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風起雲湧 第185章 兩兄弟 文 / 蕭十一狼
妖蛇出沒，玄墨山異變，林青和楚兮兮開始往山巔去。山外，鄺向陽和戴胤還在靜靜等待，吃驚的注視著整座玄墨山的變化。雖然他們已不是第一次看到，但心裡的震驚，卻一如當初那般強烈。
「尼瑪，這黑色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通向山巔的路還沒形成，要往上去並不好走，林青和楚兮兮互相幫助，不急不緩的朝著山巔緩緩前進。
楚兮兮一襲潔白如雲的長裙裙擺上沾滿了黑色，遠遠看去好像裙擺之上爬著無數只烏鴉，怵目驚心。林青同樣不能倖免於難，靈魂沾上這詭異的黑色，駭然發現這些漆黑如墨的東西縱然是他靈魂，一旦沾上居然無法除掉，同時林青又驚異發現這些異物對自己魂兒似乎並無害處。
「你知道為什麼這只妖蛇一直不肯離開這裡嗎？」楚兮兮聽到林青的抱怨，忽然問道。對於玄墨山她顯然比林青知道的更多。她已經不是第一次來這玄墨山了。
林青詫異，表示不知。
「因為整座玄墨山其實是一件仙物！」楚兮兮神神秘秘的說道。
「仙物？」林青一驚，他倒是沒瞧出來，在秀靈峰的書中也沒看過相應的描述。
「聽小姐說，玄墨山是一位仙家用過的硯池，不小心打碎，跌落下凡塵，就成了玄墨山。你看這些黑色，便是硯池中的墨汁，也是上天之物呢！」
楚兮兮不急不緩的介紹著，並無一絲驚慌，似乎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也沒有任何的恐懼。「每到天黑，這些墨汁就會從山體之下氤氳而出，漫到山巔，然後悄無聲息的氤氳而下。等我們離開玄墨山的時候，墨汁就會自動離開我們的身體！」
聽她這麼一說，林青心裡終於輕鬆幾分。愛美之心，眾生有之，林青可不想自己被染的烏漆麻黑，那樣子實在太狼狽，不堪入目。
「龍墨道人和山上這頭妖蛇正是出自於玄墨山，常年浸潤仙墨之中，沾染仙靈之氣，鍾靈造化，漸漸通靈，慢慢懂得修行之法，才漸漸修成大妖。可惜，這兩兄弟都不是什麼好妖精，時常出來作亂。龍墨道人貪戀人間美色，時常擄掠人間貌美女子，姦淫至死，害人不淺，不知拆散了多少美好家庭。而山上這頭——子墨真人，更加可惡，悟性上要弱過龍墨道人一頭，修為較淺，但野心極大，心術不正，性子極為凶殘，不單單是好色，更是嗜血，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出來吃人。」
楚兮兮歷數著兩隻妖蛇的惡處，神色漸漸冷厲，最後重重哼道：「不過，兩隻蛇妖前後都被小姐教訓過！前次在朝旭城，也不知小姐怎麼處置那龍墨道人的。龍墨道人是生是死實在不得而知。」
「兮兮小姐，原來你還記得在下！」
楚兮兮正和林青交流，忽然之間，從前方不遠處的峭壁之上傳來一陣笑聲，來的十分突兀。
聽到這聲，林青和楚兮兮俱是一驚，忙循聲看去，正見峭壁上一個男子迎風而立，黑袍飛舞，身體清瘦，一臉蒼白之色，豁然便是龍墨道人。
「這廝還活著！」看到龍墨道人，林青心神一凝。
「兮兮小姐，前番多有得罪，還請多多見諒！」龍墨道人看到林青他們，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居然流露出一臉的笑容，開口便是道歉。最後一揮手道：「在下已經在這裡等候二位多時了！」
「你知道我們要來？」
林青詫異的問道，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現實，不知龍墨道人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愚弟的靈丹也已經準備好了！」龍墨道人呵呵一笑，慚愧道：「不知林青道友竟是那位的朋友，前面多有得罪，也請海量汪涵，多多見諒。」
