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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飛在青天端 第二十七章 甜兒 文 / 繁朵

    第二十七章甜兒

    何氏的擔心不無道理,牧碧微沉吟良久,到底道:「你先回去,我使人送個信去宣室殿。」

    「對了,我買通了你這邊一個粗使。」何氏用上金蟬脫殼之計白日裡與牧碧微私下交談,就是為了叫她向聶元生求助,此刻目的達成,便要告辭,忽然想了起來,道,「就是前頭灑掃的一個,往後你有什麼不緊急的消息要告訴我,不如就設法透露給那叫做甜兒的宮女罷。」

    牧碧微聽得大怒:「這吃裡扒外的東西!」

    「水至清則無魚,你還想自己殿裡半個眼線都沒有嗎?一個粗使罷了。」何氏有些幸災樂禍的笑道,「不過那個甜兒,和伺候西平的那一個蝶兒似乎是同時進宮的?你可得小心點——西平也就算了,問題是西平去看你的心肝協郎時,那蝶兒會不會跟進去?」

    這番話說得牧碧微臉色都變了,立刻叫阿善:「叫太醫!」

    何氏見她如臨大敵,又反過來安慰道:「我也就是那麼一說,那個蝶兒伺候西平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未必就會有什麼問題……」

    「若西平經常帶著蝶兒進去看的是襁褓裡的嶸郎你會怎麼辦?」牧碧微反問,何氏立刻語塞。

    容戡匆匆趕到,按著牧碧微的要求將整個澄練殿都檢查了個遍,尤其是姬協的屋子,更是重中之重,他一頭霧水,足足檢查到掌燈時分,才迷惑的道:「回娘娘的話,下官以為並無什麼地方不妥啊!」

    牧碧微聽了這句話,才舒了口氣,面色也平靜了下來,聞言就微笑著道:「卻是本宮昨兒個聽說前殿那邊有宮人染了風寒咳嗽,那宮人又跟在後頭伺候的宮人同屋,怕過了病氣過來就不好了。」

    「原來如此。」容戡自然知道皇子對於宮妃的珍貴,就耐心的表示的確沒有任何異常,姬協也是極好的,牧碧微便賞了他一塊羊脂玉,著他告退。

    晚上,牧碧微叫了西平到跟前,又留了蝶兒,道:「你也有十四了吧?」

    蝶兒一向就有些畏懼牧碧微,再加上這幾日她被西平明顯的冷落,心裡到底發虛,聞言就跪了下來,顫聲道:「正是!」

    見她這個樣子,西平一頭霧水,扭頭問牧碧微道:「母妃?」

    牧碧微安然撫摩著她的頭,漫不經心的道:「不是什麼大事,本宮只是想到,當初你心心唸唸的想著要跟了服侍玉桐,原本也是為了一份前程,是也不是?」

    蝶兒怯生生的道:「是,奴婢對歌青和歌天……」

    「女孩子家家麼,所謂前程,還不就是著落在了嫁人上頭?」牧碧微懶得聽她辯解,淡淡的道,「不知道你想嫁個什麼樣子的人呢?可要本宮如今就給你留意留意,屆時也要早早的安排了你?」

    蝶兒聽得心驚膽戰,勉強笑道:「回娘娘的話,按著規矩,奴婢得到廿五才能夠出宮的……」

    牧碧微哼了一聲道:「廿五?你若當真肯熬到廿五再出宮嫁人,當初又何必費盡心計的搶著要伺候本宮的玉桐?」

    西平急道:「母妃,她做了什麼事?」

    「不要急。」牧碧微拍了拍西平,沉聲問蝶兒,「你與前殿裡的粗使宮女甜兒是同一批進宮的,聞說,你們平常往來也不少?」

    蝶兒見不是責問她排擠歌青和歌天,心下稍定,帶著哽咽道:「回娘娘的話,奴婢與甜兒是老鄉,如娘娘所言,也是同一批進宮的,平常來往就多一些,尤其奴婢伺候殿下之後,甜兒很是羨慕,常來尋奴婢,奴婢哪裡能在娘娘和殿下跟前說上話呢?不過她過來,奴婢也不好意思就那麼不見她……卻不知道她做了什麼?若是娘娘不喜歡,奴婢以後再也不敢與她來往的。」

    「她做了些什麼本宮這會還不太清楚,但有人卻看見她收了今兒個過來的何宣徽身邊人給的好處,你說本宮會喜歡你怎麼做?」牧碧微冷冷的道。

    蝶兒聞言大吃一驚,膝行幾步道:「娘娘,奴婢冤枉!奴婢實在不知道此事!若是知道,奴婢早便出首揭發她了,哪裡還會與她來往?」

    她生怕牧碧微不肯相信,懇求的道,「娘娘請想,奴婢出身卑賤,蒙娘娘不棄,才給了奴婢伺候殿下的機會,又得殿下賞識才能夠一直在殿下身邊待了下來,說起來奴婢大字不識一個,出身寒苦,生得也不好,進了宮來,能夠伺候殿下已經是天大的福分了,難道還敢冀望旁的嗎?何況給殿下做近身宮女,份例本就比粗使的時候高了許多不說,殿下仁慈,時有賞賜,逢著年節,娘娘也會代殿下發下賞錢,單是幾個月前,娘娘攜三皇子回宮,給殿下身邊的人也補了賀三皇子之誕的喜錢,奴婢就攢了一筆,是預備托人送出宮帶給家裡人的……奴婢都能攢起私己補貼家人了,又怎麼還會貪心不足的出賣娘娘和殿下?求娘娘明鑒啊!」

    西平公主聽到這裡,又驚又怒,她雖然年紀小,但通過姬恢等弟弟誕生之後,高太后並姬深對自己態度的變化,也懵懂的猜測到了姬協的重要性,如何還想不到方才牧碧微急急的請了容戡過來又是查屋子、又是給姬協診斷的緣故?

