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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29章 文 / 蘇寞

    「鐘樓怪人,」黎昕先噗嗤一聲笑出來,「可以說說你為什麼要給自己取這麼個名字嗎?」

    「因為,我覺得這個名字——」他環顧了一下那幾雙盯著他瞧的眼睛,嘴角勾起幾絲笑意來,「非常適合我。」

    「你這樣都還叫自己鐘樓怪人,你讓廣大男同胞怎麼活?」

    「就是啊,這算是*的『美而不自知』嗎?」

    雖然容謝有時氣勢逼人,可是此刻卻又顯得異常隨和,才幾句話功夫,便博得了在場幾位女性的好感。他斜斜地坐在下鋪的床邊,姿態隨意得就像坐在自己家的沙發裡,偶爾轉過頭朝著說話的人笑一笑,就好像要引誘對方把自己的心裡話全部都掏出來似的。

    柳葭平時也見多了他做事的手腕,已經見怪不怪。他總有辦法在三言兩語之間和別人拉近關係,讓人恨不得對他掏心置腹。

    劉芸笑著打趣道:「如果還準備問號碼和三圍的話,還是先等一等,我們把該走的程序走完了再說。」

    他們這次的驢友團隊一共有六人,除去副會長劉芸和之前已經介紹過自己的三人之外,剩下那兩人恰好是柳葭認識的,兩人是在做義工時候相識,正在交往中。

    這樣一圈自我介紹下來,大家也都有些熟悉了,放得開的更是從包裡摸出撲克牌,準備打通宵。

    柳葭本來就對打牌沒興趣,礙於大家的熱情,打了幾局便跟容謝換了手,想站起身想回自己的車廂。誰知才剛動了一下身子,便被容謝伸手拉住,因為他的動作都掩藏在桌下,並沒有人發覺。

    柳葭看了他一眼,直接一抽手就走開了。

    她洗漱完,又靠在床上看了一會兒書,直到了列車熄燈的時間,容謝才回到車廂——她回來的時候仔細看過扔在上鋪的防水牛津包,那個牌子的確是容謝常用的。他見她坐在那裡,便笑著說:「你也真是的,既然大家興致都好,何必非要掃大家的興呢。」

    柳葭嘲諷道:「我怎麼能跟你比,你不就向來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嗎?」

    容謝愣了一下,走到她身邊,微微彎下腰來:「你這又是在跟我鬧什麼彆扭?」

    對面床位的那一家人已經睡了。柳葭壓低聲線開口道:「別吵到人家。」

    容謝頷首:「很好,那就出去說。」可惜柳葭根本不理睬他,直接抖開被子,做出要睡覺的樣子來。他皺著眉,臉色也有點不好看了:「今日事今日畢,別想混到明天去。」

    柳葭彷彿就當他根本不存在一般,伸了個懶腰,直接倒在床上,捲上被子,只留給他一個後腦勺。容謝見她這個態度,隱約也有點動氣了,直接伸手一把扯掉了她的被子。柳葭突然遭到襲擊,雙目圓瞪,似乎還有點不敢置信。她也沒看清他究竟用了什麼手法,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便被頭朝下掛在他的肩上。

    容謝壓低聲音:「你可以喊出來,把大家都叫過來看你現在的樣子。」

    她本待衝口而出的那句話也就不得不嚥了回去,只能小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

    容謝不答,逕直走到車廂外面,還回過身輕輕地帶上了門。柳葭只覺得全身血液都朝著頭頂湧去,而胃部又卡在他的肩上,說不出的難受,更是怒意橫生,一路對著他捶打,他卻似乎連痛覺都沒有一樣,根本不為所動。

    容謝把她帶到僻靜的列車尾部,這裡沒有洗手間也沒有吸煙室,只有列車員會偶爾經過。他把她放下來,又一把按住她的手腕:「打夠了嗎?」

    柳葭盯著他的眼睛,沉默。

    「既然打夠了,那消氣了沒有?」他輕聲道,「我不明白你到底怎麼了?我得罪你了?欺負你了?還是哪裡對不起你?你就一直是這種不陰不陽的態度對待我。」

    柳葭被他這麼一說,才覺得自己的怒火來得莫名其妙,不過是被他評價一句「掃興」而已,她為什麼要生氣?她想了半天,也沒找到正常一點的理由,便道:「你怎麼會在這裡?別告訴我這個世上會有這麼湊巧的事情,你不去度假,偏偏就喜歡往荒無人煙的地方跑。」

    她這句話說得也有點心虛。

    在此之前,容謝介紹自己的時候曾提過自己在志願者論壇上的id是「鐘樓怪人」,她其實是見過這個id的發言的,這個id曾科普幾次野外生存的知識,也一直陸陸續續在捐款,只是每一筆數額單看都不算很大,但是近一年累加起來,也絕對是很多了。

    他也沒什麼機會得知她會參加這次的旅行活動。似乎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這是一個巧合。

