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二章 賊心不死 文 / 意忘言
第二十二章賊心不死
柳氏眼眶紅紅的,顯是也哭過了,一聽到他的聲音便又落下淚來,跪著膝行了一步,仰著臉哀哀泣道:「求老爺休了我吧。」
蔣雲奇了:「什麼休不休的?好好的日子不過,你瞎折騰什麼呢?孩子們都還在跟前。趕緊起來!」
「好好的日子?」柳氏一聽這話頓時惱了:「我們做小伏低的,旁人還要踩到頭上來。母子四個在外頭都沒臉,老爺竟還覺得我這些日子過得是好好的日子麼?」
蔣雲一聽這話便知道她是因為這些日子不讓她出門應酬的事鬧騰,一時也有點沒好氣,也不叫她起來了,斥責道:「你也有臉來問我!怎麼不想想自己都做了什麼蠢事!妄想把明珠嫁給你外甥便也罷了,竟還串通他來誣陷明珠的閨譽,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啊?一家子在一處過日子,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明珠的名聲壞了,明瑾和明瑜也受累帶,將來還想不想結好親了?」
柳氏自然知道閨閣之中的女兒們名聲是會互相影響的,但她打的主意就是蔣家不會把這麼丟人的事宣揚出去,而柳旭娶到了蔣明珠得了實惠也不會出去亂說。這件事最多也就是沈家知道,但沈家人不是什麼大嘴巴,自然也不會宣揚。她的女兒當然也就不會受牽連。
只是這話她現在自然是不敢說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只哀求道:「老爺,我早已是知錯了。我我實在是見不得孩子們受苦,您不知道,這些日子明瑾和明瑜處處被夫人為難,我、我這心裡真是恨不能殺了自己,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夫人何必拿孩子們出氣。老爺」
蔣雲原本對她便是有著憐愛的,這一個月來冷落她,也只是為了教訓她一下,免得來日她惹出什麼大麻煩來。
本也就打算略微懲戒一番便罷了,何況看她此時脂粉未施,梨花帶雨的模樣,更是想起了年輕時她不顧一切跟了自己,受了委屈便總是縮在自己懷裡,也是這般仰著臉看自己。一時便湧起了滿腔的柔情蜜意,對她前些日子做下那般蠢事的厭惡也淡了些。伸手把她挽了起來:「你也不必帶著孩子們和我鬧,我知道你們的心思,無非是怪我這些日子冷落了你們。」
他口氣一緩和,連蔣明瑜都知道他是心軟了,何況柳氏和蔣明瑾。柳氏把尚弄不清楚狀況的蔣志飛往蔣雲面前推了推,哽咽道:「老爺縱然怨我和明瑾,不想管我們娘幾個的死活了,可咱們兒子才這麼點年歲,老爺何苦對他也不聞不問,叫他受盡了旁人的閒氣。若是老爺實在容我們不得,倒不如一封休書把我和女兒攆出去,也好把志飛摘出來,便便讓他認了夫人為母,也免得因著我的緣故連帶了他不被老爺待見我苦命的兒」
蔣雲見她越說越不像個樣了,嚇得蔣志飛也跟著哭了起來,不由眉頭緊鎖,聲氣卻更溫柔了些,歎道:「什麼認夫人為母,胡說什麼?都是誰和你亂嚼舌根了?志飛是你的兒子,難道就不是我的兒子麼?凡事我只有偏著他的,怎會不待見他?就是你們幾個,我又何曾虧待過你們。宋薇那邊有的,你們只有更好,她們沒的,我也想方設法弄給你們。我的心思,你還不明白麼?」
柳氏大哭,看起來又是委屈又是感動:「老爺我何嘗、何嘗不知」
「知道便好,哭什麼呢,」蔣雲給她擦了擦眼淚,看她哭得梨花帶雨的,心念一動,索性讓下人把幾個孩子都帶下去,自把人摟在了懷裡哄:「罷了,往後記住了,像上回那般事,再不可做了。」
柳氏一聽這話哭得更是傷心,邊哭邊把臉埋在蔣雲懷裡:「若不是老爺只惦記著明珠的婚事,半點兒都不為明瑾想,我、我才不會出此下策。」
見她半是埋怨半是撒嬌,蔣雲心裡受用,也不氣了,只哼笑了一聲:「我不念著明瑾?要不要把心挖出來給你看看?我為明瑾和明瑜相看了一兩年了,前些時候本是正要和你說呢。」
柳氏這才收了淚:「老爺是哪家?」
「兵部尚書白言的侄子,名喚白雋,他父親是白言的庶出弟弟,去得早,他自小是跟著白言長大的,如今任著翰林院的庶吉士,」蔣雲笑道:「我看這人做事很有些能力,將來是有出息的。家裡也只有個寡母,明瑾嫁過去,便是能當家做主的。」
