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七十三章 求和公主 文 / 景蘭
這是一處隱秘而華麗的所在,一個女子的身影隔著一窗白色的紗簾若隱若現,而在女子對面,是一個俊秀的少年。
「母妃,這次若是老五回來,經此一役的戰績,父皇很有可能會把兵權的一部分交給他。這可如何是好?」
「我也因為此事而煩惱呢,不過我問了大哥,大哥說了,這件事情,還是要找你外曾祖父。趁著這個機會,你去找你外曾祖父吧,在他面前多多表現一番。討了他的歡心,對你以後登基之路絕對有極大地好處。」
「是的,母妃,孩兒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少年低沉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堅定的味道。對著女子問了安道別之後,便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一輛不甚華麗的馬車,從宮中出發,朝著驪山的青雲道觀緩緩駛去。而一樁驚天密謀,也在悄悄進行。
名言覺得,自己的主子似乎越來越可怕了。
作為主子的貼身太監,從小便一直伺候在主子身邊,這此去邊境結局叛亂,他自然而然的隨著主子一起去了。自從主子和公主之間鬧了矛盾,主子的脾氣就越來越差。有時候他在一旁看著,都覺得心驚膽戰。好像從那次狩獵之後,主子身上的功力就越發深厚了,有時候只需要輕輕一揮手,周圍的東西就會在瞬間變得粉碎。他曾經親眼看到過一個端茶的小宮女不小心弄髒了公主送給主子的衣衫,主子瞬間暴怒,一掌便將那小宮女擊斃。
主子的性格雖然陰晴不定,但是對待下人向來還是寬厚的,頂多是將犯錯的宮奴責罰一下。可是那一次,僅僅只是因為弄髒了衣袖,主子便殺了人。名言只覺得每天都過的膽戰心驚,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便被主子取了性命。他相信,哪怕他跟了主子這麼多年,主子要殺他,絕對不會皺一下眉頭。
而這次在邊疆,主子變得更加的殘暴嗜血。第一次設計韓日國主動開始攻擊,主子早早就設下了一個甕中捉鱉之計,最後一把火,將幾千韓日國的士兵燒死在了那個封閉的小山坡下。隨行的副將和先鋒看著那血腥的一幕都不忍地閉上了眼,主子卻只是冷冷一笑,淡淡說了一句斬草除根。
本來憑借主子的能力,這場戰爭最多十天便可以解決。可是主子似乎不想回京,故意和那些韓日國的人周旋,玩著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會故作敗象,讓韓日國以為勝利在望;然而下一刻,迎接他們的便是死亡的深淵。主子似乎對此事樂此不疲,直到遇到那個女扮男裝混入軍營的韓日國公主——蘭雅。
那是一個長的雖然漂亮,卻冷漠高傲的有些過分的女子。聽說這次韓日國出兵的很多計策,都是這個公主暗中策劃的。名言想,主子之所以看上那個女人,是因為蘭雅和公主有些類似吧。只不過,公主的冷漠淡定看在他眼中是怎麼看怎麼順眼,那個蘭雅,卻總是讓他喜歡不起來。
可是,主子似乎對那個女人很好。
因為那個女人,主子答應了韓日國的求和;也因為那個女人,主子答應了和親的事情。
可是,主子愛的不是公主嗎?為什麼,還要答應那個高傲的女人,帶她回雲翳的皇都?
