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八十四章 最後的謎底(萬更必看) 文 / 景蘭
月清泠微微一笑,低聲開口,也不管身邊的孩童聽沒有聽見。幾個月來一直緊繃低落的情緒,終於有了放鬆。想著可以救醒慎雪,她的心裡就止不住的歡愉和激動。
難怪天山難尋,世人只知,山,便是高高在上。可是,誰也無法想到;這傳聞中的天山,竟然是在地底,這世人為之爭奪的寶物,竟是被他們踩在腳下!
月清泠按捺住激動的心情,朝著湖中走去,大片大片的天山雪蓮潔白而又美麗,看起來聖潔無比。月清泠飛身到半空,從上而下俯視。發現這一片區域極大,看上去都是雪白晶瑩的一大片,可是放目而視,卻沒有一點金色的存在。月清泠不死心,繞著這片雪蓮生長的地方繞了一圈,卻還是沒有找到那金蓮的影子。
「你在找什麼?」
「這裡的雪蓮,只有這一片地方生長嗎?有金色的嗎?」
月清泠下了地,急急問道。男童點了點頭,「我在雪村這麼久,只看到這個地方會長這樣的花,至於你說的金色的,也是有的。不過那種金色要隔好多天才會盛開一次,而且半個時辰便枯萎謝掉了。」
聽到男童的話,月清泠鬆了一口氣,原來是這樣,只要有金色的就好。證明傳聞是真的,那樣,慎雪就會有救了。
「可是,這金色的雪蓮到底是在什麼時候盛開呢?」
「我也不知道,不過我記得金色的盛開那天,天上的月亮很圓。而且上一次盛開的時間也有些久了,應該就在這幾天了吧。」
不確定地開口,小男孩雖然常年生長在這裡,然而對世事懵懂無知,也不知道怎樣計算時日。月清泠想著今天已經是初九,月亮很圓的日子,也許是每月的十五也不一定。不過既然快了,這幾日,她便要守在這裡才行。
想了想,既然已經找到了天山雪蓮生長的地方,那麼,暗衛和司弦月他們就可以不用繼續尋找了。她必須回去與他們商量,並且要一起搬進這裡一直等著才行。
月清泠深深地看著眼前一臉單純的雪發孩童,用一種商量的語氣道:「我能不能帶兩個人到你家裡,一直等到那金蓮盛開?等我們拿到金蓮,馬上就走,不會打擾你很久的。」
「可以啊,我喜歡人多,不要一直都只有小蟲子陪我。」
絕世的容顏浮現一絲落寞,赤瞳裡面也溢滿了黯然。這樣一個小小的孩子,一直以來都只有一隻小貂兒陪伴,因為太過孤獨,所以,有人願意陪著他說話,他就很開心了。月清泠一時間有些感歎,幸好,這個引路者是這樣單純的一個孩子,否則的話,此行不知道還要走多少彎路。
「謝謝你,他們是很好相處的人,不會讓你為難的。」
月清泠臉上露出一個真誠的笑意,看著男童繼續道:「你有名字嗎?我總不能一直你啊你的稱呼你哦。」
最後一句拗口的話,到讓月清泠嘴角的笑意加深。男童也皺起了他那雪白的眉,落寞道:「我沒有名字。」
「那叫小路可好?謝謝你為我指路,也希望,你以後能夠找到自己的路。」
略一沉吟,月清泠緩緩開口,她是真心的感謝眼前這個孩子,所以這才對他格外心軟。
「好啊,從今天起,我就有名字了!我叫小路,謝謝姐姐。」小路顯得很高興,抱著雪貂扔來扔去的,聽著小貂兒求饒一般的唧唧聲,玩的不亦樂乎。
月清泠回到雪洞的時候,雲少卿和司弦月已經焦急地守在門口,她出去的時間太久,再加上這個時候天色很晚,所以難免擔憂。司弦月一看到她,眼中的怒色更甚,月清泠搶先開口,阻止了他的責罵之語。
「我找到天山了。」
說著,將小路送給她的雪蓮拿了出來,滿意地看著他們兩人臉上的驚喜之色。
「這是在哪裡找到的?」
司弦月激動地開口詢問,月清泠微微一笑,「我們進去說話吧。」
石洞裡面的溫度很暖和,月清泠放鬆了神經,將遇到小路的事情對他們一一道來。最後道:「明天早上我們便搬去小路的家裡吧,雖然我猜測是十五,可是也並不能完全確定。我們就一直守在那裡,直到金蓮盛開。」
雲少卿和司弦月自然是點頭同意,一夜安眠之後,司弦月便去吩咐暗衛停止搜索,雲少卿將石洞裡面的東西收拾好了放進馬車,一行人朝著那地下之洞駛去。為了以防萬一,月清泠將所有的暗衛都安排在那片森林周圍守著,形成防禦之勢,阻止旁人進來。
而小路,早就抱著雪貂站在洞口處,等著他們的到來。
一輛華麗的馬車,駕車的人是司弦月,等到三人下了地,月清泠走到小路面前。小路赤瞳裡面浮現出淺淺的笑意,好奇地看著雲少卿和司弦月兩人,眼神裡卻沒有防備。
