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你輸得起嗎 文 / 榕之子
「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唐代名家賀知章的詩詞，生動形象地描繪出江州二月初春的景象。市中心的西湖又迎來大批遊客，草長鶯飛，柳絲拂堤，亂花爭艷，好一派春意盎然之美景。
秦然正坐在操場旁，一個人半癱著閉目仰頭享受陽光的滋養。
體育課，在上一時空高中，是他最討厭的課程，因為會被老師強制趕出教室中斷複習的進程。心懷名校大學夢想的他心無旁騖，一心只想複習複習再複習，只為高考時拿到那一張薄薄的錄取通知書。
但現在，他卻覺得最喜歡的就是體育課。只要前十分鐘跟著老師運動運動，剩下時間就是自由活動，可以在校園內到處亂逛。累了就隨便找個地方一坐，吹吹風曬曬太陽也是人間一大美事。
同樣的人，環境不同，心境就完全不一樣！
忽然一個球滾到秦然腳下附近，把他從空明狀態中拽了回來。
睜眼一看，是一個氣排球，他隨手撿起來，準備還給前來撿球的女生。
「看上去你很享受這樣的生活？」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一個熟悉的女聲讓秦然撿球的手稍微停頓了小會。
藍白相間的運動服，腳下是一雙白色跑步鞋，額頭上冒著細汗，馬尾還在身後晃動的王雅萱出現在秦然眼前。
秦然第一反應是四處張望周圍有沒有人，少女光明正大地搭話，反而讓習慣了補習時偷偷摸摸的他感覺不適應。
「偷得浮生半日閒，曬下太陽讓無趣的人生更加有趣。」
自嘲般一笑，覺得自己剛才的小動作實在有失風度，秦然把撿起的氣排球丟還給少女。
「既然那麼有趣，那麼你不會拒絕我也一起吧？」
說完，少女把氣排球往排球場一扔，再朝同伴們做了個要休息的動作，最後轉身輕盈跳上台階，坐在了秦然身邊。
這樣的舉動實在讓秦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你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嗎？」
因為旁邊女生在一中的受歡迎程度，秦然覺得和她兩個人公然並肩坐在操場邊上，實在是太過耀眼馬上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有！」
王雅萱很肯定回答，然後又道：「身為班上同學和朋友，坐在一起聊聊天應該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照理來說是很正常，但換成你就不正常了！」
上面這一句在心中嘀咕的話，秦然不敢開口說出來。因為在他印象中，王雅萱好像從未在學校公開場合單獨和男生這般親密呆在一起過。
「是很正常，只不過別人可能不會這樣看。」
秦然已經注意到有其他班級上體育課的同學已開始朝自己這邊看過來。估計他們的目光一直都沒有離開過少女，不然不會如此迅速發現這邊動靜。
「如果你總生活在別人的眼裡，那麼就會迷失在自己的心路中。」
王雅萱看著遠方的景色，很坦然地回答。
差點忘了，像王雅萱這般出眾的女孩，從小就習慣在他人聚焦的目光中長大，一舉一動都會被別人刻意放大，所以肯定會有一個非常強大的內心。
「受教了，你真是一名很特別的女生。」
秦然發自內心感歎道。
「彼此彼此，你也是一名很特別的男生。」
宛然一笑，王雅萱略帶俏皮的語調回答。
「那我們豈不是狼狽為奸？」
「你就不能用好一點的成語形容嗎？比如志同道合、惺惺相惜！」
……
「砰——」
一個籃球砸到正在籃球場上打得火熱的男生身上，但他卻毫無反應，只是呆呆望著運動場一角。
「啪——」
原本正在兩名同學揮繩中間，已經用力跳起躲過了七八十下的女生，忽然停下了腳步，任憑繩子掛到自己的腳踝，同樣往同一個方向望去。
「別回頭，繼續往前跑！」
跟在一隊正圍著操場跑步學生後面的體育老師拚命大喊，但卻仍舊不能阻止隊伍裡的學生頻頻轉頭朝後方張望。
在旁人的帶動下，操場周圍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並肩而坐的那對男女身上。
「天啊，那不是王雅萱嗎？旁邊的是那個黑馬王子秦然。他們什麼時候弄到一塊去了？」
一名女生小聲對同伴道。
「秦然，不是前些日子剛和5班唐妍傳出緋聞嗎？現在居然又和王雅萱扯上關係了？」
同伴也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
「我說你們別八卦了，人家是一個班的，說不定在商量什麼事情呢！」
還是有明白人的，不會一下子就往男女關係上面瞎想。
