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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章 試探心事 文 / 意忘言

    第二十三章試探心事

    因為柳氏的這一場折騰,蔣雲便取消了她的「禁足」,對宋薇吩咐賀國公府的壽宴也讓柳氏一道去。

    宋薇皺眉:「老爺的意思,是讓我和柳姨娘一道去?」

    蔣雲應了一聲。

    宋薇卻搖了搖頭:「賀國公家與我們原就不相熟,請我們赴宴只是個大體上的禮數罷了,哪兒有夫人妾室一起去的道理,又不是極親厚熟慣的人家。老爺若是想讓柳姨娘去,我和明珠便不去了吧。也免得叫國公府的老夫人為難怎麼安排我們。」

    蔣雲愣了下,他原本想著,宋薇那樣和軟的性子,又當著蔣老夫人的面,這話一提便能成了,誰料宋薇軟中帶刺地駁了回來。

    若是宋薇不去,而由柳氏去,多半又要讓人議論他偏重小妾庶子女,輕忽正房夫人。蔣雲略一遲疑,便擺了擺手:「既然不便就算了,你帶著孩子們去吧。」

    柳氏見他這麼快就妥協了不由大急,只是礙於大庭廣眾之下不好與他撒嬌耍癡地鬧,只得心裡暗恨。

    聶玄忽然道:「讓柳氏去。」

    蔣明珠一愣,卻聽不到他的下了,聶玄多次幫她,她雖有些疑惑,對聶玄卻已是習慣性地聽從,便笑了笑:「其實柳姨娘去也好,春寒料峭的,我倒是怕娘的身子撐不住,凍著了就不好了。」

    柳氏母女幾人覺得蔣明珠得了便宜還賣乖,簡直氣了個仰倒。宋薇有些疑惑地朝她看了一眼,蔣明珠朝她安撫一笑。宋薇便不再多說。

    蔣雲也愣了愣,只是想到自己的名聲,還是擺了擺手,對宋薇道:「還是你辛苦些吧。」

    蔣明珠試探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只束手站在宋薇身後做出恭敬的樣子。心中卻也是不解,疑道:「殿下,為何要為柳氏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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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兩句也說不清,聶玄便只說回去再告訴她。

    待從蔣老夫人那裡回來,蔣明珠只與宋薇說了聲想休息會,便回了自己屋裡。

    宋薇覺得她最近怪怪的,老愛一個人獨處,神情瞧著總是像在想事兒,偶爾還一個人笑。但她對這個女兒是極放心的,只當她是因為最近事多,又毀了和沈策的親事而有心事。雖有些擔心,卻也沒阻攔。只勸她有心事要和自己說。

    蔣明珠答應了,一進屋裡便問聶玄方纔的事。

    聶玄笑笑,他其實是習慣了宋薇逆來順受的處事風格,沒想到宋薇竟會藉著年前改名之事的勢頭擋住了蔣雲的要求,所以一下子也有點驚訝,沒來得及提前阻止。

    想了下,便笑道:「其實沒必要攔著,欲終取之,必先予之。你不讓柳氏出門,其實也就是不給她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錯的機會了。柳氏如今勢弱,正可以趁著這個機會讓她多做些蠢事,徹底失了你爹的心。若是一時打壓,讓她漸漸緩過氣來,把你爹哄好了,局面反倒又僵持住了。」

    蔣明珠聽得有些糊塗,低了頭認真想著他的話。

    聶玄平日裡身邊多是人精,話說到這個地步已是十分明顯了,只是見蔣明珠低了頭微微咬唇認真的模樣,心中莫名就軟了,溫柔道:「想明白了?」

    蔣明珠點頭:「殿下的意思是我們幫柳氏把小毛病養成大毛病,然後我爹就會放棄她?」

    聶玄贊同:「你覺得你爹更在乎柳氏還是更在乎官位?」

    蔣明珠毫不遲疑:「官位。」

    聶玄輕笑:「你倒是實在。」

    蔣明珠有些尷尬:「雖說子不言父過,但在他心裡,我和娘比不過柳氏和蔣志飛,但是他為了自己的名聲可以毫不猶豫地拒絕柳氏,我想,什麼都比不過他的官位前途吧。」

    聶玄點點頭:「所以只有等柳氏做出危害他前途的事,他才會真正厭棄柳氏。你們不讓柳氏出門,怎麼有機會讓她犯錯?」

    「可是她這幾回想算計我們都沒得逞,不一定會再做出什麼事來,」蔣明珠有點疑慮。

    聶玄忍不住輕輕歎了一聲,幾乎可以想像她微微側著頭認真思考的樣子,莫名地想揉她的頭髮:「傻姑娘,她不做,你可以幫她做啊。」

    他心中其實也有些猶豫,從前教她自保和反擊倒也罷了,如今卻要教她如何陷害別人。蔣明珠是個聰明的姑娘,卻不是個狠心的人。若是可以,他並不想教蔣明珠這些手段。他希望蔣明珠一直是樂觀的,光明的。

    蔣明珠睜大了眼。

    聶玄有點不忍,一瞬沉思,很快便下了決心,輕聲安撫:「你若不願,明日去賀國公府,幫我給何嘉傳句話吧。」

    蔣明珠回過神來,心中立時一驚:「什麼話?是關於殿下的情況麼?殿下不是說,在這件事上,只能相信公主一人麼?」

    聶玄避重就輕:「賀國公本是何嘉父親的封號,只是因為他戰死了,我父皇才特旨嘉獎,准許當時尚不滿週歲,還在襁褓中的何嘉平級襲爵。他父親是我舅舅,我母后唯一的嫡親弟弟。他母親是經常可以見到我母后的。」