雲少卿和司弦月一見到他,都是微微一愣,這孩子,和那手札上的異獸,果然長得很像。小路很會察言觀色,見這兩個高大俊美的男子只是有些驚訝,並沒有恐懼厭惡之色,心裡也高興起來。
兩人對著小路露出一個溫暖和善的笑容,雲少卿和司弦月分別拿出一盒糕點和一袋乾果送給他。卻被他懷中的雪貂一個躍身奪了去,小路面露惱色,身形極快地抓住了它,呵斥道:「小蟲子,看來今天你又皮癢了!」
小貂兒抱著頭,大大的眼睛忽閃忽閃,可憐兮兮地求饒。月清泠看著這一幕,與雲少卿和司弦月相視一笑。
好久,沒有這樣放鬆了。
四人一貂墜入了地底,看著這地底宛如世外仙境一般的景象,大片大片盛開的雪蓮,都是心神一蕩。終於找到了傳說中的天山,這一片雪蓮之地,是如此夢幻美好。雲少卿和司弦月都不用自主地看向了月清泠,她的眉宇有著淺淺的笑意,一掃之前的憂愁和心事重重,變得輕鬆愉悅。
她,很開心吧,能夠救活慎雪。一時間,兩個人的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小路雖一直說這裡是家,其實裡面除了大片大片盛開的雪蓮和空曠的地面,什麼也沒有。就連他睡覺的地方,都只是湖邊的一塊大石頭而已,更別說什麼被子衣物一類的東西。在遇到月清泠之前,小路一直都是過著茹毛飲血的獸人生活,而且他的體質獨特,從不感到寒冷或不適。然而對於月清泠他們來說就不行了,找了三塊長而乾淨的大石,將馬車裡面的棉絮被套拿了出來鋪好,也算是一個臨時的住處。由於小路說金蓮可能就會在這幾天盛開,四人便開始了輪流守夜的生活。時刻關注著雪蓮生長的動向,以免錯過了盛開的時機。
這樣的日子,就這樣過了八天。這一晚,正是十五,幾人都提高了警惕,分為四方守著。從早上一直熬到了夜晚子時,四人都睏倦不已,卻依舊不敢放鬆,直直看著湖中。
「清泠,你先去休息一會吧,這裡我們看著就好。」雲少卿終是不忍心她這樣操勞下去,月清泠的臉上透露出疲憊之色,雙眼之下也有著淺淺的青色。其實他自己和司弦月,小路又何嘗不是這樣,只是因為他們都是男人,精力較好。而小路又是個怪人,即使是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是精神如常。
月清泠搖了搖頭,她不想錯過一絲機會,於是拒絕道:「不用了,我還挺得住的,少卿,你也忙了許多天了,先休息吧。」
「既然你都不去休息,我怎麼可能安睡的著。罷了,我去給你帶一件披風過來,我們一起守著吧。」
雲少卿雖然心疼,卻也奈何不了她,找了一件雪裘披風放在月清泠肩上,隔在不遠處遠遠看著她,也一邊看著湖中的情況。
月清泠朝他微微一笑,以示安撫,繼續守著,不知道又過了多久。只知道空氣越來越冷,忍不住抱緊了雙臂,竟是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
身體一陣劇烈的搖晃,月清泠只覺得天旋地轉,睜開困頓的眼睛,出現在眼前的是一臉興奮之色的小路。
「姐姐,姐姐,金蓮開了,開了!」
開了!月清泠猛地清醒過來,只覺得空氣裡更加的寒冷起來,耳邊只聽得小路歡快的聲音。
「我去叫醒司哥哥和雲哥哥!」
眼前的雪蓮,似乎開發的比以前更加絢爛,無風自動,都朝著湖泊中間簇擁而去,似乎在歡慶著什麼。而在那湖泊的正中心,忽然出現了一株金色的蓮花,在重重白色的圍繞下,更加顯得光耀奪目。月清泠屏住呼吸,直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那金色的花苞緩緩綻開,花瓣朝著四邊散開,整個湖泊都在這樣金色的光芒下變得無比神聖起來。將他們殷殷期盼而又無比震驚的面容,都染上了一層金色。
「清泠,開了,金蓮盛開了!」
雲少卿轉過身來,深深地看著她,眼中帶著激動和興奮。月清泠也笑了,重重地點了點頭,司弦月卻在一旁朝著她大吼道:「你還愣著幹什麼,只有半個時辰的時間,還不去摘下來!我去拿玉盒!」
「好!」
月清泠運起靈氣,飛到空中,輕盈地朝著湖泊中心飛去。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湖泊裡面忽然傳來噗通的重物落地聲,月清泠猛地回過頭,發現那跌入湖泊中的人,竟是暗衛之首!
