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略舞輕狂美人顏 文 / 行素愈
「景家還真是一刻也不在這朝中消停,今兒個我聽我爹說了繼昨日皇上冊封了景覆雪為貴妃之後,景相今日就在朝堂之上向皇上提出要景貴妃回門一事。」
這話我在亭外聽得真切,爹爹要我省親,那不是給我雪上加霜嗎!且不說景家出了『景亦雪』這個妖妃,與爹爹對立的人還不得以此為借與他相爭。
何況省親是見極其鋪張的大事,皇后年喪未滿哪裡見得喜事的。
「他們景家這是樹倒猢猻散的架勢,要我說呀,咱們根本不必怕那啥貴妃,皇貴妃不在她頂什麼用。」
「就是,現在後宮的諸多事宜當是四妃打理的,可惜那良妃一心帶著個沒分位的公主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德妃倒是想插一腳,只可惜賢妃娘娘現在朝裡朝外都皆是如魚得水,誰能奈何的了她呀。」
又是一陣嬉笑傳來,這些人果真是將權派之間的鬥爭當做了茶餘飯後的笑談。
今日的我著特意著一身鑲黑色曲水紋織金鍛邊素月宮裝,頭梳雙髻,綴以翡翠玉石花鈿,盡顯貴妃應有的身份。
悄無聲息的站在她們二人跟前,兩個宮嬪嚇傻了眼,連忙作勢行禮,但我知道她們不是真正的怕我,而是心虛剛才的一番對話被我聽見了。若不是我早一步遣了儀仗只留寶涼在身邊,恐怕還聽不到這一襲妙語連珠。
「臣妾見過景貴妃,貴妃萬福。」
我將視線放在她們的脊背上許久沒有移開,心想著穆重擎無事在後宮養這麼多一無是處的女人做什麼。
一想就想出了神,直到寶涼拉了我的一角我才察覺到。
「都起來吧。」
兩個美人抬起頭來,這大冬天裡,我看他們的面上竟有一層薄汗。
「謝娘娘。」
「客氣,本宮沒曾想刁難過你們,都放鬆些,現下無事,同你們聊聊天可好?」
我用『本宮』二字的次數還不多,無形間卻用得挺順口。
其中有一女子緊張到:「能陪娘娘聊天是我姐妹二人的榮幸。」
於是我順著她的話我將視線放在了她的同伴上。
那人只得硬著頭皮:「是是是,我等並無長處,就愛說些有的沒的。」
「這本宮倒是聽出來了。」
「嬪妾知道錯了,求娘娘寬恕。」
看著兩人跪地求饒,我心中竟有一絲暗喜,無可厚非這也是位居尊位者的一項好處,女人果然太過虛榮。
「以後莫再宮裡說不該說的話,再傳到本宮耳朵裡,掘地三尺也要將你們找出來。」
那個人跪在地上更是聽得發抖。
我這才起了身。
聽見後頭傳來:「嬪妾恭送娘娘。」
離得遠了,寶涼甚喜道:「小姐真是威風。」
「嗯,我也覺得……很威風。」
男人愛權勢為了面子,其實女人也一樣。
「娘娘!娘娘!」
小李公公幾乎是一路跑著過來的。
「有話慢說。」
可他好不容易站穩卻一連說了三個『是』。
「娘娘,皇上應允了您回門省親的事呢!」
穆重擎這是為了安撫我爹爹的心,連這樣不合時宜的事情都答應了。
「小李公公,若是我真的回門省親,會給皇上帶來很多麻煩吧?」
只見他很認真的點了點頭,我能想到的,我這貴妃之位來的就是不服人心,若是再捅什麼簍子壓在穆重擎身上的擔子只會越來越重。
「公公若是見到皇上,就給覆雪帶句話,就說容覆雪再是想想。」
小李公公自然不能聽懂,我的意思是要穆重擎容我想想兩全之策,既可以安定我爹爹的情緒,又可以叫有心之人沒話說。
今早從端嘉的千懿宮出來,我已是九死一生,一直都在強撐著自己的氣場,現下又碰見了賢妃,還真是冤家路窄。
「小姐,我們還是繞道吧。」
寶涼在我耳邊提示,我卻只能佯裝沒有聽見,笑意盈盈的拾階而上。
賢妃猶如眾星捧月一般的站在橋上,這橋通向一個圓台,設計的很是曲美。
「臣妾見過貴妃。」
莫滌塵笑意盈盈得從高台上走了下來,給我行了一個精簡的宮禮,也是叫她這把歲數的人向我行禮確實難為她的心性了。
「賢妃請起。」
我不是沒考慮過寶涼的話,而是方纔我同賢妃已經對視過了,她眼底的挑釁與輕蔑不容我這個剛上任的貴妃所忽視。
現在若不立威,只恐以後像大姐那樣在宮裡憋屈一輩子。
「臣妾參見貴妃娘娘。」
又是一眾向我行禮,只管叫她們起來了便是。
她們的面孔對我來說太過生疏,一群鶯鶯燕燕打扮的倒也精緻,太惹眼的倒是沒有,心裡暗秤賢妃這人這表面功夫倒是做的極致的。
