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柔情以待是君王 文 / 行素愈
"將軍府好生教養,傾源高攀不上!"
教養?她就是個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何來教養?
「顧傾源!」她一字一字地叫著他的名字,她愛的人往往傷她最深。
眼眶中的淚水淌了下來,幸虧她有面具。
活在面具裡,叫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
「如何?」
顧傾源只是輕描淡寫的反問,他不允許她這麼說他,說得他好像是靠女人才有出息,不!他讓覆雪進了宮,他讓覆雪在對自己吐露鍾情之後含恨而行。
為的是什麼?為的就是自己,然後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去達成自己的目的!
他的心已開始劇烈的抖動,莫滌蘊在他哀傷的眸子裡冷靜了下來。
「顧傾源,我不拗你。」我助你完成心中所想。
她妥協了,顧傾源這個極有城府的男人,定是在心中掩藏了滔天的秘密,那麼就將她淹沒在她肚子裡的後半句話,用行動告訴他吧。
試問她莫底蘊到底是做錯了,這一輩子要過的這麼辛苦?
這個女人心底在流淚。
只是顧傾源未曾察覺,或許是她掩藏的太好。
「大局為重。」
僅四字,顧傾源輾轉出了園子。
這四個字也是在告誡自己,不要被一些莫名的情緒迷惑了自己。
莫滌蘊多半是鬼迷了心竅,就差一點,他就動心了,為她說的,成為將軍府的乘龍快婿!他差一點就為自己的動心欣喜若狂,若是找了將軍府這條捷徑,就可以側地放棄景覆雪這顆棋子,然後他就可以問心無愧的接受覆雪的鍾情。
呵——他終是發現華年傾覆裡,這枚愈發漸行漸遠的棋子,卻將了他的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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豫樟宮
「稟告皇上,羅雲王求見。」
聞言,穆重擎同景亦雪對視一眼。
「我不下去。」
景亦雪知道,穆重擎這是要她迴避,只是她並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好躲避的。
無奈,穆重擎輕輕點頭。
只是片刻,孟公公就領了穆裘語進來。
那人手中端著木托盤,上擺一青瓷碗,穆重擎並不覺得眼生。
「臣弟見過皇兄,皇兄萬歲。」
他將藥盞舉過頭頂。
「起吧。」
孟公公很是自然的上前接過羅雲王手裡的托盤,不用猜也知道,這是端嘉太后的意思。
「這是什麼?」景亦雪疑惑地出聲,事實上她也算是明知故問。
「這是方才御藥房送過來的,臣弟見了就給端過來了。」
穆重擎的面色本就泛著病態的白。
「這藥膳是朕一直用著的。」
他打開藥膳,眼底平靜無波,藥香四溢,輕輕置於唇前一抿,苦澀滲透了他的四肢百骸。
一口氣喝完,他極力地忍住不適之感,穆裘語清楚的看見穆重擎將茶盞發到案桌上時,手筋有些抽動。
景亦雪的心底卻是在顫抖,那可是一碗毒藥!是端嘉送來的毒藥,眼前的這個男人,是一國之君,年僅六歲就要學會隱忍,為了能夠活下去,甚至是毒藥也照喝不誤!
穆重擎的面色漸漸紅潤起來,原有的病態逐漸消散了。
穆裘語心底自然是瞭然的,這藥名義上雖為進補,但是長年累月的飲用,藥中的輕微毒素便會在體中沉積。
穆重擎現在還能這般平靜地喝下,是他沒有察覺還是真相母后說的那樣只是為了麻痺她?若真是為了麻痺太后,那穆重擎的身體這樣日日虧損下去,到頭來皇位還不是得落到他這個皇帝身上。
孟公公將藥碗收了便端下去了。
「皇弟的身體可是康健了?」
「御醫說還是得留看一番。」
這次羅雲王突然返京,用的名義便是著了風寒,須得回京醫治。
「倒是為兄未曾估量皇弟自小慣養在宮中,東地時境這般惡劣,真是委屈你了。」
穆裘語笑道:「萬不敢當,歸來後,裘語這心裡甚是羞愧,未能——」
「既然羅雲王已經平安返京,就莫再提及他事,安心養病才是。」
穆裘語聽著景亦雪這般出言,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有勞皇貴妃提點,裘語心中有數。」
這一回倒是看見穆重擎臉上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架勢,且言:「臣弟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探看皇兄,現下見著了,倒也無事,便先回去了。」
也不等穆重擎首肯,便大步往殿門走去。
等到再沒了他的腳步聲,景亦雪這才忍無可忍道:「穆重擎!」
「如何?」
景亦雪被他反問的心上一堵,這叫她如何回答,她是懂他的,從來都是懂他的。
