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但聞三聲催命到 文 / 行素愈
「你們瞧,這些剛出生的小東西粉紛嫩嫩的多可愛,聽說吃了可是美容養顏。」
她又道:「淑妃妹妹的臉色這般慘白,你若是吃上一口膽保你面色紅潤。」
「姐姐這是說笑呢,這……這東西如何吃得?」
「如何不能吃得?在民間,百姓管這菜叫做『三聲叫』,聽說吃起來不但口感極好,更是極為有趣的。」她一邊說著話,一邊拾起玉白的象牙筷,輕輕往那盤中撥弄。
只聽「吱」一聲——
景亦雪笑得極為妖嬈,蠱惑人心般:「你聽,它的第一叫多誘啊。」
這下不單單是淑妃,其餘的妃嬪妃的臉色也是刷白了。
而在穆裘語心裡,說實話他並不喜歡這般滿腹算計的景亦雪,在他的印象裡,這個女子的睿智同她的美貌一樣出眾,年僅十二歲就摘得大凌第一女狀元,為何她也逃不過深宮陰雲的籠罩,這樣的她還是當年那個景亦雪嗎?
再看淑妃的額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冷汗,景亦雪心中一笑才是這種程度就不能接受了?
「王爺,本宮看這『三聲叫』還是素淡了些,你是不是忘了什麼配菜了?」
她媚眼如絲,穆裘語卻是微微皺眉,可他答應過陪她演完這場戲。
「是小王疏忽,這菜還有一味特殊的醬料,還在食盒裡頭。」
說著,他就起身將一小盞醬料取了出來,揭開蓋來,濃香四溢。
「就是它了,早年本宮在宮外也是見過的,有句話說的好,不乾不淨吃了沒病,淑妃可要好好嘗嘗。」
笑裡藏刀,口蜜腹劍,這般把『不懷好意』四字,寫在臉上,也只有景亦雪了。
在這妄論人心的深宮裡,景亦雪只相信對別人狠才是對自己最明智的選擇,何況她不單單是為了自己,還有同穆重擎的約定。
「妹妹突覺身體不適,現行告退一步——」
淑妃驚慌的起身,這女人竟然敢叫她食用剛出生的幼鼠,素來看見老鼠就噁心的很,更別提這骯髒的東西就這樣擺在你的面前。
只是她的話還沒說完,景亦雪伸出手來,輕輕搭在她的胳膊上:「妹妹分明是不給本宮面子,這姿琉宮豈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
「你想怎麼樣,我肚子裡還懷著龍種!」她的耐心早就被這她一點點的威逼利誘打磨乾淨,這會子早就打響了退堂鼓,萬萬沒想到這女人行事真會這般膽大,這裡可是有這麼多雙眼睛!
「妹妹這話是什麼意思,你能為皇上開枝散葉,本宮極為欣喜,對你肚子裡的孩子本宮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她款款道來,那慵懶的細嗓魅惑好聽,卻像是揮之不去的魔音,淑妃突然驚覺,這宮裡頭所有失去孩子的妃嬪皆是已經身懷六甲!
這女人的手段簡直令人髮指!她不能!絕對不能讓這女人如意。
「今日前來,多有唐突,還望貴妃成全。」她要離開這裡!
可是當她明白這一切的時候已經晚了。
搭在她胳膊上的手並沒有放下,那人款款起身,身段裊娜,又是一手拿了一雙筷子,放置在淑妃手裡:「聽姐姐的話,吃上一口也好。」
這話是俯身在她耳邊說的,當芊芊玉手碰到了冰冷的象牙筷,她的內心也就瞬間崩潰。
本能的反抗,景亦雪寬扶她肩胄的手臂微微一緊,卻是用了平常女子沒曾有的力道。
淑妃頓覺手腳無力,手中的筷子下意識地被她握得緊緊的。
景亦雪見她的手抖得不行,只是輕輕一笑:「來。」
她也一手握住淑妃那只拿著筷子的手,對著那紛嫩的幼鼠戳了一小下。
「吱……」
「哈,你說它們笨不笨?本宮就是喜歡這垂死前的叫聲,多動聽啊!」
聞言眾妃嬪不禁倒抽一口涼氣,皇貴妃話中的意思是她們笨不笨!