「公主,小心!」
暗一雙目無神,朝著她說出最後一句話,全身是血地沉入了湖泊水底。月清泠心中驚疑,難道是出了什麼事情?腦海中才閃過這個念頭,耳邊又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雪洞裡面石屑飛揚,飄起一陣塵埃。
伸手掩面,月清泠大聲喊道:「少卿,司弦月,怎麼了?」
「清泠,有人攻了進來!我們安排在外面的暗衛竟然全都死了!」
「還不知道對方是誰,月清泠,快去摘下金蓮!這裡有我們擋著!」
「姐姐,你快去!我和司哥哥雲哥哥沒事的!」
此時此刻,月清泠已經沒有時間去想這到底是怎麼了,避開那些碎屑,月清泠瞇起眼睛,朝著湖泊中心飛去。緩緩接近了金蓮,與雪蓮不同的是,金蓮綻放的時候,散發出來的不是冰冷之氣而是暖玉之溫。月清泠伸手掐住根部,指尖用力,耳邊傳來輕輕一響,一朵八瓣金蓮赫然在手!
金蓮過大,不能放進衣袖,月清泠只能用手拿著放在身後好好保護著。雪洞中的塵埃散盡,月清泠這才看清楚眼前的情形。雪洞裡面忽然出現了十幾個黑衣蒙面人,與雲少卿,司弦月和小路纏鬥在一起。小雪貂一口一個,很快便有幾人中毒不支,倒是為他們的戰鬥減輕了負擔。他們從到了這雪村之後就一直在四周查探,並沒有可疑之人跟蹤而來。而這出雪洞,更是只有他們四人知道,為何這些黑衣人會忽然出現,還正好在金蓮盛開的時候闖了進來,甚至還殺光了她派來守在森林四周的暗衛!
是誰,有這樣的能耐?
月清泠腦中急速轉動,停在半空一動不動,她知道對付這些黑衣人他們三人綽綽有餘,因此並不擔心。到底是誰走漏了消息,還是,是淳於巍敏派來的人?
一定是這樣,除了想要置慎雪與死地的淳於巍敏,她想不到還有誰,竟然會知道他們要來天山尋找金蓮,甚至一路追蹤至此!可惡,淳於巍敏,待我回京之日,便是送你和萱妃去死之時!
眼中閃過一抹殺意,月清泠欺身上前,手中銀光閃過,那些黑衣人紛紛慘叫一聲,倒地而亡。這是她最近才想到的,將幻術與毒術結合,取人性命在鼓掌之間,乾淨利落。
「司弦月,把玉盒給我!」
「好,接著!」
裝好金蓮,月清泠對著三人點頭,「我們出去吧!」
「姐姐,恐怕不行,洞口被堵死了!」
小路跑在最前面,看了看地形,轉過身來焦急開口。
「清泠,我和司弦月公子一起,用內力炸開它!」雲少卿開口,卻被月清泠立刻否決了,「司弦月沒有內力,恐怕不行。我來吧!」
讓小路和司弦月退後,月清泠還沒有做好準備,耳邊又傳來一聲巨響,眼前的雪洞,竟是被人生生挖開一般,露出一個大洞。清晨的陽光從上面點點傾瀉而下,原來,這金蓮,竟是在凌晨才會盛開的!
