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驚艷 文 / 榕之子
15萬平方米的西子灣地塊，政府要求容積率小於2.2，但秦然卻不打算用足。他對「貝恩國際」的要求是綠化率不少於40%，然後建築以多層、高層、小高層為主，戶型面積在130到160平方之間。
項目前期地質勘探早已委託江州勘探設計院進行，一個星期內就拿到了勘探報告。
簽訂了合同，收到第一筆500萬設計款後，郭志賢帶領五人團隊開始了項目設計。
秦然又到緊急招聘了兩名剛從學校畢業的建築學生，連同公司原有的兩名設計師一道跟隨郭志賢團隊工作。
郭志賢發現多了這四個生力軍加入，減輕了不少工作量，反而有些感激秦然起來。秦然此舉，就是為了練兵，能與國際水平的團隊一起工作，怎麼樣也能偷師一些。
這時「建科中國」也派來一個6人小組，還帶來了成套的技術標準。例如在結構方面用了框架、剪力牆等大空間結構體系，實現了住宅套內靈活分隔。小區按全封閉設計，打造智能化系統，要求採用電子門禁、無死角攝像監控等。
這個6人小組在不少方面完善了「貝恩國際」的設計漏洞，尤其是和內地實際情況相結合，讓秦然感覺那500萬花得還算回了一些成本。
西子灣地塊上，原本絲綢廠的倉庫建築早已經夷平。四台重型挖掘機在日夜不停開挖小山，三台推土機再把高出標高的土塊推平，然後兩台壓路機在上面來回碾壓填實。還有許多重型開車進進出出，把廢土拉走，再拉來新土回填。
場地平整經過招標，由一家集體企業拿下。他們並不是報價最低的，但結合以往案例和設備人員情況，最終決定由他們中標。
這次場地平整設計施工方案是「貝恩國際」贈送的，郭志賢稱他們最大程度利用了現場資源，合理規劃了施工流程，至少為秦然省了五十萬費用。中標企業看了設計方案，也都稱省力專業。
李德盛負責跑供電和供水部門，很快拉了一條專用的施工電纜和水管到工地。臨時施工道路一早就由場地平整的中標企業弄好，不然他們的大型機械如何能夠入場。
在三通一平緊張進行時，江州一中全校師生也在為同一件事忙碌著。一年一度的校園盛會即將拉開帷幕，校運會和校慶晚會即將同天登台。
人類為何能從地球萬物之中脫穎而出，站在生態鏈的頂端。一是會競爭，而是懂協作，所以其他生物都紛紛敗在了人類腳下。競爭和協作的基因就一直在人類身上延續至今。
四年一度的奧運會為何吸引全世界的目光，足球為何成為地球最受歡迎的運動，根源是無論參與者還是旁觀者，都能從激烈對抗中找到契合自身競爭、協作的潛在基因特徵。
在學校這個小世界裡，校運會和校慶晚會同樣具備了上述功能。因而每個班級都摩拳擦掌，力爭在全校師生面前的大舞台上展示自我。尤其對體育、文藝尖子生，這個時候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為他（她）們可以用出眾的表現，來打敗那些平時學習成績高高在上的尖子生。要想成為學校風雲人物，自然不能錯過這樣的平台。
王雅萱近段時間很忙，因為她承攬了代表班級出晚會節目的重任，這些天自習課她都帶著班上其餘11個女生排練。
王雅萱給秦然的第一反應就是很舒服，自然身邊的同學看她也會很舒服，因而身邊的人都會不自覺朝她靠攏，形成一個以她為中心的小團體。有時在校道上碰到，秦然發現她總是被圍在中心，身邊許多單看都不錯的女孩都會自覺收起鋒芒，習慣性把焦點讓給王雅萱。
因而在王雅萱的號召下，班級裡很快就召集起一支娘子軍，準備在校慶晚會上一展英姿。
