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一夜花開為誰祭 文 / 行素愈
「皇上說了，蘭夢的大小適宜，他親自照顧。」
今日我說的這些話，待會就會傳遍後宮，她沒了母親，可是有皇帝撐腰，依舊可以在這宮中備受尊*！
過了許久，寶涼才將茶水上齊。
有人端起茶水一抿，皺眉道：「妹妹這茶怎生個是冷的？」
正要答她，有人卻不急不緩的替我答了話：「這雲露茶，葉澤純薄，自然是用涼水沖泡的。」
我朝那看去，是個氣度稍稍有些不一樣的女子。
「這位姐姐說的不錯，敢問姐姐如何稱呼？」
其實這些人，我一個都叫不出名。
那人氣度灼灼：「林瀾。」
思量著這人好氣度：「覆雪今日能有幸認識林姐姐，也算是緣分了。」
她點點頭，我舉起手裡的雲露茶，示意她多喝些點，這麼多人中也就她是識貨的。
可就算是這樣，又有人不服氣了。
「這天寒地凍的，再好的茶葉也是冷的，妹妹為何不上熱茶來？」
「眾姐姐今日到訪，妹妹甚喜，只管拿了最好的茶葉來，再說皇上也喜歡這茶呢。」
我的確是有意提到穆重擎的喜好的，這也是滿足她們最快的方法。
「原來是這樣，姐姐那還有事，先走一步，妹妹們慢聊。」
正當一個人起了身，那麼其他的自然接二連三的起來了。
我笑道：「這就走了，怪難為情的，凳子都沒有坐熱不是？」
我說這話的時候，唯有一個林瀾聽見了，因為她還在屋裡。
「是啊，凳子都還沒坐熱，那我姐多坐坐。」
這女子果然有意思，我喚了寶涼來，要她給林瀾加了一張絨墊，又讓關了窗戶，添了炭火。
「就知道姐姐是故意的，這麼暖和的墊子早早的不拿出來。」
「早早的將她們打發了去不是更好？」
一件淺灰色的雲錦才智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並不顯老成，起碼這樣素色的衣服對我故去的大姐是尊重的。()
「我可是同她們一路來的。」
「但你也不是同她們一路去的。」
兩句話就說清了立場，我同她相視一笑，她讓我想起了蘇期萱，也是很好相處的人物，不過她比期萱聰明，這是真的。
「家父是文臣出生，能與姐姐妹妹交好也是一大幸事。」
「姐姐做的這個決定似乎不大明智，景家現在可謂是自身難保的境地……」
她突然用一陣笑聲打斷了我，難免有些驚愕，正欲詳細問明，卻聽一聲：「聖旨到！」
「妹妹快去接旨吧。」
我心下一沉，穆重擎的決定下來了，不過正如林瀾所笑的那樣，景家在後宮的位置保住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景家三女，景氏覆雪，現位正五品修華，知書識理，貴而能儉，無怠遵循，克佐壺儀，軌度端和，敦睦嘉仁。著即冊封景貴妃。賜居浮安宮，欽此！」
總管太監將貴妃二字咬得極重，呵，剛走了一個皇貴妃，現在又來一個位居四妃之上的貴妃。
太后一黨未除，景家還不弄動，棋招甚險，穆重擎把賭注壓在我身上不覺得很危險嗎？
「臣妾景氏覆雪接旨。」
「恭喜娘娘了。」
我起身盈盈一笑。
「這位是林貴人吧？」
她問的自然是我身邊林瀾。
林瀾笑道：「承蒙公公還記得。」
那公公將目光放在我兩身上良久。
「娘娘，是福是禍，可都在您手上捏著呢。」
我點頭：「皇上此舉，定是很多大臣們不服的吧，那我爹爹？」
「景相大人朝中正值威望之期，不用擔心，他讓我給您帶句話呢。」
公公說這話的時候，自然是借了一步，我同他走到屋內，而林瀾待在了屋外。
「他說如今只剩你一個女兒，景家門楣可得仔細把握了。」
還真就一句話。
「爹爹說的，覆雪自然是銘記於心的，只是覆雪仍有困惑，不知如何『仔細把握』」
「景相的意思很明確了，皇上雖不為女色所動，但能否坐穩這貴妃的位置，全憑娘娘一念所想。」
他是說，抓住穆重擎的心麼？
三姐妹中唯一一個能住進穆重擎心裡的便是我二姐，可她從來不為我爹所用，所以才會將顧傾源領進門，教我這些猜人度心之術麼！
「娘娘浮安宮閒置太久，奴才已經命人去清掃了，估摸著到了晚間就可以入住了，您這邊若是有什麼東西需要安置的，也叫奴才們盡快吧。」
我點頭，身旁的寶涼很是為我高興，她覺得我終於熬出頭了，可我知道我的戰爭才剛剛開始。
「勞煩公公了。」
「不敢不敢。」
既然他都同我爹爹說上話了，自然是從我爹那得到不少好處了，否則也無需和我這般客氣。
公公一走，林瀾上前盈盈一拜：「嬪妾林氏見過貴妃娘娘。」
