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4章 興師動眾 文 / 醉晚兒
冰層斷裂，顧嬤嬤跌入窟窿裡，刺骨的冷水凍得她嘴唇發紫，掙扎著想要藉著邊上的凍結的冰塊起來，可惜入水的她渾身濕透，棉襖吸水，加重了她的體重，才碰觸冰，冰層就不斷得裂開，一切不過徒勞，她的身體再度沉下去，也慶幸得這池水並不深，入底時，用力一踮腳，還能浮出水面，浮浮沉沉……
薛雲欣瞧著也差不多了，匍匐在橋上，向著顧嬤嬤大聲喊道：「阿嬤，抓雲欣，抓雲欣。」
顧嬤嬤也試著去夠她的手，卻總是差那麼一點點，希望似乎就在眼前，可始終無法碰觸，漸漸有些精疲力盡，艱難得吐出三個字：「喊救命。」話落，身體又沉入水中。
「救命，救命……」薛雲欣扯著嗓子大聲喊道，風聲席捲著聲響，讓軟軟的童音變得蒼茫，好在離薛念晴的主屋不遠，一小許功夫，就有婢女匆匆跑出屋子，瞧得她這邊的情況，大驚失色。
「來人啊，救命。」出來的婢女是竹桃，邊喊邊向著薛雲欣這兒跑來，可又沒敢靠近，似乎依然深深相信著她是掃把星，誰遇克誰。
薛雲欣瞥見竹桃的猶豫，急急催促：「竹桃，救阿嬤，阿嬤沉。」
竹桃依舊踟躇不前，視線在薛雲欣與浮沉的顧嬤嬤之間徘徊。
「還愣著做什麼，將人拉起來。」薛念晴裹著厚重的衣裳走了出來，站在風雪中命令道，「花蘭，翠柳，還不快上去幫忙，難道要讓二夫人的人死在這兒？」
竹桃一個激靈，當即跑到破欄邊緣，向著池水中探望一眼，急道：「花蘭，拿根繩子來。」
片刻，花蘭取來一根長鞭，一端拋入水中：「嬤嬤，拉住。」
此時的顧嬤嬤已幾乎凍僵，全憑著本能做出反應，她下意識得拉住鞭子，那力氣險些將花蘭也拖下水，幸得竹桃和翠柳眼疾手快得抱住她的腰肢，三人合力將凍得發紫的顧嬤嬤拖上了木橋。
薛雲欣瞥了眼氣喘吁吁扶腰喘氣的三人，目光落回到尚有一絲氣息的顧嬤嬤身上，她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打在其臉上，口中卻是溢出悲慼的聲音：「阿嬤，別死，醒醒，醒醒。」
扇了顧嬤嬤四五個巴掌，薛雲欣直覺得小手疼，終是停下手，而顧嬤嬤也睜開了雙眸，望著滿含淚光的薛雲欣，黑眸中升起一絲感動。
「別愣著，扶顧嬤嬤回屋裡頭去換身衣裳。」薛念晴一直冷眼旁觀著薛雲欣所為，直到瞧見顧嬤嬤醒來，方才開口，「回頭找個大夫來瞧瞧，順便溫點姜茶。這才來這兒第一天，就出了事兒。婉汀苑可擔當不起。」
薛雲欣抬眸看了眼轉身回屋的薛念晴，眉頭微蹙，卻也沒有多加思索，只覺得這三姐姐是能不得罪就盡量別開罪的人，能迴避就不相見。
「四小姐，你們……」於屋中坐立不安的棉蘭聽見屋外響起一串急匆匆的腳步聲，掀起簾子走到外屋向著外頭一瞧，望見薛雲欣一行人匆匆而來，甚是驚詫，「出什麼事兒了？」
薛雲欣淚如泉湧，抽噎不止，斷斷續續道：「阿……阿嬤，掉水……水裡，丟下雲欣……雲欣怕水。」
棉蘭眸間閃過一絲疑惑，但礙著這麼人在，也不好多問，來到薛雲欣的身旁，將她摟到懷裡，柔聲安慰：「四小姐乖，沒事兒。顧嬤嬤不會有事兒。」
薛雲欣抽噎著點點頭，道：「嗯，惡人會長命，阿嬤不會有事。」
話出，扶著顧嬤嬤欲進屋的婢女們嘴角微抽，或許她們真要重新估量四小姐是怎樣的人，畢竟顧嬤嬤掉水裡也來得蹊蹺，要不然哪日她們開罪了四小姐，說不準倒霉的就是她們。
待得她們全部進了青楊才為顧嬤嬤整理的房間時，薛雲欣推著棉蘭進屋，兩個走路瘸拐的人相互拉著手，別提有多逗趣。
薛雲欣脫去身上一層一層的棉襖，頓覺身輕如燕，精神抖擻，她長舒一口氣，望著棉蘭疑惑的目光，小聲道：「棉蘭，別操心。我身體沒事，也沒有感染風寒，就是給點顧嬤嬤苦頭吃而已。」
棉蘭哭笑不得，這……兩個月來，四小姐越發的機靈。不過看到顧嬤嬤半死不活的樣子，當真是解氣的很。只是，萬一顧嬤嬤她知曉這事兒與四小姐有關，她還是憂心忡忡得詢問道：「那顧嬤嬤可是有察覺？」
薛雲欣挪到床上，目光落在垂落的布簾上，唇角微勾，一絲邪氣的笑容流露，陰惻惻的聲音響起：「知曉又怎樣？縱然沒有這事兒，她們會真得對我們好？倒不如送點她們好禮物。」
棉蘭望著薛雲欣，有一瞬間的失神，她的小主子真得不一樣了，是好是壞，只能看天命。
未過多久，大夫來了，同樣也驚動了正在前頭陪客的二夫人，才一天的功夫，這後院竟是惹得這麼多的事兒，可想而知，二夫人心中是憋著一股悶氣，恨不得一把掐死那小賤種。
然而，客人未走，她也不好再次離開，依舊滿面春風溫柔得與各夫人暢談，暗中卻是讓藍雲前來查探情況。
「四小姐，藍雲來了。」棉蘭喚了聲正窩在被子裡小憩的薛雲欣。
薛雲欣不應聲，微睜開雙眸打量了下藍雲，瞧著她一副氣勢沖沖的模樣，心下冷笑，這麼快就來問罪了？
棉蘭又輕喚聲，見其無動靜，面含歉意道：「藍雲姐，四小姐她今兒個累著了，睡得很沉，若是有什麼事兒，你且交代棉蘭即可。」
藍雲眉頭緊蹙，滿眼不相信得盯著床上睡得深沉的人兒，半晌沒啥個異樣，也就作罷，傲然道：「二夫人讓我來傳話，你們最好安生著點，不然連累了旁人，到時候別怪二夫人鐵面無私，一併處罰了。」
鐵面無私？真是一個好聽的笑話，說無情都是看得起她了。薛雲欣暗哼，遲早有一天會讓那廂的人破功。
「是。」棉蘭乖巧的應聲道，「只是藍雲姐的話棉蘭有些許聽不懂，藍雲姐都說了二夫人鐵面無私，那定然是知曉棉蘭與四小姐一直安守本分，不作他事。不知還要如何安生才能使二夫人滿意，還請藍雲姐好心告知，以免他日棉蘭與四小姐一不小心又惹惱二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