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166章 警察局 文 / 藍懶很懶
我入獄了。()
沈傑花了天價來保釋我，就連警察都過來「請」我出去了，但我就是賴著不動。
他們讓我住監獄也好，還是讓我賴在警察局裡面也罷，我都打定主意，不走了。
看著沈傑拿著卡去警察局裡面刷卡辦保釋，我就想起我和徐晴那兩口子之間的破事，我想起了那幾起官司，如果不是有夏虹的男朋友幫我，恐怕我根本離不開法庭。而更讓我心死的是，徐晴買賴皮來追殺我，公家專門設置在路邊監控道路過往車輛有沒有違規的攝像頭都已經拍下了徐晴的罪證，但結果呢，她當天就保釋出去了，繼續去做她的闊太太。
法律，在有錢人的面前就是一坨屎！
那時候我多麼地憎恨法律的不公平，也怨恨著自己的無力，但沒想到的是，幾個月之後，這樣的事情卻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這一天，沈傑在警察局裡陪了我一下午。
「許諾，現在保釋的手續我都已經幫你弄好了，就算你賴在警察局裡面，警察局也沒有多餘的牢房供給你睡！」在下午4點半的時候，沈傑再一次地發起了牢騷。沒有一個人會喜歡警察局，也沒有一個人願意在警察局裡面呆上很長時間，他也一樣。
他變得非常躁動，不停地在我面前踱來踱去，勸我：「牢房又黑又冷，這麼凍的天都沒有暖氣，被子還是又硬又臭的，你要去睡牢房，你不覺得這樣很難受嗎？而且我已經保釋你了！保釋是什麼？就是在沒有確定你的罪行之前，我以我的名譽來擔保你不會再犯一樣的事……」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還是會這麼做的。」我眨眨眼，死不悔改地說。
像馮嶺那樣的人渣，我還是會打的。
沈傑臉一抽，瞪了我一眼，見我死不悔改他也糾結了。撓著頭又走了好幾步，他說道：「你去老房裡面受苦做什麼呢？你就算不為自己著想，那也該為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著想，你說是不是？你看你現在肚子多大了，現在你住監獄裡面，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不陪在你身邊，要是你真的出了一點事，我們可幫不到你。要是真的出了一點意外，你怕不怕早產呀？早產的孩子身體可不會很好呢。你看看我，我就是早產兒，我媽都說了，我這二十幾年來一到冬天，手腳就沒暖過，就是打娘胎裡面落下的病根！」
我鼓著臉，不說話。
沈傑無奈地說：「你真的不為你孩子想想了？他都快要出生了，是吧？做媽媽的，等孩子出生之後，你看著孩子不舒服，自己也難受啊！那可是你的後半生了，你真不怕在你的後半生裡面一直都在悔恨中度過？」
我說：「我現在就很悔恨了。你說，我為什麼要生下這個孩子來呢？他的到來，對我根本就是一個包袱，有著他，我不會開心，沈方也不會開心，所有人都不會開心。」
人，真的好善變，我猶記得眾叛親離的那會兒，我還堅持著，大聲地宣告著全世界，我要把這孩子生下來，不管是未來遇到什麼樣的困難，我都不會打掉這個孩子的。然而，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了，再也沒有人滿大街地追著我、逼著我打胎，也再沒有人在我背後指指點點說這女人真不知檢點，懷了別人老公的孩子，生活已經趨於平常，然而我卻時不時地冒出了這個念頭。
沈方對我越好，我就越覺得對不起他。
我越覺得對不起他，就越不想要肚子裡面的孩子。
終究還是會有些不該有的陰暗念頭，但就是因為這肚子裡面的是自己的骨血，一個在這個世界上將永不會離棄我的新生命，然後就捨不得了。
他是我的愛，也是我的罪。
我自嘲地笑著，問沈傑：「我是不是很壞，肚子都已經八個月了，我現在卻有了這種壞念頭，我真的不是一個好媽媽呢！」
沈傑在聽到的時候，先是吃了一驚，呆呆地看了我好久，直到我問出這句話來，才回過神。
我說出來，明明是做著私心的打算，期待著他能來安慰我，可我也知道像這樣沮喪的話，一般都很接下去。
他果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撓撓頭，一屁股坐到我身邊，又撓了撓頭，一共撓了好幾回頭，也仍然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我心裡雖苦澀雖難受，但看到他這樣絞盡腦汁地想著要安慰我的樣子，也不知不覺中覺得好受了一些。
