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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參不透鏡花水月 文 / 行素愈

    侍黛心底也是歎了一口氣,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境老了十歲般,那般沉重,或許在天下人眼裡,穆重擎是個好皇帝,只是太過兒女情長,否則這景亦雪也不會被世人論為紅顏禍水。

    「看著罷,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

    侍黛當然知道她說的是皇后落水之事,到底是哪個大膽狂徒敢拿大凌一國之後的性命來開玩笑。

    在景亦雪的心裡也是如此,就讓那些人苟延殘喘幾日,她們加諸到景氏的,她都會一點一滴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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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能為皇上操持壽宴,這實在是一件榮耀的事情,不需半日,賢妃的威名又是響徹了深宮。

    能將這事交給她來辦,只能證明皇上同二姐都不會對這壽宴上心的,那我又何須像其他宮妃一樣去爭光溢彩呢。

    只是唯這霧菁橋又是什麼地界!前些時日我大姐可剛在那出過事的,誰又知道她是有心還是無意。

    不去空想這些,只等入了夜前去澄鑾殿才是。

    這段時日,朝中的時局因牽扯到西北的戰事而有波動,穆重擎雖是調節的井井有條,但我仍能隱約的看出他的擔憂,也因此意思到西北的戰事不會像原來那樣簡單了。

    我已習慣每天自身一人往那豫樟宮走去,每走一步就是一個安穩,只是因為離他進了,閨中之時曾幻想過那山長水闊,紅塵作伴的男女之情,可如今才領略到,只要離著心心唸唸的人近了一步就是一種穩穩當當的滿足感。

    是夜,我在孟公公的帶領下入了豫樟宮,可去的卻不是那主殿澄鑾。

    兜兜轉轉,夏夜繁星攪成一鍋春水,百里綿延不是盡頭,那人雙手束在腰後,抬首不知是望月還是望星。

    孟公公將我待到此處也作是功成身退了。

    我遠遠的觀望,入眼的便是天人合一,試問這天地間還有誰能像他一樣在此刻堂堂正正的注視蒼穹!

    而他這段時日亦是習慣了我伴他左右,此刻,他從光影交疊處而來,高大的身影覆蓋了我的視線。

    突然意識到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個膽小拘束的景覆雪了,自然的將笑容流露出來:「皇上今日怎麼捨得下成山的奏折?」

    他輕笑我一聲:「你這丫頭愈發沒規矩了,見了朕倒是把禮也給省了。」

    我知道他是在打趣我,感謝上蒼,讓我能在他的臉上看到一絲絲的鬆懈,卸下疲憊的他愈發的生動,活脫脫的更像是一個人來,且說他的面色也不再是一位的蒼白。

    「皇上若是介懷,臣妾這就補回來便是。」

    這廂說著話,便在他跟前行起宮禮來。

    於是他又質問我呼:「你這小公公,就不覺得自己亂了身份?」

    倒是我這忘性,為了掩人耳目,我每日皆是穿著這太監服來的,感情我在他眼裡真就成了一個小公公了。

    復而牽了我的手,終是一歎:「陪朕走走吧……」

    月色娟和,誰也不願打破此時的靜謐,惟願走到這世界的盡頭才好。

    夜愈發的深沉,或是停歇一處看看月色下的雲卷雲舒。

    「若是這日子真這麼愜意,那朕豈不是可以長命百歲。」

    我心中微微一皺,歷代的帝王皆是在找尋長生不老藥,只因榮華太過迷人,權利太過醉人。

    而他穆重擎……想到此處,喉頭更是哽咽的說不出話來,但求我伴他的時日能夠長遠一點。

    「半月後就是皇上的壽辰,屆時天下間都會祝願您能夠壽與天齊。」

    能說出這樣的話,在我心裡不過是自我安慰,於是他也失笑出聲:「說你這張巧嘴——」

    言及此處,他又回過身來對著我看。

    我長大著眼睛看著他的臉,我只是說了我該說的,如果他想多活十年,那我希望他能多活二十年,人生變換多雲,最重要的是我能為他傾注韶華。

    他摟了我的腰身,愈發能扭捏著發覺自己的氣息已經紊亂,我怕是被這星夜迷醉了。

    「你同亦雪長得最是想像,甚至還能在你身上看出她早年才有的性情。」

    聽完此話,我心中已是涼了半截,可他的臉卻離得我愈發的近了。

    直到他涼薄的唇瓣親吻到我的嘴角,我才知這心中有的儘是酸味。

    我所嚮往的紅塵作伴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可他偏生生在帝王家,可我偏生就是官家小姐。