「想走,恐怕沒有那麼容易!」
雪洞外面忽然傳來一個低沉陰冷的聲音,一個同樣黑衣蒙面的男人緩緩出現在眾人眼前。幾乎從他出現的那一霎那,月清泠他們都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力,不由自主地提高了戒心,做出了攻擊的姿態。
「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月清泠看著他,厲聲開口,指尖也漸漸凝聚起靈力,蓄勢待發。那黑衣蒙面人冷冷一笑,嗤道:「老夫是誰,你們不用知道;至於老夫要什麼,你們還不明白嗎?小丫頭,我要你手中的金蓮,還有你!」
月清泠心中一震,與雲少卿和司弦月交換了一個神色。
「你這老頭好狂妄,好無恥!這種話你也講得出來,真是人不要臉,樹不要皮!」
司弦月冷哼一聲,不屑罵道。這黑衣蒙面人呼吸沉穩,腳步輕飄而不虛浮,在他身邊無米開外便能感覺到一股強烈的氣勢。而且,他敢一個人和他們四人對峙,就表明此人對自己的實力極為自信,並沒有將他們幾人看在眼裡。因此,他們雖然暗中戒備,卻不敢貿然上前與他動手。方纔他們交換眼神,決定誘他說話分神,暗中襲之。
果然,黑衣蒙面人聽到司弦月此話,眼中浮現一抹怒色,「無知小兒,竟敢侮辱老夫!」
說時遲那時快,在那蒙面人將視線移到司弦月身上時,小路懷中的雪貂離離弦之箭的氣勢,從側面朝著那蒙面人的腰間襲去。豈知那蒙面人反應極快,聽到雪貂的破空之聲,揮手一擋。雪貂唧唧慘叫一聲,跌落在地,雪白的身體浮現出鮮紅的色澤,緩緩溢出粘在雪地。
「小蟲子!」
小路尖叫一聲,赤紅的雙瞳浮現出強烈的殺意,他與小貂兒朝夕相處多年,雖然常常欺負與它,卻是感情深厚。當下臉色一變,兇惡地大吼一聲,變手為爪,身形極快地朝著黑衣蒙面人攻擊而去。
「小路!雲少卿,司弦月,你們一起去幫他!」
此番變故突然,月清泠看到小路臉上的猙獰之色,隱隱有獸性浮動,心中一驚。這蒙面人深不可測,小路這樣貿然出手,亂了心神,必定打他不過的。雲少卿和司弦月也不忍見小路出事,兩人一左一右,朝著蒙面人的破綻和命脈襲去。
「不自量力!」
黑衣蒙面人一邊和小路打鬥,看著飛上來幫忙的兩人,臉上竟然沒有一絲驚慌之色,反而冷冷一笑,極為蔑視。避開小路的糾纏,黑衣人退後兩步,手中忽然開始結印,嘴裡也唸唸有詞。月清泠瞧見他的這番動作,大驚失色,對著三人急喝道:「快閃開!」
竟然是幻術!還是那種強烈攻擊型的術法!蒙面人身上浮現出一股白光,雲少卿,司弦月和小路大駭,聽了月清泠的警告,想要撤退卻已經是來不及了。銀光過處,三人只覺得身體的各處關節都被人用錘子砸了一般,痛不堪言。被那銀光反彈,竟是生生倒退出去十米之遠,倒在地上,猛地吐出了一口鮮血!
月清泠急忙跑到他們面前,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將藥丸讓他們一一服下。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會使用幻術?」
蒙面人冷冷一笑,似乎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不疾不徐地朝著月清泠走來,迎面便是一掌。月清泠早就防備於他,飛身閃開,同樣對著他打出了一掌。
「小姑娘,你錯了,這不是什麼幻術。」
輕鬆地躲開月清泠那帶著毒氣的一掌,黑衣人面露讚賞之色,「想不到,小姑娘挺厲害的!可惜了。」
狀似遺憾地搖了搖頭,黑衣人劈手便來奪月清泠手中的金蓮。月清泠閃身避過,急速掠開蒙面人的攻擊,將玉盒朝著雲少卿的方向扔去。
「少卿,接住!」
雲少卿急忙起身,他雖然受了傷,但是內力深厚,去接那玉盒倒是綽綽有餘的。月清泠見他拿到了玉盒,心中微微放鬆,轉過身,開始全心全意地對付眼前這個蒙面人。
黑衣人沒有奪到玉盒,卻是一點也不生氣,看著月清泠忽然怪笑道:「小姑娘,老夫今日也想看看,到底是你的幻術強,還是我的法術高!」
法術!月清泠猛地抬頭,死死地盯著眼前的蒙面人,「玄青老道,是你!」
黑衣人微微一愣,忽然仰天大笑,再次開口之時,聲音竟是忽然變了!
「公主果真是聰明伶俐,一猜,便猜到是貧道了。不過,貧道很是好奇,公主是怎麼猜到的?」
那聲音,赫然便是玄青的,雲少卿有些疑惑。司弦月卻是聽過和見過玄青的,當下也不顧自己身受重傷,怒罵道:「玄青,你即為修道出家之人,竟然做出這等醜事!你不要忘了,她是我雲翳王朝的公主!你這個老不死的,也不怕羞死你老祖宗,對公主不敬,若是陛下知道了,你絕對吃不了兜著走!你、、、、、」
司弦月還待大罵,卻忽然感覺喉頭一緊,竟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一雙仇恨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玄青,幾乎要冒出火來!
