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章 交換生 文 / 榕之子
作為去年中國國家領導人成功訪問美國的附屬成果，為加強中美之間的交流，雙方決定在小範圍嘗試派遣中學交換生。江州一中作為國內知名中學之一也入選了教育部圈定的五所第一批試點學校名單。位於美國紐約的門羅中學將和江州一中開展為期五年的交流合作，互相派遣高中交換生到對方校園學習。
門羅中學被譽為常春籐大學聯盟的預科高中，每年都有大把中學畢業生進入常春籐就讀，其同樣擁有悠久歷史和眾多知名校友。
校園公告欄貼出公告，這一次交換生名額有3人，由美國政府承擔其赴美的日常開銷費用。當然，到時對方也會派3名學生到中國體驗一年的交換生活，費用由中國政府承擔。
「這不就是公費留學？」
公告欄前圍得嚴嚴實實，其中一名男生說道。
「是啊，不用自己掏錢還能到美國讀名校，有了這樣的經歷將來要是赴美留學的話不就快人一步。」
身為名校，在江州一中就讀自然有其他學校無法比擬的福利，這一次有機會到美國當交換生就是實例。
3個名額的機會對全校學生開放，畢竟到了那邊還會進行基本入學測試來分配年級。
這樣的機會對大部分學生來說不亞於西遊記裡的人參果，光看著就讓人垂涎欲滴，紛紛準備即將到來的選拔考試。
如果是普通人，秦然可能也會對這樣的機會湊上一腳。但現在的他根本無法脫身跑去留學。他又回想起上一時空讀大學時，本科同學們都互相調侃，不認真讀書就只能留在國內保研。因為最拔尖的同學都以留學海外為目標。誰讓國外尤其是美國的學術水平走在世界前列。
「一流的人才跑海外，二流的人才挑白菜，三流的人才繼續呆。」
宿友對此曾有過精闢的論述。
「跑海外」說的是學習好的人都出國了，「挑白菜」講的是能力強的人有大把好工作崗位供其任意選，「繼續呆」指的是沒門路只好保研的人繼續在學校裡發呆。
「呵呵——」
回想起這些，秦然不由在心裡笑了。還有一年半，自己又要上大學了。希望不要再被大學上了。
為配合到時美國來的面試官，所以江州一中提前對所有報名的學生進行一輪英語能力的測試，篩選掉語言能力不過關學生減輕到時的工作量。畢竟你如果要到陌生的國家學習。語言和交流能力是放在第一位。
秦然發現了一個好方法，就是把閱覽室裡三張凳子並成一列，然後整個人就可以舒舒服服躺上去小睡一會。教師閱覽室就他一個人，不見王雅萱和葉凌菡的人影。所以他睡得安穩。
「噌噌——」
聽到來人的聲音。秦然睜眼看了一下，發現是王雅萱來了。
「你還挺會享受的嘛！」
打從上一次差點被秦然搞烏龍後，王雅萱就沒好聲好氣和他說過話。
「呵呵——就地取材。」
自認兩人比較熟，所以秦然翻了個身把臉朝內，留著後背對著女生，打算繼續躺一會。
有了閱覽室這個安靜的地方，兩人在教室裡交流明顯少了，雖然之前也不算多。王雅萱也習慣有事情講留到閱覽室時再說。
「門羅中學的交換項目你聽說了沒有？」
原本入睡的秦然一聽王雅萱主動提起，睡意一下子消退。難道這個女生想參加交換生項目？一去就是一年，甚至可能今後就留在美國讀大學不回來了，秦然明白對方的家世可以辦到。
「嗯……知道。你……打算去嗎？」
腦子裡一片空白，秦然根本沒想過王雅萱會如此快離開自己的身邊，因此他下意識附和道。
坦白說來，自己愉快的高中生活有相當大部分來自身後的這名女生。兩個人一起經歷了許多事情，有著屬於雙方獨有的回憶。
在這樣優秀的女生旁邊，靜靜地看著她成長，也是一種幸福。
秦然不會忘記自己之前的想法。
「自己能給她幸福嗎？」
這個問題太過沉重，就算現在的秦然也一時回答不起。
雖然自己曾在講台上對情書或者早戀侃侃而談，但真正面對時，秦然卻發現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簡單的事。因為，知道和做到之間還有著一道深壑鴻溝。
自己喜歡身後的這個女生嗎？喜歡！她是一個讓周圍人都會發自內心喜歡的優秀女生。那愛呢，自己愛她嗎？
……
最後這個問題秦然無法回答。
如果說自己愛她，那能夠為其放棄一切嗎？就好比現在好不容易打拼起來的事業，全部拋掉跟著少女赴美留學嗎？
不能！
秦然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喜歡不是愛，愛意味著責任，自己現在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扛起這份責任，秦然深知這一點。