團支書范仕林當然也不會閒著，他正在動員同學參加校運會報名。在短跑項目上，范仕林有著強大的自信，除了特訓的體育生，他並不懼他人，就算體育生也有一拼的實力。在他心底，其實也很期待這次的盛會，因為他想在賽道上展示實力，看到王雅萱為自己助威。
由於名額限制，一個人最多只能參加兩項，所以他要在班上找人填補一些項目的空缺。易受關注大出風頭的項目都被人搶完，只剩下幾項在校園角落舉行觀眾不多的運動還沒報滿人。最終沈勤因較胖力氣大去了鉛球，秦然看上去腿長去了跳遠。
重在參與，不計輸贏，參加就參加吧。
秦然雖然一直游離在班級同學之外，但班上每名男生都參與，他也不好搞得太特殊。
彩旗招展，人聲鼎沸，江州一中的體育場被全校師生圍得水洩不通，一年一度的校運會正式來臨。
拿著一瓶純淨水，秦然坐在操場旁的班級區域內，看著身邊同學拋開平時矜持盡情吶喊為運動員加油。不由感覺青春真是個好東西，因為這時你對未來充滿憧憬，卻不曾接觸現實生活的重壓。無憂無慮、無法無天、沒心沒肺，說的就是這時的狀態。
運動會已經進程過半，秦然看了看時間，把水放在椅子上，一個人獨自走向操場角落的跳遠場地。
跳遠和100米比賽時間相近，所以全校的目光都被百米賽道吸引，跳遠場地就圍著寥寥幾個人。
「秦然，第一個！」裁判員喊了比賽順序。
秦然把長褲脫下，穿著運動短褲慢慢走到起跑點。
在上一時空，由於熱愛戶外旅遊，為方便跨越一些小山溝、山溪，秦然在大學時專門向體育老師請教學習過跳遠。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秦然經歷了一次慘劇，更加明白這個道理。每天早上他都起來跑2公里，深蹲、俯臥撐更是沒少做。
站在起跑點上，秦然眼角掠過兩道女生匆匆而過的身影，其中一個正是馬尾飄逸的王雅萱。
體育場公共廁所就在附近，估計她們正從那離開往百米賽道處趕。
班上其他人參加比賽都會有同學陪同加油，但秦然獨來獨往慣了，唯一說得上話的沈勤又去鉛球賽場觀摩，所以他孤伶伶一人，連幫拿衣服的同伴都沒有。
有得必有失，秦然在學校想要低調，就必然要承受落寞。
「實驗班，加油！」
一聲嬌喊把他的思緒拖回了現實。
在稀疏的圍觀人群中，秦然見到了去而復返的王雅萱，這一聲正是有她而發。王雅萱原本想趕去觀看競爭激烈的百米跑，但她在半路看到秦然站在跳遠的起跑線上。或許是為了盡到班長關心同學責任，又或許是想看看這個奇怪的同學表現如何，王雅萱鬼使神差般讓同伴先去，自己折返回來觀看。打算等秦然跳完，她再過去。
王雅萱原本想喊「秦然，加油」，但終究是無法說出口。最後折衷，選了「實驗班，加油！」
原本被百米跑搶盡風頭的跳遠現場，在王雅萱到來，這時氣氛忽然間活絡起來，人們不再是剛才般無精打采，而像煥發了第二春。
看著少女因吶喊而臉頰微紅的模樣，秦然落寞的心底感覺到一縷陽光直射，他不再偽裝自己，非常真誠地朝對方燦爛一笑。
「砰——」一聲發令槍響。
這是百米跑賽場起步的聲音。
范仕林賽前在觀戰人群中苦苦搜索王雅萱的身影，終究一無所獲。期待了大半個月的願望，如同一盆冷水澆頭般落空。
槍響，起步，奔跑。
秦然和范仕林做著同樣的動作，但兩人心情卻有如天壤之別。
起跳、騰空、落地。
乾淨利落的一跳，秦然這次沒有保存實力，或是因為那聲加油讓他一時褪去了身上的偽裝。
「5米20」
裁判大聲報告。
這時，百米賽道上也分出了勝負。
看著前面三人率先衝過終點，因起跑時分神落後，范仕林最終只位列第三。
秦然從沙地裡站起來，轉頭朝王雅萱處望去，卻只看到了她離去的背影。
搖了搖頭，秦然有自知之明，像王雅萱這樣出眾的女生是不會為自己這樣表現普通的男生駐足停留，剛才的加油助威也就是她一時興起率意而為。
