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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11章 地下被困 文 / 醉晚兒

    薛雲欣站起身子,向著燒焦的屍體靠去,找了根還尚未燃燒的木塊,將一把鑰匙從燒得不曾人性的白天身上取了下來,滾燙的鑰匙被她撥進水坑裡,只聞得水嗤嗤響,待得水聲沉寂後,她彎腰將鑰匙取出來,緩步來到陳嬤嬤的身邊,忽然伸手一把捏住其下巴,硬生生地將下巴給卸了下來。

    「我放你出去,你最好給我活到讓她瞧見,順便替我帶一封書信給她。」

    冰冷如寒冰的言語從她口中迸出,陡然讓剛踏入地面的薛知榮父子二人怔愣了下,難以置信地看著不遠處的那小女孩,她的身上彷彿是籠罩了千年不化的寒冰,讓人無法靠近。

    薛三郎想要過去,卻是讓薛知榮攔住,對著他搖搖頭,眼下這空間與時間還是留給她為好。

    雖然有些事情著實難以相信,可薛知榮還是隱隱在心中有所承認,她已不是他的女兒,而她變得如此,怕是因為那兩幅畫。

    他抿了抿唇,示意薛三郎與他一併退回到樓梯口,不要去打擾她,她想做什麼,眼下就讓她去做,只要不受傷即可。

    「爹爹,這樣當真好嗎?」

    薛知榮輕搖首,他也不知。

    但她若表現的太過正常,反倒是不對勁,有著如此強烈的冷與怨反倒是好事,也許過不了多久她就會靜下來。

    見此,薛三郎也沒再言語,兩人一同靜默地看著薛雲欣。

    薛雲欣依稀有聽到腳步聲傳來,她知曉他們跟著到了,可他們與她沒有多大關係,也就不再去理會他們,只冷冷地盯著陳嬤嬤:「嬤嬤,你可是同意?」

    陳嬤嬤沒有一絲動靜。

    「你搖頭。那你就一輩子呆在這兒,甭指望有誰會來救你,他們當著你的面將白天燒了。就說明你不過是顆廢棋。」她冷冷的聲音裡帶著一絲譏諷,「怎麼不相信嗎?你還以為你將秘密咬得那麼緊就沒人知曉了?」

    「你們想要藉著柳國舅的手來鏟掉一切可能成為絆腳石的人。不是嗎?你剛不也承認了嗎?你說你是李家安置在藺家的人,好將柳家托給藺家的事轉述到李家。」

    她說這番話不僅是為了從陳嬤嬤口中套出這三者之間的關係,還為了讓那薛三郎也認清點,這李將軍並不是那麼好的人,她的哥哥……終究還是逃不出一死,而這一切還和她的娘親有關,是她的娘……害死了大家。

    明明表現的是那麼多的愛。可為何這份愛來得這麼殘忍,哥哥爹爹支離破碎的身體,姐姐死前的侮辱,娘親她怎麼忍心?她的心究竟是有多狠。才能夠看著她生下來的孩子,她的丈夫,她的公公婆婆慘遭這樣的待遇。

    陳嬤嬤依然沒有回話,可反而是這無聲的表達讓她徹底相信這樣的事實。

    「你不說,是怕其他人知道。對不對》還真是,薛知榮和薛三郎都在這兒。」薛雲欣絲毫沒有隱瞞,「可那又怎樣,他們相不相信真得與我一丁點關係都沒有。我只要相信是你們害死我孟家的人,我孟家七十多口人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說到後頭。薛雲欣幾乎是咬牙切齒:「你不相信,好啊,呆會我就拖著你去孟府遛遛,你去聽聽有多少冤魂在哭,不,拖你沒什麼用,我還不如去拖李夢玲。」

    巖壁上的水滴答滴答地落下,在她的聲音裡淹沒,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說話,不禁說得有些口乾舌燥。而那陳嬤嬤卻始終面無表情。

    許久,一聲長長地歎息從她口中溢出。

    「也罷,你不想搖頭不想點頭也無妨。只要你活著將信帶到就好。」她走上前將鐵鏈解開,絲毫不怕陳嬤嬤會對她做什麼,畢竟這兒還有另外兩個人,她有些相信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陳嬤嬤傷害她。

    真可悲,她孟思敏活到這麼大,竟是只能相信外人了。

    「還不快走。難不成還想讓我拖著你走不成?」她斜眼發現陳嬤嬤並沒有離去的意思,不禁有些不耐煩。

    陳嬤嬤微抬眼,渾濁的眼眸裡充滿複雜的神色。而後緩慢地抬動腳,跨出,那背脊也似乎傴僂了許多。只是,她並沒有急著離去,而是在小水坑裡捧起水往那正在燃燒的火堆上澆,一次,一次……

    薛雲欣只覺得站得雙腿發麻,可陳嬤嬤卻像是樂此不疲一般,直到那火堆只飄得一縷縷白煙,而上頭的人幾乎不成形。

    她原以為陳嬤嬤會就此打住,哪料其竟是不顧燙,不顧噁心的將白天從火堆上拖了下來,並背在了背上。

    有那麼一瞬間,她終是壓制不住心中的痛苦,再次放聲痛哭。

    為什麼?

