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0章 一念數載 文 / 蕭蕭清歌
哭到最後，小龍甚至打著嗝，捂著嘴嗚咽著：「嗷嗚嗚，太可憐了，生死相許，真的是一個生，一個死啊……太慘了……」
月瀾聽到它的話，眉頭皺得更加緊了，生死相許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意思了。
還有……
「阿龍，不許把眼淚摸到我的袖子上。」
月瀾嫌棄地看著它，提溜著它的尾巴就要甩出去。
小金龍一看，瞪圓了眼睛，嗷嗚一聲用尾巴纏住了她的手腕：「阿笙，你、你你你竟然嫌棄我，嗷嗚，我不活了，不要活了！」說完，小東西直接繞著她的手腕就開始打滾，月瀾的眼睛危險的瞇起，開始數數：「三……」
小金龍：不理，繼續滾……
「二……」
小金龍：……
「……」
「嗷嗚，不要啦，我知道錯了還不成！」沒有等月瀾喊出最後一聲，它連忙從月瀾的手腕上躥了出去，爬到牆上，弱弱地貼著，如果不是它肩膀上的龍翼，看起來真的像極了壁虎，月瀾頭疼地看著它，真不知道當初西海龍王把這小東西給她，到底是來當幫手的還是拉後腿的。
她已經懶得歷數這二十多年它的那些事了……
頭疼地揉了揉眉心，睜開眼就看到它尾巴甩了甩，金色的光幽幽一閃，龍臉上的眼淚鼻涕瞬間就不見了。
這才弱弱地看向月瀾：「阿笙？」
月瀾走過去，把它抱了下來，算了，權當養了只寵物。
想到它剛剛露出的金光，低聲警告道：「下次沒有我的允許，不能再用妖力了，知道了嗎？」
「好吧好吧。」
小龍不滿地蹭了蹭月瀾的肩膀，可想到以前它剛開始亂用妖力被一溜兒的除妖師攆著跑的情景時，弱弱地縮了縮脖子，好死不死的，這裡應該沒有除妖師吧？
同時，三里外的一座費廟裡，一個身影蹙然回頭，清澈透亮的黑眸眨了眨：「有妖氣？」
……
月瀾摸了摸它的小腦袋，這才又看向將軍府外，目光落在許少卿的背脊上，又抬頭看了看頭頂的日光，能熬過三日，這人，果然有當年許默的將軍風範，只是可惜，許默一生忠肝義膽，又怎麼可能會接受大酉的女將軍，更何況，她的身份還有些特殊。
說到大酉，月瀾的眉眼微微垂下。
轉身，看來今日並不適合相見……
再說見與不見，其實也沒有什麼多大區別，她只是好奇，當年被她救下來的人，經過二十多年，又會變成什麼模樣，故人，一個很模糊的詞，果然是時間過得太久了，她的心境已經蒼涼到如斯的境地了嗎？
垂眼，就要抬腳。
只是將軍府的門也在這時，慢慢打開。
月瀾回頭，看著先是幾位僕役走出來，繼而迎出了一個身著白袍的中年男子，男子冷峻危險的臉上看不出情緒，只有一雙鷹眸即使過了二十多年依然宛若當初見到般的那麼凌厲，月瀾還未出聲，就聽到掌心裡的小龍，驚呼出聲：「阿笙，是許默那混蛋，是許默那混蛋……」
它連念幾次，月瀾一把摀住了它的嘴，在許默警惕地看過來的時候，一把摀住了它的嘴。
低頭警告地掃了小龍幾眼，它立刻閉上了嘴。
唔，它又忘了。
畢竟她們的身份不一樣，如果讓它看到它的模樣，恐怕會很危險。
可是，它好想光明正大的去見人啊……這樣真的很無聊。
月瀾從它巴巴的豆丁眼裡看出了它的期許，目光落在它的龍角和龍翼上，忍不住摸了摸它的龍角，二十多歲，對於凡人來說，恐怕已經是人生的四分之一，可對於龍族的人來說，恐怕只是幼兒。
嘴角半抿著，目光幽深地落在不遠處的許默和許少卿的身上，這才回頭看向小龍：「你可以試試變身了？」二十多歲，她看著它身上的法力一點點增強，只是還沒有試過，就不知道它可不可以變身？
小龍一聽，臉上露出了狂喜：「真的可以？」
「是。」
小龍一聽，立刻激動地飛了起來，在上空打了好幾個圈，等它再飛落到月瀾的懷裡時，卻是巴巴地看著她：「阿笙，怎麼變身？」
「……」月瀾的腦門上露出一道黑線。
她怎麼知道？
抿著唇想了想：「既然不知道，那等你知道的時候再變吧，這會兒，你還是繼續藏起來吧。」
嗷嗚！
小龍失望地瞪大眼，嚎啕一聲，又飛了起來，把腦袋往牆上亂撞，被月瀾看到一把拽了回來，而在同時，它拼盡了全力把所有的法力都集中起來，龍眸裡立刻迸射出一道光，與此同時，一個三四歲的娃娃，白嫩嫩地幻化出來，金光散去，他落在月瀾的懷裡，驚恐的不知所措。
