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二:正傳之初入蘇府 第六十一章 忒多疑 文 / 夢倚闌柵
看著正對自己的槍口,男孩兒濃眉一挑:「你這把槍是哪來的?」
錦歌手中握的那把槍,約麼有女孩兒手的一卡大小,其銀色的槍身上浮雕著一支彎繞蔓長的紫籐,自槍座起纏繞至槍口處;而那槍柄的兩面上,則各鑲著一整塊兒的乳白色花紋琥珀石。要說這柄槍的具體來歷,錦歌還真不知曉,這可是她五伯贈送的。
「你話還真多。」
錦歌和男孩兒各自端舉著槍,四平八穩的將槍口衝著對方,準備隨時射擊;同時,他們又以對方為原點、以彼此的距離為半徑,兩雙腳逆時針邁動,一起繞上圈兒了。
男孩兒手上的槍,也小巧的不像話,其大小看著和錦歌手上那把相近,是一把雙膛槍,槍身是亮銀色的,紅底兒黑紋的槍柄,其形狀,是一滴倒懸著的水珠。
錦歌一心二用的瞄過它,就見男孩兒的另一隻手伸向他的腰後:「別動!」
她輕喝一聲,空著的手上搖出一隻手雷:「告訴你,我膽子可小,你再亂動,便是拉著你打到上天入地,我也是肯的!」
男孩兒臉色一變,旋即充滿無奈的看著她:「我是拿個東西給你認!」
錦歌懷疑的打量著他,心知二人僵持著也不是個辦法,她咬著下唇瞟了男孩兒一眼,輕揮了揮手雷:「你轉過去給我看!」
男孩兒氣笑道:「你還真是個大小姐啊!未免也太天真啦吧!我能把背露給你?」
錦歌冷哼一聲:「那你想怎樣?你覺得咱們倆一直這樣……真合適麼?」
男孩兒氣哼道:「我也覺得不合適!……可你信任我麼?」
錦歌板著臉,搖著頭:「不信……你,也不信我。可是,咱們倆都必須做一個折中的妥協。」
「哦?」男孩兒斜歪著頭,等她下文。
錦歌將臉一變,甜甜的笑了一聲:「我這個人呢,有個優點哈。就是見不得敵手好受……我不一定能勝過你,但我保證,會拉著你一起倒霉……你信不?」
男孩兒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連連點頭:「信,我信!」
錦歌學著紳士的樣子,輕輕一頷首:「那就好。你要是想活著,那麼,咱們就合作吧!」
「合作?」男孩兒瞭然的往上面瞄了一眼。
錦歌笑道:「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但凡有一射之地,我也還想好好的活下去呢!所以……」
她話剛說一半兒。就見男孩兒猛的舉起一直背在身後的左手,聲音同時響起:「看招!」
錦歌聞聲,心跟著一顫。毫不猶豫的就按下了扳機。
「啊!你真瘋啦!」
男孩兒驚怒的看著自己剛站的地方,其後的牆面上,赫然露出個槍眼兒。
他又驚又後怕的低吼:「要不是老子跳的快,你就得手了,太忒麼狠啦吧!」
錦歌那可憐的小心臟也「撲撲撲」的一陣猛跳。她吞吞口水,左手握住有些發熱的槍膛,右手輕顫著不停。
在她按下扳機的一瞬,她已經看清男孩兒手上拿的不過是個槍套,只是那時她再想停下已然來不及,只能憑著本能。將槍口盡可能的朝下按去。
錦歌心裡雖有懊惱,可嘴還是很硬:「誰讓你胡亂開玩笑的!我不是告訴過你我膽子小了麼?……再說,就是你沒躲過。那個高度也殺不成你!」
男孩兒這會兒心緒稍稍平靜,他偷著掐了自己打顫的腿根兒一把,乾嚥了幾口,緩過氣來,才記起應該瞪錦歌一眼:「我不是想緩解一下氣氛麼?你脾氣那麼暴。不拉近一下彼此的親近感,怎麼合作啊?」
錦歌衝著他。無聲的呸了一口:「差點兒就崩了你,這回可真是緩解了!」。
男孩兒也知道自己理虧,又見錦歌如此狀態,心知她當真不是狠毒之人,便索性收了槍,坐到一旁:「好好好!我說不過你!……讓我坐一會兒吧,可嚇死我了。」
錦歌見之,也很君子的放好槍,坐到男孩兒對面兒,當然還不忘警告他:「你可小心些,我手裡的手雷可不是吃素的!」
男孩兒沒好氣兒的嗤笑:「得了吧,嚇唬誰呢!咱倆都想好好活,這玩意兒就管不了用!」
錦歌這會兒余驚未散,還喘著大氣呢,她點頭道:「行,明白人!」
男孩兒見錦歌放鬆下來,也跟著大吐悶氣:「幸虧你那槍聲音兒小,不然,呵呵,人就讓你招來了!」
他打量著錦歌,問:「來人你認識麼?」
錦歌盯著他眼睛半晌,點點頭:「雖然不太肯定,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數兒的。」
男孩兒歎口氣:「他快過來了,咱倆先將牆壁上的油燈熄了,只留這張桌子上的一盞,如何?」
錦歌緩緩的點頭,就看那男孩兒好似隨意的按了幾下,也不知他究竟轉動了哪裡,只聽得很齊的一聲「呼」,它們便就整整齊齊的熄滅了。
「明白了吧?我若是當真要傷你,這裡就是我的天下!」男孩兒的聲音裡隱隱的帶著一股子睥睨,「這回你能放寬心了吧?」
錦歌冷哼著:「廢話可真多!」
男孩兒嘀咕了一聲:「還是聖賢說得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朝著錦歌扔出一物:「喏,我剛才要拿的,就是這個!你看看它上面的圖樣,可曾相識?」
錦歌謹慎的看著眼前的槍套,根據它的大小,應該是和男孩兒剛拿的那手槍相配套。她想了想,用箭頭將其扒拉過來,打算細瞧一番。
當然,她的餘光仍然警惕的注意著男孩兒。
忽然,錦歌的眼瞳大大的縮了一下,不禁失聲而出:「這……」
男孩兒見錦歌那警惕的小模樣,很像他娘養的花喵,尤其像它全身炸毛時的神態。本來他還想調侃幾句,卻正聽得錦歌驚愕而叫。便立刻收了玩笑之心,正經說道:「是不是和你那把槍的樣子一樣?」
錦歌這才恍然,怪不得她看到男孩兒的槍時,也有股子熟悉感呢!
