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十五章 燒不起的三把火 文 / 榕之子
一開學，就有兩條重磅級新聞在高二一班中流傳。一是班主任孔明軒陞官了，從教務處主任直升副校長，因此卸去了班主任一職。接任者據說是剛帶完今年高三畢業班下來的女魔頭，只認分數不認人的mrs.霍。剛過去的高考，mrs.霍帶的班級成績一馬絕塵，所以繼續拿到一副好牌，接手了高二一班。二是班上新轉來了一位男生，聽見過他的女生描述，絕對的高帥富。據說剛從海外回國，他們家答應為江州一中捐贈一棟全新教學實驗樓。
孔明軒的離開秦然有些失落，因為那個一直瞇瞇眼的班主任在過去一年照顧他不少。和班上望眼欲穿等待謎底揭曉的同學們不同，秦然並不關心新的班主任和轉學生。只要不打擾他平靜的校園生活，秦然沒空理那麼多的破事。
鈴聲響起，傳言得到了證實，一位中年女教師帶著一位陽光少年走進了教室。她先吩咐少年在前排空座位上坐下，然後嚴肅板著臉開始了她的就職演說。
「我姓霍，全名霍芳，今天起就是你們新的班主任。孔副校長因為公務繁忙，不再承擔一線教學工作，由我來替代他。我的名字或許你們略有耳聞，校園內也留下不少傳言。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大家，那些傳言中大部分都是真的，在我眼裡容不下失敗者。你們只有努力努力再努力，用分數來證明一切。因為從我手下教出的學生都是強者，只有弱者才相信眼淚。這個社會是一個弱肉強食競爭激烈的世界，你不強大就只能是被別人奴役吃掉。如何評價一個學生，分數就是一切，高考時沒有人會來調查你是什麼背景或者有什麼委屈，一戰定勝負。成王敗寇就在此一舉，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高考決定你的一生！所以收起你的軟弱，嚥下你的眼淚，沸騰你的鮮血，今明兩年所有一切行動都要圍著高考轉！」
咄咄逼人的話語，無不顯示出mrs.霍強勢的一面。
「從今往後，班裡座位每半學期調整一次，按成績排名分配，成績好的同學有優先選擇權。自習課一律不允許提前早退，必須呆在教室內自習。每個人整理出自己的學習計劃和日程安排，單位以5分鐘為計，然後到我這裡報備審批。不允許帶課外讀物如小說漫畫等進教室，也不允許男女同學間走得太近，談戀愛更是立馬卷書包走人。所有一切不利於學習的舉動都必須給我扼殺在萌芽階段，你們心中只有一個目標，就是高考。苦個三年，收穫未來三十年，一代代學子已經用親身經歷為你們證明了這個顛撲不破的真理。」
和孔明軒無為而治的管理方式不同，霍芳上台就是控制一切的**模式，這讓一班的同學們一時都有些接受不了。不過在霍芳強勢的態度下，大家都有氣不敢言。坦白來講，霍芳的出發點是好的，但一刀切就有些過了。
「霍老師，我同意你把高考看成是我們三年中最重要的事情。但學校不是軍隊，管太嚴有時會適得其反。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不從實際出發硬套以往成功的經驗怕是違反客觀規律了吧？而且這些措施在不徵求同學們同意的前提下就實施，具體效果如何也很難說吧？」
霍芳公佈的措施許多都觸痛到秦然的利益，輪換座位、自習不給走、不准看課外書還要像家長一般監控，他可不想輕鬆愉快的高中生活變成一場噩夢。所以大家不敢說，不代表秦然不敢，他就勇敢站起來向新班主任質詢。
別人心裡都想卻不敢做的事，你要是做了，那就是大家眼裡的英雄。
「唔—噢—」
很快班裡嘩然掌聲一片，秦然又一次贏得了大家的欽佩。
用手制止住掌聲，霍芳按捺住內心的怒火問道。
「你叫什麼名字？」
敢在自己剛亮相就有膽站出來頂撞，不好好收拾他一下如何能服眾。
「秦然。」
秦然很坦然說出了自己名字。
低頭看了下手中的成績單，秦然的名字赫然位於41名。
「秦然，高一期末成績41名。」
霍芳逐字逐句念道。
「還可以，在整個年級中比不算低。」
聳聳肩，秦然插話回答。
「你的意思是我管得過寬，還有管理方式落後，對嗎？」
平復下心情，霍芳拿出班主任的氣勢大聲問道。
「我只希望霍老師您能根據實際情況出發，實事求是，傾聽同學們的心聲。簡單粗暴只能解決一時問題，並不能從根源上理順。其實我們都有共同的目標，就是高考，但在選擇抵達目標的道路上產生了一些分歧。」
見慣了大場面的秦然當然不會被嚇住，他依舊侃侃而談。
「那你的建議是什麼？」
霍芳追問道。