「姐妹們都在做什麼呢?」
「方纔妹妹們走的冷了,合集著來這動動身子暖和暖和。」賢妃解釋道。
我點了點頭:「是個好主意,不知怎麼個動身的法子?」
「一群女人在一起無非也就是跳跳舞了。」
跳舞……其實我想說,若是有意想讓穆重擎看見你的舞姿,似乎這一招不太管用。
穆重擎眼裡只有他的江山,哪裡容得下這些只顧爭*的美人,平日裡的噓寒問暖都是為了鞏固他的江山罷了。
「這麼多人跟著一起跳?」佯裝沒有見識這也是我歷來的強項。
眾人果然笑了,皆是笑我這個貴妃才疏學淺。
「自然是可以的人,不過咱們好歹是皇上的臉面,自是不能同那些舞姬一般跳的。」
「那要怎麼跳?」
賢妃沒有說話,給眾人使了一個眼色,就徑直走到了圓台上。
外襖由丫頭們捧了去,只見她身段豐滿勻稱很是好看。
若說她的親妹莫滌蘊善武,那她莫滌塵就是善舞。
沒有音律的相配,她的舞就在這天地之間熠熠生輝,唯獨在她跳舞的時候才是最單純的時刻吧。
又見其餘的人走起了宮廷步,姿態高雅,圍著圓台一步一步的走。
這就是她所說的,不能像一般的舞姬一般跳舞,我算是見識到了。
正在我看得『入神』的時候,那走著宮廷步的宮妃們向兩邊散去。
莫滌塵腳下步步生蓮般朝我而來。
她將手放在了我的跟前,這是要我同她一起跳。
我有些錯愕,隨之就有妃子笑意硬硬得替我解下了我的外襖。
本是不喜的,但襖子一褪,刺骨的冷風叫我的頭腦瞬間清醒了起來。
從不願到歡喜的這個過程我裝的還挺逼真的。
搭上賢妃的手,腳下翻飛,不稍一會兒就上了圓台。
我面上一笑:「賢妃這是要同本宮斗舞不成?」
「都說以前的皇貴妃舞技超群是一絕,但這麼些年了,愣是無緣看見,貴妃同她是姐妹,想必這舞也差不到哪裡去吧?」
這女人還真是……嘴賤。
不過她說的沒錯,二姐的舞我從小看到大,因為她所喜歡,所以我也跟著跳。
許久未動過筋骨,今天就好好讓她們見識一番。
眼見著她跳什麼動作,我便輕輕鬆鬆得拿下,直到她自己意識到我是在戲耍她為之。
一個後仰下腰,又是游刃有餘的在地上擺好了姿勢,手指靈動,猶如戲水的魚兒。腰支扭動,無意間透露出蛇蠍的意味。
這些技巧上的東西,都是我常年觀摩到的,賢妃自是愛舞之人,現下看了我的舞技,她當即就面如鍋底。
但她還有一個特質,便是不服輸,換句話說,不撞南牆不回頭。
或許是她模仿我剛才一連串的動作太過急於求成了,一個後仰沒注意失聲驚叫:「啊!」
我連忙順手拉住了她。
只見她深情詭異,腰上一個使勁,我便被她反手帶進了狐狸。
我在水中撲騰的時候,只見她滿臉錯愕的看著我,她是應該錯愕的,不是因為將我推下水要裝上一裝。
我方才是可以感受到她的怒意的,她恨不得一把將我甩進湖裡,但是後來她深情閃爍了一下,許是估計到我的身份的緣故,我見她的腹部鼓動了一半,心想著她是放棄要對我動手腳了,於是情急之下,我後腳跟微微一踮。
看著是她將我甩到水中的,實則是我自己接力跳下去的。
我嘴裡大喊著:「救命。」
橋上亂成了一鍋粥。
其實我是會水的,但是這冰寒的水確實叫我有心無力,撲騰了幾下就叫我失了全身的力氣。
眼看著就要被湖水淹沒了,我心中感歎一聲,景覆雪你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接下去應當是大病三個月吧。
大病三個月,直接省去了省親一事,真想現在就看看穆重擎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
腦海中的人臉越來越模糊,直到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的時候已是兩天之後的事情了。
我睜開眼的第一下,看到的是光影模糊裡的穆重擎,他正在案桌批閱奏章。全身燙的厲害,我估摸著自己還在高燒。
伸出手掀了一層被子,這才覺得舒服些,其實病得多了,自己都成了半個醫生了,自己的身體其實還是自己最清楚。
「娘娘可算是醒了。」
說話的是小李公公,原來他一直都站在*邊看著我。
我微微一笑,心下有些苦澀,原來就連夢裡,我想見的都是穆重擎,而醒後一直就在找尋穆重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