    當下眼淚都急得掉下來了,顧不得訓斥蝶兒,帶著哭腔拉住了牧碧微的袖子道:「母妃,兒臣不知道這蝶兒與那甜兒有關係,所以去看三弟弟的時候也帶著她進去了,兒臣從來沒有想害三弟弟的意思呀!」

    這話頓時提醒了蝶兒——頃刻之間,蝶兒花容失色!

    牧碧微歎了口氣,抱起西平哄了又哄,正色道:「母妃怎會疑心你害協郎,你在胡思亂想個什麼呢!」

    西平抽噎著道:「可這個蝶兒……」

    「蝶兒也不一定就是想害你三弟弟的。」聽牧碧微這麼一說,蝶兒大大鬆了口氣,以手按胸,面上儘是如釋重負之色。

    牧碧微不去看她,只柔聲對西平道:「方纔容太醫查來查去,不是說沒什麼不好嗎?所以那個甜兒雖然被何氏收買了,但也未必是一定要謀害你三弟弟,恐怕還是打探咱們殿裡的消息多一點,母妃今兒把你和蝶兒叫過來呢,就是為了叫你知道,身邊的人,不但要留意她們伺候是不是用心,她們與什麼人交往,也得花一花心思顧著點兒,不然呢,被人利用她們害了你,你呀,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明白了嗎?」

    西平聽到這裡才放心,嗚嗚咽咽的拉著牧碧微道:「那甜兒真正可恨!母妃趕她走罷!」

    「走?」牧碧微笑了一笑,點一點她眉心道,「走個什麼呢?你想你那個何母妃,設法把她收買了下來,滿澄練殿的粗使宮女,就挑選了她,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她雖然是個粗使,卻和你身邊的蝶兒交好?」

    西平懵懵懂懂的問:「這樣?」

    「這樣呢。」牧碧微唇邊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咱們若是想騙你何母妃,從前找都找不著機會,如今可不是就有了?」

    西平蹙著眉想了片刻,恍然道:「那……」說著就看向了殿下的蝶兒。

    牧碧微閒閒的道:「先前,本宮才知道甜兒那賤婢是個吃裡扒外的東西後,就想著你們莫不是誰安插下來的棋子,一個使勁的鑽到玉桐身邊,另一個裝著老實本份……只是看你這些日子以來服侍玉桐盡心,尤其今兒個容太醫也沒查出什麼不好來,到底決定還是信你一回。」

    蝶兒含淚道:「奴婢謝娘娘大恩!」

    「往後甜兒若和你問什麼事情說什麼話,你可知道怎麼辦?」牧碧微問道。

    蝶兒正待回答,想了想卻又頓了一下才道:「奴婢自是先問過娘娘和殿下該如何回答再告訴她。」又補充道,「其實之前甜兒偶然問到娘娘、殿下,奴婢也是什麼都不告訴她的。」

    「這可不太好啊。」牧碧微歎息著道,「你看,你從前什麼都不告訴她,如今忽然說了,就算她是個愚笨的不會起疑心,但收買她的何氏難道也蠢到了不知道懷疑的地步嗎?那麼本宮留著她還有什麼用?」

    蝶兒咬著唇思慮了片刻,遲疑道:「奴婢……奴婢有個想法,或許可以叫她不起疑心,只是……只是恐怕對娘娘與殿下的清譽有損!」

    「哦?」

    「奴婢想著,今兒個牧家小郎君過來,與殿下一起玩水,殿下還因此受了娘娘的輕責,固然娘娘是因為疼愛殿下,才輕輕說了殿下一句,但……奴婢可以去和那甜兒說,奴婢這會被娘娘叫進來,就是為了這件事情被娘娘訓斥了,並且殿下也拿奴婢出氣……」蝶兒小聲道,「這樣和她說上幾回,讓她以為奴婢也對娘娘和殿下有了怨懟之心,奴婢再回答些她的問題,想來何宣徽也好,甜兒也好,都不會懷疑了……」

    牧碧微看著她,忽的一笑,對西平道:「喏,你如今可看出來蝶兒比歌青、歌天她們年長的好處了?歌青、歌天便是想到這主意,也不能去尋甜兒訴說,否則反而惹人懷疑多心了,偏蝶兒就是那甜兒的同鄉,平常也往來,這反間的計策,只她來用最好,明白嗎?」

    見西平歪著腦袋思索,牧碧微含笑摸了摸她的頭,悠然道,「這御人之術,玉桐可要好好的學呀!」

    又吩咐阿善,「很機靈的小娘,賞她!」

    蝶兒抿了抿嘴,也不知道是什麼心情——喏喏的謝了賞,退到一邊,默默聽著牧碧微對西平的教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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