穆裘語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眉宇也是微微皺起,這女人還真是叫他說不上話來。
淑妃的手劇烈地抖動:「不!我不要!」
景亦雪眉峰一凜,豈是容她不要,鉗住她握手的筷子,對準那一盤紛嫩的糰子就是一夾,不幸被夾中的那只幼鼠自然是吱聲叫了一下。
「有趣吧,這是三聲叫裡的第一叫呢。」
一邊說著話,一邊又是眼疾手快,淑妃極力想送開自己握著筷子的手,那粉糰子被鬆開了,只是恰如其分的落在那盞醬料裡。
那粉糰子落了水,又是本能的『吱』了一聲。
「雖然妹妹的手不太穩當,但這第二聲叫得也是極為清脆的。」
那紛嫩的幼鼠因為是剛出生,就連眼睛都是沒有睜開的,所以眾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團紛嫩在黑深的醬料裡爬動。
筷子方才就從淑妃的手中滑落,散在桌上,景亦雪似乎極有耐心的撿起筷子,將那粘稠的醬料裡的幼鼠又給夾了起來。
幼鼠的軀體被她夾得有些變形,因為全身幾乎沾染了醬料而變得更加醜惡不堪,景亦雪同樣是出生名門的千金小姐,可她一點都不會覺得噁心,想她當年隨莫玦東西征戰的時候,可是從死人堆裡爬起來的。
「來,淑妃妹妹你吃上一口……」
餘音繞樑,淑妃恐懼著嘴上打起了篩糠:「除非你……你自己先吃。」
她不信景亦雪就連這麼噁心的東西也嚇得了口。
那女人笑意涔涔,還真把那東西往自己嘴裡送:「你們可是不知,當年本宮隨軍征戰,別說是耗子肉,將士們為了活下去,就連人肉照樣也吃的津津有味。」
於是,那活生生的粉團的最後一聲,淹沒在了景亦雪的嘴裡。
她嚼的細碎,如果換做是平常的吃食,眾人一定會猜想她吃的是什麼好東西,可是現在,不少人實在是看不下去,更有甚者背過身去幹嘔了起來。
穆裘語看在眼裡,疼在心裡,這個女人在世人眼前展示的太過美好,好到讓他忘了她一個女兒家卻在沙場的血肉裡廝殺。
面對這樣看上去似有走火入魔的景亦雪,他並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方式叫她住手——
「娘娘,你——」
有人指著淑妃的腿腳驚呼,地上不知何時已積了一灘血。
「呀,淑妃這是!來人快喧太醫!」
「景亦雪,你別裝好心,孩子若是沒了,我死都不會放過你!」她拼盡了最後的力氣去為自己肚子裡的孩子平冤,她疼的只差到地上打滾,可她依舊瞪大了雙眼將景亦雪的輕蔑的笑意看在眼裡,就是這個女人,害死了她的孩子!
只是這太醫遲遲未到,眾人皆是慌了手腳,大難臨頭各自飛,私心一起,那些嬪妃在這慌亂之下也是走的走散的散。
「侍黛遣人將淑妃娘娘撫回宛月宮,免得髒了地界。」
侍黛雖是憂心,但也只能照做了。
又朝著淑妃道:「姐姐這姿琉宮皇上可是時常來的,自然是不能見到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還請妹妹多多包含。」
「景亦雪,你喪心病狂,你遲早都會得到報應!」
「呵——還有力氣叫罵,不過我的報應還得你有命活著看才行,你說是嗎?」
淑妃被太監架著,血水沿著腿間滴了一路,景亦雪皺了眉頭。
「怎麼,現在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了?」穆裘語看著他微皺的眉頭,略有擔心地問道。
可景亦雪只是隨意地答道:「看來你還真是不瞭解我,我只是覺得這些血太過噁心了。」
又轉頭像侍黛吩咐:「侍黛好好命人收拾一番。」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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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在姿琉宮裡出了大事已在宮裡傳的沸沸揚揚,第二日一早,皇帝的聖旨也下來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原從二品淑妃,懈怠不工,不思敬儀,護胎不利,予連降三級,遣雁寒宮悔過三月,不得踏出宮門半步,欽此!」
淑妃七個月的身孕,就這樣沒了,可她尚有一口氣在,與此事無關的人皆是一陣唏噓,其中原委她們只是,可從這個結果上看來,皇帝明顯是偏袒皇貴妃。
又是一個孩子,七個月!
夜不能寐,躺在床上翻來覆去了一陣,我索性起了身。
去寶涼屋裡找來一聲丫鬟服穿上。
寶涼警醒道:「主子這是要去哪?」
「去趟澄鑾殿,莫要擔心,你且睡著。」
我心中堅定,不知為何,我居然為穆重擎擔心起來。
他身為帝王,子嗣單薄,這真是他不歡迎自己的孩子來到這世上嗎?
「奴婢是打姿琉宮來的,麻煩小哥知會一聲孟公公。」
這個點雖晚,但穆重擎決計是沒有就寢的,要麼就是埋頭批奏章,要麼就是……孟公公自然是陪在皇帝身邊,沒有睡的。
不稍片刻,孟公公果真來了。
見到我也並沒多話,許是皇帝常派他接我來澄鑾殿的緣故,這下看到我這般打扮也並未說話,領著我就進殿了。
只見他置身於門外,又是把殿門輕輕關上,這偌大的澄鑾殿裡只剩下了我和皇帝。
那人知道是我來了,卻並未抬眼看我,我心下微疼,輕輕踱步到他身側,習慣性的伸出手來為他研起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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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假了,素愈終於回到家中,菇涼們閱讀愉快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