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96章 我熬得起 文 / 醉晚兒
薛雲欣瞅了眼薛三郎：「那我也留在這兒，有那麼多人看管著，該是沒事兒。」
薛三郎卻對著她搖搖頭，伸手指了指其中一間，壓著聲音道：「這裡魚龍混雜，柳家有人混了進來，勢要打算在牢獄裡生事。」
薛雲欣雙眸陡然睜大，牢獄生事，那薛知榮多少是會受到牽連，就連那秦捕頭也別想逃脫。
「你不是故意唬我的吧？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將這些人丟進裡邊？」
「不然呢，犯了事若不抓進來，百姓會怎麼想？這要抓進來了，問題也跟著來了。」薛三郎的聲音輕了許多，「我在這裡頭的任務就是找出哪些個是柳家安插進來的人。」
薛雲欣恍然大悟，原來日子同樣不好過，且萬一沒找準，還會引來更多的事情。
「辛苦了。那爹爹讓我來這兒的目的是什麼？他托管家與我說，那殺害離歡的兇手在這兒，見著你時，第一反應就是你為何要殺離歡？」
薛三郎睨了她一眼：「平日裡瞧著你變聰明了許多，可今兒個發現你還是那傻樣。當初你不是已經取到殺害離歡的凶器了嗎？我怎麼可能有柳家的東西。」
薛雲欣嘴角輕抽，她竟是將這茬給忘記了。
「爹爹讓你來這兒，只是為你找了個脫身的機會。若我沒有猜錯的話，此刻薛府正熱鬧的很，遲早那老夫人會讓你這個嫡女做決定，且極有可能拿你身邊的丫頭要挾你。」
薛雲欣愣了下，甚是沒想到他們竟是將這後頭可能發生的事情都算了進去。還替她找了一極好的借口。
只是……
「那萬一老夫人不同意我出來呢？」
「這點你自是不用操心，有薛仁在，他定是會讓你出來。」
薛雲欣聽著他鄭重的話語，唇角微扯，這是她有史以來聽他說得最多一次話的時候，正欲調侃幾句，讓氣氛更加輕鬆時。薛三郎的神色陡然凝重起來。
「你快離開這兒，帶著你的丫頭趕緊走，但最好不要回去。」他猛地地站起身子，身上散發出凜冽的氣息，「不要遲疑。不要去看任何人。」
薛雲欣顯然意識到有事兒要發生了，雖心中還有疑惑需要他解決，可礙著她們幾個在這兒只會憑空給人添麻煩，倒不如就此離去。
「三……哥哥，你自己也小心點，要保著命回來見我啊。」
薛三郎身子一怔。轉而嘴角扯起一抹笑容：「好。」
薛雲欣不作逗留，她打開牢門徑直地向著棉蘭幾人而去，待見她們欲問話時。只對其搖搖頭，而後加快了腳步，快速地向著門口而去。
此時的牢房安靜的甚是詭異，全然沒了剛才的吵嚷。
她用餘光瞥見。好些個人靠在角落上，垂落在額前的髮絲後頭閃爍著精光的眼眸，像是一隻老鷹一般盯著她們幾個……果然這裡頭好些人有問題。
一縷明艷的陽光落在身上，她不由鬆了一口氣，與獄卒道謝後，就領著棉蘭青合疾步離去。
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甚是熱鬧。兩旁茶樓酒肆。秦樓楚館也是擠滿了人。
兩丫頭跟在她身後，眉眼間都閃爍著疑惑，可卻欲言又止。
這時，薛雲欣撞在了一人身上，正欲道歉之時，頭頂傳來熟悉的聲音。
柳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輕淡溫軟，像及了一杯清茶：「雲欣，出什麼事兒了，竟是走得這般慌亂？」
她猛地抬起頭，入眼的是他那張含笑的俊顏，微愣了下，轉而面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師傅，雲欣好些日子沒有見著你了，你可是還好？」
「是有很長的時間沒見著了。」柳風笑著重複道，「不過我一切都挺好，聽說今日是你三姐姐出嫁的日子。」
薛雲欣笑容滿面的點點頭：「是呢，今日三姐姐可漂亮了，貌若天仙。」
「是嗎？那小世子可有福氣了，娶了個天仙般的美人。」
「那是，能娶到三姐姐是他的福氣。」薛雲欣歡快的聲音裡帶著驕傲，「師傅，你是剛從你樓裡回來嗎？」
「不是，我去了蘇州城。」
薛雲欣眸子輕眨，故作了然：「哦。難怪師傅都不來教導雲欣了。師傅，蘇州城可是有趣？」
柳風笑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趣？這話怎麼說呢，每個地方都有各自的特點，不過那是個不錯的地方，若是有機會，你可以去瞧瞧。」
薛雲欣輕頷首，與柳風閒扯了幾句，就匆匆道別，當然不忘告訴他，她要去他樓裡蹭吃的。
柳風唇角始終掛著淡若清風的笑容，瞧著她離去的身影，笑意漸漸收斂，神色變得凝重，細看之下，似乎還帶著戾氣。