「維持現狀，事關同學們切身利益的舉措最好出台前能徵求民意。」
一問一答，秦然從容地應對霍芳的緊逼。僵持下去不是辦法，他想出了一個主意。
「要不，我們來做一次民意調查。同意我看法的同學請舉手，不舉手就是同意老師您的意見，要是大家都贊同你的方案，那我也就無話可說。」
「行，我就看到底是誰——敢舉手同意你的看法！」
咬牙切齒地環顧了一圈底下，霍芳半答應半威脅般說道。
「那麼贊成我意見的同學請舉手，即願意維持原狀並要求先傾聽民意後再施行。」
秦然大聲在班上說道。
一邊是內心真實的想法，另一邊是台上咄咄逼人的新班主任，教室裡一下陷入了沉寂。
一秒，兩秒……十秒鐘時間過去了，沒有任何同學舉手。
要是大家都接受這些疾風暴雨式的舉措，那秦然沒什麼好說，大不了換個班繼續待唄，反正校長鄭立國還欠他三個人情。
看到此景，霍芳在心裡得意起來，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敢和我鬥，手段還嫩著呢。
「我看結果……」
她剛想說話，準備公佈投票結果。
「唰——」
班長王雅萱舉起手站了起來，表明她同意秦然的意見。
有了帶頭的人，而且還是重量級人物。
沈勤剛才糾結了老久，一看王雅萱都站起來了，他全班第二個起立舉手。
「唰唰唰——」
很快，班上幾乎所有同學都站了起來，不情願的迫於壓力也不好意思坐著，如同范仕林一般，最終還是加入了舉手行列。
「好，很好！」
霍芳被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民意是嗎？都坐下。秦然，你！還有你，王雅萱，馬上給我出來，跟我到辦公室來一趟。」
新官剛上任準備的三把火，剛燃起來就讓秦然一桶水都澆滅了，如何讓霍芳不生氣！
王雅萱一直以來都是老師眼中的乖孩子，想不到她也參與到公然和老師唱反調的行動之中。要不是她加入，這一次無聲較量，秦然肯定是落敗一方。
同樣失落還有剛轉學而來的少年，他原本想在班上好好介紹一下自己的首秀也意外落空。霍芳一時火上頭，忘記了還有他這茬事。
「抱歉，拖累你了。等會你什麼都不用說，我來扛。」
秦然在走向教師辦公室的路上小聲朝王雅萱囑咐道。
沒有多餘的話語，王雅萱回應秦然的只是一個鼓勵微笑。
「你們倆站在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到底錯在了哪裡？為什麼要把你們叫到辦公室裡來？」
霍芳剛進辦公室就把秦然和王雅萱晾在一邊，她打算用無形懲罰來殺一殺秦然的銳氣。
這番話，讓高二辦公室裡其他還在備課的老師們都向秦然這望了過來。
「我並不認為自己做錯什麼？既然霍老師你不認同我的觀點，也無視了班上同學的集體意見，那麼我申請仲裁！由一位雙方公認的正值長者來替我們解開這個難題。我要打電話到校長辦公室，請鄭校長來當仲裁官！」
此話一出，不但王雅萱愣住，連辦公室裡其他心存看好戲的教師都被鎮住了。這個高二學生居然提出要校長來幫忙處理他和老師之間的分歧。
「你以為你是什麼人？校長你想見就見啊！你不好好反省自己的錯誤，還異想天開找校長！有本事你自己找去！」
眼前這個秦然一而再再而三地頂撞自己，霍芳自從業二十年來沒有見過如此囂張的學生。當然囂張是站在她的角度得出結論，霍芳覺得自己就要控制不住情緒，很想給秦然來上一巴掌。
一件小事就這樣弄大，秦然其實也很無語。
「我要打個電話給鄭校長。」
秦然不顧周圍人的眼神，走到辦公室電話前拿起話筒撥打了鄭立國的手機。
「鄭校長，您好，我是秦然。有個緊急情況需要您幫忙仲裁一下，就是我和班主任霍老師間對管理班級的方式產生了一些分歧。哦，好的，我們等會就過去。把電話給她聽？好。」
當著所有老師的面，秦然直接和校長鄭立國對上了話。這個學生太厲害了，聽他和校長通話，簡直就如同和哥們一般。
「吶，鄭校長讓您聽電話。」
眾目睽睽之下，秦然把話筒遞向了霍芳。
遲疑了一下結果話筒，霍芳喂了一聲。
「你馬上和秦然到我辦公室來。」
聽得出是校長的聲音，霍芳感覺有些不真實，這個秦然能耐也太出乎人意料了吧。
「你先回教室吧，我去去就回。」
秦然可沒忘記王雅萱還在一邊站著，他輕聲吩咐道。
看到霍芳沒反對，王雅萱鞠了一躬，轉身先回教室裡去了。
一前一後，秦然在先，霍芳隨後，兩人各懷不同心事來到江州一中校長辦公室。
（感謝紫竹真君、我愛羊羊、羊小灰、書友131227044821845的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