「見諒個毛！」林青心裡一陣腹誹。現在他已經是聲名狼藉，被人追殺的緊，道歉實在有個屁用。同時，他總算是感受到香茗的氣場，龍墨道人居然都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一個結丹期的妖修，能被整治成這樣，這樣的事情可不常見。
「兩位，上面請！」龍墨道人見林青和楚兮兮頗有些遲疑，臉上燦爛親和的笑容終於有些掛不住了，忽然變成一臉苦笑，最後用力甩了甩手，聲腔奇怪的低哼道：「實話實說吧，我也不想這樣，我這都是被逼的！兩位，稍微配合一下，成嗎？我真怕了那位了！」
林青和楚兮兮相視一眼，楚兮兮忽然狡黠一笑，朝林青輕輕點點頭。
「請！」龍墨道人彎下腰，做出一個請的手勢，臉上掛著僵硬的微笑，眼睛睜得老大，用力的眨了眨，盡量表現的熱情好客。
林青見狀忍俊不禁，帶著楚兮兮忽然一躍，終於上了山崖。
山巔之上的視野十分開闊，但是環境依舊非常荒涼，地上矮樹雜草遍地，石塊雜亂，隨處可見。
此時此刻，一切都被染成了漆黑墨色，整個山巔看上去實在詭異的緊，加上清風拂過，煙氣裊裊，讓這地兒透著一股難言的陰森氣息。
遠處，無數大石壘成了一個巨大粗陋的建築，好像一個大石堆，墳起在視線的盡頭，端端好像一隻黑色的怪獸伏臥在哪裡，準備著擇人而食。
「請！」龍墨道人指著遠處的石堆，不急不緩的在前帶路，「貴客，有請！有請！」
林青實在看不下去了。龍墨道人的熱情好客實在太假了，簡直就是最粗鄙的逢場作戲，漏洞百出，說不出的滑稽。
「龍墨道人，你到底怎麼了？」林青充滿好奇的問道。
「怎麼了？」龍墨道人猛地回頭看著林青，蒼白臉上兩條眉毛頓時擰成一團，表情看上去說不出的淒苦。「我到底怎麼了？」他苦笑著問自己，最後垂頭喪氣道：「我被打了啊，被打的好慘！」聽他的語氣，十分淒慘。就算林青和楚兮兮沒有親眼看到，也能從龍墨道人的語氣和表情中領略到幾分。
「我的命現在都不在自己手裡，你說慘不慘？」龍墨道人淒厲的嚎叫著，顯得歇斯底里，最後猛然凝視著林青道：「你說我到底怎麼了？」
「應該快要瘋了！」林青暗歎道，對於香茗更添幾分好奇。
「我錯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龍墨道人趕緊別過臉去，攤開雙手覆在面上用力搓了搓，搓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這才徐徐轉過頭來看向林青和楚兮兮道：「貴客，請隨我來！」
「太滑稽了！」
楚兮兮看的一個勁兒發笑，忍不住吐吐舌頭。
林青心裡也感慨，知道龍墨道人兩兄弟是真遇到專治不服的了，是條龍也得盤著，是條蛇也得蜷著，被收拾慘了。
很快，一行進入石殿之中，裡面居然很乾淨，好像古老部落時期的大石殿，古老粗狂，所有的東西都是石頭製造。周圍石壁和穹頂上鑲嵌著明珠和各色寶石，熠熠生輝，將整個石殿照的明亮如晝。
石殿中有石桌，石椅，石床……凡人居家生活的常用傢俱一應俱全，不過全部都是用石頭製造。這裡除了石頭還是石頭，單調卻並不乏味。
「請坐！」龍墨道人帶著林青和楚兮兮入了石殿之內，示意林青他們入座，指著這些石頭傢俱道：「這是我們連夜趕製的，怎麼樣？」
林青意念掃過石殿中的佈置，點點頭道：「像模像樣！」
這時候，從石殿之後緩緩走出一個黑臉男子，身形魁梧，但走起路來總給人一種鬼鬼祟祟的感覺，眼睛始終盯著楚兮兮，無聲無息的走到龍墨道人身後，一時卻不說話，顯得頗為不適應。
「打個招呼吧，老弟！」龍墨道人拉了他一把，沉聲說道，然後對林青介紹道：「子墨真人，我老弟！」
子墨真人被拉的上前兩步，黑臉上深邃雙眼緊盯著林青，眸子裡居然漸漸透出冷光出來，非常不友好，竟在暗暗威脅林青。
「微笑！友好！熱情！」龍墨道人見狀，冷不防的說道，連忙提醒自己老弟。