有些人共處在一個屋簷下久了，性情都變得極為相似，沈方和沈傑兩兄弟都是心地十分柔軟的人，看到我難過都會過來安慰我，這比起其他人來，已經讓我感激不已。
之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說話了。他陪著我大概坐了十來分鐘，忽然間，望著牆上的時鐘，低聲說道：「養孩子真的是一件很難受的事情吧？」
我也看著始終，看著它一點一點地爬到5點整的方位，說：「不知道，我沒養過孩子，再過兩個月，大概就知道了。」
他又問：「那你覺得難不難受？」
我說：「我不知道，但大概應該會很難受吧。在孤兒院裡的時候，那裡的工作人員好像每一天都很不耐煩，到了時間就拿飯過來讓小孩子吃，就像是養豬場裡養豬一樣，群養。後來，我輾轉被幾個家庭領養過，就像是孩子剛得到一個新鮮玩具一樣，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都對我很感興趣，願意抽時間陪我，給我買好多好多的玩具，但是一周兩周過後，漸漸習慣了我，他們也就沒那麼上心了，再沒過多久，就覺得養孩子並沒i有他們所想的那樣子幸福快樂，於是就把我送回去了。那時候我想，這大概是因為我跟這些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緣故，所以他們對我上心的時間才不會那麼長。再後來，我到了曾家，等我弟弟出生之後，我媽就直接對我說了，養孩子特別的煩，她一點都不想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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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傑「嗯」了一聲，若有所思，但又重複了他的問題，問道：「那你怎麼想呢？你覺得養孩子是怎麼樣的？跟你說的孤兒院，那些領養你的人，和你現在的媽媽，是一樣的嗎？」
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以前我覺得他們對我不好，也不想對我好，是因為我跟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可是等我懷上自己的孩子之後，我想得更多了，肚子裡面明明是一個與自己有血緣關係的人，可是我卻不能保證自己會對她跟別人家的父母對孩子那樣子的好。我不知道怎麼教養一個孩子，但我聽說過，一個人的成長都是在模仿自己身邊的人的。我在我爸爸媽媽身邊長大，我覺得我也有可能會用他們對孩子的方式來對自己的孩子。」
「有時候吧，會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會害怕。有時候，又會覺得很厭煩吧，畢竟不是和自己心愛的男人的孩子。甚至有些時候，覺得他是我的污點，令我再也喜歡不上他來。」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才是我心裡面最難受的事情。我說：「我看著別人家就好羨慕別人，能和一個人正常的相遇，正常的結婚，正常的生孩子，真的好幸福！」
沈傑說：「你不是別人，所以你不知道別人心裡面是怎麼想的，他們也會有厭煩的時候。父母對孩子，其實也就是比別人多了一些忍耐心，當他們忍耐到一個極限點的時候，就會爆發出來，會抓著孩子打屁股，其實那都是一種不耐煩的表現，但是過後他們就會後悔了，後悔自己怎麼忽然變得那麼凶，過後又會對孩子好一些了呢。」
我奇怪地問：「你又知道？」
「偶爾看一些心理學上的書。」他朝我吐了一個舌頭，說道：「我爸爸要求我看一些管理心理學方面的書籍，但是我怎麼都看不下，看到一邊去了。這也就是我爸爸說我不成材，比不上哥哥的原因了。我哥做事總是很認真，而我總是會開小差，把事情做到另一邊去。」
有他這麼一安慰，我這才覺得我自己的想法不那麼奇怪了。心裡一舒服，我便說道：「沈傑，謝謝你。」
沈傑哈哈一笑，笑完之後，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表情變得格外的沉寂與落寞。他說：「其實剛才那些話，並不是書上來的，要是書上有的話，那我照搬出來念，就是一大堆的專業術語，能讓你不明覺厲的。」