王雅萱著急離開，是因為她忽然覺得剛才秦然的表現讓她很不適應。站在起跑線上那位笑容燦爛自信的男生和自己心目中一直以來的搗蛋冷漠印象無法重合在一起。
她有些不知所措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場景，於是她選擇了離開，在秦然落地瞬間就轉身而去。
秦然很自然地拿起地上的長褲穿上，現在他能做的就是等待其他選手的成績。
最後，一位體育特長生超常發揮以5米23成績力壓秦然，拿走了第一名，秦然屈居第二。
聽到這個消息時，王雅萱腦海裡又湧現出秦然那充滿自信的一躍。不過她很快打消了心中雜念，因為要化妝準備晚上校慶晚會，她即將迎來自己的showtime時間。
經歷了一天比賽，江州一中能容納一千六百人的大禮堂座無虛席，校慶晚會正在上演。
首先開場的是老師們的大合唱，《歌唱祖國》充滿激情的歌聲一開始就把晚會的氛圍提升了起來。
然後就是按抽籤順序的各班作品表演，有獨唱、小品、雙人舞、集體舞、樂器演奏……
平時可能很普通的同學，但到了舞台上，你會發覺如同換了一個人般，吹拉彈唱舞，各有所長，精彩紛呈。
秦然自認缺乏藝術細胞，唱歌不好，跳舞僵硬。這也沒辦法，畢竟有些東西講究天分，藝術天分這東西和他八竿子打不著。
一共三十二個節目，秦然班級在第二十四個登場。
「下面由高一實驗班表演舞蹈《踏歌》。」
主持人講完，舞檯燈光全部暗了下來。
不一會，一陣琵琶、古箏、箜篌等中國古典樂器彈奏的空靈音樂傳來。
舞檯燈光逐漸亮起來，只見舞台兩邊各出一隊宮裝少女。她們挽著高高的髮髻，身穿碧綠長裙，束著細柳腰，提著兩隻長水袖。
「君若天上雲，儂似雲中鳥，相隨相依，映日浴風……」
合著背景音樂，少女們踏著節奏，先斂肩，後掩臂、再擺背，以輕盈整齊的步伐走到舞台中間。
匯合後站成一排，全體用手一甩水袖，再聳肩統一擺動。整套動作就如同風吹柳條一般，輕舞飛揚，整齊劃一。
台下的觀眾立即如打了雞血般，大力鼓掌和歡呼起來。
本來王雅萱就是學校眾人關注的焦點，不少人強忍上廁所的衝動就為了等待她上場。
王雅萱正在第一位，領著其餘的女生翩翩起舞。
古典少女打扮，高髮髻、瓜子臉，長裙包裹著凹凸有致的身材，配上清新脫俗的氣質，讓她有一種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接著台上女生開始圍成半圈，把王雅萱包圍在中間，眾星拱月，把舞台中心讓給了她。
只見王雅萱踏著小碎步，松膝、擰腰、傾胯動作一氣呵成，再回頭用水袖擋住小嘴一笑，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佳人一舞傾人城。
此時歌聲變成了「人間何有悲歡，但願與君長相守……」配上台上王雅萱的獨舞，全場都鴉雀無聲，靜靜欣賞優美的表演。
少女們一下散開，一下分成兩排，又一下如∞字形穿插，繼續著精彩的表演。她們時而彎膝，時而斂肩，時而擺背，把師生們帶入到精彩舞蹈世界中……
直到燈光暗了下來，音樂結束後，整個大禮堂開始沉默了五秒鐘，大家才反應過來，發出如潮的掌聲。
秦然不得不承認，有一瞬間，他看著舞台上的王雅萱獨舞，心臟急速跳動了幾下。
王雅萱一出，所有之前的表演都黯然失色，所有之後的表演都味同嚼蠟。無論夜空之中如何繁星似錦，今晚，她就是江州一中上空最亮的那顆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