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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舞九天 349 苻堅之死9 文 / 青鳥飛魚

    慕容沖卻怔怔地愣在了原地,瞪大著雙眼,看著自己的姐姐如一朵衰敗的白蓮,失去了一切生命的氣息,一頭栽下了戰馬,倒在了骯髒的土地上,翻飛的泥塵弄髒了她潔白的肌膚,鮮紅的熱血自她的脖頸源源不斷地流出,將身下的灰白色泥土沾濕,漸漸變作噁心的赭紅色,刺痛了他的雙眼。

    心頭怒火陡生,他突然一把拔出腰間的長劍,怒喝一聲:「殺光氐羌狗賊!」

    「殺!」

    「殺光他們!」

    怒喝聲此起彼伏,漸漸匯做憤怒的海洋,朝長安城門席捲而去。

    楊定見慕容苓自戩,立即愣了神,似乎只是這一愣神的功夫,燕軍就舉著憤怒的戰刀衝殺上來,氣勢洶洶,銳不可當。

    饒是楊定身經百戰,見了這般駭人的氣勢,也忍不住膽寒起來,身下戰馬察覺到主人的退卻,也不自覺地往後退去。主將一退,身後眾秦軍也紛紛後退起來,這一退,大有當日淝水之戰的頹敗之勢,有的,甚至已經怕死地舉起手中的武器投降了。

    無奈慕容沖已經殺紅了眼,投降的士兵沒有得到他絲毫的憐憫,噬血的戰刀仍舊往他們頭顱上招呼而去,帶起可怕的紅芒。

    楊定在眾將的護衛下往城內退去,慕容沖緊追其後,城門根本來不及關閉,就已經被燕軍搶佔了。

    慕容沖立在城門之下,如血的雙眼閃著如狼一般的幽光,只見他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劍,一指前方玄武大街,薄薄的雙唇微微一動,語調冰冷,恍若來自地域:「屠城!!!」

    這座城,這座宮,毀了他的青春,他的信念,他的幸福,他的一切,甚至吞噬了他在這世上唯一的姐姐,那麼,就由他來毀滅這裡吧!

    只有毀滅,才能重生!

    讓這座城,伴著他那些骯髒不堪回首的過去,一起下地獄去吧!

    據史載,公元385年五月,慕容沖率軍攻長安,秦將楊定被生擒,秦王苻堅攜帶寵妃張夫人出逃五將山,被後秦將領吳忠活捉,押送到新平,關在了佛寺中。長安城內的秦國太子苻宏在殘部得保護下,倉皇出逃,西奔下辨。慕容衝下令屠城,燕軍在城內四處燒殺搶掠,昔日輝煌繁華的長安城,一轉眼間,就已是十室九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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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曠的禪房內,入了夜,寒冷得就像是冰窖一般,雖然已是五月,但是因為寺廟正處在山腳下,日照時間極短,太陽一下山,四周的寒氣就變得無孔不入,恨不得將整座寺廟裡最後一絲溫暖也吞噬掉!

    苻堅披著薄薄的棉被,端坐在禪房內的土炕上,看著張疏桐熟練地將幾塊冷硬的麵餅掰開,放進了屋子中央炭盆上的鐵鍋內,鍋裡的水很快沸開,麵餅被煮成了麵湯,散發出陣陣誘人的香氣!

    沒錯,是誘人的香氣!

    時光再倒退兩個月,他怎麼都不會覺得這樣只有乞丐才會吃的東西是美味誘人的,可是現在,他忍不住嚥了口唾液,肚子裡如有擂鼓……

    張疏桐聽到他肚子發出的咕嚕聲,心裡一酸,急忙將鐵鍋裡的麵湯用木勺舀出來放在了陶碗裡,呼呼吹了幾下,便回身遞給了苻堅。

    苻堅又冷又餓,看見麵湯下意識地就要去接,卻忽然看見身邊那兩雙不韻世事的眼睛,立即接過那碗熱氣騰騰的麵湯,用木勺舀了一勺,遞到寶錦面前,聞言軟語地道:「寶錦,來,餓了吧,吃吧!」

    寶錦才高高三歲半,還是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年齡,見父皇難得這般溫和地親自喂自己吃東西,也不管吃的是什麼,只笑呵呵地將嘴巴遞了過來,喜滋滋地喝了一口,立即奶聲奶氣地說道:「父皇,這是什麼東西啊,寶錦怎麼從來沒吃過?真好吃!」

    苻堅聞言心裡一痛,這樣的吃食,怎麼可能好吃?她這是真的餓極了!

    張疏桐將炭盆裡烤著的幾個地瓜迅速地扒了出來,用纖細的手拿了,放在嘴邊不停地吹著,待到涼了下來,這才細細地剝了皮,遞給苻堅:「你也吃一點吧!」

    苻堅接過地瓜,輕輕咬了一口,地瓜烤的外熟內生,實在算不上美味,他卻吃得香甜無比。張疏桐見他吃了,這才剝了下一個,將苻詵抱在懷裡,餵他吃了。一家人圍著小小的炭盆,吃著粗糙難以下嚥的食物,卻是難得的滿足。

    突然間,禪房的門被人從外毫不客氣地一把推開,山間的冷風呼呼地往禪房裡灌了進來,將房內的油燈吹得幾番明滅。

    兩個孩子見了來人,嚇得哧溜鑽進了張疏桐的懷裡,露出兩雙大大的眼睛咕嚕嚕地看著來人。

    苻堅放下手中的陶罐,定了定神,看了來人一眼,只一眼,卻突然怔住了!