「那你剛才說的，是誰告訴你的？」我問。
沈傑說：「自己經歷的。我想，我哥哥應該多少都有告訴過你我們家裡面的情況吧？」
我大概知道他想說些什麼了，便「嗯」了一聲，自覺地說道：「你哥哥告訴我，你並不是沈伯父的親生兒子，你是在很小的時候，跟著媽媽一起嫁進沈家裡的。他當初為了讓我能放心地跟他回家見父母，所以和我說了這些話。他並沒有在背後說你們什麼壞話，你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沈傑撓撓頭，說：「這也沒什麼呀，我不是爸爸的親兒子，所有人都知道。更何況，徐晴找來的那天晚上你也在場，你也都看到了，她那麼喪心病狂，整個家裡面原本不知道這件事的人，現在全都知道了！」
我想起了那天徐晴的樣子，忽然間覺得沈傑的形容十分的貼切：喪心病狂！徐晴就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女人，否則也不會厚著臉皮找上沈家的。
「那，我哥哥有沒有和你說過我親生爸爸的事情？」沈傑問。
我說：「沒有。」說完之後，忽然間有一個奇怪的念頭升了起來。在沒去沈家之前，沈方和我介紹他的家裡人，很少去提雪姨嫁入沈家之前的事情，因為知道雪姨是帶著一個拖油瓶嫁過去的，所以我一直都當作是沈家的隱晦的事情，沈方不主動說我就不會主動去問。現在想起來，忽然發覺了一個漏洞：沈傑和徐晴都還有一個哥哥叫徐陵，徐陵比他們早出生了，那也就意味著徐晴的爸爸早就和徐陵的媽媽結婚生子，那麼，雪姨和徐晴的爸爸的感情就不是那麼光明正大的了。
而且，徐晴第一天來到沈家的時候，就有大罵雪姨是小三。
我從來沒有仔細地去追究雪姨過去的情史，現在看來，似乎非同一般。
沈傑說：「我媽媽就沒有像你這樣的不幸了，但是，也不得不說，你的道德觀念比她強上許多。我的媽媽，和我爸……嗯，和那個姓徐的男人認識的時候，其實她是知道那個姓徐的男人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但還是愛上了，並且懷上了我和徐晴。其實我並不是很清楚我媽媽後來是怎麼和那個姓徐的男人分開的，為什麼沒有繼續和他在一起或者……或者是把我和徐晴打掉，不生下來。但我非常清楚，我出生之後，我媽媽過得並不好，情況，大概就跟你現在這樣子吧。」
他繼續說道：「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周圍沒有一個孩子願意和我玩，親戚們也不待見我和我媽媽。我媽媽一個女人工作賺錢養我都很吃力了，而且我還是一個早產兒，小時候特別容易生病，我一生病，我媽媽那微薄的工資就馬上吃緊，甚至是拿不出手了。她沒有錢給我去治病，那就只好去求親戚借錢。我記得有一次，她到外婆家裡去就借錢，但是外婆一看到她，就馬上關了門，不讓她進去，還隔著門對我媽媽說，讓我媽媽回去，他們就當沒生過我媽媽這個女兒。」
我眨眨眼，人就是這麼微妙的生物，在覺得自己可憐的時候，忽然有一個人和你比可憐，不管他是否是真的比自己可憐，心裡面依舊會得到一點點變態的安慰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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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傑繼續說道：「為了借錢，我媽媽就跪在外婆家門口，跪了整整一天。我那時候非常小，大概三歲左右。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媽媽，但是他們對我媽媽不好，我就不喜歡他們。我不想看到媽媽被人家欺負，所以病得稀里糊塗的，但是還是跑過去拉我媽的衣服，讓她起來，跟我回家去，不要再在別人家門口跪著了。」
我說：「你媽媽對你真好，難怪你會說，自己看不得媽媽掉眼淚，一定是那個時候吃了太多的苦吧？」
沈傑搖了搖頭，無奈地苦笑：「她對我實在很好，恩重如山。可是對我再好，她有時候也會想到自己現在所受到的苦都是因為生下了我而帶來的，所以有時候也會莫名其面的傷感，變得暴躁。一到那個時候，我只要稍微做錯雞毛蒜皮的事情，她就會馬上捉住我，不問三七二十一，先打一頓出現再說。」他再一次苦笑，說：「我媽媽一直都覺得，那是因為我做錯了事情，她才打我的。但是小孩子什麼都知道，她究竟是不是因為我做錯了才打我，還是心裡面有很多苦痛要發洩才打的我，其實我都很清楚。小時候我被她打到哭，其實並不是因為她打得疼了，而是因為害怕，害怕忽然變成那樣子的她。」