秦然發現正常狀態下和王雅萱交談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兩人在不少問題上都存在相同的看法。又或者因為兩人都是高智商高情商人物，懂得如何讓雙方的交談進程和氛圍更為順利融洽。
「老范，你看哪邊？」
范仕林正在籃球場上盡情展示自己的球技，引得不少女生駐足觀看。雖然尖叫聲陣陣，但他心裡一直想看到的身影卻從未曾出現在場邊。
在同伴的提醒下，他看到了那個朝思夜想的身影正安靜地坐在一個男生旁邊。看到他倆談笑風生的樣子，「唰」的一下，范仕林心底竄出一股無名的憤怒，馬上把手上籃球重重一摔。
「不打了，沒心情！」
說完就自個走到場邊，拿起瓶裝純淨水狂灌進嘴裡，以求澆滅心底燃起的熊熊烈火。看到主角退場，其他人也都下場休息。他在班上的跟班曾滔走過來，似乎知道范仕林的心事，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幾句。
「喂，沈勤，看哪邊！」
沈勤正和一名男同學從學校小賣部拿著飲料出來，他手上多餘的一瓶正是給秦然準備。
「wow，我就說過他男女通殺嘛！」
胖子不由感歎一句，結果看到身旁男同學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自己。
「別想岔了！馬上把你那種奇怪的眼神收起來！」
「哈哈，開個玩笑！我想秦然也不會對你感興趣，現在旁邊的美女甩你一萬倍！」
「去你的！把我請你的飲料還回來！」
兩人追打著跑開。
至於飲料，沈勤覺得還是等秦然待會有空再送過去，免得打擾了他的浪漫時刻。
秦然和王雅萱真的是純潔朋友關係，他們倆人心底都沒有任何一絲想歪的雜念。互相都挺欣賞對方，把對方當成在校內的普通異性朋友。
「好了，快到下課時間，老師已經回來準備集合隊伍。下次有空再聊，特別的男生！」
王雅萱見差不多，站起來拍拍小手抖落上面的灰塵，然後用手撩了一下耳邊的頭髮，笑著對秦然說道。
「再見，特別的女生！」
秦然微微一笑，用同樣的結語和她告別。
王雅萱一回去，一群女生就圍了上去，嘰嘰喳喳似乎在詢問著什麼。但看情況，她們沒有得到任何想要的答案。
「嗶——」
一班的體育老師吹響了哨子，這是集合學生下課的信號。
秦然站起來朝班級隊伍走去。
雖然有男生想前來打聽下剛才的情況，但看到秦然不苟言笑的表情，他們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畢竟秦然有時候是好說話，但他要是不高興的話絕對不好惹。現在他的表情，實在是看不出他真實心情到底如何。
回到場地，一班隊伍已經集合完畢，秦然是為數幾個晚到的學生。
「好了，這節課就到這裡，下課！」
「啪啪——」
學生們鼓掌示意感謝老師的教導。
秦然正準備和大夥一起離開回教室。
「啪——」
一個籃球打在他的跟前。
「秦然，你籃球技術那麼好，不如和大家切磋切磋。」
班上一名戴著牙套的男生攔住了他，秦然認得他好像叫曾滔，經常跟在范仕林身後。據說是他爸是江州下屬一個區的民政局局長，是范仕林當副市長老爸的舊部。父親一輩是跟班，兒子一輩還是跟班，秦然到還挺感興趣見一見這個民政局局長，從小就言傳身教為自家兒子樹立起榜樣。
「對不起，沒興趣！」
秦然搖搖頭準備撒腿離開。
「你該不會害怕了吧？」
曾滔故意把聲調提高，吸引起班級大部分人的注意。
「喂，曾滔，你想怎麼樣？」
沈勤見狀，第一個衝過來站在秦然一側。
「只是想向秦然討教一下籃球技術。」
秦然就知道和王雅萱光明正大坐一塊，便是樹立了一個大大的靶子，不管如何總要迎來其他人的明槍暗箭。畢竟最受歡迎的女生，總有無數的擁躉支持。他們肯定會找借口來發洩自己的不滿。
「就憑你，配嗎？」
對於這樣的三腳貓，秦然拿出了在公司一言九鼎的氣勢，大聲喝道。
被秦然的舉動嚇得連退了兩三步，曾滔臉上有些蒼白無血色。他有些後悔攬禍上身，但老爸曾交代過要他一定要和范仕林打好關係，不然他絕不會走這一步臭棋。
既然對方不要臉，那秦然也不會客氣。都知道自己不好惹，還敢來撩老虎鬚，老虎不發威當他是病貓嗎？
自己不惹事，有事不怕事，秦然可不是隨便讓人拿捏的角色。
「好了，都是一個班的同學，曾滔也只是想豐富下大家的課餘活動，反正等會是自習課時間可以自由安排。」
這時，范仕林主動出來打圓場道。
「要不，我和你打幾分鐘，算是給同學們盡盡興！」
秦然就知道，原來你才是幕後黑手，還裝著人畜無害的公正調解模範。上次的小動作自己不跟你計較，現在又要來下絆子。
班級同學一聽，趕緊都圍了過來。
大家私底下都議論過到底是白馬王子球技厲害，還是黑馬王子厲害，今天終於要水落石出。
秦然開始明白，為何小說中總有不知死活的龍套上來挑釁，不是主角需要裝逼，而是他們智商實在太過「牛逼」。
他淡淡然小聲在范仕林耳邊問。
「你輸得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