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不見宮門與君游 文 / 行素愈
寬寧鎮。
這個夜好生熱鬧,原本大門緊閉的麗園,此時高掛著紅燈籠。
數十個護院直挺挺地站在門前看守。
入門的都是貴族婦人,一個個皆是濃妝艷抹,她們比的不單只是穿著這麼淺白,比的更是自家夫君的地位。
酉時方過。
此刻顧傾源同莫滌蘊坐在正廳的主位上,來的人皆是一臉沉思,無有開口的。
莫滌蘊著一身顏色頗為張力的景藍色外袍,面帶一張雕刻精美的鏤花面具:「有勞各位夫人不遠千里到這寬寧鎮來。」
這些女人,都是沒見過雅財公子本尊的,這番一看,無不感歎,這雅財公子果然神秘。
身段並不高大,但聽他的聲音當是年輕人,未及弱冠之齡也是很有可能的。
「我等皆是有幸收到公子的邀約才來得,不知——」
莫滌蘊打斷了她,她的言行此番表現的極有氣度。
「當是雅財有個不情之請。」
「公子莫要客氣,說上一說,我等才知如何為公子排憂解難。」
莫滌蘊勾起嘴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我各個分會的賬目裡皆是查出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看著眾人各異的臉色,又是低笑道:「在座的各位,家中皆有份。」
有人急了,心虛道:「這話公子如何說得,我家中在貴錢莊上所存的賬目,皆是來歷清白的!」
此言一出,在座的但凡是有幾分頭腦的皆是明白,這位梁夫人是在做賊心虛了。
她們心底也清楚,這些錢,都是在雅財商號的庇護下才得以不被公之於眾的,從今天的動向來看,雅財公子定是在打這筆錢財的主意了。
「梁夫人何必這般動怒,雅財也只是說說,畢竟雅財多半不理商舖中的事項,這般查起來,這些個不雅之『財』倒讓本公子傷了不少腦筋。」
在莫底蘊眼中,對著這些豪門裡一肚子算計的太太們來說,拐彎抹角地將她們唬住是最好的計策。
這一點,坐在一旁的顧傾源早就看出來了。都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如今這一廳子的女人,更是打響了一起唇舌之戰。
「既然公子將話挑的如此之白——」言下之意便是,不必再顧忌什麼情面了。
她看不清『雅財公子』現下是何等神情,出言道:「好歹妾身也算是個城主夫人。」
「雅財商舖既然可以幫你們的一些案底洗白,自然也可以讓你們——身敗名裂。」
莫滌蘊自然不受這些婦人的威脅,這些尖嘴猴腮的女人比起將軍府裡那些的那些姨娘來,可以說是半斤八兩。
廳堂裡的人都開始相互得竊竊私語。
莫滌蘊笑了,這本是一場鴻門宴。
「今日請各位夫人前來,便是因為你們尚能在各自的府邸說上話的,你們家的老爺皆是有硬氣的人物,只要你們肯吹吹枕邊風,雅財這的小難自然迎刃而解了。」
靠她們來拿定注意都是空的,她們能做的,只是將今日的話原封不動的傳達給家中掌事的人。
「公子的意思是。」
「誰人不知,各位府上府上當家的皆是精明人物,再說雅財也動不了你們黑戶上的多少銀子。」
簡單一句話,她要用錢,快將錢都吐出來。
「話雖如此,也該讓我們都知道公子將這錢都用在什麼地方才是。」
「對啊,不然如何向老爺交代。」
「就是。」眾人一陣七嘴八舌。
那丰神俊朗的男子,就像是千呼萬喚在出來的般。
顧傾源從主位上站起。
不少人已經看癡了,這般氣度灼人的男子,世間罕有。
「顧某在此有幸見過各位夫人。」
他作了一揖,溫潤的嗓音像是春風襲面而來。
「這位便是朝廷派到東地治理旱情的顧大人,朝廷每年都會給東地撥款,只是這些錢最終去了哪裡,想必你們也是有所耳聞的。」
她已是多處提醒,這些女人,最經不住嚇唬了。
「顧大人想請您們的夫君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這樣東地廣修水渠一事才好早日完工。」
此時,又有一干丫鬟,手中端了一應的簿冊。
那些都雅財商號在各地的賬目,昨夜便已快馬加鞭的送來了。
「你們可以看看,這賬目算是極為明細的了。」
像是看到罪證一般,眾人都有些惶恐,他們過慣了這安逸的日子,一直都有雅財商號的掩護,一時間竟像是濕地裡的潮蟲見到了太陽一樣。
莫滌蘊將這些神色盡收眼底,這便是她今日的目的——以『雅財公子』的名義將這些女人聚集起來。
——
夜深人靜。
「知道你還沒睡,把門開開。」
顧傾源房裡的燭火還亮著,自然是沒有睡的。