子墨真人聽聞，臉上方才擠出僵硬的笑容，露出一口白牙，沉聲道：「歡迎光臨寒舍！」
林青微微一笑，楚兮兮則看向子墨真人，眼睛眨眨。
子墨道人見狀，神色有些不自然，被龍墨道人瞪了一眼，連忙笑著說道：「兮兮小姐，再次見到您，在下真是，真是……太高興了！」
楚兮兮則緊盯著子墨真人，看著他額頭上一個詭異的印記，眼睛不禁瞪大了一些。
子墨真人笑的本就十分勉強，被楚兮兮這麼一看，頓時臉一垮，連忙退到了龍墨道人身後，顯得十分心虛。
龍墨道人白了子墨真人一眼，連忙微笑著向楚兮兮解釋道：「他最近去挖墳了！」
林青聽的一陣詫異，雲裡霧裡，滿頭霧水，不禁暗暗向楚兮兮問道：「到底怎麼回事？」
楚兮兮暗暗解釋道：「子墨真人額上的印記是小姐留下的。他若吃了人肉，那印記就會變紅。你看他額上印記腥紅如血，幾乎快冒出紅光來，真不知道到底吃了多少人肉。真是死性不改！」
林青一聽，頓時恍然大悟，這才明白為何龍墨道人為何那般解釋。
「有那麼多新墳嗎？」林青詫異的問道。
「有！」龍墨道人一臉肯定，「我保證有！」
林青和楚兮兮一臉懷疑。
「子墨真的沒有再吃人——吃活人！」龍墨道人見林青和楚兮兮一臉不信的樣子，信誓旦旦的說道。
林青道：「那你說說看，哪來的那麼多新墳？」
龍墨道人一臉為難之色，遲疑了好一會，長歎一聲道：「真的有！你想想看，托托國最近、最近光我殺死的巫師有多少？新墳真的不少，子墨吃都吃不過來，有不少巫師的屍體都白白腐爛了！」
「可惜啊！」這時子墨真人忽然接口道，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我當時應該搬一些回來的！」
「機智啊！」林青朝兩兄弟豎起大拇指，「配合的不錯嘛！」
龍墨道人一臉為難的乾笑，信誓旦旦道：「這種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子墨已經開始嘗試戒肉了，相信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一個善良的、溫和的蛇精。而且，他還立誓，將來一定回饋社會，造福這一方水土，爭當雷州好妖怪。」
「是嗎？」林青看向子墨真人。
子墨真人連連點頭，忽然壯著膽子上前兩步嘿嘿笑道：「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請笑納！」說話之間，忽然從袖中一掏，拿出一個牢牢封印的雪白玉盒，雙手遞到林青面前道：「您的六竅靈丹！」
林青此行本就是奔著這枚六竅靈丹而來的，見他主動獻上，完全沒有不要的理由。至於子墨真人額頭上的印記該如何解除，不是他的事情——解除印記的關鍵在於楚兮兮。透過這印記，楚兮兮甚至能一念之間要了子墨真人的性命。
楚兮兮對於此行全無懼意，最大的依仗便在於此。唯一沒料到的是，龍墨道人居然也逃到了這裡。不過，就目前來看，龍墨道人已經被香茗打成了軟骨頭，完全不構成威脅。
眼見著林青收了六竅靈丹，直接打開玉盒，已經十分愜意的開始煉化，毫不含糊的笑納了。子墨真人一陣肉疼，心底直恨的要冒出火來，但是面上卻不敢有絲毫異樣的表示，只得轉過頭去，呲牙咧嘴，口中一條蛇信猛地吐出，發出一陣陰沉的嘶嘶聲，聊解心中的怨氣。然後方才轉過頭來，一臉懇切的看著楚兮兮。
楚兮兮無辜的眨眨眼睛，靜靜的搖了搖頭，意思很明顯，不給他解除額上印記，還需要觀察。
這時，林青忽然代楚兮兮傳話道：「要解除額上印記，只能靠你自己！只要你不沾血腥，不吃肉食，清靜修煉，十年一到，印記自然而然就會散去！」
「嘶！」
聽到林青的話，子墨真人登時大怒，再也忍不住了，身形忽然一晃，猛地變成一條漆黑大蛇，頭顱倏地高高揚起，張開血盆大口就要咬向林青和楚兮兮。
「冷靜！」
龍墨道人見狀大急，厲聲大喝起來。「微笑！友好！熱情！」
子墨真人已經怒火攻心，早就忍不下去，猛地喝道：「要我不吃肉，還不如讓我去死！今天我非要吃了他們不可，大哥，你不要攔我！」