你這妖道,對我做了什麼?
「這位施主,你的話太多了。」玄青收回手,又將視線轉向了月清泠,似乎很想聽她是怎麼知道,他就是玄青的。
「法術與幻術本就是一家,都必須以自身修煉的靈力為基礎。這個世界上唯一靈力比本宮強的人,除了你玄青再無二人。更何況,這通往天山的手札是你玄青給本宮的,除了你,不會有別人知道這個地方。你一定也曾經來過這天山尋找金蓮,可惜一無所獲。這次也不過是利用本宮,尾隨於後;想要通過本宮的手,不費一份力氣地得到金蓮而已!傳說金蓮是天生靈物,具有不可思議的神奇功用。要是本宮沒有猜錯的話,你要它,是想靠金蓮飛昇成仙吧!」
玄青眼中浮現讚賞的神色,得意道:「不愧是四公主,果真是沒有辜負貧道的期望。貧道早就看出你一身靈力,本領驚人,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幽居深宮的病弱公主。不錯,貧道修行數百年,一心想要得道成仙,只可惜久久不得志。若是一直修煉下去,又不知道要多少年,那個時候,貧道是否尚在人世都未必可知。而除了修煉,唯一的便捷之路便是尋找天生靈體之物,吸取它的靈力助貧道增加功力,突破凡胎**。為此,貧道苦心孤詣多年,終於等到了這一天。貧道能夠如願,可是要多謝公主了!」
「哼,你休想!雖然你的靈力比本宮強,但是本宮也絕對不可能會輸給你,將金蓮拱手想讓!玄青老道,你少做夢了!」
月清泠冷冷呵斥,慢慢凝聚起全身的靈力,背水一戰,不死不休。她是絕對不會為他人作嫁衣,便宜了這老道士!
「是嗎?公主雖然聰明,可是有些事情,你恐怕是無論如何也猜不到的。」
玄青忽然詭異一笑,緩緩道:「比如說現在,公主,這金蓮,已經在貧道手中了。你,猜到了嗎?」
說著,玄青忽然脫下罩在身上的黑衣,露出一張面色紅潤,精神矍鑠的容顏;白髮鬚眉,面容和善,一派與世無爭,仙風道骨的偽善模樣。
「乖徒兒,你做的很好,為師很是滿意。」
「謝師傅誇獎!這是徒兒該做的。金蓮在此,請師傅驗查。」
雲,雲少卿!居然是他?司弦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喃喃自語。隨即,眼中浮現出足以焚燒一切的怒火!
青衣絕世的男子,一臉冷漠的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跡,若無其事地走到玄青面前。恭恭敬敬地將手中的玉盒遞到了玄青面前,玄青撫鬚一笑,滿意地點了點頭,接過玉盒輕輕打開。金色的光芒乍現,映照著玄青那張臉,竟是說不出的詭異和邪惡。
月清泠的眼神,直愣愣地盯著一步一步走向玄青的雲少卿,心中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她的眼裡忽然什麼都看不見,只有那個曾經抱著她淺笑溫語,無比寵溺的男人,此刻面無表情地半垂著頭,看向她的神情,是一片死寂的漠然。
心死了無痕,原來,被信任的愛人出賣,竟是這樣的感覺。無悲無喜,無傷無痛,只是所有的神經都麻木了,彷彿連自己這個人,都不曾存在。
沒有質問,沒有憤怒,沒有不甘。只聽得心裡卡嚓一聲,有什麼東西,已經碎了。
再也無法拼湊回來。
雲少卿,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得到了多麼寶貴的東西而不珍惜?而現在,你正在毀掉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東西!
司弦月無聲吶喊,卻是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痛苦而憐惜地看著那個一臉木然的少女,那樣冷漠絕世的姿態。竟是比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那個小小的清冷的女童,還要冷漠十分。少女緩緩仰起頭,眼睛裡面沒有一滴淚,可是司弦月卻看到那雙眼睛裡面,已經是血流成河!他知道,那個好不容易打開心門的少女,在這個時候起,再也不會相信任何人了。
他知道的,她會將自己的心門重重關上,堅固的再也沒有東西可以入侵。司弦月跪伏在地,身體僵硬不能動彈,嘴裡也無法言語。忽然間,已是淚流滿面。
死女人,淳於清泠,不要這樣,求求你,不要這樣!
