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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在青天端 第二十六章 祈福、擔憂 文 / 繁朵

    第二十六章祈福、擔憂

    沈太君怔了一下,立刻有些擔憂的看向了牧碧微,她是知道牧碧微向來就和何氏不和睦的,就怕因為自己帶了曾孫進宮反而引起了兩人的爭執,就見牧碧微臉上果然露出了慍怒之色,哼道:「她要來看外甥還要特意說一句,莫非本宮攔著她了不成?」

    素繡等人都不敢說話,沈太君圓場道:「論起來宣徽娘娘也是嶸郎的嫡親姨母……」

    「叫嶸郎過來吧。」牧碧微似乎是給沈太君面子才不太情願的應了一聲,又恨恨道,「沒個安生的光景,專會擾人興致!」

    阿善忙咳嗽了幾聲,牧碧微迎上沈太君不贊同的眼神,撇了撇嘴角道:「祖母不必理她!」

    「你好歹也給你長嫂些面子啊!」沈太君皺眉道。

    「我……」牧碧微才說了一個字,外頭何氏並小何氏都進了來,姐妹兩個給牧碧微行了禮,何氏就笑容滿面的對沈太君行了個家禮,慇勤道:「早就想給老太君請安了,奈何總是遇見不到,老太君看著精神奕奕,近來可是過的不錯?」

    沈太君一向守禮,便是生死大仇當面若是客客氣氣的說話,她也不好意思撕破臉,因此雖然知道何氏嘗暗害過自己孫女,如今也是要起身給何氏還禮,牧碧微一皺眉,立刻親自起身按住了她,不冷不熱的道:「祖母也聽見了,何姐姐呢是巴不得給你請安的,祖母如今還要還禮,她哪裡敢受?」

    何氏抿嘴一笑,道:「牧妹妹說的極是,其實呢本宮的妹妹乃是老太君的長孫婦,論起來本宮也是老太君的晚輩,老太君受本宮的禮有何不可?如今也不是正經的覲見場合,彼此用家禮就算啦!」

    牧碧微淡淡的道:「何姐姐不在定興殿裡享清福,卻跑到本宮這澄練殿來做什麼?」

    「牧妹妹這卻是取笑我了。」何氏微微笑道,「這不是才聽妹妹說她有了身孕,我呢,心中歡喜,又聽說這次我那外甥也進了宮,想到牧妹妹你這裡忙碌著,怕騰不出手來送他到景福宮去,加上不放心妹妹獨自過來,就送了她回來順便看一看外甥。」

    她這麼笑意盈盈的說著,牧碧微頓了一頓,到底沒能說出什麼反對的話來,就問左右:「不是說了去叫嶸郎了嗎?怎麼還沒有帶人過來?」

    阿善正待回話,何氏已經道:「嶸郎年紀小,叫他慢慢過來就是,不必急的。」她這番話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神情真摯,卻是連牧嶸見都沒見過,只因他是小何氏所生,便是疼進了骨子裡,牧碧微看得分明,心想何氏果然是只認血緣不認相處之情的,說起來新泰公主也被她撫養過兩個來月呢,可新泰被步氏污蔑的時候她不過跟著惋惜了一下,轉過身來就丟到了腦後,對牧嶸卻是迥然不同……

    因記得兩人如今除了私下裡還是為著敵的,牧碧微便不冷不熱的道:「正因為年紀小,他過來不是有人抱著麼?何姐姐這話說得,彷彿本宮會虧待自己嫡親侄子一樣!」她將侄子兩個字咬得極重,何氏眼波一轉,含著笑道:「喲,牧妹妹真真是疼著侄子,這麼一句就生氣了嗎?其實我說那話也是怕嶸郎年紀小,怕他自己知道了長輩在等著,心急了跑著摔到。」

    「何姐姐放心,嶸郎身邊也不是沒人看著,那些個人總不至於連個三歲的孩子都看不好罷?」牧碧微瞄她一眼,哼道。

    沈太君聽出她們話裡隱隱的刺,就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幾聲,好在沒過多久,西平拉著牧嶸一陣風的衝了進來行禮,西平知道牧碧微向來與何氏不和睦,雖然也給何氏行禮叫了何母妃,眼神卻很是警惕。

    何氏看得暗自好笑,招手叫牧嶸到自己身邊,牧嶸卻是有些怕生的性.子,靠在了沈太君身邊狐疑的望著她,小何氏知道姐姐生育無望,對自己的孩子就格外喜歡,便嗔道:「嶸郎,這是你大姨,怎不過來?」

    她說了這話,衣角就被何氏用力拉了一把,似有責備之意,小何氏還沒醒悟過來,就見沈太君和牧碧微同時向自己看了一眼,才醒悟過來自己這小姑子和自己姐姐關係一向就不好,自己這樣促成牧嶸和何氏親近,牧家人自然有些不高興了。

    牧嶸到底是聽母親話的,雖然對何氏感覺十分陌生,到底還是走到何氏跟前,輕聲叫了一句大姨,何氏愛憐無限的打量著他,牧嶸的容貌卻是傳了小何氏,是極清秀的男童,穿一身與西平今日所著的丹色錦衣顏色極為相近的橘色繡袍,脖子上掛著鏤金嵌寶長命鎖,拿彩絛繫了,手臂上戴著鏤空的赤金鐲,做工精細,腳上一雙小靴子,既方便跑動,穿著也顯得利落精神。

    何氏對他怎麼看怎麼愛,仔細的褪了護甲,才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臉,牧嶸因頭一次見她,就下意識的躲了躲,被小何氏暗瞪一眼,何氏卻心疼了,低斥道:「他是頭次見我,認生也不奇怪,你瞪他做什麼?」

    牧嶸到底沒敢跑開,被何氏摸了摸小臉,又憐愛的問他喜歡什麼,牧嶸乖乖的答了幾句,見何氏問個沒完,就有些不耐煩和茫然,回過頭去看沈太君,沈太君正待說話,西平卻眨了眨眼睛,上前道:「何母妃過來是尋母妃說話得罷?那玉桐和嶸表弟可不能在這裡繼續打擾,咱們還是繼續出去玩罷?」

    一邊說就一邊拉住了牧嶸,牧嶸求之不得,兩個人飛快的告退跑了出去!