咆哮之間，子墨真人往前一撲，猛地一口便咬了下來。
楚兮兮無奈的搖搖頭，心中忽然一動，立時引動了印記。
立刻之間，子墨真人額頭上的印記忽然一下裂開成為兩半。
「不……」龍墨道人見狀，驚恐的慘叫一聲，連忙上前求情道：「兮兮小姐，我向你保證，他一定改，徹徹底底的改，求你饒過他這次！不說十年不吃肉，就算永遠不吃肉都可以！」
這個時候，隨著那印記忽然裂開，子墨真人的整個身體也忽然自頭顱開始一下裂開，就好像被一柄快刀猛地從中劈開。
子墨真人身體裂開的速度極快，自頭顱開始，很快就蔓延到了身體中部。一時間痛苦的子墨真人一下跌落在地，瘋狂扭曲起來，身體扭擺之間打的石殿中石塊橫飛，一片狼藉。
聽到龍墨道人求情，楚兮兮終於停了下來，不過子墨真人的身體卻是忽然石化，分開的身體也沒有合攏，就這麼變成了一條石蛇，甚至於靈魂都被牢牢封印在身體中了。
「這……」龍墨道人一臉驚駭，吃驚的看著楚兮兮。
「這是個小小懲罰。三年之後，他自會恢復，到時候他若還是死性不改，就等著永遠變成石頭吧！」林青再次化身傳話筒。
聽到這話，龍膜真人的神色終於緩和一些，無論如何自己這兄弟的命總算是保住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下面有福畫，蘊含無上玄機，兩位請隨我來看看吧！」緩過神來後，龍墨道人忽然沉聲說道。
林青和楚兮兮相視一眼，不太想去，害怕龍墨道人耍詐。
現在林青只消好好吸收了這六竅靈丹，實力一恢復，就可以帶著楚兮兮奔赴攬月樓了。林青實在不想再節外生枝。兔子急了也會咬人，龍墨道人兩兄弟已經被香茗折騰的這麼慘了，心裡沒怨念是不可能的。林青可不想當冤大頭，成為他們的出氣筒。
「不要猶豫，不要擔心，我的朋友，其實那幅畫我根本不想給你們看！」龍墨道人伸手摩挲著自己石化的老弟，一臉的悲傷，「這是那位要求的，我不能違抗！兩位，請配合一下工作，好不好？」
「那走吧！」
林青和楚兮兮商量了一下，最終決定下去看看。
龍墨道人見狀，不忿的哼道：「這就是命嗎？！」一時欲哭無淚，垂頭喪氣的在前帶路。
龍墨道人轉過石殿，鑽入一個向下的山洞。一行很快到了山洞深處，發現其中別有洞天。在這狹隘的石洞深處，豁然有著一個巨大的洞窟，內中一片明亮。
石洞的中間有著一個平靜的墨池，平靜的宛若一面鏡子——黑色的鏡子。墨池的正上方，在那高高的洞窟頂端，還有著一團潔白的光華，釋放出一道道靈動柔和的光。正是這光將整個洞窟照亮。
「好神奇啊！」一入此洞，沾上這些光華，林青便是一陣心動。「這居然是萬物之靈光！」但是，林青卻沒在洞中看到有什麼圖畫。
「我和子墨就是在這裡修煉的！」這時，龍墨道人忽然說道。「這個地方成就了我們，同樣也改變了我們。原來我們什麼都不想，只想著修煉成仙，後來池子中顯現出一些詭譎的東西。我們對著墨池照影，看到了我們意想不到的景象。子墨看到了鮮血之中蘊含的無窮力量，而我看到了美人的誘惑……不知不覺，我們都被改變了！」
龍墨道人還在述說他們兄弟兩個的離奇經歷，林青和楚兮兮已經走到墨池旁邊。
在那墨池之中，兩道影子猛地投射進入。
那一刻，池水好像突然沸騰起來，泛起無數的波浪。而林青和楚兮兮則好像著魔一般，愣怔在原地，注意力已經全部到了墨池之中，彷彿其中有著什麼迷人之物。
「怎麼會這樣？」龍墨道人看的大驚失色。
龍墨道人在玄墨山生活了無數年，卻從未見過墨池有過如此激烈的變化，即便是當年他們還未成精，只是兩條小蛇的時候，在這墨池之中游泳，也根本激不起一絲漣漪。
在他的印象中，墨池從來都不會動一下，永遠平靜如鑒！
這一刻，他忍不住向墨池中看去，然後卻是什麼也看不到，就連他的影子竟也無法投映進去。在這一刻，對於龍墨道人來說，似乎墨池所有的神秘都已經消失不見了。但對於林青和楚兮兮來說，恰恰相反，墨池的神秘之處才剛剛開始顯現！