    蔣明珠卻並不傻:「可是殿下以前從未考慮過找賀國公這個方法啊,殿下並不完全信他,是不是?」

    何家的利益是同聶玄死死聯繫在一起的,然而何嘉年紀尚幼,又是大大咧咧的直率性子,更叫人憂心的是他好酒,喝醉了便是各種口無遮攔,聶玄不怕他不忠心,卻怕他做事不牢靠,或是事後將此事洩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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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蔣明珠見他遲疑,便瞭然了:「殿下怕我做不來害人的事,便想冒這個險,得到太后和太子勢力的幫助,好助我解決了我家的事。」

    聶玄微愣,被她這麼直接地說穿了心思,一時竟有些不好意思。

    蔣明珠心中一暖,一時只覺得眼眶酸澀,忍不住低頭眨了眨眼:「殿下,我可以的。我從前在書上看到過一句,叫做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柳氏屢次害我,我為何要對她手軟,卻讓殿下為我去冒險?」

    「並不是」

    「求殿下教我吧,」蔣明珠不待聶玄再說,便打斷了他,逕自道:「求殿下教我。我要拿回柳氏手裡掌家的權力。」

    聶玄有些感動,不答反問,柔聲道:「明珠,你既不願嫁沈策,那麼有沒有想過,將來想嫁一個怎樣的人?」

    「殿下」蔣明珠不願回答。

    「嗯?怎樣的?」聶玄不肯轉開話題,執意問。

    蔣明珠微微想了下:「我希望他有擔當,信我,護我一生只我一人。」

    聶玄原本還饒有興味,聽到最後一句,心中卻不由黯然。

    蔣明珠說完,便自嘲地笑了笑:「太幼稚了是吧?高門大戶,哪有這樣的人。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吧。」

    聶玄不語,他心裡對蔣明珠是喜歡的,這點毋庸置疑,然而他今年已是弱冠之齡,從他十六歲起,太子府中雖還無女主人,卻也陸續有了一位側妃兩位庶妃,還有幾個小妾。蔣明珠說的最後那一條,他無論如何都已經是不可能做到的了。

    見他沉默,蔣明珠臉上便紅了紅,嗔道:「殿下的話說了一半,倒來拿我取笑了。快把前面的話說完吧。」

    聶玄從小受的便是儲君的教導,遇到再難的事,都只會想方設法去解決,從未生過逃避的心思。此刻卻有些左右為難,稍一猶豫,到底是暗自歎了一聲,打點精神道:「只管信我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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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是到了二月,京城的氣候還是冷得很,到了後晌,宋薇派人到柳氏那裡支些銀絲炭,柳氏因著宋薇阻了她出門應酬的事正在氣頭上,隨意地把手一揮:「沒有沒有,這都二月了,哪家府裡還進銀絲炭啊?」

    蔣明珠聽到下人的回話,也未多說什麼。

    到夜裡,宋薇便「病」了,不但咳得厲害,還有些發燒,蔣明珠半夜差人到柳氏那裡「通知」蔣雲,說宋薇明日去不了國公府了。

    蔣雲第一反應便是朝柳氏看了一眼:「你搞的鬼?」

    柳氏正樂呢,就見他一臉不悅,索性也沒好氣地推了他一下:「什麼都賴我?她本就是病秧子,跟我有什麼關係?」

    兩人一邊說著話,蔣雲一邊披了外氅出來,見福嬸抹著眼淚站在屋子外頭,便問:「請大夫了麼?」

    「回老爺的話,已經去請了,」福嬸哭道:「只是夫人要我來和老爺說一聲,明兒她怕是起不來身,只能麻煩柳夫人去了。」

    「嗯,那就這樣吧。」蔣雲還半夢半醒的,揮揮手就打算打發她回去了。

    誰料福嬸一下子就跪了下來,苦求道:「老爺,夫人的身子實在吃不起這麼冷的天兒啊,還求老爺恢復了夫人院子裡的炭火供應吧。」

    蔣雲被她的陣勢嚇了一跳,一聽是件這麼小的事,一下子撐不住笑了出來:「多大的事兒,府裡難不成還缺這點銀子麼?」

    柳氏在屋裡聽得心頭一跳,正要出來,就聽福嬸把下午如何來求柳氏,她又如何挖苦嘲諷,嚴詞拒絕的事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蔣雲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吩咐下人把柳氏這裡的炭火先勻點過去,才打發了福嬸先回去。

    柳氏披著一件薄衣出來,看他黑著臉,忙討好道:「老爺,回屋吧,一會兒該著涼了。」

    蔣雲忍著怒氣關上門,才斥道:「叫你凡事問過我,你都當耳旁風是不是?!誰叫你這時候把她弄病的?自作聰明!」

    柳氏這回當真委屈,她只是隨口一說,也沒想到竟會變成這樣。

    蔣雲卻已是有點心灰了,也不耐煩與她多說,只瞪了她一眼,教訓道:「回頭去給她賠個罪,還有,明兒去國公府,對明珠多偏著點,再鬧出什麼閒話來,你就當真再別出這個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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