名言心中困惑,卻不敢多說什麼,現在的主子,比以前更加陰冷難測,他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只希望主子和公主的冷戰快點結束,他和千草,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
回京的道路上,名言不停地祈禱著。然而在主子一個凌厲的眼神下,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去伺候那個讓他討厭的蘭雅公主。
三日之後,韓日國使臣和蘭雅公主隨著五皇子淳於慎雪到達雲翳京都。景帝下旨晚上設宴,接待遠客,宣五皇子即刻入朝覲見。
朝殿之上,淳於慎雪一身未換下的戎裝,絕世的容顏經過一番戰役,多了一份沉穩肅殺的味道。十三歲的少年,隱隱褪去了青澀,變得成熟穩重了起來。讓大殿之上的景帝看的大為讚賞。
「兒臣參見父皇!」
「免禮,起來吧!」難得地露出笑容,景帝點了點頭,溫聲開口。
「兒臣幸不辱命,帶來韓日國的求和國書,還望父皇過目!」
淳於慎雪單膝跪地,手捧一紙金色書筏,隨侍的太監走上前取過,呈給了景帝。景帝翻開看了看,確實是蓋有韓日國國璽的求和書。
「我兒這次立了大功,朕甚為滿意。不知我兒可要什麼獎勵?」
景帝心情大好,對著淳於慎雪開了金口,看他這個樣子,似乎不管淳於慎雪要什麼都可以大方賞賜給他一樣。此話一出,朝中的各人無不變了臉色,相互竊竊私語起來。而尤其是一旁的淳於巍敏,眼神微斂,不由自主地握緊了雙手。
「能為父皇解憂是兒臣的榮幸,又豈敢隨意邀功。兒臣還有一事,要稟告父皇。」
「哦,什麼事情,說來聽聽。」
「兒臣在領兵去韓日國的途中,先派去了五萬精兵,只因兵部尚書吳大人說了,他隨後便會調派另外五萬驍勇善戰的步兵前來為兒臣助陣。可是,兒臣的人在邊境等了許久,人沒有等到,反而截下了一封密信。」
說著,慎雪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信封,眼神淡淡一邪,對上旁邊淳於巍敏驚詫的視線,慎雪的臉上閃過一抹莫名的深意。而那殿下的兵部尚書,早就濕了一身冷汗,神色也變得慌亂起來。
景帝的臉色威嚴,沉聲道:「拿上來!」
直到看完那信上的內容,景帝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陰沉,朝堂上忽然靜的一點聲音都沒有。眾人提心吊膽的看著景帝的神色,變得大氣都不敢一出。
「吳楠,你有什麼話說嗎?」
啪地一聲,景帝狠狠地將那封信摔在了地上。兵部尚書吳楠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哭喊道:「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濫用職權,擅自將朕派往邊境的五萬騎兵全部換成了老弱病殘,而且還剋扣了武器和馬匹。吳尚書,你是想讓我雲翳在小小的韓日國面前失了面子,吃下敗仗嗎?你這樣做,到底是何居心!」
「這、這、、、、」
吳楠的頭上冒出細汗,卻根本無法找到理由辯解,他是想不到做的那麼萬分隱秘的事情居然會被人給發現。一時間心裡慌亂無措,求救的目光轉向了一旁的左相。可惜的是,左相根本就沒有抬頭看他一眼,倒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偏過了頭。只是,那眼角的餘光,卻帶著一絲陰冷,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吳楠心中一顫,竟是再也無法,伏在地上顫抖不已。
「吳楠,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回陛下,這些年兵部軍費緊張,臣,臣想著五殿下英勇無敵,定會戰勝歸來,想著這些老兵也應該足夠了。所以才,才、、、、、」
