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 都市小說 > 雙生亂

《》章 節目錄 第七十二章 亂局 文 / 景蘭

    遠在赤炎的司弦月,在與赤炎大皇子烈狂談成交易,一切都穩定了之後,忽然收到一隻來自雲翳的幻鴿。幻鴿上面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只是寫了兩個字,速歸。

    然而就這樣兩個字,卻讓司弦月興奮得一夜難寢。他早就不想帶著赤炎這個鬼地方,對於他來說,這個地上是他人生中最失敗的見證。他巴不得早早離開這裡,回到雲翳和淳於清泠那個冰塊一樣的女人鬥嘴。

    囑咐了手下的人,完成了最後的一些後續工作,司弦月和寒月一起,踏上了回去雲翳的道路。兩人用上了幻術,不過短短三天,便到了雲翳都城,他們隱居的竹林小築裡。司弦月朝著竹屋走去,寒月常規性的隱身不見。打開房門,讓司弦月感到訝異的是,早就等候在竹屋裡面的,並不是淳於清泠,而是他們的二宮主,淳於慎雪。

    「二宮主,為何你會在這裡?」

    面對這個和淳於清泠幾乎一模一樣的少年,司弦月心裡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他一直都知道,淳於慎雪只有在淳於清泠面前才會乖巧聽話,像個天真的少年。而一轉身,則是一隻精明狡猾,高深莫測的狐狸,有時候他倒不是很想和他打交道。還好,長生殿的事情,一直都是淳於清泠在負責,他們之間,倒沒有什麼大的交集。

    「是我發的召回令,自然是我在這裡。」

    淡淡地抿了一口酒,淳於慎雪老神自在地坐在椅子上,眼神幽深。司弦月皺眉,臉上有些不高興,虧他還那麼積極地趕回來,原來,根本就不是那個死女人的意思。

    「那幻鴿是你發的?叫我回來,有什麼事?」

    慎雪自嘲一笑,忽然神色有些悲憫,望著夜空淡淡的月色,低低道:「我要離開一段時間,這個時候,皇姐的身邊就靠你了。」

    「什麼?你要離開?」

    這一次,司弦月倒是真的吃驚了。淳於慎雪喜歡粘著淳於清泠,這麼多年來他們都是知道的。兩個字同吃同睡,幾乎是形影不離的狀態。在司弦月看來,淳於慎雪有著嚴重的戀姐癖,不允許別的男人輕易靠近她,對於淳於清泠強烈的佔有慾簡直讓人心驚。還有他看著淳於清泠的眼神,如果不是因為他們是姐弟,司弦月幾乎就要以為那個小子在看自己最愛的女人。

    不過,司弦月還是覺得淳於慎雪格外奇怪,也格外危險。挑了挑眉,司弦月道:「這不需要你提醒,我自然會保護好她。」

    看著司弦月那般的神色,淳於慎雪忽然古怪的笑了,「司弦月,你喜歡我皇姐是不是?」

    砰的一聲,司弦月手上剛剛碰到的茶杯跌落在地,手忙腳亂地將茶杯撿起來,司弦月看著淳於慎雪那似笑非笑,略有嘲諷的眼神,心中忽然冒起一股不知名的火氣。

    「你,你胡說什麼!誰稀罕那個冰塊一樣的死女人!」

    司弦月紅了眼睛,一張女子般妖媚的容顏也染上了三分怒色,分外美麗。淳於慎雪並不為他的怒氣所動,看著司弦月,忽然覺得有些羨慕。有時候,無知其實就是幸福,就像這個看起來精明卻無比單純的男人,至今都不知道自己對另外一個人的喜歡。可是正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沒有那麼多煩惱吧。不過,慎雪忽然邪惡一笑,憑什麼就只有他一個人承受這樣的痛苦呢?要是有人陪著他一起痛,這樣子,自己也會好受一點吧?