待得走遠後，素來少語的青合出聲道：「四小姐，柳公子似乎與以往變得不一樣了。」
薛雲欣眉頭輕蹙，那一雙烏溜溜滿是純真的眸子裡一絲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緊而好奇道：「是嗎？師傅他不還是師傅嗎？哪兒不一樣了呢？」
青合搖搖頭：「奴婢說不上來，只是給人的感覺變得不一樣了，但奴婢又不知道如何表述這感覺，大抵是好人與壞人的區別。」
薛雲欣鼓鼓嘴，回身望著青合：「那師傅如今是好人呢還是壞人呢？」
「這……奴婢不好說，說不準純粹是奴婢多想了。」青合碰觸到那一抹純真的眸光時，竟是不由得感到一絲壓力，心中升起一絲不安，惶恐地垂下了腦袋。
薛雲欣噘了噘嘴巴，緊而義正言辭道：「不說就不說。不過師傅還是師傅，你往後不可說他的壞話。」
「是。奴婢知錯。」青合恭敬地應聲，那低垂的眸子讓人瞧不出她此刻是怎樣的神色，好在薛雲欣也懶得去查探，因為有些人她從未真正的相信過。
薛雲欣聽從了薛三郎的建議，並未回去，只遠遠地在角落上觀望了一陣。
只見薛府正門口站滿了人，一個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所有的聲音匯聚在一起時，就不免有些響亮，無外乎是說這薛家二夫人給薛知榮帶了綠帽子不說，還心腸惡毒地害死了府上其他人……
「四小姐，我們怎麼進去？後院好像也圍滿了人。」
薛雲欣發現近些日子來棉蘭憂心忡忡的次數愈發的多了，敢情她就是個老是讓人操心的人？
「我們不回去。我要去趟。」
聽聞，棉蘭杏目陡然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她：「四小姐，你身為官家小姐，怎可以去那種地方，這要是讓老爺知道了，定是會責罰你。」
此時青合幽幽地在旁邊嚷了一句：「四小姐不是頭一次去了。」
「什麼？」棉蘭再次震驚，索性周圍的嘈雜聲甚響亮，將她的驚呼聲掩蓋了去。
薛雲欣挖了挖耳朵，笑呵呵道：「棉蘭，別嚷的那麼大聲，我聽得見。我去不也是迫不得已嗎？若非那廂的人老是給我使絆子，我怎麼會和的人走得近呢？棉蘭，你要怪就去怪那廂的人，這都是她們逼的。」
「可是，縱使如此四小姐你也不能如此啊。」棉蘭的聲音稍稍柔和了下來，「上回那鳳公子送你歸來，已經惹得府上好些個丫頭議論紛紛……」
聽著棉蘭的絮絮叨叨，薛雲欣倏然明白上回帶上青合是明智之舉，要不是今日情況特殊……
「棉蘭，我知曉你是關心我。但是薛府是個怎樣的地方，這些年來你該是比我更清楚，我需要他的幫忙。」薛雲欣仰首望向棉蘭，四目相接時，棉蘭微怔了下，轉而明白了她的想法，無可奈何的點點頭。
「四小姐，那你要保護好自己。」
「棉蘭，不是有你嗎？是讓你跟著我一起去，順便看看那兩個丫頭，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棉蘭自是猜到她口中所言的兩個丫頭是誰，不由側首看了眼青合。
白日裡的一如既往的安靜，那犯困的女掌櫃無意間瞥見薛雲欣一行人進來時，渾身一個激靈，甚是恭敬的迎上前來：「少……薛四姑娘，你來找少主子？」
薛雲欣搖搖頭：「不，我是來找你，我那兩丫頭如今調教的可是很好？」
「好，很好，相較之前，如今可是聽話多了。薛四姑娘可是要過去瞧瞧？」
「不用了，你就給我找間乾淨的屋子讓我呆呆便可，至於銀兩……她們賺得也夠多了，」薛雲欣忽然又想起她的姑母如今是住在裡，不禁出聲問道，「還有你們少主子上回帶回來的人近日可好？」
女掌櫃先是一愣，目光無意間觸及一晃而過的魅影，頓時明白：「嗯，還不錯，不過昨日她就離開了這兒。」
姑母離開這兒了？薛雲欣下意識地回身向著魅影所隱藏之處望去，即便望不見他的表情，她卻感覺到他濃濃的擔憂，或許該是讓他去陪姑母為好。
她尋思一陣子，支開了青合與棉蘭，喚出魅影：「你去找姑母吧，她一個人，我不放心。」
「她讓我跟著你，保護你。」魅影眸色微斂，平靜似水的聲音裡依然還是能夠聽出些許擔憂。
薛雲欣唇角輕動：「她更需要你，姑母定是去為咱家的人報仇，她以為我還小，還有更多的路要走，想讓我這一路走得漫長點，乾淨點。但我又何嘗不是這麼想，她該是好好享受往後的人生，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熬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