「父皇,兒臣有話想要問問吳尚書大人!」
「准了。」
淳於慎雪微微一笑,轉過身來看著地上的吳尚書,輕聲道:「吳尚書,你說兵部經費不足。可是據我所知,國庫每年都會撥下十萬兩銀子給兵部,不知道吳大人,將這些錢用到什麼地方上去了呢?」
「這,我、這、、、、」
「吳尚書,你這些借口實在是太過荒謬了,你以為父皇是什麼人,能夠這樣簡單的被你愚弄嗎?」
慎雪的語氣驀然變得陰沉凌厲起來,然後忽然轉身跪下朗聲道:「父皇,兒臣以為,不過是某些人看兒臣不順眼,不想兒臣取得這次的功績而故意布下的詭計罷了。不過兒臣幸不辱命,總算沒有做出有辱雲翳王朝的事情來,至於某些宵小之人,兒臣還不屑與他們計較。」
淡淡的視線掃過身邊的某人,慎雪眼中閃過一抹嘲諷,此刻的他明顯處於上風,沒有任何人願意為吳楠出頭。哪怕許多人都心知肚明,這次的事情明顯就是左相和淳於巍敏所為,想要讓淳於慎雪最後葬身於邊境不能歸來罷了。只是沒有想到最後他們的計劃失敗了,反而讓淳於慎雪掌握了先機。而吳楠,不過是他們捨棄的一顆棋子罷了。
景帝威嚴的目光掃視過眾人,最後落在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吳楠身上,冷聲道:「即日起罷黜吳楠兵部尚書一職,貶為平民,由五皇子淳於慎雪接任兵部尚書一職。此事就此作罷,退朝!」
散朝之後,淳於慎雪忽然走向有些陰沉的淳於巍敏,絕世的容顏上帶著淺淺的笑意。
「四皇兄,這次能夠順利得到兵部尚書,拿到那份兵權,可是要多謝了四皇兄的『幫忙』了!」
淳於巍敏臉色一白,僵硬道:「哼,別得意的太早了,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兵部尚書之職,你也依舊不是我的對手!」
「是嗎?那我們就走著瞧了!」對他的挑釁不以為意,慎雪淡淡一笑,絕世容顏傾國傾城。一時間,竟讓人無法逼視。
看著漸漸遠去的身影,淳於巍敏狠狠地握緊了雙手,眼中劃過一抹陰冷的微光。
淳於慎雪,你等著,本殿下絕對會扳回一局。到時候,我看你還敢不敢這樣猖狂!
躊躇的腳步,來來回回,慎雪站在清泠宮門口,忽然有些望而卻步。原來,他在她面前,永遠也做不到若無其事。不管面上裝的多麼淡然平靜,他的心裡,對她永遠都是止不住的想念和渴望。
可是,她卻也是他,永遠可望而不可即的夢想。
「慎雪,你要在那裡,站到什麼時候?」
終是忍不住打開殿門,月清泠看著不遠處修長的少年身影,淡淡開口。看似清冷的眼神中,卻有著隱藏的思念和激動。她終是放不下他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雖然和雲少卿在一起,卻總是心中難安。一直擔憂著他在戰場上的安全,如今他安然歸來,她卻遲遲等不到他。卻不想,卻看到他在門口徘徊的身影。
「皇姐。」
門口的少年,燦爛一笑,那無盡的苦澀都被吞嚥,只會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現在她的面前。
「我回來了,皇姐。」
清泠宮內,兩人靜坐無語。卻始終四目相對,凝視著對方。月清泠忽然覺得,那個乖巧聽話的少年,彷彿已經只是記憶中遙遠的身影。他變得高了,也黑了;絕世的容顏,帶著以前沒有的堅毅陽剛,竟隱隱多出了一股男子漢的味道。不知道什麼時候起,他似乎已經不再是昔日那個稚嫩幼童,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他也會離開她,有自己的想法,做他想做的事情。她自以為最瞭解他,卻從來都沒有認真的看過他,那個為她付出一切,一直以來隱忍壓抑的少年。
她果然,才是最最無情的那個人。
淳於慎雪也細細的看著她,看著自己此生最深的眷念,她好像有些瘦了,是那個雲少卿虧待她了嗎?她的神情依舊是清冷淡漠的,沒有一點陷入愛情之中女子該有的甜蜜溫柔的樣子。看樣子,皇姐是不是也沒有多麼喜歡那個傢伙?還是因為,不管是怎樣,他的皇姐,都是這樣冷冷清清,毫無情緒的樣子?