    於是天時地利人和,我算是『嫁』於他。

    「皇上這是要拿覆雪同二姐姐相比麼?」

    我迎頭問像他,只盼他能給我一個堅定的答覆。

    他看著我,從我的腰身裡撤出一隻手來,順過我額旁散落的髮絲。

    「你比她順從多了,你們兩個終究是不一樣。」

    這話太過傷人,他將我看成了另一個女人,而那個女人偏巧是我的嫡親二姐。

    「爹爹曾教育過覆雪,君是君臣是臣,覆雪的確同二姐不一樣……」打住於此。

    「覆雪做不了二姐那般灑脫,因為覆雪是景家最後的希望,覆雪只會乖乖的順從於君主。」

    聽出來了麼,這便是我景覆雪同景亦雪最本質的區別。

    可是我的心為什麼會在說這話的時候這般墜痛。

    二姐是我的一個夢,我在她的身上直接從年幼無知學會了牽腸的羈絆。

    我不違背自己的喜歡,可是卻憎恨自己的虛假,明明是不願做那人的替代品的……

    隨後我亦是伸出手裡,環住了他的腰身。

    他有一副高大的骨架,只是太過瘦弱,因為依賴與敬仰,所以從他身上我感知到的只有安穩,卻沒有溫暖,那種我渴望的溫暖。

    穆重擎也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對眼前這個小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對於帝王來說女人必須是順從的,可這後宮數以百計的女人裡,好似只有眼前這個女人是死心塌地的順從。

    都說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那麼眼前這個不用爭取就能得到的人,活著與死了又有什麼區別呢。

    「別多想,朕只是虛歎罷了。」

    我不懂他是要解釋什麼,只是在他的胸膛上印出淚來。

    我才不在乎,因為我知道,這是我應該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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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北。

    戰鼓猶如驚雷般打響。

    只因大凌副將做主斬殺了太雎的派來的使臣,由是如此,兩軍終是在對峙了幾日之後開始交戰了。

    太雎上次只因莫滌蘊使計而死了主帥,又被隨後而來的大凌軍隊打了個措手不及,因而才失了一城。

    這一仗終究如顧傾源所想的那樣,在太雎的國土上打響了。

    此時的姜夙褪去一身錦服,身披一襲紅褐色的戰甲,架於高頭駿馬之上,眉宇軒昂。

    在看這顧傾源一身銀白色的鐵甲,並沒姜夙那般張揚。

    這兩個男人,一個是一國的皇位繼承人,一個是卻是入贅於將軍府。

    天差地別的兩的兩種身份,卻因為兩個人不同的努力,才血拼到了沙場上,一較高下勢不可擋!

    長槍直指,立聲威呵:「我們終是見面了!」

    卻見顧傾源的面色和煦的像是一碗沒起波瀾的水:「傾源倒想著太子殿下會多等幾日的,看來是在下多想了。」

    他親口下令殺了朱鋒,並取下他的首級將至送回給太雎,這是何等的一個挑釁。

    「本宮自是不會怕你,又何須多等幾日。」

    於是指著顧傾源的金槍又收了回去。

    「這樣說起來,倒是傾源手緊了。」

    「千萬別這麼說,本宮都不曾後悔,你也大可不必後悔,你我都是男子漢頂天立地,都說這英雄難過美人關,咱們今日就為了莫小姐大戰一場又是如何!」

    只見他一將話題扯到莫滌蘊身上便是滔滔不絕。

    顧傾源冷笑:「看來太子殿下,對傾源的夫人尤為上心!」

    那姜夙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可他偏生不在意會不會將敵方將領激怒。

    又是輕鬆嘲諷:「何止是上心,那可是樣樣都放在第一的位置,否則本宮也不必派朱鋒將那胭脂水粉都給貴莫小姐送去了。」

    城樓上的莫笙同莫滌蘊並肩站著,兩方都已經派出將領充當前鋒主軍。

    他們雖是不知這二人在動真刀真槍之前在說些什麼,卻也清楚,在戰術裡管著叫做心理戰術。

    這沙場好比一方棋盤,各個角落皆是暗棋湧動,莫笙今日將這場戰役的大權都交予了顧傾源,於是他為了服眾,身先士卒。

    傳聞那太子薑夙之所以能坐上太子之位,便是因為心機深沉,往往這樣的人更不用說是文韜武略。

    看著自家女兒堅毅的臉龐,莫笙倒是笑出聲來緩和氣氛:「大可不必那麼緊張,你家夫君若是沒有兩把刷子,也就不配做老夫的女婿了。」

    前一句話還在安慰她,後一句卻是在損她。

    莫滌蘊及其的鬱悶,這莫老爹終究是一生武將粗莽慣了,說出的話也不管傷不傷人。

    「爹爹都說觀棋不語真君子。」

    又是將視線放在戰場上,她實在是為顧傾源揪心。

    那個人敢在兩國對立的時候送那些個女兒家的用具到軍營來,不但讓她在軍中的份量一落千丈,更是讓顧傾源面上無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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