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倚華燈起照面 執手莨城花月夜 文 / 行素愈
已是月上柳梢,我輾轉出了園子,取小道,一路快步出了角門。
矮樹下站了顧傾源,一個不同往日的顧傾源,錦繡華服,俊眉刀鋒,他向我看來,一笑間,月華瀉地。
我們無聲並肩走在城南官道上,再過幾間瓊樓,便是到了鬧市了。
毓清的皇城大莨是四國昭著的繁盛地,一年四季,南來北往的貨商從未斷流。
時下正直毓清皇朝的開春季,這各色各樣的花燈,望眼鋪街。
目不暇接時,他已執了我的手,翻湧在人浪裡。
「顧傾源!」
人潮中,他旋身看我:「怎麼了?」
我垂眸去看他付在我右手上素白的手掌,面露尷尬:「這裡那麼多人,你怎麼可以?」
他溫笑:「你莫非忘了,你現在是個小少爺!」
是啊,我怎麼忘了,我如今襲一身男裝,正是一個妙齡兒郎。
「嗯!」我抬頭只回答這麼一個字,有什麼東西像是要從我的嗓子眼裡跳出來。
是夜,樓台琴鼓高奏,我就在這摩肩接踵的人海裡握緊了他溫涼有勁的手,他卻不知,我那堅定的一聲應允裡交託的還有我完整的一顆心。
像這般牽著他的手的境況,並不是我離他最貼近的時候,卻也是我的心最主動貼近他的時候。
我看他鬢髮高聳的背影,無意間發現他的耳廓後有一顆硃砂,在燈影裡通亮好看。
人群將我們推向一個表演雜耍的攤位前,顧傾源將我擁緊。
「要是擠散了,你會有危險,我要護你周全。」
我把這當成一句鄭重的誓言,存放在心底。
突然有人奔走過來大喊:「不好了不好了!將軍府的湖船走火了,莫二小姐還在裡頭!」
我心下一驚,選秀將至,莫滌蘊卻出事了。心下想著,身後卻有人推了我,我一個踉蹌,人群開始湧動,人頭攢動中,待到我站穩,卻不見了顧傾源的影子。
恐慌瞬間淹沒了我,僅存的一點理智讓我退居人後。我站在沿街的酒樓門前張望,卻怎麼也找不到顧傾源。
可笑天意將我們衝散。
顧傾源一路行色匆匆的趕到岸邊,忽聞有人高喊:「不好!有人跳江了!」
江面上火光沖天,顧傾源放眼那江水裡撲騰的人影,他的雙眼像是盯住了獵物般,再也移不開。
又有一女聲於岸邊哭喊:「那是我們家小姐,眾俠士快救救我們家小姐啊!」
他輕笑一聲,脫下外袍,縱身跳入江水裡。
眾人見有人下河救人,只管一擁而上,把江岸圍了個嚴實。
不多時,顧傾源已然拖住了在中撲騰的莫滌蘊。
那女子珠釵環珮,好生一副嬌弱的模樣。
她吞嚥一口江水,哽咽道:「救我!」
背對著人海,顧傾源冷眼笑了,笑的比這無孔不入的江水還要冰冷刺骨。他附她耳旁道:「救你?只怕我無心救你,你卻是有意縱火跳江吧!」
果不其然,那女子瞬間換了原來快要溺死的狼狽模樣。在他眼底,露出一抹狡黠:「哎呀,被你發現了,只不過,你若無心救我,便不會下來陪我游江了,反正本小姐又淹不死。」
聞言,顧傾源冷笑一聲,在水下摟了她的腰身,不管她一通胡言,只管向著岸邊游去。
人算是救上來,小丫頭扶著眾人眼中『孱弱』的莫二小姐上了馬車。
一干人等只見沒了下文,多言無趣,各自散開了。
馬車內,莫滌蘊換下一身在江水了浸泡了多時的裙襖,對著貼身丫頭道:「明日只管對放風我落水重病的消息,還有去查查今日救我之人是哪家的公子。」
言罷,她安然窩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嘴角輕勾,彷彿一切都在她的機關算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