「白家倒還勉強,」柳氏聽完卻不甚滿意,挑剔道:「可這白雋到底只是白言的侄子,而且父親還是庶出,家世也太差了些吧?」
蔣雲倒還不糊塗,聽她挑三揀四的,便耐著性子勸道:「雖說明瑾明瑜都是咱們掌上明珠,但在外頭說來,到底她們還是庶出,白雋為人不錯,我看還有好幾家門第稍微差點的有意把嫡出女兒嫁給他,不過他到底在我手下當過幾日差,若聽到是咱們家去說,雖說是庶女,多半也是能成的。」
柳氏一聽竟還要她們去求這門親,更是不樂意了,嗔道:「老爺還說偏著我們,可一遇著事兒就不當真了。若是將來明珠嫁了沈策,咱們女兒卻只嫁了個沒家世沒背景的庶吉士,這叫明瑾還怎麼做人?」
蔣雲聽她心心唸唸還惦記著沈家的親事,不由皺眉:「你不要不分好歹,白雋是我挑了一兩年才看著的頂好的人才,沈家再好,卻是萬萬不肯娶明瑜做正房夫人的。」
柳氏心裡也知道蔣雲說的是事實,一時又不甘,可一時想想,蔣雲說的又有理,只怕錯過了白雋,下一個說的條件更不好,便猶豫了起來。
蔣雲看她心動了,又勸了她幾句,便摟著她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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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在心裡權衡了半宿也沒拿定主意,第二天便索性把這個事與兩個女兒說了。
蔣明瑾一聽便咬著唇,委屈地不肯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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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蔣明瑜更是不悅:「白家怎麼比得上沈家,何況這什麼白雋還不是白家的嫡親兒子。」
她這口氣聽著好似白家和沈家竟是任她挑揀一般,柳氏和蔣明瑾竟也沒阻攔,倒奉了宋薇的令來送喜帖的福嬸在簾子外邊聽到了這一句,又好氣又好笑。
柳氏母女三人一見她便暫停了話題,福嬸也只作什麼都沒聽到,把喜帖遞了過去:「大小姐,三小姐,夫人讓我來和你們說,過幾日是賀國公母親的四十大壽,國公府送了帖子來,夫人讓兩位小姐明日收拾下,一道去道賀。」
蔣明瑾和蔣明瑜點頭應了,又打發了她出去,蔣明瑾盯著她走出院門,才對柳氏道:「娘,白尚書自己有好幾個兒子呢,哪兒能顧得上這個侄子,有前途什麼的,多半是爹在哄您,庶吉士才不過從六品,我不嫁。」
柳氏原本也嫌白雋家沒有家世背景,這會兒更是猶豫了,歎氣道:「只可惜上回的事沒成,要不」
蔣明瑾低頭一笑:「娘,辦法都是人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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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廂母女三人正「謀定大計」,那一頭蔣明珠聽了福嬸學的話不由驚訝,對聶玄道:「我道她們怎麼這麼折騰呢,原來看上沈家這門親事了,想搶了去。」
聶玄看她下定決心回絕沈家的親事後就一掃前幾日的遲疑猶豫,說話間都有些顧盼生輝的風采,心中竟慢慢湧起了一些驕傲和歡喜,這丫頭的性子很是不錯,做了決斷便不拖泥帶水。
一時想得出了神,蔣明珠連喊了他兩回他才笑了笑:「夏蟲不能語冰,你永遠也猜不透一個蠢人的信心到底是從哪兒來的。」
蔣明珠一下子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樂道:「殿下,你有時說話當真風趣。」
她想了好一會兒,還是把刻薄兩個字嚥了下去。聶玄見她歡喜,便也不在意她的打趣,只微微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