我臉上一笑：「起吧。是福是禍都不一定呢。」
那人一笑：「也是，不過這情面上的事，總得做的。」
我點點頭：「以後常來浮安宮坐坐，今日見你很是投緣。」
同我交好本身即是一種風險，要知道我的分位還沒有坐穩，這後宮之中還沒有多少妃嬪會信服於我。
突然就在一瞬間明白了我二姐。
她的手段雖是殘酷，卻是最快叫人臣服的方式。
事情變化得太快，我不敢相信，當上貴妃這一年，我才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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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起我初次進宮哪會，是為了看望兩位姐姐，偷溜出去，第一次看見浮安宮是在皚皚白雪中，夜幕叫我看不見她的整容。
歷代的貴妃據說都住在這裡，到了穆重擎這裡，自他登上皇位以來宮中大大小小的住所都重新翻修過了。
浮安宮中的陳設是全新的，有富麗堂皇，也有清新雅致，其實這些擺設，就看住在裡面的主人喜歡怎樣處置。
我雖是喜歡山水之間的恬淡，但為了不招人話柄，所以我選擇了就按浮安宮原來的面貌，不做任何的變動。
貴妃貴妃，自然是貴人一等。
頂著這個頭銜，我的著裝氣度自然更要上一層階梯了。
入住浮安宮主殿常寧殿的第一晚，穆重擎來了。
他裹著厚厚的狐裘，裘衣裳還有風雪吹拂過的痕跡，上前將其褪下，明黃的龍袍，盡顯尊貴。
「朕今兒個特意來早些，同覆雪一起用晚膳。」
「皇上要來，覆雪自然是歡喜的。」
邀他到主位上一坐的間隙，就見宮女太監們便在殿中鋪桌擺設了。
我給他上了一杯茶水，當他打開的時候微微一頓道：「朕以為會是雲露茶。」
我臉上一紅，他繼續打趣道：「覆雪什麼時候這麼瞭解朕的喜好了？」
我不知怎的回答，手裡抱著一杯熱茶不語，暗想著這宮裡頭傳話的速度還真是快，才一下午的時間，我編造的什麼皇帝喜歡冷茶雲露便傳到他口中了。
「不過這也是你的上上之策，只是可憐了朕今後走到哪，都是喝涼茶了。」
他說的帶有幾分委屈的意味，我僵笑道：「明兒個覆雪再和她們說說，就說皇上一晚上改口了……」
我的聲音越來越輕，因為他的臉離我越來越近，哽咽了一小下。
心跳得很是厲害，我們其實很久沒有這麼親近了。
「好好準備準備，朕今日差人將辰熏和蘭夢接了來，估摸著就到了。」
我立馬點點頭，從副座上躥了下去，做貴妃做到我這樣膽小如鼠的還真是不容易。
準備飯食的時候，我有些惶惶不安，因為我不知怎麼卻面對那兩個孩子，他們的母親都是因為我不在的。
該來的總會來的，辰熏牽著蘭夢，見到兩個嬌俏玲瓏的女娃娃，除了感動還有歉疚。
我看了一眼坐在主位上的穆重擎，他給予我肯定，點了點頭。
我立馬走上前去，彎下身去擁抱她們。
「辰熏、蘭夢……」
哽咽到說不出話來。
「姨娘，蘭夢好想你。」
八歲的蘭夢口吻是那樣的稚嫩，但我知道，皇宮裡的孩子，稚嫩的外表下，都有一顆清明的心，她們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什麼不在了。
可蘭夢依舊選擇原諒我……
「辰熏，來我們用膳吧。」
一手一個將她們安置好，這頓晚膳我用的格外舒心。
她們帶不走自己的孩子，卻用另一種方式代替自己陪伴我。
用膳過後，干係到兩個孩子的去向問題，總不能一個待在承央宮，一個待在姿琉宮吧。
「今晚她們可以睡在這裡。」
我心下一喜，可立馬又被潑了一盆冷水。
「但明天各自回宮。」
兩個丫頭的表情也委屈了，我當然知道為什麼。
只能安慰道：「娘親雖是不在了，但是你們要代替自己的娘親將娘親身前住的地方守護好。」
都是皇家的女兒，自然明白我說這句話的意義，只要她們活著，就包含著責任。
她們也是許久未見自己的父皇了，父女三人好好的說了一場話才作罷，送走了穆重擎，我便領著兩個丫頭去梳洗了一番，寶涼早就鋪好了窗。
抱著她們入睡的時候，我懂得，我不但是她們的姨娘，更是歉疚她們一生的人。
為了她們，我也不能退讓，在這深宮之中，危險無處不在，大姐的隱忍將所有的矛頭指向自己是保護辰熏的方式，二姐囂張跋扈是保護蘭夢的一種方式。
而我，將在這兩者之間做出取捨，或者說，綜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