月清泠記得,很久很久以前,雲清對她說過這樣一句話。
當你覺得痛苦的時候,仰起頭,看一看廣闊的天空,你的眼淚,就會被空氣吸走。清泠,如果我做了讓你痛苦的事情,你一定不要因為我流一滴眼淚。因為,那不值得。如果真的有那個時候,不管我是真心,亦或是有苦衷。清泠,你恨我,還不如忘記我。
不過,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因為我寧願死,也不會傷害你。
月清泠忽然有些明白,雲清從來都沒有騙她。一直以來,欺騙她的,都是她自己。雲清永遠都是雲清,已經死去的雲清。只是她一直都在騙自己,雲少卿便是雲清。
而現在,她終於嘗到了這欺騙的後果。罪魁禍首,其實是她自己。
所以,哪怕現在再痛,再傷心,再難過,再心灰意冷。
她也找不到旁人去怪罪。
「是啊,本宮確實沒有猜到。玄青道長機關算盡,本宮,不得不佩服。」深吸了一口氣,月清泠緩緩抬起頭。冰冷的視線,在那個沒有任何辯解,一言不發的男人身上停留了一眼。
已是一念成灰,雲少卿,你果真是這個世界上最神秘的人。也是,最聰明的。想不到,原來你才是那個最大的陰謀者,兩年來我自認熟知你的一切,一直都為自己隱瞞身為皇室公主的身份而對你內疚。我對你放縱了我的信任,我的感情,最後卻是一無所有,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你的心裡,此刻是不是也在這樣想?你的溫柔,你的寵溺,你的關心,原來不過都是用來迷惑我的假象。我月清泠自認為裝模作樣十幾年,卻還是無法修煉到像你這樣精湛的演技。
從今日起,你我之間,緣盡於此。從此以後,無情無愛,誰也無法干預我的人生。
月清泠就那樣深深地看著他,沒有一絲言語,眼神裡是一片決絕的堅定,淹沒了所有的傷與痛,從今以後,月清泠,再也不會為任何人動情。編製了那麼久的美夢,終於在這一刻醒來,月清泠低下頭,恍然有淚。
雲清,再見,真的再見了。他不是你,我知道的,我現在,終於知道了。
「能讓公主甘拜下風,貧道也覺得榮幸。我這不成器的徒兒,乃是神醫世家的少主,從小便與貧道修煉,其實也算是半個出家人。實不相瞞,少卿天資聰敏,在修煉法術方面極有天賦,我這個當師傅的都驚訝不已。他的一身修為,比起貧道來說,其實是不分軒輊。只是貧道一直對他說做人要低調,叫他不要輕易在外人面前展露他的術法。貧道給他算了一卦,我這徒兒乃是天緣之命,他的命中會有一情劫。只要他度過了這情劫,便可順利得道升仙。只是沒有想到,公主,便是少卿的情劫啊!不過還好,我這徒兒有毅力,過了這一關,為師也就放心的把青雲道觀傳給他了。」
玄青看著雲少卿,一臉的驕傲與得意,月清泠何嘗聽不出他話中之意,銀牙緊咬,一雙玉手已是緊握成拳。原來,他們連一開始的相遇都不是單純,她是他的情劫。所以他才會遇到她,接近她,多麼可笑的理由!他有一身不輸於玄青的修為靈力,又怎麼會看不出來她的情況。可是他從來都不曾揭破,裝作一無所知。所以,在崖底的時候,他才會那樣容易的治好了她的病;所以,當她告訴他慎雪的本體的時候,他沒有一絲訝異。所以,他才會進了皇宮,他早就知道慎雪手中那枚戒指有問題,卻沒有告訴她。眼睜睜的看著慎雪被暗算,最後陷入沉睡,昏迷不醒。所以,才會陪她一起去尋找這傳說中的金蓮,才會「無意的」告訴她那手札中的秘密。
而現在,金蓮找到了,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他的會一直陪著她的承諾,也到了終點。
一切,都不過是一場遊戲,一場騙局,可笑的是,她月清泠竟然一頭栽了進去。甚至,搭上了慎雪的性命,和這十幾年謀劃的一切。
月清泠,你簡直是愚蠢到無可饒恕!落得這樣的下場,真是活該,你真是活該!