他打開房門見到了秀髮如瀑般散落的莫滌蘊。
那女子進了屋子,極為自然的解了外裘。
內著一件珠絡縫金明花抹胸,膚色賽雪,春香四溢。
只是那男人不為所動。
「我來就是叫你早些睡的。」
她開了口,卻是極為試探的語氣,算起來,也只有顧傾源能夠讓她這般的低聲下氣了吧。
「因為我知道你為什麼睡不著。」
他們二人之間,只要顧傾源不說話,那這氣氛就是極為壓抑的,於是每一次都是她現行挑破。
「放心好了,那群女人的背後皆是一個又一個的大染缸,我能請她們來,自然是沒有看錯她們。」
她看著眼前的人,未有一份動搖,心下也就開始酸澀起來。
「你是不是覺得我用錯了方式?你放心,在她們眼裡,雅財公子是個男人。」所以你不用擔心她們會認為你是一個靠女人的解決問題的。
她將後半句話藏在心底,因為她還不清楚顧傾源的底線是什麼,但是百般為他考慮總是沒有錯的。
顧傾源勾唇一笑:「你錯了,我只要達成目的。」
他並不在意那些言論,要知道,他自小就在流言中摸爬滾打。
而人心,是最要命的玩意,也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那你為何遲遲不肯……入睡?」
「莫小姐,顧某誰不睡覺與你何干?」
「當然有關係,你是我的共事夥伴!」
顧傾源道:「不知道你有沒有這種感受,我在想一個人,想到睡不著。」
自從覆雪入宮後,他幾乎每夜都會將以往的一幕幕在腦海中尋想一遍,覆雪給他的記憶是美好快樂的,只是在這快樂之後,留下的只有不甘與悔恨。
兩個越走越遠的人,卻始終被命運牽引著,這剪不斷理還亂的情思他無處可放。
「再別想著她了,這都是命裡注定的事情。」
「我偏不信,是我一手造成的,那我就要用我這雙手將她贏回來。」
「這麼說來,她就像是你的一場賭博的犧牲品。」
眼前的男人陷入了沉思當中。
「顧傾源,我果然沒有看錯你,你有得是狼子野心,你這般處心積慮,甚至將她算計在內,她很受你的掌控,可是你唯獨不能掌控自己的心!」你說你賤不賤?
聽她一語道破,顧傾源顫抖的一顆心,從來沒有人將他的心看的如此透徹,此時的男人略顯懦弱:「有什麼法子,將她從我心中趕出去?」
「她既然已經住進你的心裡——」
那女子頗為神秘的笑笑:「那就讓我住進去,徹底的將她趕走。」
沒錯,趕走,在她莫滌蘊眼裡,那個被顧傾源保護得如此完整的景覆雪就是一個侵略者,在她眼裡,兒女之情可沒有先來後到之分!
「呵——你說得倒是輕巧。」
他也有過這種念頭,只是回憶像是一張情網,讓他越陷越深。
「你不試試怎麼知道?」
她突然在他背後擁住他。
清寒的身軀,逐漸感受到背後女子熱情的溫度。
這樣的接觸讓顧傾源極為僵硬。
一時間,他竟然不知道如何拒絕一個對自己熱情相擁的女人。
可是莫滌蘊卻知道,這樣的顧傾源是沒有溫度的。
她心下有些悲涼,他這是在安撫自己嗎?因為他需要自己的幫助,所以現在沒有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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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馬匹走得緩慢,在穆重擎懷中睡的這一覺並不太安穩,但起碼休息過,倒讓我有幾分精氣神。
他將斗篷拉得極為嚴謹。
我被他包圍著,在這深秋的露水裡感受到的卻是六月的驕陽灼人的溫度。
「公子,你有帶護衛過嗎?」
心下本就好奇,難不成毓清帝穆重擎出行都是這般輕簡?
「倒是希望你會點拳腳。」
我在他胸膛上發悶:「覆雪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女流之輩。」
頭頂上傳來他的輕笑:「聽說這一路山匪挺多的。」
「都說大凌在皇上的治理之下正值盛世,百姓們安居樂業,何來的山匪之說。」
「小馬屁精你餓不餓?」
「當然餓。」我昨夜就沒進多少食物,這大清早的自然是餓得慌了。
說著,竟讓我聞到了肉包子的味道,入宮已有一段時間,這民間最常見的早點在宮中是從來沒見到過的,饞蟲一起。
穆重擎順著懷中人兒直勾勾的視線望去,倒也隨了她的心思將馬騎到包子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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