    不過一個外人,便是可以如此,她們明明是那麼親近的人,可娘卻要殘忍的這般對她們?

    為什麼?

    陳嬤嬤側頭看了眼滿眼淚花的薛雲欣,好似想要說些什麼,奈何下巴脫臼,終歸是說不出來。只背著沒有什麼重量的白天一步步地向著長長的階梯走去。

    薛雲欣哭了一陣子後,朦朧的雙眼裡望見薛知榮父子二人神色關切地看著她,終是擦拭了下眼淚,跟了上去,低低地喚了聲:「爹爹。」

    「嗯。」薛知榮淡淡地應了聲,可心中卻也有一分痛,他終歸是沒有保住她剩下的女兒,眼前的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可偏生早已不再是他的女兒。好在她還是出口叫了他一聲爹爹。師父家的小孫女,於他來說,也該是當作女兒來對待。

    「回了吧,有些事等回去在說,這地兒並不適合多呆。」

    只是,他們終歸是呆久了,待得走到樓梯頂端時,那扇暗門竟是推不開來,可想而知,在他們追隨著薛雲欣進入時,有人悄無聲息的將門給封死了。

    四個人,一具屍體,站在狹小的樓梯上,藉著還能燃燒半個時辰的火燭相互看了幾眼。

    薛知榮取過三郎手中的火燭,往牆上照了照,又用手按了按機關,發現機關已經被毀,平靜地出聲道:「下去。」

    四人快速地走在滿是青苔的階梯上,靜默無語。

    又回到了那空曠的地下室,濕漉漉的泥土,濃濃的肉香,清澈動聽的水滴之聲,一切都彷彿是很美妙,可於他們來說,這是一座囚牢。

    若沒有尋找到出門,他們幾個勢必要餓死在這兒。

    薛知榮掃視了眼整個地下室,又讓薛三郎用功夫將那些被淋濕的柴火弄乾,以方便在燭火燃盡時,取代之。待觀望無果,他走到一旁默不作聲呆著的陳嬤嬤面前,伸手將她的下巴摁了回去,淡漠道:「可還有另外的出口?」

    陳嬤嬤不語,微垂下眸子,看著不成人樣的白天,眼裡似乎還有一絲痛楚。

    薛知榮蹙蹙眉頭,冷聲道:「你不說倒也無妨,大家就一直這麼熬著,你和她最終不過是淪為食物的份。」

    此言一出,陳嬤嬤不禁打了個寒顫,似乎有些難以相信他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語,就連薛三郎和薛雲欣也有些錯愕,可轉念一想,似乎這也是情有可原。至少在別無抉擇時,陳嬤嬤和白天的屍體的確會成為填饑的食物。

    可惜依然未能夠威脅到陳嬤嬤,一下子陷入了僵局之中。

    見此,薛知榮也不再將時間浪費在她的身上,繼續尋找著出口,可四周皆是厚實的巖壁,毫無可能是出口,唯一像出口也就是那鐵鏈處的一小洞。

    可薛雲欣早已幫他驗證過,那不過是薛蓉倩這十二年來才挖出的洞口。

    但他們依然能夠感覺到有風吹入,那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望不到頂的頭頂,即便是舉著火燭,似乎都很難看清楚山頭是什麼。

    時間在緩慢地流逝著,白日裡不曾進食的薛雲欣開始為不曾散去的肉香引得飢腸轆轆,時不時地發出聲音,弄得她有些許尷尬。

    薛知榮側首看了她一眼,取出一把匕首,當匕首出鞘時,那閃爍出的寒光讓其他人都不自禁地停止了心臟,雙眸跟著他移動的身體而轉動。

    但他並未當真去將白天抑或陳嬤嬤的身體當成食物,相反地,他不過是用鞘接了點巖壁上滴落的水,遞到薛雲欣的面前:「先喝點水填著肚子。」

    薛雲欣不由地地眼眶一酸,有時候只需要一點比較,她的心就開始疼,曾經她有過抱怨薛知榮不愛薛雲欣,所以才會使得薛雲欣死,可這半年來,她還是隱隱感受到他壓抑著的愛,或許他曾經的不關心只是為了讓真正的薛雲欣能夠好好活著,可終究抵不過人性的悲涼。而她曾以為娘親是最愛她的人,然卻是最愛她的人毀了她最好的生活。

    她伸手接過那鞘,一口將裡邊的水飲盡:「謝謝爹爹。」

    「三郎,照顧好雲欣。我去去就回。」薛知榮從地上拾起一木塊,藉著那燃燒的木塊點燃,又踏上了那條冗長的階梯。

    薛三郎輕頷首,身子挨坐到薛雲欣的身邊,警惕地看著坐在角落一動不動的陳嬤嬤,他總覺得她知曉其他地兒還有出口。

    喝了點水,肚子略微有些好受,但依舊是渴望食物,好在這樣的日子她也不是沒過過,在初來蘅蕪苑時,她和棉蘭只能靠青草充飢,大不了到時候把青苔刮下來吃。

    只是……何時能夠出去?

    忽然,她隱約聽到一陣狗吠聲從頭頂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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