    容謝鬆開手,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懷疑我在跟蹤你?」

    柳葭總算脫離了他的鉗制,忙不迭甩了甩手腕:「我沒這麼說。」

    「你啊,真是沒心沒肺,」容謝歎息,「我真是自虐才想著怎麼討好你。」

    柳葭朝他微微一笑:「是嗎,那你完全可以不來討好我。」

    她笑顏清麗,容謝不由怦然心動。他攔了她一下,用耳語般的聲調開口道:「我現在向你坦白,我會在這裡的原因。」

    柳葭本想說那不關她的事,可是畢竟人是有些好奇心的,就算是她這樣十分克制的人也不例外,便停下腳步來傾聽。

    「我收到一個人的邀請,讓我務必參加這次旅行。」容謝看著她,又笑了笑,「你一定想不到那個發出邀請的人是誰。」

    「……是誰?」

    「秦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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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車經過山區,搖晃著顛簸著,然後駛向前方無盡的黑暗。間或經過燈塔附近,便有一束光亮從窗外溢進來,落在柳葭的手腕上。

    她睜著眼,看著外面不斷退後著一晃而過的風景,毫無睡意。

    對容謝發出邀請的人是秦卿,可是這怎麼可能?秦卿已經過世整整三個月了。

    她盡量放輕動作翻了個身,聽見對床那個年輕女人發出了輕聲的夢囈,但是她的上鋪始終是一片安靜,幾乎沒有動靜,她也不知道容謝是不是已經睡著了——不過即使是睡著了也不奇怪,常人突然收到一個已經死去的人的邀請,是肯定不會赴約的吧。

    她也不知道容謝是太喜歡刺激,還是心臟太強大。

    她看著頭頂的床板,又慢慢閉上眼,隔了一會兒似乎聽見了些悉悉索索的響聲。她抬起沉重的眼皮,只見容謝不知何時突然出現在她的床邊。她皺了皺眉,有些不解。只見他靠過來,將她的被子分走一半,她居然也並沒有很憤怒,而是壓低聲音問:「你下來幹什麼?」

    容謝深深地望著她,突然抱住她的腰,他們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在這窄小的火車軟臥上。她覺得擁擠,便抗議道:「這裡太小了,你回自己的地方睡去。」

    回應她的是微微發燙的、帶著熱度的嘴唇。她想推開他,可是不知道怎麼了,似乎是鬼迷心竅一般,那落在他肩上的手竟然摟住了他的頸。

    外面的天色似乎正開始發亮,有人起來在走廊上走動著,可能是準備下車的旅客,漸漸的,還有人小聲地說著話,連成了一片嗡嗡聲,她聽不清他們在外面說了什麼。她感覺到他的手指正流連在她衣物之下的肌膚,每經過一寸,便掠起了陌生而又炙熱的潮湧,既是苦痛,又是舒適。

    走廊上的聲音越來越大,似乎正要破門而入,柳葭心中也漸漸驚慌起來:「外、外面有人……」

    那人聲轉眼又變成了嘈雜的聲響,她掙扎欲起,終於那壓在她身上的重量消失了。柳葭一下子坐起身,抬頭看著窗戶外面,天色已是大亮,外面的景物卻是靜止的,是達到了中途的車站。車站廣播也一遍又一編催促著在此下車的乘客要抓緊時間。

    柳葭屈起膝蓋,將整張臉都埋入雙膝之間,平復著急促的呼吸。

    ——

    「你做噩夢了?」容謝端著一杯溫水走過來,坐在她對面的下鋪上。之前那一家人已經收拾東西下車了,可是具體是什麼時候下車的,柳葭沒有一點覺察到。她整個人都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裡,滿心的驚濤駭浪。

    她摀住額頭:「噩夢?」

    「是啊,我看你的表情好像有點痛苦的樣子。」

    她冷靜下來,抬起頭看著他,他已經洗漱過,正穿著白色v領t恤和牛仔褲,全身上下唯一的飾品就是手上的骷髏頭戒指:「恰好相反,這個夢並不可怕,應該算是春-夢吧。」

    只要她不去想夢裡的另一個人是誰,她就不會抓狂。

    「春……夢?」容謝緩緩重複了一遍,突然間笑出聲來。他笑得實在太突兀,柳葭惱火地一把摀住他的嘴,她還以為他會追問夢裡的人是不是他,結果他的反應卻跟她預想的完全不同。

    容謝笑意盈盈地看她,拉開她的手指,低聲道:「可是,你之前一直都叫著我的名字。」

    ——

    柳葭覺得自己全身骨骼都僵硬了,如果活動起來的話,那關節的間隙一定還能發出卡擦卡擦的聲響。她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的臉色一定是紅橙黃綠各色一起上陣,都可以成為調色盤。

    她醞釀了半天,猛地將床頭的枕頭朝他扔去。

    容謝微微一側頭,那枕頭便掠過他,朝車廂門上飛過去了。

    正好有人推門進來,這枕頭便剛巧不巧砸在那人臉上,然後彈落在地上。那人穿著列車員的制服,低下身拎起枕頭,臉色不善:「查票!」

    四張床,只有柳葭的舖位上是沒有枕頭的,這個枕頭是誰扔的自然就一目瞭然。

    柳葭尷尬地開始翻背包,她是把車票夾在錢包裡,然後又把錢包放進了背包,可是翻找了兩三遍,她的錢包卻不翼而飛了。

    柳葭有點傻眼了,她做事向來都很有條理,根本不可能把錢包隨便往哪裡一塞了事,她記得是放進背包,那就一定是放進去了,可是為何現在卻找不到了。

    乘務員有點不耐煩了,敲了敲床欄:「你到底找到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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