當初五伯送來的這把槍史,它原是裝在一個菱形銅盒兒中的,在那盒子的底面上,刻著一把樣式不同的槍。那時她原還好奇,為什麼圖樣和實物會這般不同。
錦歌目帶防備的說:「只是我那把槍卻未有什麼槍套,它是放在一隻圓形皮盒子中的……那盒子底層上,卻當真有一副手槍樣式的刻畫。樣子……和你那把也確是有幾分相像。」
男孩兒聽了錦歌說的前半句,本有些失望,待聽到後面。他苦笑一聲:「真是個多疑的小丫頭,你那槍應該是裝在一個菱形的銅盒子吧,黃銅的!」
錦歌聽了一愣,男孩兒竟然知道的如此清楚,那麼他究竟……是敵?是友?
男孩兒低頭解開領子上的一個扣子。他見錦歌一臉囧然的盯著自己,白了錦歌一眼,低聲嘀咕:「這是什麼姑娘啊,整個一個女土匪!」
錦歌耳力向來很棒,只是眼下她權當沒聽到男孩兒的自語。
等待了一小會兒,男孩兒就從領子裡拉出一個佩飾。要遞給錦歌。
錦歌卻沒有接:「你拿著我看!」
男孩兒將它湊近油燈,錦歌藉著光亮,看清了眼前之物。它是一塊兒有嬰兒拳頭大小、通身剔透的楓葉形墨玉珮。
「喲。這從光下看著,卻是碧色的,眼色還挺艷呢,品相可真好!」
男孩兒見錦歌看得入迷,「噌」一下就將玉珮收了回去。看著兀自不滿地瞪視著自己的錦歌,他問:「這個你見過沒?」
錦歌猶豫著。在一隻金鐲的表面摩挲幾下,伸手將取下的東西遞給男孩兒。那是一張拇指大小的照片,照片裡面有一對兒大小相異、樣式相同的墨玉,和男孩兒手中的玉飾一模一樣。
「那塊兒大的,應該就是你手上這個吧?」
男孩兒反問:「你這照片是從哪裡來的?」
錦歌看著他:「它是我一個長輩給得。」
男孩兒聽後,歡快地笑了起來,他的面目瞬間生活了好幾倍:「你還當寶貝似得帶在身上啊?」
錦歌聽了這話就氣悶,這東西雖然不佔地兒,卻是她爹強烈要求她帶在身邊兒的,理由是:不要誤傷朋友。(蘇六爺原話是:「哎喲,我說閨女,你可記得戴上它啊,要不然就憑你那膽子、你那脾氣,誤傷了自己人可就不好了!」)
錦歌雖然聽話,但是對她爹的要求還是不大服的,她捫心自問,自己的脾氣和膽量素來稱得上是這個(此處,錦歌在心裡給自己豎了個拇指)。
不過,此刻,她對自己老爹的遠見卓識當真是佩服不已,要不是有這一出,說不得手雷就有了用武之地啦。
男孩兒見錦歌一放鬆下來,就開始走神兒,不免偷笑,心道:到底是個小姑娘呢!不過,她這也不錯了。
錦歌拎起槍套扔回給男孩兒,她將手雷收起,又將槍放回原處,這才拍拍手,很是利索道:「既然不是敵人,那就沒說的了,今兒你沒見過我,我也不知道你,以後,咱倆大道朝天、各走一邊,不過……你可記得喲!」她拍拍袖子,「你要是以為我放鬆警惕,從而想做些什麼打算,今兒興許還能讓你聽個響的!」
男孩兒氣不得笑不得,他站起身來便拿話噎她:「你放心,既是熟人,我還是很君子的,你那聲響,還是憋回去吧!」
「你!」錦歌心說,可真是個刁人,她就沒見過這麼刁鑽的男生!
男孩兒神色一頓,道了聲:「小心!」
他也來不及多說什麼,就將唯一的一盞煤油燈熄滅,拉著錦歌往石板處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