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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章 天策府寧氏 文 / 花日緋

    說起這個天策上將府,那可是京城名門中的名門,忠烈中的忠烈,一門十傑,為國效忠,年紀輕輕就奔走戰場,建下赫赫功勳,步元帥被先皇封做天策上將,其十個兒子封為將軍,仰仗他們父子同心征戰滇南,收服山河,只不過滇南之戰太過慘烈,步家一門十傑死了九個,剩下一個步城身受重傷被送回了京城。

    奈何步城在戰場上受傷太重,回到京城之後,身體每況日下,沒過多久,步元帥也因年老體邁,領兵抗擊強敵之時,死在了戰場之上。

    原本繁榮茂盛的步家不過短短一個月內,就連喪十條人命,天策上將府一夕崩塌,好在上將府有老夫人寧氏誥命在身,以一介老婦之力硬是撐起了上將府的一切,奔走宮廷,她曾是江湖中人,一身的武藝,嫁給步老元帥之後才改邪歸正,相夫教子,如今丈夫和兒子相繼離世,情勢逼得她不得不再次站出來,終於以彪悍的姿態讓先皇保留下了天策上將府的門庭,回來之後,就立刻給唯一一個兒子步城娶妻,奈何步城的身子早已如枯木般匱乏,以名貴藥材將養了好些日子才勉強與妻子同房,同房之後,身體更是衰敗,如洪水洩流般再不能收回。兩個月後也就去了。

    寧氏悲憤不已,在步城去世的當天,就孤身一人闖入了宮廷,將太醫院的太醫首座挾持入了天策上將府給兒媳把脈,黃天不負,步城終究還是在老婆肚子裡替步家留下了一股血脈,但由於步城的身體早已匱乏,因此,這條血脈並不健康,奈何,卻是步家唯一的一條血脈,寧氏在宮門前站了足足三天三夜,毫不氣餒,才逼得皇上給她開了宮庫,任她將宮庫裡那些珍惜藥材一一搬入了天策上將府。

    在寧氏的不懈努力之下,才有了步擎元的出生,而步擎元的母親也因為生產時耗費了大量的精力而在生下步擎元之後,也就離世了。

    如今步家也就只剩下寧氏和步擎元兩人而已,步擎元身為步家唯一一條血脈,寧氏對他的寵愛那是可想而知的,幾乎就是要心給心,要肝給肝,要天上的月亮就絕不會給他摘星星的那種。

    而這回,步家獨苗被蔣源這個眾所周知的廢柴給壓了……消息一經傳出,整個蔣家都沉默了。

    蔣家雖也是名門,蔣國公也是為國盡忠的翹楚人物,和步老元帥是同期同僚,兩人功勳差不多,能力差不多,門第差不多,除了步老元帥比蔣國公能生一點,早死一點之外,兩人的履歷都像是複製過來的一樣。

    步家這些年雖是沒落了,可是只要是在那個年代經歷過的人都知道步家還有一個絕對絕對不能惹的人,那就是寧氏!

    這個女人很是凶殘,在嫁給步老元帥之前,那可是江湖中響噹噹的女俠,武功深不可測,摘葉飛花,取人首級易如反掌,打抱不平,懲奸除惡不在話下,豪氣干雲不輸任何孔武男子,京城中至今仍然流傳著有關寧氏的彪悍事跡,就是當今皇上對她也是三分禮讓的,孔子也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而對於一個不太講理,並且武功高的可怕的老太婆,就更加要小心應對了,因為,就算是皇上也很害怕這個蠻不講理,武功高強的老太婆什麼時候神經發作,半夜闖入宮裡給他來一刀,那可真就冤枉死了。

    所以啊,一個連當今皇上都害怕的人,蔣家又有什麼理由不害怕呢?

    秦氏聽到這個消息,當場就暈了過去,在婢女左右擦拭鼻煙之後才緩過神來,痛心疾首的喊道:

    「去把那個畜生給我叫過來!」

    國公夫人一怒,國公府都在震動,當即上下齊心把大房長孫蔣源給押到了秦氏跟前。

    蔣源被押著跪在地上,身上的衣袍本來就緊,如今已經拉扯更是發散衣亂,狼狽的不行,只見他帶著哭腔對秦氏喊了一聲:

    「老太君……」

    秦氏一聽他開聲就像個鞭炮似的怒了:「不要叫我!你這個不孝子孫,成日不知道給府中長臉也就算了,竟然還日日跑出府外給我惹事,你說,你是不是想氣死我?」

    蔣源一臉焦急,說話都有些結巴了:「不不不,孫,孫兒沒有,孫兒是,是……」

    秦氏越見他笨拙就越是來氣,不等他結巴完,就對一旁同樣頂著憤慨臉的蔣舫說道:

    「去拿家法來!我今日就要在這裡看著他受刑,看這個蔣家的不肖子孫怎麼嚥氣!」

    秦氏一番話說出來,眾人全都驚呆了,這是要當眾打死蔣源的節奏啊!戚氏也驚得呆住了,反應過來之後,趕忙跑到了蔣源身旁跪著,對秦氏求饒道:

    「老太君,夫君知道錯了!求您網開一面,繞過他這一回吧。」

    秦氏看見這兩個肥肉墩子就更氣了,她不理世事已經好多年了,如今一旦理會,那就斷沒有收回之理,當即手一揮,讓人把戚氏拉開,心意已決的說道:

    「國公爺曾經定的家訓,蔣家子孫若是敢在外胡作非為,傷人害命,那蔣家絕不容情,給我打!縱然是國公爺問罪,亦是因為這不肖子孫咎由自取,與旁人無關!」

    說著,蔣舫受命下令,守在一旁執行家法之人早已拿來了五寸粗的戒棍,著三四人將蔣源壓在地面,就此下手。

    蔣源細皮嫩肉,雖然從小過的不好,可皮肉苦卻也沒有吃過,當場就哀嚎起來,戚氏在一旁看的心驚,在顧不上其他,奮力掙扎著跑到了蔣源身旁,推開一個正在揮棍之人,擋在了他的棍下,抱著蔣源不肯放手,大哭叫道:

    「老太君,夫君縱然做錯了事,可是也罪不至死啊。事情的原委還沒有調查清楚,孰是孰非亦未定論,如何就能判了夫君死罪,縱然真的要判,也該交由府衙,如此在後院行刑,說出去老太君就不怕天下人的悠悠之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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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戚氏的話讓蔣家後院皆為之一震,因為是家事,所以,得以出席的也都是家裡人,蔣修,蔣舫,蔣昭,二房的爺們兒全來了,女眷們倒是不方便出席,蔣修在朝為官,深知步家寧氏的彪悍,因此,對於母親重責蔣源一事並未有所阻攔,只盼寧氏尋上門來之時,念在蔣家已然發落了蔣源的份上,不給蔣家製造更多的麻煩就行了。

    至於蔣源,他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他真的被打死,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他向來都是以孝順自稱的,如今母親震怒,他自然要顧及母親情緒,本是想在蔣源受夠了懲罰之後,再由他出面求情,這樣母親的氣也出了,蔣源也教訓了,而他好人也做到了。

    可是,他心裡的這個小計劃還未施行,就被戚氏給橫加打斷了,聽她說的那些話,雖然也明白並不是毫無道理,但是長輩要發落晚輩,在他們這種勳貴世家裡倒也不是什麼做不得的事,關鍵在於,蔣源他是真的做錯了。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去惹上步家的人。

    這麼多年來,寧氏苦守著步家,步擎元作為步家獨苗,向來都是被寧氏寵的可以橫著在京城裡走,若有人不服,寧氏總會打到他服!曾經不止一次發生過,有京裡名門望族嘲笑步擎元是孤兒,當天晚上,全家都被寧氏給端了,不連奴僕,光是主人家二十多口人,無論大小全都被吊在了樹上,以籐條抽之,每抽見血,可把京裡攪得是草木皆兵,人人懼怕,那之後,縱然人們心中腹誹,卻是再沒有人敢當面說步家一句不好。

    寧氏就是這樣一個極端護短的蠻橫婦人。

    如今蔣源對她獨孫的行為已經不是口頭謾罵,已經上升為謀殺了,口頭謾罵已然那般下場,若是寧氏認定了蔣源想謀殺她的孫子,那後果……

    所以,這也是秦氏為什麼這般生氣的原因了。

    戚氏的話非但沒有讓秦氏消氣,反而一副氣血攻心的模樣,顫抖著手指,指著蔣源和戚氏這兩堆肥碩的身軀,咬牙切齒的說道:

    「給我打!兩個一起打!」

    戚氏和蔣源抱在一起,共同承擔,蔣源把戚氏壓下,自己擋在她身後,縱然被打的皮開肉綻亦不鬆手,戚氏淚如雨下。

    蔣舫和蔣昭看著他們受刑,不僅沒有念在兄弟之宜上前求情,反而只是冷哼了一聲,便狀似無聊的湊在一起講一講育兒經,根本對大房的死活毫不在意。

    就在此時,國公府外傳來一陣慌亂的通傳。

    「步老夫人,您,您不能進去,小的還未通傳。」

    「通什麼傳?老身要找那害我孫子的兇手算賬,還需要你通傳?給我滾開!」

    一聲洪亮的厲吼聲之後,後院的拱門就飛進來一個人身,是門房的旺財,他是被人踢飛進來的。

    蔣家中人見狀全都愣住了,蔣舫和蔣昭趕緊伶俐的想從偏門離開去喊人,可是還未走到偏門,門扉就莫名其妙的被拍了起來。

    拱門後走出一個氣勢萬鈞的老太太,只見她梳著一絲不苟的髮髻,銀白的髮絲只以一根檀木簪子裝飾,身穿絳紫色衣袍,使她整個人看起來嚴肅又凶悍。

    秦氏在看見這個老太太之後,就連憋氣的病都不敢犯了,不由自主的就坐直了身體,驚恐的看著她。

    寧氏冷眼掃過後院裡的一切,目光在抱在一起的蔣源和戚氏身上流連片刻,然後才定格在秦氏身上,秦氏像被人戳了一下,就像是彈簧般站了起來,抽搐著嘴角,僵硬的說道:

    「妹,妹妹來了!老身有失遠迎,還望……」

    「少在那兒縐縐的放屁!蔣顏正不在,你就敢充門面了?也不怕把你們蔣家的臉全丟盡了!」寧氏說話自有一股叫人不敢反抗的氣勢,粗俗中帶著威懾,氣場足足甩了秦氏好幾條街,冷道:

    「是誰弄傷了我的寶貝孫子?識相的就交出來,否則,縱然蔣顏正在,老娘也敢掀了你們蔣家的祖宗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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