    「想狡辯否認嗎?我們的大祭司大人?如果不是因為喜歡我皇姐,急著要見到她,你會因為這麼一紙幻鴿的信息,就這樣急急的趕回雲翳嗎?不過說真的,有時候我都不知道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在裝糊塗。也對,連自己的心都不敢直視的傢伙,不過是個只會裝傻逃避的懦夫罷了!」

    「你,你才是懦夫,你全家都是懦夫!」又羞又急又氣的司弦月,猛然吐出這麼一句,隨即立刻後悔起來。雖然飄零宮並沒有什麼等級尊卑,不過對於他們來說,族長的威嚴和尊重是世代相傳的。當下愧疚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那個意思,褻瀆族長尊嚴,司弦月會自己去刑殿領取刑罰。」

    然而淳於慎雪只是哈哈大笑起來,他笑得那麼肆意,彷彿從來沒有這樣痛快過一般。司弦月看著他這異常的表現,心中忐忑,卻也同樣為他所說的話心驚慌亂。他難道真的喜歡上淳於清泠那個死女人了嗎?仔細想想,他很喜歡和她在一起,哪怕總是被她取笑,見面的時候似乎總是和她在鬥嘴。他卻覺得很快樂,只要一看到她,他做事情就特別有精力。這次去赤炎,他也很想她的,可是離開了那麼久,那個死女人都沒有給他一次問候。彷彿遺忘了他一樣,讓他心裡很難受。因此看到那只幻鴿,他還以為是淳於清泠,興高采烈的趕回來,卻居然是這樣一個結果。不得不承認,那一瞬間的黯然,讓他的心像是沉到了谷底一般,那麼的失望。

    這樣心煩意亂,患得患失的感覺,就是喜歡嗎?司弦月疑惑了,不過有一點他很明白,淳於清泠主宰了他的喜怒哀樂,他的情緒,似乎一直都圍繞著淳於清泠對他的態度而變化。如果這樣就是喜歡,那麼喜歡那個死女人,似乎也不錯。

    從一開始的惱怒,困惑,頓悟和最後的肯定,司弦月心中悄悄升起一抹暗喜。然而,他的這份喜悅剛剛竄上嘴角,便被一旁一直觀察著他的淳於慎雪給打破了。

    「大祭司,你知道嗎?我也喜歡著一個女人,不,應該是狂熱地愛著一個女人。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看著淳於慎雪有些狂亂古怪的神色,司弦月心裡的不安越來越大,總覺得,他似乎要知道什麼難以讓人接受的事情了。果然,就在下一刻,他便驚恐地張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笑得眼角都溢出淚珠的絕世少年。

    「你知道嗎?我用我的生命,在愛著我的皇姐。可是,不管我有多麼愛她,她也不會愛我。你說,我可不可悲,可不可悲?」

    他愛的人,居然是他的姐姐!難怪,以前的種種疑惑在這一刻得到了解答,原來,淳於慎雪不是什麼戀姐癖,他只是愛上了自己的姐姐而已。所以,才會那麼的看著她,所以,才會不准任何男人接近她。即使對於表兄妹結婚這些事情司空見慣的司弦月,也依舊覺得難以置信的震驚。看向淳於慎雪的眼神裡,除了複雜驚愕,也有淡淡的憐憫。

    可是,淳於慎雪看到他眼中那抹同情,卻只是冷冷的笑了笑,「你也別同情我,我們都是一樣的人。都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可惜的是,就算你與她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你也別抱著任何僥倖之心了。我皇姐,她已經有了喜歡的男子,那個人恐怕你也認識。神醫世家的少主,雲少卿。怎麼樣?發覺自己喜歡上了一個人的心裡很快活吧?可是,馬上就在下一刻知道那個人早就有了喜歡的對象,你心裡是什麼感覺呢?難過,震驚,悲傷,還是黯然?司弦月,你的心會痛嗎?會有像我一般幾乎都不能呼吸的麻木不堪,宛如行屍走肉嗎?」

    如果不能,是因為愛得不夠深。而我,卻因為宛如賭徒一般投入了全部的感情,而在這一刻,血本無歸。

    「司弦月,因為我覺得一個人太累,所以,讓你也體驗一下這樣的滋味。你說,我們有多痛苦,雲少卿是不是就有多快樂?真是嫉妒他啊,嫉妒得恨不得毀掉他,可是,卻偏偏不能。」