    何氏一時間啼笑皆非,皺了下眉看向牧碧微道:「牧妹妹,我也是頭次見嶸郎,不免想和他多說幾句,不想西平公主竟看不下去了?」

    「何姐姐你實在是多心了。」牧碧微似笑非笑的道,「玉桐年紀小,哪裡能夠體會你的心情呢?她卻是好心,怕咱們有什麼話要說,他們小孩子留下來反而拖了辰光。」

    何氏哼道:「咱們兩個一直就在宮裡頭,雖然不能說天天見面,可消息傳遞往來也是極方便的,有什麼話非要趕著家裡人進宮的時候說?牧妹妹也忒小氣了!」說著也沒了興致繼續留下去,起身就告辭了。

    這日牧碧微送了沈太君和小何氏、牧嶸出宮,才回到澄練殿,就見何氏在等著了,她奇問:「這青天白日的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方才就沒回去。」何氏得意的朝她眨了眨眼睛,笑著道,「我出來前先打發桃枝去辦事……卻是叫她帶了與我彷彿的義髻和衣裙到長錦宮附近換起來,然後我跟你告辭後,趁人不備溜了回來,叫她假扮成我坐了步輦回定興殿去了。」

    牧碧微道:「可是為了太后生病的事情?」

    「這裡頭的內情你知道?」何氏問,「可是與他有關?」

    牧碧微也不隱瞞:「先前他給太后出主意,叫太后先派人去和南齊的秋皇后聯絡,等南齊過來給承平帝求娶同昌公主,把同昌公主嫁給承平帝后,就可以讓薄太妃自請出宮去給先帝祈福……後來因為趕上了武英郡公歸還營州軍,威烈伯接了營州主帥的位置,南齊不免疑心北梁有意南下,秋皇后惟恐這是陷阱,為要得著南下的借口,就沒同意。

    「後來太后埋怨他,他就又出了個主意,讓太后裝病,陛下自請離宮個一年兩年的為太后祈福,如此群臣定然要勸阻,陛下都這樣,其他人哪裡能不表孝心,到時候設法把這差使落到同昌公主身上去就是了。」

    何氏若有所思道:「先前因為步氏有孕,如今步氏『小產』了,陛下也提前結束了春狩歸來,歐陽氏的事情呢,至少暫時太后也為難不了咱們……所以她就病了?」

    牧碧微道:「你說歐陽氏的事情我倒想到了一點……對太后盡孝,除了先帝的子女,咱們宮妃……」

    「我就覺得這老虔婆什麼日子不好挑選,偏挑了歐陽氏的事情才起了個頭,右娥英還沒發作起來、命婦覲見的日子病倒必然有內情!」何氏被提醒,雙眉一揚,冷笑著道,「估計這次她想一併打發了出去為她祈福的可不只是一個同昌公主呢!」

    她又道,「你想來應該不在此列,畢竟你膝下一子一女都還要撫養……」

    「這可未必。」牧碧微冷笑,「你莫忘記先前她說新泰公主的時候怎麼說的,這滿宮裡還怕找不出能夠撫養皇嗣的人來嗎?你看先前我不是前後兩次將西平托付給過左昭儀?至於協郎,嘿!」

    何氏抿了抿嘴,斷然道:「不管你有沒有這個可能,但我必然在其中的!如今陛下也不能說完全忘記了我,但步氏、右娥英先後進宮以來,我到底也大不如前了,新人裡頭林、金二人又能歌擅舞的,我那點舞技與金御女可比不成……何況如今我也有二十了,哪裡能和十四五歲新鮮嬌嫩的小娘們比?」

    牧碧微嘿然道:「紅顏未老恩先斷……陛下是沒什麼可指望的,你可有什麼打算?」

    「這個主意既然是聶子愷出給陛下的,那麼如今太后乃是裝病,想來陛下也知道,接下來就是要逼著同昌公主去自請離宮為太后祈福了。」何氏沉思了片刻,道,「陛下帶頭表態要離宮為太后祈福,你說咱們做妃子的哪裡能不說上幾句場面話?若是太后一定要把場面話當真,咱們……」

    「要想太后算計同昌公主的時候不順帶上咱們,要麼叫太后覺得咱們不惹她討厭了,要麼就是叫太后不想叫咱們一起去。」牧碧微沉吟道,「太后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要對付同昌公主和薄太妃……難道同昌公主去祈福了一定就沒前程了嗎?」

    何氏冷笑了一聲道:「想叫太后不討厭咱們,除非咱們如今就到外頭去投了水自盡,命好些投生到那些個世家望族裡頭去,還得是主支嫡出,打小規規矩矩的長大,這樣太后對咱們就喜歡得緊了。」

    她又道,「叫太后認為咱們若一起和同昌公主去祈福了,會提點同昌公主嗎?這個主意卻也不太好。」何氏慎重道,「你別忘記那老虔婆那日在和頤殿上說的話!」

    牧碧微被她提醒,悚然一驚:「是了,太后或者對同昌公主有所顧忌,敢算計著叫她出宮祈福一世冷清,卻未必會對公主下手,但咱們……」

    那日,高太后是明著說出要殺了何氏的話的!

    何氏冷冷的道:「指不定還會順手給公主一刀,就說咱們幹的,回頭再坑咱們娘家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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