「聽說你這次立下大功,父皇讓你做了兵部尚書一職?」
「是的,皇姐,只要我們手上有了一定的兵權,才會有與他們對抗的實力。」
慎雪笑了笑,神色中多出一份嚴肅。月清泠看著他那副熱衷的樣子,張了張口,卻沒有說什麼。想了想,又繼續道:「聽說,你還帶回來一個公主?」
說到這裡,月清泠心中劃過一抹異樣的彆扭,慎雪也有喜歡的女子了,她應該高興才對。可是,為什麼心中的感覺這麼奇怪。搖了搖頭,將心中的異樣驅除,淡淡道:「對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慎兒,可喜歡她?」
淳於慎雪臉上倒沒有露出什麼尷尬之色,神色如常道:「蘭雅是個奇女子,倒是有些機智和才幹,雖然有些恃才傲物,憑她的才能,倒是有那個資本的。這次帶她回來,便是為了和親一事。韓日國雖然是個小國,但是若是有了對方的幫忙,對我們來說,也算是如虎添翼。」
慎雪的語氣中有著淡淡的欣賞,或許連他都沒有察覺,月清泠卻感覺到了。心中驀地一沉,慎雪對別的女人從來都是不屑一顧,而對這個蘭雅公主卻是如此大加讚賞,他是真的開始對別的女子動了心嗎?
「是嗎?聽慎兒這樣說,倒是一個極為聰慧的女子。有機會,我倒想看看。」
月清泠都沒有感覺到,自己的聲音裡面帶上了微微的怒意,那平靜的眼神裡面蕩起了絲絲波瀾。
「今天晚上父皇就會設宴招待韓日國的使者,蘭雅也會到場,到時候皇姐便可以看到她了。」似乎沒有感受到月清泠的怒意,慎雪回答得一臉平靜。
低垂著頭,月清泠莫名的覺得有些倦怠。
「是嗎?那我倒要好好瞧瞧了。慎雪,我累了,你回去吧。」
淡淡下了逐客令,慎雪眼神閃過一抹失望,卻還是點了點頭,「那皇姐,晚安。」
看著那個遠去的身影,月清泠忽然覺得有些懊惱。怎麼會變成這樣呢,她明明是想問他好不好,戰場上有沒有受傷,可是一出口,卻是如此生疏的客套。
他們之間,為什麼會忽然越走越遠?曾經那麼親密熟悉,宛如一體,而今,各自帶著面具,即使在乎也表現得如此淡漠疏離。
慎雪,難道一定要我愛你,一切才會恢復如初麼?
為什麼,我們都要如此為難彼此?
傍晚時分,皇宮之中燈火輝煌,文武百官齊聚一堂,景帝攜帶後宮眾妃子和膝下子女,悉數到場。景帝位於首座,其下左邊是皇子們的位置,右邊是妃子們的位置。而在景帝下面稍稍偏右的中間,卻有著一個較為特殊的位置,眾人皆知,那是景帝對於四公主的獨寵。能坐到那個位置的,除了四公主淳於清泠,再無他人。更何況如今景帝身邊只剩下這最後一位公主,自然是格外偏頗疼愛了。
眾人坐定,那司儀的太監看準時間,便高聲唱諾道:「雲翳王朝景帝陛下宣韓日國使臣及蘭雅公主覲見!」
隨著司儀的話音剛落,殿外忽然冒出了一種淡雅迷人的香氣,這香氣撲鼻卻不膩人,只會讓人更加想要聞嗅一番。而伴隨著這股香氣,一個白衣錦服的華貴少女出現在眾人面前。那少女雲鬢梳高,卻並無任何金銀裝飾,只戴了一隻白玉簪子,卻不顯得樸素,反而給人一種出塵高雅的感覺。少女的一張面容生的極美,粉面桃腮,一雙盈盈如水的雙眸仿若含情,卻絲毫沒有媚俗之態,眉宇間隱隱有傲色。那少女眉目如畫,一襲白衣勝雪,竟好似那凌波仙子一般。眾人只覺得,在看到那少女的一霎那,便想到了他們雲翳的第一美人,四公主淳於清泠!
一樣的出塵脫俗,恍如謫仙。只是,眼前的蘭雅公主多了一分高傲之態,讓人覺得高不可攀。而他們的公主,卻是溫柔如水,讓人心生嚮往,難以忘懷。
「韓日小國蘭雅,參見雲翳皇帝陛下,陛下萬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