    說著,淳於慎雪的神色已經變得迷亂,他拿起桌上的酒壺,狠狠地灌了一口,絕世的容顏之上,竟是一派猙獰。

    而司弦月,只是呆呆地看著他,似乎也一樣麻木了。

    瞬間從天堂掉到地獄的感覺,也不過如此。

    淳於慎雪,你真是個魔鬼。

    他的愛情剛剛開始,便已經走到了結局。那瞬間的喜悅只是停留了短短幾秒,便已經湮滅在這個少年惡毒的話裡。只是因為他痛,所以也要別人陪著他一起痛,甚至,更痛。

    可是這一刻,司弦月卻無法恨他。同是天涯淪落人,淳於慎雪所承受的,比他要多得多。

    司弦月走到桌子旁邊,也拿起旁邊的一壺酒,狠狠地灌進嘴裡。

    「如你所願,我的確很痛,你該高興了。鏡花水月一場空,這就是你要我去承受的感覺嗎?你又在可悲什麼,至少,你陪在她身邊十幾年,對於她來說,你是重要特別的。而我呢,不過是一個下屬,對她來說,可有可無。」

    是啊,他對她來說是重要的,特別的,可是,依舊只是弟弟而已。那麼,他又有什麼值得高興的呢?他要的,根本就不是那些,一切,也就毫無意義。

    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淳於慎雪無聲無息地低喃,低垂的長睫,遮住眼中一閃而逝的冷光。

    他,絕對不會就這樣放棄。將所愛拱手讓人,絕對不是他淳於慎雪的作風。雲少卿,你等著,一切,才剛剛開始。

    景帝二十四年,西北地區的附屬國韓日國遭遇百年難遇的旱災水災,數萬民眾因為糧食與房屋的事件發生了暴亂,韓日國忽然在雲翳邊境出兵,公然搶奪雲翳國的國土糧食。景帝為此大為震怒,朝廷之上,五皇子淳於慎雪主動請纓,願意帶兵出使韓日國,解決邊境紛亂。景帝允,封四皇子淳於慎雪為平疆大將軍,封鎮南王世子軒轅宇為先鋒,領兵十萬,於次日遠赴韓日國。

    當聖旨送來桃夭宮的時候,月清泠在一旁,也剛剛知道了這個消息。原來,這就是慎雪要做的事情,隱瞞著她,希望她不會怪他的事情。慎雪,這就是你說的要好好地平靜一番嗎?

    翌日,沒有道別。實際上,慎雪從在朝廷上主動請旨那日起,便沒有回來過。月清泠心中難免失落,可是,既然他想這樣,便由他去吧。只希望,他能夠平安歸來。那個時候,他們之間,會不會恢復如初?

    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月清泠走上城牆,看著那個一身戎裝,依舊不減風華的少年,忽然覺得這一回首,竟是彷如百年身。

    日子似乎有了改變,又似乎和往常一樣。慎雪離開的這段時間,月清泠有司弦月的幫忙,一起發展長生殿的事務,加上雲少卿的幫忙,日子過得也算是充實。

    司弦月再次見到雲少卿的時候,心中已經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那個男人無疑是優秀的,與他不同,即使和月清泠站在一起,他也不會顯得黯然失色。還沒開始便已經結束的愛戀,原來深埋在心底的感受,竟是這般苦楚。尤其是看著雲少卿那般幸福的笑臉,司弦月忽然有些明白那日,淳於慎雪所說的嫉妒。讓人幾欲發狂失去理智的嫉妒,卻因為他身邊的那個女子,不得不苦苦壓抑。淳於慎雪逃了,而他,卻必須忍受著每一天內心的煎熬。如果不是因為那日他讓自己明白了自己的心,他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果然,無知便是幸福,然而他卻逃不過。他把他從赤炎叫回來陪在淳於清泠身邊的目的,不就是如此麼?

    無奈苦笑,司弦月看著面前仔細討論,看起來分外和諧的兩人,只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根本無法融入其中。

    原來,這就是不被她在乎的感覺,除了痛,便是麻木。

    景帝二十四年秋,歷經三個月的邊境叛亂終於被平息,韓日國主動投降,簽訂了兩國和平條約。韓日帝君為表誠意,獻上其唯一的女兒,韓日國的第一美人——蘭雅公主,願意與雲翳聯姻,並派遣使臣前往,以後歲歲朝貢,和平共處。

    隔日,五皇子淳於慎雪帶領十萬將士,一兵不損,即將踏上返程之路。

    歸來之際,京都一片風起雲湧。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