月瀾怔怔看著懷裡的小龍，眉頭皺了半天。
「真不可愛，還是小金龍比較好帶。」
這麼大一個小娃娃，讓她很不習慣。
小龍反應過來，原本看到自己變身了還很高興，聽到這一句，立刻哭了出來：「不帶這樣嫌棄的啊，你、你你你你你……阿笙，你確定我是你的崽兒嗎？」
月瀾腦門裡又是幾道黑線：「很確定，你不是。你是我撿來的……」
他到底哪裡覺得自己跟他一樣都是龍的？
「……」小龍被打擊了，翻了個身，把小身子縮進月瀾懷裡，再也不肯出來了。
……
「逆子——！」
突然，將軍府外爆發出一道厲聲，月瀾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就看到許默睜著一雙鷹眸，就要拿著劍朝著許少卿砍去，而他身後，一個美貌的婦人立刻握住了他的手腕，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老爺，妾身就這一個兒子了，你要殺，連妾身一起殺了吧。」
許默頓時啞了聲，氣得渾身發抖。
逆子！
他是讓他上戰場的，他倒是好，不僅給他弄回來一個死人，還非要娶一個死人為妻，他到底知不知道那個死人是敵國的公主？他把屍體偷回來，就不怕再引起兩國之間的戰爭？
「爹，求你成全……」
許少卿的聲音已經氣若游絲，可他的眼睛裡卻透著堅毅：「孩兒一定要娶她。」
「你！」
許默的手立刻就要砍去，可是下一刻，卻聽到不遠處的人群裡傳來一陣雜亂聲，他想到自己此刻出來的目的，立刻變了臉色，厲聲看著身後的僕役，「還不把公子拉進去，讓七皇子看到，成何體統。」
「是是……」
立刻有人上前，許少卿跪了三日，早已沒了力氣。
只好把人抬了進去，只是他懷裡依然緊緊抱著女子的屍體，許默鎖著一雙鷹眸，可看著越來越近的人群，大手一揮：「一起抬進去。」
而人剛抬進去，不遠處，一行人朝著他們遠遠行來，高頭大馬，為首的男子凜然而坐，一張俊美絕籌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情緒，墨玉束起髮絲，只有幾縷垂在臉側，卻更加襯得一張臉彷彿鬼斧神工一般，他緊抿著唇，一雙幽綠的眸恍若暗夜裡的流光，冷漠無情，彷彿要把人死死吸進去一般。
月瀾有些恍惚地看著，大腦裡一片空白。
她歪著頭，彷彿有些不相信，只能那麼呆呆地望著他的綠眸，水晶石一般，晶瑩剔透，他緩緩而來，就像是一場夢……時間太久，久到她根本沒想到會在這一刻看到，她的呼吸幾乎停滯了一般，只能癡癡地看著，手上的力道莫名一鬆，小龍差點就掉在了地上，他驚恐地瞪大眼：「阿笙，你要謀殺麼？」
他的小手緊緊攀著她的衣襟，可她沒有看他，她的視線越過無數的人鎖在了那個緩緩行來的男子身上，她像是被蠱惑了一般，朝著他走去，他挨得她極近，所以，他能夠清楚的聽到她的心跳聲。
「噗通噗通……」
小鼓一樣的敲著，可她的表情分明是他沒有看過的。
她似乎是高興的，可眼底的水光卻帶著一種哀傷……
他忍不住喚了聲：「阿笙。」
月瀾朝前一步步走著，每挨近一步，她就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快一分，等到了最後，她幾乎能感覺自己的心要從心口裡跳出來一般。
可就是這樣離得太近，她的激動卻伴隨著惶恐。
她怕，怕眼前的只是一場夢，一場虛幻一場的夢……
她怕極了自己一碰觸，他就會像無數次夢裡出現的那般消失不見，再也找不回來。
……
她一步步朝前走，而在男子行來的相反的方向，一道御劍而過的身影呼嘯著醒來，黑漆漆的眸仁裡閃著異常興奮的光，可前方突然從角落裡走出了一道血紅色的身影，背對著他，緩緩而行。
他想轉彎，卻已經來不及。
他念了個符咒，可竟然這會兒失靈了……
他哀嚎一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連同他腳下御行的劍，就這樣直接撞了上去。
聽到身後的聲音，月瀾和小龍這才從各自的思緒中反應過來，如果這要是往日，她們一定能躲開，可偏偏一個大腦裡一片空白，根本忘記了自己是誰，另一個，則是完全被她這表情驚呆了。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