嘴唇已經咬出淺淺的血跡,月清泠心中一陣悔恨的痛意,面上卻依舊清清冷冷,不露一絲痕跡。她如今唯有一個忍字,等待時機,她決不能就這樣被玄青給控制。
「貧道本來以為,公主若是自己找到了金蓮,定會不動聲色地收好,只會知會我徒兒一聲罷了。卻沒有想到公主居然對他如此信任。不但告訴了他金蓮的所在,還讓他和你一起等待金蓮的盛開。甚至在最後,還將金蓮交給了他。看樣子,公主對貧道的徒兒還真是情根深種啊!哈哈哈!」
那樣刺耳的笑聲,月清泠只覺得無比的恥辱,那原本死寂的心裡,忽然湧出一股對於雲少卿強烈的恨意。情根深種,可笑的讓她忽然想要流淚。她知道,玄青是在故意這樣刺激她,他要一點一點的擊垮自己,諷刺奚落她的無知。
「其實,就算公主不告訴徒兒金蓮的所在,貧道也能找到公主。公主請看,你到現在還佩戴著貧道送給徒兒的香囊呢!這可不是單純的香囊啊,憑著它,貧道才這樣順利的找到公主所在的地方。不費吹灰之力的,知道公主什麼時候能找到金蓮。」
月清泠猛地低頭,一把扯下腰間的香囊,用內力撕開,囊中裝的東西,不只是藥材,還有一顆閃著銀光的石頭。而月清泠,一眼就看出來,那石頭上,被動了怎樣的手腳。術法中的追蹤石,她竟然,一直以來都一無所知。因為對他的信任,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他的用心,卻最終,將自己置於絕境!
用力將香囊撕的粉碎,片片碎步下,映照出月清泠冷漠痛心的眼神,凌厲如針。而那個背棄她的男人,低著頭站在玄青的身後,恭敬而乖巧的彷彿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徒弟。在玄青面前,再也沒有一絲神醫世家少主該有的傲氣。那個她曾經喜歡的,在乎的,溫潤如玉而又不失霸道沉穩的男子,終究在這一刻破滅。
「公主,你知道嗎?其實貧道最想要的不是這金蓮,而是你!」
玄青忽然意味深長的一笑,言語間卻讓月清泠一驚,「你什麼意思?」
「其實,貧道最先看中的,是令弟。第一次在驪山感覺到了靈氣波動,貧道一眼就看穿了五皇子的本體。五皇子天生靈體,若是用來給貧道修煉,貧道就算成不了仙,也能大大增加修為。正巧這個時候,貧道出家前的外曾孫兒前來求見,從貧道本家也就清楚了你們的恩恩怨怨。貧道出手願意幫韓家,幫四皇子,為的不只是還本家一份情。最主要的是,能夠得到五皇子的本體罷了。不過,貧道沒有想到的是,公主竟然出現了,而公主,比起五皇子,才更是我最想要的東西。」
原來,這一切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真正的幕後者,竟然是玄青!他控制慎雪,為的不是幫淳於巍敏,不過是一箭雙鵰罷了。吸取別人的靈體來修煉,增加自身的修為,這樣陰損的做法,竟然是堂堂青雲道觀的觀主!
月清泠神色一變,冷冷道:「玄青老道,你不要搞錯了,本宮不是什麼靈體,本宮可是真真正正的人!你用這樣狠毒的手法,別說成仙,你是會下地獄的!」
「不不不!」玄青一臉的笑容,眼神裡卻是無比的陰狠。
「公主,你不是人,更不是天生靈體。可是,比起這些,你其實是最重要的。這還要多謝你哪位雲嬤嬤,如果不是她,貧道也不會知道,公主竟然是這樣的一個寶貝。公主原來竟是飄零宮的族長,那麼,公主一定聽說過飄零族人的來歷吧?他們不是凡人,而是月神的後裔,而公主你,擁有真正的半神之體!這就是我想要得到你的目的!公主的半神之體,加上這世界上最精純的天生靈體——金蓮,貧道成仙,絕對是指日可待!當然,這一切,都要多虧了貧道這個傻徒弟。念在公主和少卿畢竟有過一場情誼,貧道才會告訴公主貧道最大的秘密。公主這樣,也算是死有瞑目了吧?」
玄青慈善一笑,面目可親,誰也無法想到,這樣的一張臉下,竟是隱藏了如此陰狠毒辣的一顆心!難怪這麼多年來,無人看穿他的假面具,將他當成神仙一樣尊貴膜拜。而這樣的一個人,在這樣的虛榮下,竟是真正起了想要升仙的心思,幹起了這陰損的勾當!
