    白酒很快就上來,他擰開蓋子直接往一旁的玻璃杯中倒了半杯酒。似笑非笑的看了蕭子蕭一眼:「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蕭子蕭直接將他的話無視掉,端起茶杯小口小口的抿著茶,冷眼看著他將透明的玻璃杯中內的半杯無色液體一口飲盡。

    凌墨一連喝了好幾杯,那無色的液體在他的眼中好似和水沒什麼兩樣,均是一口飲盡,眉頭也未皺一下。蕭子蕭坐在椅子上,抿著唇,冷眼看著。

    他突然抬起頭來,衝著她挑釁的一笑。雖然他喝得很急,但是蕭子蕭很清楚,這點兒酒還不至於將他放倒。這類似於肚賭氣的樣子,讓她的眉頭皺得更緊。她站了起來,一言不發的打開包廂的門走了出去。

    現在正是中午,走廊幽深而冷清,沒有什麼人。偶爾有穿著黑紅制服的服務生端著托盤匆匆忙忙的走過。蕭子蕭問了洗手間的方向,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她在洗手間中呆了五分鐘,才拿出了手機給林崇明打電話。林崇明的電話在通話中,一連打了兩次才打通。

    「你在哪兒,凌墨喝醉了,你過來接一下他。」蕭子蕭的聲音很冷清,餘音在空曠的洗手間內回模糊的迴盪。

    「我在出差,不在c市。」林崇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沒有任何的情緒。他不知道是在談事情還是在開會,雖然是在打電話,那端好像也有人在同他說話,而且語氣很急。

    蕭子蕭沒有再說什麼,直接掛斷了電話。回到包廂的時候,一瓶白的已經喝完,另外一瓶已經打開。凌墨的臉在暖色的燈光下微紅,眸子中卻是清冷一片,臉上也沒有任何的表情。喜怒哀樂,都沒有。

    聽見推門聲,他頭也未抬一下,依舊喝著杯中的酒。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比那杯中的液體更重要。

    蕭子蕭太瞭解他,知道這個時候勸他也許只會適得其反。於是沉默的坐著,呆呆的看著窗外開得繁盛的紫色花兒。

    凌墨一邊喝著,一邊挑釁的看著蕭子蕭。見蕭子蕭一直呆呆的看著窗外,好像並沒有將他放在眼中,他喝得更是猛。幹掉了兩瓶紅酒兩瓶白酒,他竟然還沒有倒下,只是眼色迷離的看著面前的酒杯。

    蕭子蕭知道他已經醉了,於是叫來服務生,讓他幫忙將他送到停車的地方。凌墨顯然已經是醉得差不多了,非常的安靜,深黑的眸子中平靜無波。只是偶爾看向蕭子蕭的時候,那平靜無波的眸中會有淺淡的痛苦。

    他這個人,即便是醉了,也懂得克制。才剛扶著他走到路邊,他就開始嘔吐了起來。他根本就沒有吃東西,所以即便是嘔得天翻地覆,可卻吐不出一點兒東西。

    如果真能吐出東西,也許會好過一些,這樣什麼也吐不出,是最難受的。蕭子蕭也空腹喝過酒,自然是知道的。

    她翻出了礦泉水,在他停下來的時候遞給他。凌墨卻沒有接,忽然抬起頭惡狠狠的看著蕭子蕭,一把將她手中的礦泉水打丟在一邊。

    礦泉水瓶跌落在不遠處,又翻滾著朝馬路邊滾去。凌墨未再看蕭子蕭一眼,又趴在垃圾桶上嘔了起來。結果依舊是什麼也沒吐出來。

    蕭子蕭沒有他的公寓的鑰匙,本想在酒店開個房間將他丟在酒店的。但想起他吐得眉頭緊皺的樣子,有些不忍心,帶著她回了雲池的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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