    只見敞開的禪房門口,一名三十餘歲的男子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一家四口,此人狀貌魁梧,志氣英挺,身長八尺,腰帶十圍,面上一副美髯直垂到胸膛上,乍一看去,活脫脫就是王猛再世!

    苻堅心神巨震,忽然喃喃地道:「景略,可是你?」

    來人聞言只是淡淡一哼:「微臣尹瑋,拜見陛下!」

    苻堅這才堪堪回神,頓覺失落,怔怔地看了尹瑋一眼,忽然問道:「你叫尹瑋?可曾在朝為官?」

    尹瑋微微一躬身,不亢不卑地答道:「曾恬為吏部令史!」

    原來是不足為道的七品小官一名!

    苻堅聞言,面色幾轉,突然哈哈一笑:「卿儀容不亞王景略,也是一宰相才,朕無耳目,獨不知卿,怪不得今朝敗亡啊!」

    尹瑋只是微微一皺眉,並未為這樣的誇讚而自得,只是淡淡地道:「陛下既然也知自己德行不足以懾服五內,何妨效仿堯舜故事,禪位於我主,您帶著美妾幼子從此快活逍遙,豈不是兩全其美?」

    苻堅被這一番話氣得七竅生煙,冷笑道:「堯舜故事?姚萇氐羌賊子,五胡之內尚不見其名,怎能與聖人同日而語?」

    尹瑋也不惱,只是面無表情繼續說道:「陛下若是單以族名論天下,傳言出去豈不是可笑,想那漢人一直自詡正統貶稱我等為蠻夷,他們千百年來佔盡華夏大陸土肥水美之地,可如今呢?若是按照陛下所說,蠻夷小族便不能妄圖天下,那陛下您……」他說到這裡,忽然閉嘴不言,那神態中暗藏的話語,卻分外明顯。

    陛下您,不也是蠻夷,不也妄圖天下一統麼?

    既然您做得,別人怎麼就做不得?

    苻堅頓時氣短,憤憤地擺擺手:「休得多言!你回去告訴姚萇,想要傳國玉璽,叫他自己來跟我要吧!」

    尹瑋淡淡地一挑眉,美髯飄飄的下巴忽然勾勒出一絲微笑的弧度,帶著嘲諷,滿眼惋惜地看了看張疏桐和兩個孩子,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既然陛下如此堅持,那麼,下官先行告退!望陛下再仔細考慮考慮下官的話,以免將來後悔!」

    苻堅此時手裡握著傳國玉璽,量他姚萇也不敢傷他性命,聞言只是冷笑一聲,並未說話。

    尹瑋也不多做停留,到了寺院外,沉聲向跟在身側的一名守衛頭領吩咐道:「看好他,千萬別出什麼岔子!」

    那頭領恭恭敬敬地應了:「大人放心,小的理會得!」

    「還有,準備些好的吃食……」

    那頭領聞言頓時白了臉,他本是一名販夫走卒,跟著姚萇造反一路升做千夫長,對苻堅這個皇帝一直很是不以為然……

    此次受命將苻堅關押在佛寺內,突然間有了對皇帝陛下的生殺大權,他便狠狠抓住了機會,剋扣苻堅一家的食糧,平日裡冷嘲熱諷,甚至將他們所用的炭火也換成了最劣質的黑炭……

    尹瑋卻什麼也沒有再說,只是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此番提點,希望這個頭領能收斂一二,也算是不辱苻堅的一世英偉了!

    尹瑋出了佛寺,快馬加鞭進了新平城府衙,將苻堅不肯交出玉璽不接受禪位的事情一一向姚萇回報了。

    姚萇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他已經不報任何希望了,傳國玉璽本就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就算拿不到手,也妨礙不到他的計劃。

    既然苻堅這麼不合作,那麼,也沒有留下他的必要的!

    姚萇暗暗下了決心,這才命尹瑋退下,高聲喚道:「來人……」

    門外守衛的士兵急忙本進門來:「主上……」

    「去請三公子過來!」

    那士兵應了,急忙奔了出去,不多時,姚顯便急匆匆地奔了進來,見姚萇正坐在大堂正中的矮几上,無意識地撫摸著手邊的一把黃金大弓,雙眼看著不遠處,不知在想這些什麼!

    姚顯不知怎地,突然感覺心裡跳了一下。

    「父親……」

    「你來了……」姚萇立即回過神來,一把將大弓放在了矮几上,斜斜一揮手,「坐下吧!有事跟你說!」

    姚顯順從地坐在了下首,面色沉著地問:「父親叫孩兒來,不知有何事吩咐?」

    姚萇看著面前的黃金大弓,忽然一把將它抓了起來,甩手扔給了姚顯。姚顯一把接住,不解地看著他。

    「你拿著這把大弓,去寺裡,見了苻堅……」他忽然住口不說,舉起右手放在脖子下,狠狠地一劃,做了個「殺」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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