「公主放心,你們呢不會無緣無故就這樣死去的。清泠公主率人遠赴天山,為救胞弟尋找傳說中的金蓮,卻不幸遇到雪崩,被掩埋於天山之下,屍骨無存!這整個雪村的村民,都會是這一次雪崩的證人。天衣無縫的計劃,公主,你可安心?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公主,貧道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免得貧道對你動手,傷了公主的貴體可就不好了。」
玄青仰天長笑,那得意的姿態,讓月清泠恨不得將他碎屍萬段。
「道長好毒辣的計謀!可是,你也別得意的太早!你以為,本宮是那麼容易就認輸的人嗎?想要本宮束手就擒,休想!」
月清泠咬牙切齒,面色一派諷刺的神色,冷冷地看著玄青。而身體,早就已經全神戒備起來。
「既然如此,公主就別怪貧道心狠了!」玄青眼神中閃過一片狠辣,猛地出手,宛如蛟龍出海之勢朝著月清泠攻來。月清泠冷冷一笑,閃身避開。兩人且戰且行,飛至半空,展開靈力的較量。在空中打出一片片絢麗的亮光,一時間,竟分不出誰是誰。
司弦月看著空中打鬥的兩人,眼中閃過一抹擔憂。卻也暗中運氣,衝開了自己的啞穴。
「司哥哥、司哥哥、」
司弦月轉身一看,竟是受傷的小路,此刻的他面色不再蒼白,就連小貂兒,也恢復了清醒。司弦月微微一愣,這孩子果真不是人嗎,恢復的這樣快?
卻見小路從身後取出一朵雪蓮花的花瓣遞到他面前,司弦月眼前一亮,臉上浮現出一抹喜色。他怎麼忘了這個!雪蓮的功效,治療他現在小小的內傷,簡直是輕而易舉!
「司哥哥,那個人功力很強,我們恐怕都不是對手,姐姐一定打不過他的。還有雲哥哥,雲哥哥其實更厲害。」
「小路,你別提他!這個陰險毒辣的偽君子,我們小心一些,不要被他發現了。」司弦月暗暗咬牙,這個一丘之貉,他司弦月打不過他,可是也絕對不容許他再傷害清泠!
「不是啊,司哥哥,雲哥哥很不對勁。你看,他一直都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路搖了搖頭,他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尤其是雲哥哥,可是他偏偏也找不出原因來。
司弦月冷冷一笑,「他是玄青的弟子,自然是玄青叫他在那裡守著金蓮!小路,你有沒有辦法將金蓮從雲少卿手上奪回來?」
「雲哥哥武功高強,我打不過他。」
「不許再叫他什麼雲哥哥!那個混蛋!」司弦月擔憂地看著空中兩條飛舞的身影,不著痕跡地朝著那邊的方向動了動。
淳於清泠,你一定不要有事,就算是拼了命,我也不會讓那個老道士碰你一根汗毛!你等著,我馬上就來幫你!
盤膝而坐,司弦月服下雪蓮,開始運氣。源源不斷地靈力湧上,補充著他消耗的體力,修復著他身體的內傷。就在他快要成功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轟隆的一聲巨響,以及重物落地的聲音。
月清泠強自撐起身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這個玄青果然厲害,她在他手上,討不到一點好處。幾乎每一招都處於劣勢,不過,雖然自己受了重傷,玄青老道,也好不到哪裡去!
「公主果真厲害,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玄青按住胸口,生生吐出一口悶氣。這個四公主果真難纏,竟是以身體為誘餌自傷,引他上前反被她一掌擊中。這般不要命的打法,雖然只會消耗一些時間,但是也終究不是辦法。眼神一暗,玄青冷笑道:「公主,貧道不想陪你玩了,還是速戰速決吧!少卿,你來,為師要活的!」
「是,師傅!」
雲少卿上前,恭恭敬敬地將玉盒交到玄青手中。抬起頭來,眼神裡面已經是一片冰冷。
雲少卿走到她的身邊,冷漠地揚起手,陣陣白色的光圈將月清泠罩住,身體竟是無法動彈。苦澀一笑,月清泠深深地看著他,那雙曾經溫柔多情的眸子裡,倒影出她狼狽的身影。忽然,月清泠輕輕地笑了。
雲少卿,我到現在終於明白了一件事情,我愛上的那個人不是你。我愛上的,只是雲清,遺留給我的愛情。而你,不過是我欺騙自己雲清還活著,傾注感情的一個替身而已。
對於我來說,你其實,只是雲清的替身。戲已落幕,我們都要各自回歸原位。所以,我不再恨你。因為,我根本就不愛你。
慎雪,皇姐再也見不到你了嗎?那麼,碧落黃泉,我們再相會吧!
「玄青,本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你永遠,也別想得到你想要的!」
月清泠冷冷一笑,從腰間抽出一把匕首,在眾人驚恐的眼神下,猛地朝著自己的心臟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