眼前這個男人,從這深宮再到朝堂,都是步履維艱的。
微微有些哽咽:「我好生失望。」
他這麼狠,對自己竟會狠到這般田地。
「珺姚,你若是這般說起,朕倒真覺得生無可戀了。」
喝毒藥又算什麼,他都能平平靜靜地接受,偏偏叫他看見穆裘語看她時別有用心的眼神!他甚至無法忍受任何一個男人去對珺姚有所垂涎。
「那你就可以喝得這般的心安理得?」
她盯著他的眉眼,她景亦雪發誓,穆重擎才是這個世上唯一能叫她發瘋的人。
「穆裘語只是順道看看朕的身體到了哪種田地,端嘉發難於朝堂,朕無用,只能發難於自己。」
他很清楚現在的形式,顧傾源剛前往動地治旱情不久,端嘉就決心打壓。他斷然要先穩住這婦人,才能有所行動。
「你看重的只有眼下,若是你——」她意識到自己的後半句不太吉利,便忌了口。
「罷了!」
「你也不必動氣,朕還想借此瞞天過海出宮一趟。」
「出去做什麼?」景亦雪關切道。
穆重擎眸光微深:「在這呆久了甚是無趣,出宮玩玩。」
他說的輕鬆自在,但她自然是知道他說的玩可不是真正的玩樂。
「出去也好,多帶幾個人手,我自然在宮中給你穩著。」
「還得再穩一處……符海閣。」
「你要將覆雪帶出宮去做什麼?」她極為好奇,穆重擎獨自出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只是好巧不巧這回還得帶一個女人,偏偏還是自家小妹。
穆重擎眼窩裡出現笑意的漩渦:「自然是同覆雪增進感情。」
景亦雪道:「只怕我那小妹是個悶葫蘆,不太樂意陪你去的。」
景覆雪的心性,穆重擎自然是知道。
「無妨,有的是辦法。」
無奈,她也只好妥協了,雖然不知穆重擎到底打得什麼算盤,但她這回倒是真心期待。
他這一世太苦,如果覆雪可以陪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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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身體已是逐漸轉好,寶涼自然是安心些,這入了夜也大可不必整晚守著我了。
於是遣了她下去休息了。
三更天一過,門房卻被打開了,我警覺地睜開眼睛,卻是一動不敢動,到底是誰!
「娘娘勿驚嚇了,雜家是來接您去澄鑾殿的。」
原來是孟公公,不經思量,這毓清帝行事真的是愈發奇怪了,這半夜三更的不睡覺,還派人來接我!
「我這就起來。」
他提著宮燈近前來:「且是委屈娘娘穿這一身了。」
「……太監服?」
這粗布衣的太監服我也不是第一次穿了。
不發一言地跟著孟公公走,卻意識到這不是去澄鑾殿的去路。
「娘娘,你且走的快些,皇上在前頭等著呢。」
「公公,這不像是去澄鑾殿的路,更像是——」要出宮!
他笑得神秘,又見他將宮燈湊到眼前吹熄了。
我可以感受到夜色裡那人週身的寒氣,可我卻是一動不敢動,毓清帝穆重擎,他來了!
「別出聲。」
他牽了我的手,皇宮開出一禺宮門,記得當初,我就是從這入宮的。
這道宮門只在秀女選秀的時候才開啟,我清楚的看見孟公公打開小宮門後,恭著身在一旁等候。
現在正值四更天,宮中上下都在酣睡的時候。
走出宮門,藉著微微的月色,方看見他披著一件深黑色的雲錦裘衣,縱然是黑夜也無法遮擋他的逼人的貴氣,這也解釋了為何那次花燈節,他會出現在酒樓裡。
這一點上比我想像中的要自由許多,並不是一味的日理萬機。
「皇上,你接我出來——」
「你二姐知曉,她會派人告訴你的丫頭,這段時間你同朕一樣皆是稱病休養。」
雖不知道要去哪裡,但也知曉這離宮是要有些時日了。
「皇上——」
「現在起,你便是朕的貼身侍女,出門在外,叫朕公子便是。」
「是,公子。」到了外頭,我也不必再行繁瑣的宮禮,自然多了一些小女兒的嬌俏。
行色匆匆,先到了一所別院。
裡頭早有人等候——
「主子,衣服已經備齊了。」
穆重擎接過包袱,放置我手裡:「快些去房間裡換了,今夜便出發。」
我順從著接過,穿上後發現果真照他說的那樣,我是他的丫頭,穿的自然是一套民間風味的淺藍色丫頭服。
我從屋中走出,深秋的夜晚頗為寒涼,他接過屬下手裡的斗篷,將我圍了個嚴實。
這樣避人視線的出行,自然不能乘坐馬車,而是我從未騎過的馬。
他將我抱到馬上,我伏在馬背上,雙腿本能的將馬腹夾緊,卻也非常恐懼。
只是那人一躍而下,溫熱的氣息瞬間包圍了我。
「別怕,我同你共乘一騎。」
他一手牽著馬繩,一手摟著我的腰身,將空中的熱氣悉數吹拂在我的耳根處。
「別怕。」
又是柔聲的叮囑,叫我原本僵硬的軀體漸漸柔軟下來。
城門處也是有人打點好的,一出城門,心底終於鬆了一口氣。
靠在他懷中,逐漸的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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