我眨了眨眼，他的話牽起了我的回憶，我莫名其妙地聯想到了自己的過去，似乎，就是和他說的那樣子，在被後媽捉起來打的時候，很多回並不是因為被打得太疼了才哭的，而是因為害怕。
他抓了抓頭髮，說：「我還沒結婚，也還沒有老婆孩子，不知道養孩子到底有多難的，但是我知道，養孩子並沒有大家知道的那麼幸福快樂。我記得有個阿姨和我媽媽聊家常的時候，說過一句話，說『養小孩就是一件很開心，但是也很煩人』的事情。那位阿姨說這句話的時候，雖然說自己的孩子很煩人，但是我聽得出來雖然很煩，她還是很快樂的。但是我知道呢，養孩子其實並不是像她說的那樣子僅僅只是『煩人』那樣子簡單，有時候，也會想要放棄，不想再養了。」
他看了我一眼肚子，目光異常的柔和：「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和你說些什麼，但是你肚子都那麼大了，說不想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等孩子生下來，也許你就捨不得他啦！我媽媽以前曾經是很傷心，在最崩潰的時候也想過要把我掐死，毀滅罪證，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她對我還是很好的。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是我，但是在後來的時間裡，她最愛的人還是我。」
他的最後一句話，讓我的心腸變得格外的柔軟。
在曾經一段時間裡，最不想看到的人是他，但在往後的時間裡，她最愛的還是他。
他說這話，是覺得現在的我和過去的雪姨的經歷極為相似，才會這麼說的吧。我漸漸地從崩潰的心境中走了出來，就跟他說的那樣子，有時候會恨不得自己肚子裡面的孩子從來都沒有出現過，恨不得想要胎死腹中算了，但是有時候，還是捨不得，狠不下心，也期待著他的早日出世。
後來，我和沈傑約定，只要沈方出現，我就跟他們回去。
我等著警察局牆壁上的掛鐘一點一點地爬到6點，一個醫院下班的時間點。又等著掛鐘一點一點地爬到7點，一個下了班路上開車過來的時間點。再等著掛鐘一點一點地爬到了8點，堵車的人，也早到家，吃完飯洗完澡了。
6點鐘的時候沈傑誘惑著我出警察局，跟他一塊兒去吃晚飯，我搖頭說不了，等沈方來，我跟他一起回去吃晚飯。
7點鐘的時候，我也是這麼說的，我等沈方來，一起回家吃晚飯。
8點鐘的時候，沈傑已經受不住，跑出去打了包回來，跟我一起在警察局裡面吃外賣。這有種像是無家可歸的流浪漢滯留天橋底下、火車站內的感覺，只不過我們滯留的地方比較高大上，一般人都不敢過來滯留。
沈方的手機一直都沒有撥通過，沈傑8點多的時候不停地給他打電話，一連打了十來個電話之後，他才放棄地對我說：「手機提示說關機了，我哥這人手機一天到晚都不關機的，我想他手機是沒電了。」
「嗯。」我悶悶地贏了一聲，好不容易舒坦一點的心情再次地陰鬱起來了。
沈方，究竟是在做什麼呀？竟然忙到了連手機都沒有時間去充電的地步？
心，像是傷了，卻又好像不知道疼痛了。
是麻木了嗎？
在8點半的時候，一直都聯繫不上沈方，沈傑打電話回去給雪姨，但聽他說電話那討好的口吻，我便估摸地猜測到了電話那頭，雪姨陰陽怪氣擠兌他的話語，畢竟自己的親兒子跟著我跑了，若我是她，我也會恨不得把沈傑的耳朵揪下來。
沈方，也沒有回家。
給雪姨打完電話之後，沈傑完全洩氣了，眼底裡閃過一絲慌亂與著急，對我說道：「我哥也沒有回家，不知道他會去哪裡了！」
我吞了吞口水，心裡澀得難過。
沈方，在這個節骨眼上，失蹤了。
就如沈伯父對他的評價那樣，沈方是一個三點一線的居家好男人，平時只走醫院、菜市場、租房三個點，現在卻一直都聯繫不上他，他還能去哪裡？他又能去哪裡？陣亞低號。
我心灰意懶，又忍不住地想到：也許這樣是最好的結局吧，他失蹤了也好，不用來看我現在這灰頭土臉的樣子也好。我進監獄裡了，他也不需要再來管我什麼了，從此我走我的獨木橋，他走他的陽關道，就此分開，也正好如了所有人的願！
身邊，沈傑嘀咕著：「我們這樣子地在警察局裡面傻蹲著，理由好像很傻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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