所以，秦然害怕了，他害怕自己如果一時衝動會影響到少女的人生軌跡，害怕自己能給予的並不是少女想要的人生，害怕自己很有可能毀掉少女原本人生的幸福。
「去啊，家裡人其實一直都希望我留學。」
王雅萱拉開椅子回答道，不過猶豫了半秒後小嘴一抿又加問了一句。
「我已經報名了，你要不要也一起去？」
眼前這個男生依舊懶洋洋躺在椅子上背對著自己，王雅萱說完停下手中的動作一動不動看著他的背影，內心中有些忐忑又有些期盼地等待對方回答。
「不了。」
這兩個字一出，王雅萱原本明亮的雙眼黯淡了下去。眼眶都已經有淚水在打轉。
「你知道我英語成績的，所以就不去當炮灰浪費紙張了。」
強作歡顏，秦然打起精神開玩笑道。少女要獨自一人去追尋夢想。現在的自己肯定不會阻止。
「哦——」
幸好秦然看不到，所以王雅萱趕緊用手擦去眼角的淚痕。
隨著少女坐下，整個閱覽室很快陷入一片寂靜。
男生如躺死豬般裝睡，女生在暗自神傷發呆，兩個人各懷心事。
「篤篤——」
走廊外又傳來聲音，秦然知道這下是葉凌菡來了，因為她和王雅萱兩人上樓梯的聲音可以聽出差別。
「咦。都在啊！去美國交換生的機會，你們知道沒，剛吃飯時就許多人聚在一起討論。」
一進大門。短髮少女就說道。
「嗯——」
秦然哼了一聲示意聽到。
「我已經報名了，你呢？」
緊接著，他聽到了王雅萱的聲音。
「我也是。」
葉凌菡舉著報名表回答道。
現場安靜了三秒，好像是葉凌菡用眼色詢問王雅萱。秦然的情況如何。
「他呀。不參加。是吧，秦然同學？」
「是，祝你們好運！」
秦然聽見王雅萱問的是自己，趕緊回答。
然後，兩名女生就互相簡單探討了一下筆試面試的準備。
聽著她倆的談話聲，秦然心裡更是煩躁不安，但又不能表露出來，只好繼續裝睡。
兩天後選拔初試在午休時間舉行。當天全校基本70%的學生都參加了筆試。
秦然在閱覽室裡百無聊賴看著桌上另兩側空空的座位，那兩名女生都去參加了筆試。不由內心感到陣陣惆悵。
經過兩天的適應，他已經開始逐步接受王雅萱即將離開的現實。但又心懷一絲僥倖，如果少女沒有通過面試，就不用馬上離開一中，還能呆在自己身邊。轉念一想，不過如果連王雅萱都沒資格，又有誰能夠代表江州一中呢？何況現在又加了一個葉凌菡，看上去也不是等閒之輩，她們倆獲勝的機會非常大。
「天煞孤星！」
秦然自言自語對自己說了一句。
情況如同秦然意料般，王雅萱和葉凌菡都很順利殺入了下一輪，同時還闖過了第一輪面試。只差最後一輪，赴美交換留學的名額就將產生。
味同嚼蠟，無論是工作還是學習，秦然都打不起精神。在公司處理事務時，他還破天荒發了脾氣把前來參加江南集團信息化系統投標演講的一家公司總監現場損了一頓，就因為其不斷吹噓美國母公司背景。如此反常表現，讓公司的其他手下都壓住了即將匯報的不利情況，躲得遠遠的。
今天是最後一輪面試的日子，15名進入最後環節的學生們將競爭最終的3個名額。
秦然依舊在閱覽室吹著風，靠在窗戶旁等待結果的揭曉。原本他以為這只是兩人捉弄自己，但偷偷跟在她們身後親眼看到其走進最終面試教室，秦然不得不接受了現實。
「篤篤——」
葉凌菡首先一身輕鬆地走進來。
「怎麼樣？」
按捺住不快，秦然裝出非常坦然的神情問道。
「還行，發揮得不錯，沒給咱中國人丟臉。」
短髮少女略帶自豪地回答。
「她呢？」
就算裝得再真實，也掩飾不了秦然急於知道另一名女生的情況。
「她也發揮得很好，我們倆剛才還用英文合唱了一首《我心永恆》。你不在現場，面試老師們把手掌都拍紅了。她利用職權打聽最後的結果，我先回來休息下。」
聽到葉凌菡的講述，秦然可以從她話中想像得出現場熱烈的掌聲。
「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肯定行的，到了美國後可不要忘記寫信或者打電話啊！」
語氣有些酸，但秦然還是故作輕鬆地說完。
「嗯，會的，你不去參加真可惜了！」
看著葉凌菡臉上高興的笑容，秦然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
「噌噌——」
等待已久的宣判時刻終於來臨，秦然聽出這是王雅萱的腳步聲。
「成了，我們兩個都過了！」
看到王雅萱一臉興奮的風塵僕僕模樣，尤其是聽到「過了」兩字，秦然可以很清晰聽到自己身體內「啪」的一聲響起，好像有什麼東西裂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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